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过？”
“因为许小姐说有些想家了，沈总便陪她回去了。”
周栾忽然笑出了声来，没有理由，只是忽然很想笑，再接着眼泪就又不争气地流淌下来了。
原来他不是没时间，只是对自己没时间而已。
“周小姐，我知道真相对你而言很难接受，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为了自己好，你还是早点从沈总身边离开吧！”
电话那头的人依旧沉默。小张再次开口：
“你也别太难过了，你一个小姑娘栽在一个心机这么重的男人身上也情有可原，不用太自责。”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女孩的声音冰冷，宛若没有灵魂。
“没关系的，我一直都想早点告诉你的，但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说出来，我心里也觉得踏实了不少。只是拜托你千万不要把我说的这些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沈总！”
“我不会说的。你放心吧。”
电话挂断后周栾无力地靠在床边。
人在难过的时候，呼吸好像都会变得需要更多的体力，导致人分外觉得疲劳与无力……
她觉得自己可笑，这种时候她竟然还觉得沈时屿不是这样的人，是小张骗她的。可小张又为什么要骗她呢？他什么都不说才会对他比较好吧。
女孩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淌落下来，残忍的真相会让人情愿活在欺骗里。
原来他的笑容，他的拥抱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她忽然想起小张说的那块地，于是顾不得现在是几点，立刻冲出房间。
索性周父在书房处理公务，还没睡。
周栾刚想冲进父亲的书房问个明白，可无意中看到走廊的镜子反射出的自己，头发散乱，面如死灰，活像精神病院的疯子。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等呼吸平稳后才走进了父亲的书房。
“栾栾，这么晚了还没睡？”周父问她，“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周栾勉强挤出一抹微笑：“爸，我没事。我就是想问……”
“问什么？”
“爸，你是不是有块地准备用很低的价格转让给沈氏集团了？”
周栾知道她多希望爸爸回答她不是。
可――
周父点头：“对啊！也不算不上很低的价格吧！只是比市场价要稍微低一些。时屿说他需要，我就转给他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栾佯装镇定：“哦！偶然听他提起的。”
瞬间她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为了不让父亲发现自己的异样，她赶紧说：“爸！那我就先去睡觉了！”
“好！早点休息。”
她还没走到房间，收到了小张发来的信息。
她打开是一张图片。图片上显示的是沈时屿和许宁乘坐同一趟航班回江市的行程信息。
周栾看了一眼时间，仔细回忆了下，好像就是她保研失败，很想见到他的那一天。
原来――在她很想见到他的时候，他真的在江市，只不过是在陪另外一个人。
再次回到房间，她像一具尸体一样靠在床边，目光涣散地望向书桌。
脑海里忽然不受控制地回忆起沈时屿给她补习高数的样子，明明只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她却依稀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
久到开始变得不真切了，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似乎是发生在梦里……
――――――――――――――――――――――――
安市。
小张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神态自若地许宁。
“这航班信息图哪来的？那天你真回江市了？”
许宁冷笑一声：“怎么可能！这还用我亲自回？随便找个人P个图就行了。”
小张对着许宁竖起大拇指：“你要不说我都以为是真的！”
许宁靠在沙发上身体呈现放松的姿态：“我可比不过你！你和周栾说的那些，我这个当事人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小张坐到许宁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表哥后半生的事业可全部靠你了！”
许宁淡淡开口：“放心吧！等我嫁给了沈时屿，这沈氏集团你不就可以呼风唤雨了！”
小张遥想了一下未来，不自觉笑意浮现在面庞：“那以后可都要仰仗表妹了！”
许宁抬眉轻笑。
“对了，你怎么这么快就从沈时屿的房间出来了？”小张意味深长地邪魅一笑，“这种好时候，不就应该生米煮成熟饭，还用得着在这里骗周栾吗？”
许宁回想到自己把沈时屿送到房间门口，刚想和他一起进去，就被那个男人毫不留情地推到门外。
“你以为我不想啊！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哪来那么大力气，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许宁揉了揉自己的手臂。
“不过我们这么骗周栾，万一被沈时屿发现了，我们不都死定了！”小张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周栾很快就不在江市了，他们不会有机会解释清楚的！”许宁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露出得意的笑容。
“什么意思？”
“表哥，你就别管了！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小张跟着沈时屿这么久，他也知道沈时屿对周栾的特别，可许宁又是自己的表妹，他自然不可能不帮她，可他还是想提醒许宁一句，
“沈时屿的心全在周栾身上，就算他们分手了，你把周栾赶走了，也不见得他的心就能放到你身上……”
许宁回过头，一脸不悦，冷哼一声后开口：“我只要沈时屿的人，他爱谁重要吗？只要我是那个陪在他身边的人就行了！至于你――”
她用手指着自己再度开口，“你只要知道只有你表妹我嫁给了沈时屿，你才有可能后半生不用一直当总裁助理！别的轮不到你管的事情你少问！”
小张了解自己这个表妹，从小仰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刁蛮任性，谁也不放在眼里。他有求于人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那你早点休息，我就先走了。”
许宁拿起手边的高脚酒杯将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丝毫没有搭理小张的意思。
小张无奈摇摇头，然后便从许宁的房间离开了。
……
天微微亮，周栾还一个人坐在床边。她一夜没睡，脸色惨白。
快八点的时候，沈时屿发来了短信。
【我马上上飞机了，估计十一点多到江市国际机场。中午可以一起吃饭！】
周栾犹豫许久，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最后只能勉为其难地打出一个“好”字。
这好像是人生头一次，她一点都不期待沈时屿的到来。甚至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第65章 柑橘味盛夏
沈时屿到周栾家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十二点。周栾刚坐到车上，沈时屿就发现了她的异样。
“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周栾摇头：“可能是没睡好。”她瞥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缓缓开口道，“我昨天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什么梦？”
“我梦到你根本就不爱我，只是为了目的才跟我在一起的。”
沈时屿半开玩笑地说道：“这么离谱的梦你该不会相信了吧！”
他本以为女孩会咋咋唬唬地回应她，可女孩缄口不出声的样子让他觉得今天的周栾和之前有些不同。
于是收起开玩笑的口吻，关切地问：“是因为保研的事情压力太大了吗？”
“可能吧。”周栾随便应付两句。
“张老师后来有联系过你吗？”沈时屿问她。
“她说这两天会联系我的。”
周栾的回答有气无力的。
沈时屿担心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于是便想伸手摸她的额头确认一下。
可他的手刚靠近，女孩就下意识向后躲。她反常的举动让男人很是意外。
“怎么了？对我这么防备？”
“没睡好，人蒙蒙的。”周栾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
“真的不是身体不舒服？”沈时屿问她。
周栾摇头，声音依旧是冷冷的：“没有。”
“没事就好。”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等我这么久一定饿了吧。想吃些什么？”
提到吃的周栾猛然觉得一阵恶心。她用手捂住嘴好抑制住自己想要干呕的冲动。稍微平复了一会儿，她开口对沈时屿说：“时屿哥，麻烦你送我回家，我现在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男人立刻将车靠边停下，“那我们现在先去医院。”
“我说了我要回家！”周栾的语气里带着怒意，这股怒意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就积攒成为眼角的泪意。
沈时屿一愣，他不知道周栾为什么忽然间生这么大气。他也顾不得周栾的阻拦摸了摸她的额头，她微微发烫的额头让他不由得眉头紧蹙。
“你在发烧。”他担心地开口，“我可以送你回家。但你要等我一会儿，我买点药再回去！”
沈时屿依旧是如寻常般的温柔，可是他越温柔却让周栾觉得越是无法喘息。
“我不需要！”女孩倔强地说。
“如果你不听话的话，那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男人的态度忽然变得强硬且坚决。
周栾生气别过脸去，冷冷地说：“随便你！”
沈时屿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周栾的身上：“估计过会儿就要觉得冷了，把衣服盖好。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男人从车上离开，下车去买药。
那件外套上沾满了沈时屿的味道，疯狂地刺激着她本就不堪一击的泪腺。
可她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在沈时屿面前流泪，因为――那样会显得她更加的可怜。
于是她便将男人的衣服放回原位。
她的动作幅度很大，几乎是将沈时屿的衣服甩回的原位。忽然听见“叮咚”的细微声音，是某种细小的金属物质落在汽车脚垫上发出的沉闷声音。
周栾隐约看见有什么东西从外套里飞了出来，她寻着声音弯下腰去找。
驾驶座的角落里，一个她从没见过的墨绿色耳钉出现在面前。她没有耳洞，这自然不可能是沈时屿送给她的礼物。耳钉也只有一个，看来是别的女人遗落在沈时屿衣服里的。
周栾看着耳钉的颜色和款式脑海里只想起了一个人。
许宁。
一瞬间，她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她的手扶住心脏的位置，只觉得那里痛得厉害。她不想再在沈时屿的车里多呆一秒。
于是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打开车门。刚巧一辆出租车从她的面前经过。
拦下，上车。她没有回头，动作一气呵成。
……
坐上计程车没一会儿，她的身子渐渐发冷，这下才让她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发烧了。
明明十分钟的车程，她却有种经历了长途旅行的疲惫感。等回到家的时候，浑身上下是彻底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于是回到房间倒头便睡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吊瓶里的水还在不紧不慢地往下滴。
“栾栾，现在怎么样啊？”周父一见到女儿醒过来，立刻赶到她身边，担心地问。
周栾眉头紧皱，声音虚弱：“爸！我怎么在医院？”
“你啊，这么大个人发烧都不知道。人都烧糊涂了。”朱丽满眼的心疼，嘴上却依旧不饶人。
周栾刚醒来没什么力气。
“要不是时屿发现你生病了，立刻把你抱来医院。真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朱丽想起来还是觉得后怕。
“那他人呢？”周栾缓缓开口。
“他啊！在医院陪了你一天一夜。上午的时候他收到一个紧急通知，说要去京市出差。刚走没一会儿。”
“一天一夜？”
“是啊，你都昏迷两天了。”朱丽心疼地摸了摸周栾的额头，眼里因为责备周栾不懂照顾自己微微有些怒意：“总算是退烧了”
“爸妈我没事了，你们别担心了。”
“你这孩子啊！怎么就好端端地生病了呢！”朱丽点了点周栾的脑袋，“一天天就知道让我操心。”
“孩子生病你就少说两句吧！”周父将削好的苹果放到周栾面前，“吃点水果。”
“嗯。”周栾点头。她的视线刚巧落到了附近沙发的茶几上――一个棕色的文件袋，“爸，那是什么？”
周父回头看了一眼：“哦！就是你之前问我的那块地的使用权的转让合同。”
“什么时候签约的？”
“就上午时屿离开之前。”
周栾轻笑一声，然后在心中感慨道：沈时屿，你就这么着急？一刻都不想多等？
“想什么呢？”朱丽看着她一直对着文件袋出神便询问道。
“没什么。”她很快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对着面前的父母说，“爸妈！我有点饿了。”
“饿了好啊！想吃什么爸爸现在就去买。”听到女儿想吃东西，周父的脸上这才露出些喜色。
“爸，我想喝点粥。”
“好！那你等我啊！我现在就去买！”周父领了任务便离开了。
“那我去给你倒点水。”朱丽说完便拿起放在医用床头柜上的卡通保温瓶。
周栾微笑着对着妈妈点头。
朱丽离开后没一会儿，女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强忍的眼泪终于涌出了眼眶。她的视线再次落在那个黄色的文件袋上。
周栾心想：
沈时屿，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你以后应该就不会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吧？
明明是好事，可她为什么还是那么难过呢？
……
周栾出院的第二天，庄妍特地来看她，说要带她出去喝下午茶。周栾本不想去。可朱丽不想她一直闷在家里，便强制让庄妍带着她出去了。
等周栾到的时候才发现不止她和庄妍，还有一个人。
许宁。
许久没见的许宁看起来意气风发，颇有种胜利者的从容感。
“你最近气色不错啊。”许宁刚坐下，庄妍就笑着说，“这是逸轩的妹妹。”
庄妍向许宁介绍周栾。
“见过了，不止一次！”许宁对庄妍说，然后转过脸来对着周栾笑着开口：“小丫头，又见面了。”
周栾不知道许宁会来，如果她知道许宁会在，她绝对会选择在家睡觉。毕竟她还没有大度到能够不带有任何情绪地和许宁共处一室。
女孩扯了扯嘴角，她并没有要和许宁打招呼的想法。
“最近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许宁问她，可语气并不像是关切，倒有些嘲讽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