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快拿去。”
赵时宁打了个哈气,不甚在意道。
白琮月这才接过她掌心的小狐狸,草编的小玩意,带着些粗糙感,虽然活灵活现,但总归是不精致的。
这种东西也就哄哄人间的小孩子。
他却小心翼翼地捧着,好像捧着易碎的珍宝。
赵时宁知道他已经被哄好了,比她预想之中还要简单。
不就是编个小狐狸,就是再让她编个十个八个的,也不是不行。
她适时又凑近他一些,态度颇为诚恳。
“你怎么今晚躲到这里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我都快担心死了。小月亮,我也不是故意要伤你的,你别生气了。”
白琮月不知她说的话是真是假,应该是假的。
她伤他可不是故意的,而是存心的,只怕早已打定了主意要让他尝一下她“朋友”的痛楚。
只是这些于他而言已经不是很重要。
她说是无心之举,他便当她是无心之举。
他实实在在是个好哄的人。
白琮月妥帖地将小狐狸放好,将手中的花冠最后一朵紫花缠好。
“你缠这个花冠做什么?”
赵时宁有些不解地问道,半躺在草坡上,晒着清冷的月光。
白琮月没有回答,但却倾身靠近她。
赵时宁眼眸微睁,呆呆地看着他亲手为她戴上花冠,她鼻尖痒痒的,也不知是风送来的花香让她有些痒,还是刚才走过的芒草地刺得她痒,亦或是别的什么。
风吹动她的墨发,紫色的小花也跟着晃动,她的脸颊渐渐也飘起了红云,眼眸亮亮的,手指胡乱地揪着地上的草。
“不是说……不是给我的吗?”
白琮月还是第一次见会害羞的她,唇渐渐也多了些许弧度,“本来的确不是给你的,只是回礼罢了。”
赵时宁却不信他的话,这花冠戴在她头上明显刚刚好,不是给她的,又是给谁的。
“我才不信你说的,你惯会骗人了。”
她很喜欢这花冠,紫色的绒草,点缀着小紫花,第一眼见到就很喜欢。
赵时宁躺在草坡上,今日的月光格外皎洁明亮,她手枕在胳膊下,躺着去看天上的星星,去看天上奇形怪状的云彩。
她与他之间,难得有如此静谧的时刻。
“小月亮,你看这天上的那个云,像不像你的尾巴。”赵时宁指着天上那片黑压压的云,连忙戳了戳身旁的白琮月。
白琮月轻飘飘瞥了一眼,“不像,我的尾巴哪有这么丑。”
“不信,你给我看看。”
赵时宁身子侧过去,几乎滚进了他的怀中。
白琮月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不让她乱解他的腰封。
“还在外面。”
赵时宁停下了动作,嗓音沾染着些许笑意,“也是,就算衣服被我扯开了,也看不见尾巴。”
她又指着身后的一轮月亮,好奇地问:“真的有广寒宫吗?广寒宫里有嫦娥?还有捣药的玉兔?”
“嫦娥?大概是没有的,月亮里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海。”
白琮月也跟着转身,望向天上的圆月。
“海?”赵时宁听着觉得匪夷所思,她愣了片刻,又道:“我还从未见过海,你带我去月亮看看吧。”
白琮月却笑:“海里囚着烛龙,据说……专门吃你这样的人类。”
“你就骗我吧。”赵时宁轻哼一声。
第67章 命中注定爱上坏女人
赵时宁又躺回了草地上,没有再看身后的月亮,“什么嘛,明明月亮这么美,被你这么一说怪可怕的。”
“青丘之外的很多地方,本就是可怕的。”
白琮月柔软的眸光化成了一潭水,白雾泛滥在水面,遮挡住了暗潮。
她没有反驳他的话,妖鬼横行的世道,除了人人向往的仙界,哪里不可怕。
“只要我变得足够强大,哪里都不可怕。”
赵时宁抬起手去碰黯淡的夜空,没有触碰到星星,微凉的夜风穿过指缝,心早已随着风飘到了不知何处。
“小月亮,我还差一点点能突破了。”
她的手指又落在了方才解了一半没解开的腰封上。
作为一个合欢宗女修,她实在是过分敬业,无论什么时候想到的永远是提升修为。
哪怕此时花前月下,正是增进感情的好时候,但于赵时宁而言,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白琮月沉默了一瞬,没有说话,他从头至求的都是一份纯粹的感情,可到了赵时宁这里,除了和他做那档子事,他再无别的用处。
即便早就心知肚明她对他另有图谋,可还是难以抑制难受。
“你与我除了这种事情,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吗?”
被他失落的目光注视着,赵时宁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下,试探性地说道:“那……生孩子?”
白琮月抚摸着她的手腕,视线落在她腕上翠绿的镯子,“不必如此急着提升灵力,欲速则不达,就算我不能时刻守在你身边,这镯子关键时刻可以庇护你,不会再发生上回的事。”
他说的是黑白无常来她梦中索命的事,在青丘这些时日赵时宁的确再也没遇过那样惊悚的事情。
可她就算不急着提升修为,但还有个万殊等着她去救呢,赵时宁怎么可能不着急。
她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摆弄着手腕的镯子,好奇地在心里问系统:“这镯子真的这么厉害的吗?”
【这好像是上古的神器,戴上之后妖鬼不侵,肯定厉害啊,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就给你了。】
赵时宁本以为就是个普通镯子,她瞧着好看才随手戴在了手上,没想到还是上古的神器。
“我又不是为了提升修为才想和你做那种事的,就是喜欢和你在一起……难道你不喜欢吗?”
赵时宁本来已经将自己的真实禀性在他面前完全展露,可现在得了个这么好的东西,也不介意说点好听的话。
“怎会不喜欢,与你交欢时,只恨不得就这样死在你身上。”
白琮月这话说的直白,让赵时宁瞬间想到了在引玉房中抵死缠绵的激烈,平日里看着温柔似水的样子,等到了床榻之上好像恨不得将她活活生吞。
她眼神不受控乱飘,呼吸有些不稳,“那你为何还要拒绝我?”
白琮月介意的也只不过是,她只把他当成用完就丢是工具,只要见着他三句话说出口,总是离不开生孩子,双修这种事。
可他想与她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
“就像我们方才一样,在一起说说话不好吗?而不是只有男女之间的情事可做。”在白琮月心里,只要陪着她躺在这月色中,就算不说话也是幸福的。
赵时宁想说哪有这样的男女,她从前在人间见过不少野鸳鸯,不都是急不可耐吻在一块。
“小月亮,你虽然有一千多岁,可你们狐族一千岁才成年,你不懂男女间的事情也正常。男女之间除了生孩子,不就是生孩子,哪有什么感情可言,就算有感情也迟早两看相厌。”
赵时宁对情情爱爱那套一点都不信,也对白琮月的想法嗤之以鼻。
白琮月唇色有些苍白,他想说怎会没有感情可言。
他就是真真切切在爱着她。
“你竟是这样想的。”
他到底没有敢将爱她的话说出口,她这样的人,若是知道他对她动了真情,只怕也只会拿着这把他递给她的刀,肆无忌惮地捅向他。
“你要是想和我说说话,我和你在这躺着吹吹风也不是不行。”
赵时宁绝大多数时候都像是绷紧的弓,害怕被谢临濯追杀,害怕赴梦中的死路,只想着快快变强,成仙,就可以彻底摆脱掉必死的命运。
她很少有这种宁静的时刻,可以舒展着身体躺在草地上,眯着眼睛去看芒草在风中摇曳身姿。
“如果我也能一出生就在青丘就好了。”
赵时宁说完这话,愣了一下,叹了声气。
她到底学不来白琮月,就算是躺在草地上,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想到的依然是这种拧巴的问题。
人与仙之间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从懂事就需要为温饱为活着奔波,就算是刻意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可下意识说出口的还是这种颇有些不平衡的话。
怎么她遇见的人,各个都站在云端。
只有她打小活在烂泥里,烂泥里长大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敞亮的灵魂。
心生不平与嫉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赵时宁将这话说出口就后悔了,再如何嫉妒这种话也不能说出来,毕竟有这种情绪的人是要被唾骂鄙夷的。
白琮月会说什么赵时宁都知道,他肯定会说你自己为何不好好努力,一味嫉妒旁人只会显得你是个阴暗卑劣的小人。
“我说错话了,我这种人,也不配生在青丘当神仙。”赵时宁声音低了很多,显而易见的失落。
白琮月见过满口谎言的她,见过嬉皮笑脸或是故意掉眼泪装可怜的她,却唯独没见过这样的她。
她的神情平静,没有以往外放的情绪,安静地连呼吸声都要听不见。
白琮月的心骤然痛了一下,他嗓音有些哑,“……是青丘配不上你。”
赵时宁知道他在安慰她,对他这话也没什么感触,没有去看他。
“如若你没有在人间的泥泞里摸爬滚打过,又怎会成为今日的赵时宁。青丘的神仙又如何,不过是外表光鲜,内里早已烂了个透。”
白琮月想起初见的那一面,即便她是瘦得不成样子的小乞儿,浑身脏兮兮的,可却如向着寒风生长的野草,令人心颤。
他被她拐走,不是不能脱困,只是有那么一刻想着。
与她一同离开,也不是不行。
“赵时宁,你以为你为何如此招人喜欢,不就是因为你是个坏女人。”
赵时宁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是坏女人,咬了咬唇,不想理他。
白琮月躺在她身侧,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他贴在她耳畔,轻声呢喃,“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清楚楚。”
“不需要为此羞愧,我比你更坏,只是我擅长伪装。可你无需去伪装……哪怕你杀人放火做尽恶事,只要有我在,我也会为你毁尸灭迹。”
“我才不坏。”赵时宁嗫喏了一句,侧过身,盯着他的眼睛,停顿了一下,“哦……我就是个坏女人,你可得记住你说的话,就算我杀了人你的得为我埋尸。”
她可不就是个坏女人,不仅想着对他骗身骗心,还想着等他怀上身孕修为变低,剁了他的尾巴一走了之。
白琮月抬手抚过她的后颈,冰凉的体温,让赵时宁忍不住战栗了一瞬。
“赵时宁,那你心里,可不可以试着留给我一点位置,一点点就好。”
赵时宁没办法回答他的话。
白琮月低笑一声,轻轻吻住了她,舌尖舔舐着她的殷红的唇瓣。
“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等,等一辈子也可以。”
“要是一辈子也等不到呢。”赵时宁别开了脸,他的吻尽数落到了她的脸颊上。
白琮月弯起眸,“这可能就是我的命吧。”
第68章 为主人生一窝小狐狸
她又开始揪身侧的小紫花,指尖掐出来的花汁浸染到指甲里。
“你也就只会说说罢了。”
赵时宁别开了眼睛,故意不去看他,也不知如何回应他的话。
“若只是嘴上说说,怎么会把守了千年的清白都给了你。”
白琮月偏不让她躲,逼着她直视他。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明明是两厢情愿的事情,怎么好像我占了便宜。”
赵时宁这话说完,哽了一下,好像确实她占便宜比较多。
她与他离得这样近,月色皎洁下,她这才发现他的眼瞳泛着淡淡的蓝,像是深邃广阔的夜空。
赵时宁手指勾缠着他银灰色的发,一圈圈绕在指尖,“更何况,你明明也很舒服不是吗?”
她的话带着狎玩之意,两人贴得很近,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白琮月的呼吸渐渐沉了,他初尝情事,本就恨不得日日与她纠缠在一块,根本经不起她逗弄。
他攥紧她的手腕,止住了她不知死活地勾引,“昨日究竟是谁哭着说不修了,让我滚开,是不记得了吗?”
她承受不住时就喜欢掉眼泪,耍无赖地抓他咬他,白琮月只能放过她,不然他只怕得拖着她在房中多呆上几日,
赵时宁自然是不记得的,到了后面她浑浑噩噩什么都给忘了,哪里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
但她脸皮难得变薄,听着白琮月说她哭鼻子,心里有些燥意。
她有些恼羞成怒道:“我何时说过这种话,不修就不修,谁稀罕你。”
赵时宁哼了一声,也不想跟他在这纠缠,反正不给睡,她还留在这做什么。
她站了起来,垂头看着长长的草坡,下面的芒草像是汇成了一片湖泊。
“我修为快要到金丹了,是不是能御剑飞行了?”
赵时宁本是问白琮月的,但转念想到白琮月根本没修过仙,他只怕根本不知这事,就算出行都是化成风瞬息万里,哪里需要御剑飞行。
只有修真界的修士才会需要从御剑飞行练起。
她的储物袋里有一把桃木剑,当时下山时怕遇见鬼怪,听说桃木剑辟邪,特意从她师姐那要的。
赵时宁挥着桃木剑,转过身将剑直直地指向白琮月的胸口,戏瘾上来,学着戏文中的说法,“呔,哪里来的狐妖,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就勾引本道君,本道君这就替天行道收了你这个妖孽。”
白琮月被她用剑抵着心口,坐在草地上不动如山,反而饶有兴致地陪着她演戏,“这位道君,与其杀了我,不如将我带回府邸,我定会好好伺候道君。”
赵时宁啐了一声,“骚狐狸,谁允许你勾引本道君的。”
她将桃木剑握得更紧一些。
桃木剑只对鬼怪有害,根本伤不到他。
她胆子大了一些,将剑移到了他的脖颈处,然后下移,挑开了他的衣带,一路往下,最后抵在了不可言说处。
“别动,再动就将你这狐妖的子孙根给废了。”
赵时宁看的戏显然不是什么正经戏。
“你这小道士,怎么这般不正经。”
白琮月伸手将剑一握,瞬间把赵时宁拽得跌坐在他怀中。
她还指望着用这剑把他衣服全扒了,结果这种心思立刻就被他扼杀了。
“你怎么玩不起呢。”
赵时宁握着桃木剑,靠在他怀中,不满地瞪着他。
“不是说要御剑飞行,结果刚拿出剑又没个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