许若笑道:“遵命。”
许若把吴佳蓉喜欢吃的抹茶酥取出来,又把其他点心放回去。
吴佳蓉打开盒子,拿起一块抹茶酥,先递给了许若。
许若摇头笑道:“你丈夫专门买给你的,我才不要。”
吴佳蓉露出了少女般的羞赧一笑,却嗔:“你这孩子,爱吃不吃。”
桌子那边,希希吃得满嘴都是。
这是一个所有人都很高兴的时刻。
但许若再拿起筷子,却觉得食不知味。
希希见她一粒一粒的吃米,哼了声:“姑姑还没小猫吃得多。”
许若一怔:“……”
她浅笑一下,放下筷子,借口灵感来了要回屋写作。
父母没察觉出异常。
后来这夜翻来覆去到凌晨四点才睡着。
第二天睡到中午,许若醒来时,感觉头脑昏沉,估计是昨晚睡觉碰到了耳垂,耳洞处疼得突突地跳动,起身时发现四肢也是虚软无力,貌似是发烧了。
她捞起枕头边的手机,有七八条微信消息未读。
梧桐街附近新开了一家竹荪鹅,徐柯打算和关以宁去吃,关以宁觉得两个人吃没氛围,就在小群里发消息,问许若和李岁要不要一起。
李岁自从工作后,每天都忙到脚不沾地,十次饭局,有一次能来就算不错,那一次也是匆匆就走。
果然,李岁回复道:【没空,中午有饭局。】
关以宁就说:【那不能只有许若一个电灯泡,我把沈辞也叫上吧。】
也不知道关以宁怎么和沈辞说的,沈辞默认她要去,竟直接发消息问:【要不要来接你?】
许若没回,因为她看到编辑小鱼在十点多时发消息问:【在吗念星老师。】
许若觉得工作比较重要,先给她回电过去。
这边电话刚接通,小鱼“哎呀”一声笑道:“我刚拿手机打算打给你呢。”
许若起床去找体温枪,问:“怎么了。”
“哦,是这样,陈总听闻你的随笔集拖稿太久,想喊你来公司聊聊。”小鱼说。
许若顿了一下,才问:“这种事也要他亲自过问吗。”
小鱼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陈总刚接手公司,各方面都要了解一下,而你的书又那么赚钱,他肯定上心呀。”
许若定了两秒才说:“我会尽快交稿的,你转告就好。”
许若挂了电话,拿着刚找出来的体温枪发了会儿呆。
量了一下,38.6℃,是高烧。
许若想着反正要出去买药,干脆答应了关以宁的饭局,也省得自己在家闷着容易胡思乱想。
她给沈辞发消息说:【我自己过去就好,你们到了先点餐。】
发完消息后,她去洗漱,再看手机,就见沈辞回复道:【没关系,我去接你,很快的。】
许若说:【别来了,我打车去,省得你来回跑。】
沈辞秒回:【晚了,已出发。】
许若只好快速换衣服,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更衬镜子里的她面色苍白,她又花几分钟简单化了淡妆,让气色看起来好一些。
做完这一切,她拿起包包出门,在电梯口给沈辞发消息:【我在门口等你。】
沈辞回;【好。】
可到了门口,却发现沈辞的车已经停在小区门口。
许若顿了顿步子才走过去,打开车门,不出所料迎上沈辞温和的笑脸。
许若也对他笑了一笑,才坐上车。
当年沈辞到敦煌找许若,二人坦诚聊过一次之后,他就开始正式追求许若。
许若给了他一年的时间,既是给他争取的机会,也是给自己接受另一段感情的可能。
但有些事真的不讲道理。
有很多个瞬间,许若都不得不承认她被沈辞感动了。
但爱不是感动,是悸动。
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你要问这个“感觉”到底是什么,谁也说不上来,只有当它出现的时候,你才发现“哦,我好像动心了”。
所以后来许若还是拒绝了沈辞,然后她出了国,和沈辞的联系也渐渐少了。
那几年许若常听关以宁说,有女生追求沈辞,沈辞也陆续参加过一些相亲,她真心祝福他能快点找到自己心中所爱,可到最后得到的都是他继续单身的消息。
今年许若回国,朋友们聚会时,沈辞也来了。
结束之后,徐柯有意撮合,让沈辞开车送许若回家,当时许若心里一直很紧张,怕沈辞会同她说一些她很为难的话题,却没想到沈辞反倒维持着淡淡的距离,像朋友那样寒暄,她也慢慢放松下来。
这几个月来,他们不常见,但每次见面都像朋友一样相处,没有人再提他当初追求她一事。
这会儿也是这样。
沈辞问:“你是才醒不久吗。”
许若反问:“你怎么知道?”
“看你快两个小时都没回复消息。”
许若失笑,随意找了个借口说:“嗯,昨天熬夜写稿子了。”
沈辞点头:“一猜就是。”
两个人就这样闲聊,快到目的地的时候,许若说:“你把我放在路边,我去买个药。”
单听许若的声音,听不出异样,沈辞愣了愣问:“你怎么了。”
许若拨开头发,说:“耳朵有点发炎,头也有点晕。”
沈辞看了一眼,问:“我陪你去吧。”
许若说:“不用,你先去停车吧。”
梧桐街旁边是京市的著名寺庙,相邻的街道开发了商业小吃街,平时游客很多,不好停车,许若再三坚持,沈辞才把她放在路边,而后驱车去找停车位。
药店在许若的左前方,店门口停了辆外卖电动车,她走过去,感觉头脑昏昏,步子也还是虚的,进到药店,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店员,正帮骑手找订单上的药物。
她只好先自己逛,先去拿了盒退烧药。
许若在货架这边转悠时,听到门外又有人进来。
她没当回事,低头专注拿自己的药,恰好店员来到她身边,她就问:“我耳朵发炎,涂什么药。”
店员问:“中耳炎吗。”
“不是,就是耳洞流脓了。”
“我看一下。”
许若撩起头发给店员瞧。
店员瞥了眼,收回视线时又扫到她手上的退烧药,说:“呦,你发炎都带起烧了,除了涂抹,还要搭配消炎药才好得快。”
店员帮许若挑了盒消炎药,又转身到另一个货架上拿酒精棉,她像条尾巴似的跟在店员身后。
店员挑好药,要来收银台结账,她也跟着去。
转身,避开货架视线盲区,只见一个男人背对着她站在骑手旁边。
男人高高瘦瘦,衣品很好。
许若对这个背影再熟悉不过。
目光下意识下移,看到陈星彻手上的两盒东西。
金色包装,最上面写着durex,和硕大的两个字:超薄。
许若的步子慢了又慢。
骑手接过店员手上的药后先离开了。
陈星彻似乎没注意到他的身后还有人,顺势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面上:“结账吧。”
店员随意看了他一眼,眼睛却蓦然一亮,随后扫码的动作都轻柔几分:“一共118。”
陈星彻问:“你扫我吗?”
“嗯。”店员微笑。
陈星彻点开手机,把付款码展示出来,“叮”的一声,很快付完钱。
他捞起刚买的东西,转身欲走。
像是无意间扫视到面前还有个人,他步子顿了下,抬头看过去。
四目就这样相对。
第50章 栀子
旧情人偶遇的时刻, 气氛总是微妙的。
陈星彻明显没想到会在这见到许若,他转身时掏出手机,第一眼先看到了屏幕上, 余光带着扫到了许若, 眼皮掀起,瞥了她一眼, 下意识定在原地。
许若的呼吸也暂停了一瞬。
不过许是她先看到他,有足够的时间平静下来,只是略微停顿就扬起微笑,道了声:“陈总, 好巧。”
疏离又礼貌地问好。
陈星彻静了两秒, 微微抬了抬下巴,又蜻蜓点水般,点了下头,既倨傲又冷淡地说道:“好巧。”他这样说,又在最后加上称呼, “念星小姐。”
她是疏远的。
他也表现出我们不熟的寡淡。
许若笑了下, 以此回应他的回应。
陈星彻却没有表情, 只用拎着塑料袋的那只手点了点表面, 示意他赶时间,说:“那我先走了。”
许若没有异议:“再见。”
她话音还没完全落下,陈星彻就抬脚走了。
许若透过玻璃门,看到他出门后掏出手机, 走着走着站在路边专心通电话,也不知道听筒那边的人是谁, 又说了些什么,他突然笑起来, 几分缱绻几分散漫,说着话又把手上的东西拿起看了眼,笑意更添几分暧昧与多情。
“女士,给您结账吗?”
店员的问询,让许若收回视线。
她点头:“嗯,结账吧。”
从药店离开之后,陈星彻已不在门口。
许若往吃饭的地方走,走了一半,沈辞远远迎上来,喊道:“许若。”
沈辞手里拿了瓶矿泉水。
他小跑到许若身边,把水递给她:“留着你吃药的时候喝。”
他还是这么贴心。
许若感到很暖,同时又觉得麻烦他很不好意思,笑了下说:“谢谢。”
二人并肩往餐馆走。
许若边走边开瓶盖,用力拧了一下,竟很轻易就打开了,这才发现原来沈辞是提前帮她把矿泉水打开才递给她的。
她下意识看了眼他,他目视前方正同她讲话,她应了一声,其余什么也没说。
走近餐馆,许若只见玻璃墙里的关以宁正拿着手机拍她和沈辞,走进餐馆,还没坐下关以宁就朝他们挤眉弄眼:“快来看你俩多般配,金童玉女啊。”
徐柯接话道:“你俩都是浅色衣服,身高样貌穿着都是登对的。”
关以宁把手机高高扬起给许若看,许若没看,只回了她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沈辞倒是歪了歪头瞥了一眼,半开玩笑说:“你发我。”
关以宁朝许若眨眨眼说:“没问题。”
许若:“……”
在路上时,关以宁就把菜单拍到了群里,大家商量着提前点了餐,落座后没多久,菜就上齐了。
许若先吃了药,又让关以宁帮她把耳朵涂上药。
关以宁服务倒是体贴,涂好药后,又帮她编了个斜斜的麻花辫,说什么:“你别把头发散下来,让耳洞露出来通通风好得快。”
许若正要说什么,只见关以宁整个人肉眼可见僵了一下,望着门口的方向,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唇。
许若下意识转头,头还没完全转过去,就率先听到两道熟悉的声音:
“坐哪儿。”
“随便。”
“麒想坐哪。”
“随便。”
问话的人声音像被香烟熏过,淡淡的沙哑,却又不似平常男人那么粗重,不是陆燏还能是谁?
而回答第一个“随便”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应该是赵杭。
最后那道懒散随意的声音,是她最熟悉的,陈星彻的声音。
许若想收回转过去的脑袋,但已经晚了,她已经挪不了视线,就这么直愣愣地看到门口那三个高大的男人。
最显眼的还是陆燏,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骚包,染了灰蓝色的头发,一身黑色的山本耀司春夏装,瘦得像一张纸片,却也时髦极了。
对比之下,赵杭就显得不修边幅许多,运动T恤牛仔裤,街上随处可见的打扮,他的块头大了,人更壮了,又理了寸头,年纪看上去比他们大上一两岁。
许若最后才把视线落在陈星彻身上,他比陆燏结实,却没赵杭壮实,只是薄肌,整个人清爽又有型,黑T加上深色工装裤,乍一看还以为是男大学生。
人们对视线总是格外敏感的,许若看过去的时候,陆燏也瞥过来,他先是怔了怔,随后碰了碰陈星彻的胳膊。
紧接着三个人都往许若这桌望过来。
陈星彻和许若对视上,二人都没说话,也没多余表情。
朋友们的神色却千奇百怪,关以宁一时不知道该看谁,赵杭把手扬了起来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和许若打招呼。
最后是陆燏先开口。
他走上前搭上陈星彻的肩膀,抬抬下巴看向许若旁边那桌,说:“坐那儿吧,离空调近,凉快。”
陈星彻把放在许若身上的目光收回来,神态自若说:“都行。”
说着话的工夫,他们三个走过来。
陆燏径直便和许若打了个招呼:“许若,哈喽。”
见陆燏出声,赵杭才露出白牙笑了下,对许若说:“许若,好久不见。”
这几年许若大半时间都在国外,即使回国也是尽可能不和他们见面,的确担得起“好久不见”这四个字。
既然他们给她打招呼,许若也不忸怩,起了身,微笑说:“陆燏,赵杭,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