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也不该靠近，才是他们之间真正的距离。
沈时屿不禁皱眉，眼眶边泛着微微的红色：“到底怎么了？”。
周栾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你在讨厌我？”男人问她。
“嗯。”她没有否认。
“到底为什么？”沈时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和森柔姐去找盛主任的那天，你是不是回过江市？”周栾转过头看着他，眼眶红得可怕，像是质问。
“对，你怎么会知道？”沈时屿看着她满脸的疑问。
周栾倒吸一口凉气，“为什么……你回来都不告诉我？”
她觉得自己真的荒唐的可笑，尤其是那个时候她还那么的想他。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但到了机场后得知了我爸忽然住院的消息，我就赶去医院看他了。陪了他一夜，第二天早上就直接回了安市，所以就没有告诉你这件事。”那个男人依旧十分冷静。
周栾略带凉薄地轻笑一声，眼里噙着泪。如果不是她亲眼见到了他和许宁的航班信息，她或许会相信他的话。
事到如今他还在骗她。
“沈时屿，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非常可笑？”她的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周栾！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为什么会觉得你可笑呢！”他拉住她的手，“你到底怎么了？”
周栾一把甩开，许久说不出话来。
女孩心想，他要这么爱演就让他演吧。她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我们分手吧。”
……
第67章 柑橘味盛夏
漫长的无声让所有的动作看起来局促。
周栾低着头没有看他，眼眶里是盈盈的泪水。
“为什么？就因为我回江市没有告诉你？”
周栾声音决绝：“不是。”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好像没有那么喜欢你。”她努力装出冷漠的样子看着面前的人，好在眼泪还算争气没有就这样在他的面前淌下来。
“这就是理由？”
男人的眼眶愈发得红了，可他说话的语气依旧平静如水。
“嗯。”
听到女孩毫无留恋地应答后，男人深吸一口气：“周栾，你还记得我说过我们的这段感情只要你想喊停随时都可以停止吗？”
周栾不看他：“记得。”
男人的声音变得异常凝重：“所以……你真的要和我分手吗？”
她避开了男人的眼睛，低着头看着地板，地板早已经模糊成一片泛着白光的淡黄色块，她强忍着嘴角的酸涩，冷冷地回复道：
“最好不过。”
冗长的沉默后，她听到那个男人无力地开口：
“好。那我就不打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憔悴，有如一击即破的玻璃。
她不敢看他的样子，一直没有回头，直到许久之后听到背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她确信他是真的离开了。
那个瞬间，她感受到心脏似乎是被什么猛烈地撞击了一下。
又过了一会儿她听到门外传来沈时屿对她的父母说话的声音：
“叔叔阿姨。公司有点急事我要赶回去处理，就不和你们一起吃饭了！”
“这饭都做完了？不吃了饭再走！”周父从厨房伸出头。
“抱歉，催的急我要赶紧回公司了。下次有机会我再过来吃饭吧。”
“那时屿你路上小心。”朱丽叮嘱道。
没一会儿周家的大门被关上，隔着门她能听到父母对于沈时屿忽然离开的议论声。
“老周，时屿这孩子也太辛苦了，饭都顾不上吃。”
“时屿向来懂事，你没事就问问他，让他有空就过来吃饭，别不好意思。”
……
周栾没再继续听下去，她抬起头看向窗外，窗外很应景地下起了雨。
周栾在心里默念道：沈时屿再见。
……
两天后。
周栾在庆市理工大学附近的小吃街随便找了家面店就坐下了。等面送上来的间隙，她还在回忆上午的面试，考场的老师好像都对她很满意，她也见到了董教授。
董教授看起来年纪比周栾的父亲稍轻一些，个头中等，体型不算胖，但是凸出来的肚子能看出她平时没有运动的习惯。戴副眼镜，镜片很厚，原本就不大的眼睛透过镜片看就只剩下了两个黑豆大的点。头发很稀疏，看那样子估计都奉献给了学术。
忽然手机震动两下，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低头一看是董教授发来的信息。
「欢迎加入。」
周栾正想回复，董教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周栾啊，我问过考场的老师了，大家都对你的表现赞不绝口，预录取的通知这两天会发给你，你注意随时关注。”
“谢谢董教授，我知道了。”周栾回复道。
听到自己通过了面试，她竟一点也意识不到喜悦，只是机械式的回复。
“客气了。另外……你回家休息两天，收拾些生活必须品就直接过来吧！”
“好。”她回答爽快，没有片刻犹豫。
……
吃过饭后，周栾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暑假的时候她还想象着如果保研成功，她一定立刻冲到沈时屿的身边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可现在……才短短几个月都已经物是人非。
她再也没有了想要立刻分享喜悦的人，好像连感受喜悦的能力都淡薄了不少。
又在店里坐了一会儿，看着店里的人越来越多，再进来的人可能要在店门口等位，她便从位置上起身离开了。
想着没事干，她便准备出去散散心。
荔湖公园，离庆市理工很近，当初为了要和沈时屿一起来庆市，她也是做了不少的攻略。荔湖就是其中一站。
之所以会挑选这里，倒不是因为荔湖公园有名，比起庆市其他几个知名的公园，荔湖公园倒是最不出名的那个。
庆市作为著名的旅游城市，无论工作日还是节假日到处都人满为患，知名的几个景点自然是被挤得水泄不通。
她想和沈时屿一起来庆市见证城市的繁华和喧嚣，也想和他手牵手走在闲适的公园里。所以她才选择荔湖公园作为必去的景点之一。
如今就只剩下她一个了。
女孩忍不住心想，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来了荔湖公园，大抵是和许宁一起来的吧。
反正无论是谁都不会是她。
环绕在老城区的公交车响起了到站提示音，她跟着一群上了年岁的阿嬷阿公一起下车，看来他们是同一个目的地。
她也没再看导航，跟着前面的人走，果然没多久就到了公园。
荔湖公园还真是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即便是工作日人也不算少。不过看起来都像是本地人，鲜少有游客。
下棋的下棋，跳舞的跳舞，全是怡然自得的样子。
庆市是南方城市，这个时候在江市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天空也总是灰蒙蒙的。可庆市却还是三十几度的高温，鲜花绿植从未败过，就好像夏天从未离开。
周栾沿着公园中心的湖向前走，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家咖啡馆。她上了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家咖啡馆的窗外正对着湖面，满眼的绿植和翠绿的湖水让她的心情平静了不少。
她将头依在窗户上，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窗外。
眼前的景色渐渐开始变得朦胧起来。
她努力不去想他，可脑里心里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愿意听她指挥。
后来，她也干脆放弃了。她只得默默对自己说：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要去想他！
她就这样坐着一直到夜幕渐起。
……
第二天回到家后，周栾将面试通过的消息告诉了家人。同时她也将两天后就要出发去庆市的消息告诉了父母。
“怎么还有这样的事？你还没毕业就让你去帮忙。我在网上看到不少教授都把研究生当成免费劳动力！你可别被骗了！”朱丽实在是不放心女儿离开，情绪有些激动，“这学校你就非去不可吗？爸妈又不是养不起你！”
“妈，我面试都过了，哪有不去的道理啊！”
“哎！你！”朱丽气不过，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父拍了拍自己老婆的肩膀，让她放轻松些。
朱丽怒意未消便从周栾的房间出去了。
等朱丽离开后，周父看着正在收东西的周栾开口。
“你别和你妈计较。她就是担心你。你从小都被我们捧在手心上，这次出去这么久你妈肯定放心不下的！”周父安慰道。
“我知道的。”
“不过竟然是我们栾栾想去的，爸爸支持你。”周父拍了拍周栾的肩膀。
周栾心中一阵苦涩，可还是强忍着泪意，看着自己的父亲勾起了嘴角。
“栾栾啊！你要答应爸爸，一个人在外面照顾好自己，要是发生什么事情，随时和爸爸联系好吗？”
爸爸的话更加是让她鼻头酸涩，她红着眼眶看着父亲点头。
……
周栾离开的那天早上，一家人都去机场送她，就连平时总是见不到人的周逸轩带着老婆也来了。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
朱丽和丈夫本想送周栾直接去庆市，等周栾安顿好他们再回来。可周栾脾气倔说什么都不肯，也因为这件事又和朱丽吵了一架。
朱丽到机场送她的时候，两人的气还没全消。
“栾栾，你在庆市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庄妍也是个十分感性的人。
和周栾分别的时候，她抱住面前的女孩，此时眼泪已经在眼眶里盘旋了。
送别的场景总是让人分外的伤感。
周栾看着面前的人点头。朱丽站在一旁不说话，脸上明显还带着怒意。周栾走到朱丽身边拉了拉她的手。
从小到大，周栾主动和朱丽言和的方式都是会拉一拉她的手。
她的举动惹得朱丽很快又红了眼。
“你这孩子！”朱丽的声音有些哽咽，“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别给我们省钱，想吃什么就吃，想买什么就买！听到没？”
周栾点头。
“如果有人欺负你，立刻告诉我们！”
“好！”
说完朱丽张开了双臂抱了抱自己的女儿。
朱丽即便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也一直是个明艳动人的女人，出门从来都是妆容精致的。她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弄花自己的妆容，就用手在眼角边扇了扇。
可一想到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即将要离家，泪意渐浓。最后还是转过身去背对着周栾。周父走近，抱住自己的老婆耐心安慰。
“妈，你别哭了。你这样我还怎么走？”周栾心中的负罪感越来越浓。
“那就别走了！”说话的是周逸轩。
周栾无奈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庄严拽了拽周逸轩的衣袖，示意他好好说话。这下周逸轩的态度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别在庆市被人贩子拐跑！”酝酿了半天，就冒出这句半开玩笑的话，男孩子的情绪总是说一半留一半。
虽是开玩笑的话却也让周栾不自觉红了眼眶，“肯定白白胖胖回来见你。”
周逸轩伸出手抱住自己的妹妹：“照顾好自己。”
女孩的脑袋靠在哥哥的肩膀上：“我会的。”
周栾刚想松开周逸轩，可周逸轩抱着双臂微微用力，让她没能离开自己的怀抱，他小声地靠在她的耳边开口道：“到了庆市记得给时屿发个信息。”
周栾推开周逸轩，淡淡开口：“我就不打扰他了吧！”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周栾！做人不可以这么绝情！他多有在乎你，你难道不知道吗？”周逸轩将周栾拉到一边，神色凝重地说。
“我们之间……”周栾刚想告诉周逸轩他们分手了，可周逸轩却没让她把话说完。
“他最近身体不太好，整个人状态也很差。你要去庆市的事情没告诉他吧！我昨天和他提起的时候他很意外。你……有空关心一下他吧！”鲜少可以看到周逸轩会用这么正式的语气说话。
沈时屿生病了？
她很想问周逸轩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严重吗？可现在的她又以什么样的身份过问这些呢？他的事情终究轮不到她来关心。
“他……还好吧？”女孩试图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听上去冷漠一些。
显然她成功了。
周逸轩的怒意再也忍不住：“你觉得呢？他会好吗？好奇的话就自己打电话去问！”
她听出来了，周逸轩没有直接告诉她的想法。
“算了，反正我们也分手了，不关我的事。”
周逸轩眉间紧紧皱着：“周栾，这么狠心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还好机场声音嘈杂，即便离他们不远，周爸周妈也没太听清周逸轩和周栾在说什么。庄妍因为尿急去了厕所。
周栾只觉得委屈，眼眶红红地看着周逸轩：“他有人照顾啊，而且他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关心！是我不该对一个说走就走，连声再见都没有的人有所期待的！他要是真的在乎我，当时他怎么会一声不吭地就离开！”
女孩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周栾你！”周逸轩气得鼻翼张开，脸颊和下巴的肌肉紧绷。许久之后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关于他不辞而别的那件事，该道歉的是我！”
“明明要走的是他，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你和他是好朋友，但你也不用这么维护他！”
“他没有不想和你联系的。”周逸轩直直盯着她，是周栾从未见过的认真。
“他的手机一直在我这里，包括他之前用的那个号码。他是不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周逸轩轻笑。
他的笑声里有对自己的嘲讽，还有的是对沈时屿的心疼和愧疚。虽然他不知道周栾和沈时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这一刻他好像真的意识到：
他做错了。
无论是沈时屿离开后再也没有觉得开心的周栾，还是眼下他从没见的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沈时屿。
或许他心疼周栾的那几年，没有出现在他面前的沈时屿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逸轩意识到自己真的错了。他欠沈时屿太多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在你那里？”女孩吃惊地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
“因为他告诉我，他喜欢上你了……”
周逸轩将往事娓娓道来，直到将故事讲完，周栾嘴唇微微颤抖：“不可能，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为什么不可能！周栾，脑子不需要就捐给有需要的人！时屿对你怎样你感受不出来？他要是真的不喜欢你，他闲的蛋疼给你辅导高数，一有空就跑来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