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灵力陡然钻入梦魇兽体内,梦魇兽发出一声惨叫,身体被刺目的火光所席卷,瞬间地面残留一片灰烬,灰烬之中躺着通体漆黑的珠子。
赵时宁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珠子,“这是什么东西。”
【赵时宁,这是造梦珠唉,有了这珠子你也可以给别人造梦了,好东西快收起来。】
她连忙将造梦珠收起来。
季雪燃盯着地上的灰烬,脸色苍白,久久移不开视线。
赵时宁再傻也能感受到季雪燃对她态度的不同。
她试探地问道:“若是我要杀那个胖和尚?你也会视若无睹吗?”
季雪燃闻言侧过脸。
她长长的墨发随着风晃动,发髻上簪着几朵小黄花,睁着大大的眼眸,等着他的回答,看起来一派天真无辜。
他毫不犹豫道:“不会。”
赵时宁失望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我杀人,你帮我递刀呢。”
季雪燃眼眸里似有碎光浮动,他语气温和,“他是凡人……自有人间律法处置,若是你贸然杀了他,定然会遭受天庭的惩戒,这于你飞升无益。”
赵时宁点了点头,不再纠结,“知道了,那我就将胖和尚绑了报官。”
她又接着道:“我灵力也恢复了,那等会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
季雪燃又一次攥紧掌心的佛珠,心中生出了许多茫然。
“是啊,我不回去又该去哪?我离开修真界也很久了,我想我也该回去了。”
赵时宁这回不打算主动了,每次都是她进一步季雪燃退一步,这回双方的位置也该换了换了。
“忘禅师父,这几天打搅你了,我想我们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季雪燃听了她这句话,显而易见变得失魂落魄。
赵时宁走出院门,正好撞到了打算逃跑的胖和尚,将胖和尚五花大绑之后,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了飞行法器。
她本以为季雪燃会挽留她。
但季雪燃没有。
他只是对她说,“扶云传信给我,司鹤南重病想见你,他让你快些回去。”
“那你呢?你想让我回去吗?”赵时宁终是忍不住道。
她顿了顿,迟疑地问:“梦中的事情,你难道都忘了吗?”
季雪燃长睫轻颤,“我没有忘。”
他连呼吸都快忘记,“但司鹤南……需要你。”
赵时宁此时心情有些复杂,竟不知他这么体贴周到,她究竟该不该生气。
她嗤笑道:“那你知道我去见司鹤南会与他做什么吗?”
季雪燃沉默片刻,他猜出了一些,神情有些难堪,但也只是摇了摇头。
赵时宁毫不掩饰道:“我会与他做我们做过的事,说不定他还会怀上我的孩子。”
季雪燃眼眸微动,“竟是这样。”
赵时宁没得到预料之中的反应,她原本对他热切的态度变得冷漠。
她召唤出飞行法器,跳上青鸟的脊背。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季雪燃却轻唤她的名字,“如果我想让你别走,你会留下吗?”
她如愿露出得逞的笑容,“自然不会。”
青鸟发出一声啼鸣,载着赵时宁飞起盘旋在空中。
赵时宁低头看他,带着一丝悲悯,“忘禅师父,你的佛心似乎乱了。”
随后青鸟载着她消失在空中。
只剩季雪燃留在原地,徒然地怅惘。
他或许该追上她。
季雪燃思及在梦中与她的缠绵,手掌轻轻落于腹部。
他既已决定皈依于她,自然希望可以为她孕育子嗣。
只可惜他与她之间只是镜花水月的一场梦。
第136章 小狗
【赵时宁,你真的要回修真界啊。】
赵时宁趴在青鸟脊背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气,“回什么回,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去了。”
【啊,那你骗佛子干嘛,他好像有点喜欢你了,你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留在定州与他生孩子。】
“生生生,一天到晚你脑子里就是生孩子,能不能有点追求。”
赵时宁翻了个白眼,就季雪燃那个拧巴样子,她要是继续上赶着赖在他身边,指不定还要与他耗多久。
不如让他自己想清楚。
总归他这和尚肯定是当不成了。
“好像要下雨了。”
她低头看着厚厚乌云下的神都城,已经到了傍晚,神都城各处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
果然还是用飞行法器更舒服一些,从定州到神都虽比飞行符咒用的时间长,但她再也不需要担心迷路了。
【哼,别转移话题,你在梦里当了回皇帝,现在就看不上本系统了是不是,嫌弃本系统只知道生孩子粗俗了是不是。】
“无理取闹。”
赵时宁待青鸟盘旋于皇宫的上方,缓缓降落于小皇帝的住处,她纵身一跃,再次跳到了小皇帝房间的屋顶。
青色的鸟儿也随之化为一枚金簪,落于赵时宁手中。
这簪子还是在她储物袋里翻到的,她储物袋里杂七杂八什么都有,她都忘了从哪随手顺的。
她将发簪随意往发髻一簪,熟门熟路寻到上次扒过的天窗,准备再来个夜探春闺。
上次被打破的天窗居然没被封死,像是特意给她留着的门。
刚进小皇帝寝殿,赵时宁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她没忍住皱了皱鼻子,寻着烟味的方向找去。
寝殿里窗户大敞,冷风窜进来夹杂着潮湿的雨意,吹得薄薄的纱帘来回晃动,混杂着缥缈的烟雾,像是张牙舞爪的鬼影。
赵时宁终是看清纱帘里坐着的人。
那人坐在暗处,似被鬼影吞没。
她试探性地喊道:“……司鹤南?”
没有人答她。
她蹙着眉,脚步不停。
“不许过来。”
司鹤南急匆匆地说了这一句,便又开始不停地咳嗽,像是要把心肝肺都咳出来。
赵时宁脚步一顿,却没有听他的话,继续往前,“你在烧什么?”
“我都说了你不许过来,我不想见你。”
少年的声音夹杂着怒意,但这怒火被哭腔所掩盖,就显得不堪一击。
赵时宁掀开了纱帘,见着司鹤南满脸病容坐在碳炉旁,瘦弱的身躯裹着厚厚的狐氅,艳丽的面容失去了生机,像是陷入淤泥中的断翅蝴蝶。
他身边堆着许多的画卷,碳炉里的画刚烧了一半,司鹤南手里的纸张又丢入了火炉中,画卷瞬间被火舌吞没。
赵时宁随意瞥了一眼散落于地的画,却看到画中人尽然都是她。
他又拿了一卷散开的画,作势又要丢入碳盆中。
“为何不想见我?”
赵时宁从他手中拿过画卷,蹲在了他身前,用指腹替他拭去眼泪。
不得不说,她对美人还是怜惜的。
司鹤南抬眼看她,苍白的肤色因着咳嗽沾了些许薄红,漂亮的凤眸里含着泪水,控诉道:“你骗我,你说过几日就会回来,结果你去了那么久。”
“我这不是回来了。”赵时宁好脾气地替他擦拭泪水。
“我如今快死了,你倒是回来了。”司鹤南死死咬着苍白的唇,抑制住咳意,他不想在赵时宁面前失态。
“我都回来了怎么会让你死呢,离开前你不还是好好的。”
赵时宁可还惦记着他舅舅,怎么着也不会让司鹤南现在就死了。
司鹤南扑到了她怀中,紧紧地抱住她,“我说过我会因为想你害相思病的,若是你再不回来,我就真的死了……”
其实他六年都等了,可眼下这不过十几日,司鹤南却半点也等不了。
他受够了等待她的日子。
更没想到他就算把自己给了她,却还是要永无止境的等着她。
他死了也好,死了就再也不用拖着这具病秧子的身子,他要变成鬼日日守着她。
只是这话司鹤南藏在了心里,没有说出口。
他趴在她怀中,赵时宁低着头,却只能看到他绸缎般的墨发,“所以你以为你快死了,所以就把我的画都烧了。”
司鹤南拽着她坐到了他身侧,他枕着她的肩膀,摇曳的火光映在他绮靡的面容,眼眸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有姐姐陪着,我就没那么怕了。”
赵时宁听着他这话,莫名觉得浑身发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别动不动把死挂嘴边,有你那鲛人舅舅在,你不会有事的。”赵时宁道。
可司鹤南却没有出声。
赵时宁忍不住瞥了他一眼,这一眼差点没把她吓得当场升天。
司鹤南眼眸中的泪化成了鲜血,从眼眶流淌而下,唇角同样溢出了鲜血,漂亮的脸上属于活人的生气慢慢消退,即使这样他仍旧痴痴地看着她,在这风雨飘摇的夜中显得尤为可怖。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水里爬出来索命的男鬼。
“司鹤南,你怎么了?”赵时宁纵使见过了不少大场面,但面对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她拼命控制着声音的颤抖,捧住了司鹤南的脸。
司鹤南的声音越发虚弱,苍白的唇角沾上鲜血,他鲜红的唇弯起,“我以为等不到你了……所以服了毒,只有我死了才能去找你……与你在一起……”
赵时宁却笑不出来,甚至有嚎啕痛哭的冲动。
司鹤南死了不要紧,但扶云知道自己宝贝外甥死在她面前,不得把她给活劈了。
司鹤南这个疯子!
疯子!疯子!疯子!简直是疯子!
赵时宁一边掉眼泪,一边疯狂地在商城里翻找,终于翻到了解毒丸,好在她仅剩不多的点数刚好够兑换。
她立即兑换了一颗,掐着司鹤南的下颔,将药丸塞入了他的喉咙中。
这一番操作下来,赵时宁手都是抖的。
不说在人间她修为被压制,扶云劈她都不用使法术。
再而这人间之主死在她怀里,九重天要是追究下来,她这个普普通通小修士都不够天雷劈的。
赵时宁崩溃完了,却发现怀里的少年没动静了。
她干干净净的衣服被他的鲜血浸透了,像是穿着身血衣,鼻尖里全是灰烬的味道混杂着浓郁的血腥味。
赵时宁抱着司鹤南的身体,有点想吐,但又吐不出来。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成了暴雨,豆粒大的雨珠顺着风飘进房间里,幽暗的炉火也完全熄灭。
赵时宁试探性地伸出手指,探了探司鹤南的鼻息,悄悄松了口气。
没死成就好。
“这笔账迟早从你舅舅头上算。”
赵时宁咬牙切齿地掐住司鹤南的脸颊,将他脸颊两侧掐出殷红的印子才作罢。
她幼时当乞丐没吃好过,发育期在苦寒的无羁阁更没的吃,身形本就是偏瘦弱的,但偏生司鹤南年纪比她小,外加常年病弱发育不良,他趴在赵时宁怀中半点都不违和。
怎么就那个地方发育还挺好的。
赵时宁还有闲心胡思乱想。
她又去掐他的人中,想把他弄醒,骂他一顿,掐他的力道尤为粗暴。
司鹤南生生被痛醒了。
他下意识握住她的手,湿濡的眼眸里含着委屈的泪意,“姐姐,我是死了吗?”
赵时宁没好气道:“没死。”
司鹤南不仅没高兴,趴在她怀中,眼眸里闪过失望,“姐姐又救了我。”
“我救你你还不乐意?”赵时宁推开了他。
司鹤南却紧紧勾住她的脖颈,不让她将他推开。
他抿着嘴,笑着看向她,漂亮的脸凑近她,“姐姐在生我的气吗?”
他伸出微红的舌尖,轻轻tian她的耳垂,描摹她耳朵的轮廓,像是一只亲人的小狗。
“别气了,姐姐救了我,我这就以身相许如何?”
赵时宁嗤笑一声,“少来,我还在生你的气呢,别以为这样可以贿赂我,等会我就把你服毒这件事告诉你舅舅。”
笑话,她见过这么多漂亮男人,怎么可能被他引诱。
司鹤南的身体几乎陷在了她的怀中,“只要姐姐不告诉舅舅,我可以任由姐姐玩弄,姐姐不是喜欢捆我,还喜欢在我身上写字,只要姐姐想……我都可以的……”
他潮湿的唇落在了赵时宁的脖颈,手指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姐姐又救了我,那就我是姐姐一个人的小狗,姐姐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赵时宁深深吸了口气,有些难以把持。
她低头看了他一会,猛得拽住了他海藻般的墨发,逼迫司鹤南仰起头看她,她语气里夹杂着嘲讽,“你的百姓知道……他们的天下至尊摇尾乞怜,要给一个乞丐当狗吗?”
司鹤南凤眸弯起,“姐姐没有修仙前是小乞儿吗?真可惜我没有早点遇到姐姐,若是遇到当乞儿的姐姐,是不是就只会有我一条*小狗守着姐姐,不会再有别人来抢。”
若赵时宁是凡人,他可以有无数种方法留下她,但偏偏她已经不是个乞儿。
他除了化成厉鬼缠着她,好像也没别的办法能将她留下。
啊对。
还有孩子。
只是他与她第一次后,司鹤南明知她喂了他用来避孕的药,但还是希冀于药物失灵所以每日都会请太医来把脉,可没有半分孕象。
他绝望地想他这羸弱的身体这辈子都没机会孕育孩子。
现如今她就在他身边,不如再试一试。
只要能怀上孩子,他就可以永远与她在一起了。
司鹤南手指落在她的腰带处,缓缓解开,他含泪的凤眸中有泪珠滚下,冲洗着艳色的脸上的血痕。
“姐姐……”
第137章 有孕
夜雨急促,风卷起纱帘,像是振翅而飞的白色鸟儿,赵时宁心里的小鸟同样在跳来跳去。
司鹤南完全不在乎唇角的水痕,漆黑的眸中含着湿意,他近乎依赖地蜷缩在她怀中,乞求道:“姐姐……求你……”
他近乎迫切地想要个孩子,纵使他自己也不过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赵时宁躺在铺好的狐氅上,望着飘来飘去的帘子,还没有从如海的春潮中缓和过来,也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司鹤南却已经轻哼一声,伏在她怀中,像是只可怜的小猫。
赵时宁脑子有些乱,方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被引诱,现在却已经又与司鹤南厮混在了一起。
她理智尚存一丝,还记得上次被扶云追着砍的事,差点就死在这,自此她时刻谨记不能随便弄大无知少男的肚子。
不然真的会出人命的。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