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池砚是个没事她说东他就往西的人,最爱惹得她生气到跳脚,根本不会乖乖听她调排。
他最讨厌背书,当时是想借着个由头跟她说话,才主动去找她,结果还被当众下面子。现在再提,晚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不背。”
两个字被他说得轻轻巧巧。
“现在呢,我已经不想背了。”他看着她,微微一笑,挑衅味十足。
好心被当驴肝肺,她头一偏,阴测测威胁:“那你就等着被我写到名单里明天交给miss高。”
“哦,”他不为所动,无所谓说:“你交。”
他语气平淡,整个人看起来也风轻云淡,怀里搬着桶水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不疾不徐往前走。
要不是站在他身边近距离观察,看到他手臂肌肉因为发力而充血鼓起,程麦都要被他的这幅外表欺骗。
校服短袖很薄,此时贴在他身上,将高中男生还没发育完全的肌肉勾勒得明显。
程麦的注意力早就从他的话里转移,下意识地伸出爪子按了下。
唔,触感很奇妙,硬硬的,但又带点弹性,温温热热,没有出汗所以很清爽。和她手臂上的软肉截然不同的感觉。
她觉得好玩,还想再碰一下,池砚反应却很大,猛地往旁边弹开一步,“别乱摸。”
“……我那叫摸?”程麦很不满。
这动词使用的准确度,怪不得语文长期是他的瘸腿学科。
“那是什么?”池砚问,“非礼?耍流氓?”
“这叫戳,谢谢。”
“那我也能戳你?”
“那不行,”程麦秒拒,很有原则:“男女有别。”
池砚发出一声响亮的嘲笑,“这叫双标。程麦驰名式双标。”
翌日
平时起得早,周末都是拿来补觉的。
是以周天早上林桐在客厅看见俩人前后脚从房间里走出来时,挑了挑眉,又低头确认了下时间:“才十点,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走在前头的池砚洗漱过了,但人还没开机,头顶几根不听话的头发刺刺地翘着,睡眼迷蒙地打了个哈欠,鼻腔里冒出一声敷衍的“昂”,目光都不动一下径直往冰箱那走去。
倒是后头的程麦容光焕发,精神得不得了,兴高采烈地跟林桐分享:“桐姨,我等下要和同学一起练习后面的演讲比赛,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声音又清又脆,咯咯笑得跟只百灵鸟一样。
林桐被她的好心情传染,笑意盈盈,知道是正事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叮嘱她注意安全,又问她还够不够零花钱。
两人正说着,只听“啪”的一声。
冰箱门被阖上。
池砚喝了一口牛奶,反身倚在冰箱上,歪歪的没个正形,却愈发显得身型颀长。明明没站直,但过人的海拔依旧可以带来十足的压迫感。
这人初中毕业体检多高来着,184?
初二开始跟打了激素一样,身高一路猛蹿,真是一点也看不出小学时候那股瘦弱少爷像了。
程麦脑子里还在试图回忆小时候自己仗着身高作威作福制霸他的日子,浑然没注意俩人距离,再抬头吓了一跳。
“凑这么近干嘛?!”
池砚没答,低头蹙眉看着她,“你下午不回来?下午又元在ktv的生日趴你不去?”
“昂,”她点点头,“我跟他说好了啊,晚上吃饭再过去饭店,对了你记得帮我把礼物带过去,我到时候就省得回家一趟了。”
“什么演讲练习要搞几个小时,”他嘴角扯了下,质疑她:“嘴巴都要说干了吧,你也不嫌累?”
程麦才不想和不懂演讲的人一般计较,“学长说先帮我过过稿子,然后再一起练习,互相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其实不止,市级演讲比赛后面还会有问答环节,靠自己一个人没法完成。
她之前还在发愁,没想到徐清时主动提出互相看看问题。说是这样,其实都知道肯定是他这个上一届的一等奖选手单方面扶贫。
“他人可真好。”程麦感叹说。
林桐听了也觉不错,“那你们中午在哪里吃饭呢?”
“还没确定。”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池砚突然出声:
“你跟徐清时,就你们俩?”
第17章
“对啊,学校也就我们俩去比赛啊。”
“你单独跟一个男的出去,去哪儿,安全吗?你都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吗?”他问得尖锐。
“我们一个学校的,学长品学兼优又不是坏人。新闻看多了吧你?”
说完,她没好气地把人推到一边,拉开冰箱门拿了一瓶果汁。
“坏人也不会把坏写在脸上。”池砚声音冷冷的,顿了几秒作出决定:“我跟你一起去。”
噗。
她嘴里还没来得及吞下去的果汁被这句话惊得从鼻子里喷了出来,连咳了好几声,“你去?你既不参加也不认识他的,好尴尬,你不准去。”
再说,好不容易和传说中温柔帅气的学长独处的机会,谁想面对这么个高存在感的电灯泡啊。
她一口回绝:“不行,你不能去。”
再说:“又元生日,你难道放他鸽子?”
她可是知道的,这俩好的穿一条裤子,她就不信他舍得。
但没想到,他真舍得。
池砚拿出手机就要发信息,“我跟他说一声就行。再说,我不认识那什么学长,但我不是认识你吗?”他微微一笑。
程麦被他的挑衅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恨恨地跺了几下脚,“就不准。”
“哦,我偏要。”
“你,你!”
她被气得手抖落了几下。
最后这场大战还是林桐各打五十大板,一锤定音结束这场闹剧。
“行了,麦麦和别的同学练演讲,你凑什么热闹。”
“麦麦,你到了一个地儿,记得跟阿姨发个信息报个平安啊。”
“发信息也没法证实是本人。你打电话。”
俩人说好的地方在Lily's,学校隔壁街道的一家书店,三层,装潢典雅像上世纪伦敦的旧书店,书也也多,是这里非常火爆有名的书咖。
程麦到了以后,直接按徐清时给的消息上了三楼的小包间。站在门口万般不情愿地跟池砚打完电话,她表情管理了一番,将池砚小人彻底踢出脑海后笑着推开门。
徐清时看起来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他笑了一下,“你来了,看看要喝点什么?”
说着把菜单推过去,“我不太清楚你的口味,怕点了你不喜欢吃的,所以一直在等你过来自己点。”
程麦最怕的就是替她做了决定的人,万一点了不好吃的还得硬着头皮吃。
闻言,她很是满意,翻了两下菜单很快做出决定:“我喝冻柠乐吧,学长我请你。”
毕竟人是来帮她的。
徐清时噗嗤一笑,露出洁白的小虎牙,随后摇了下头:“不用你请,这是我妈妈的店。”
说着,自己下楼去帮她拿饮料。
如果说之前程麦对徐清时的大部分印象还是来自于道听途说,那她这次和他独处了几个小时才深刻体会到为什么他人缘口碑可以那么好。
长得白净斯文,说话温温和和,犯了低级错误后被逗得轻笑,过后又认真给你讲解的斯文学霸,试问谁能拒绝呢?
“真是绝了,你知道他一开口那克制的牛津腔,听得我大脑褶皱都要展开了。”程麦回想起徐清时演讲时的声音,依然如痴如醉。
她其实是潜在的声控,
但渣渣少女路夏不关心这个,她只关心:“你俩在一个幽闭昏暗的小房子里呆了几个小时,就没挫出点什么意乱情迷荷尔蒙上头后的火花?”
说话时她不知道是因为遗憾还是因为太吵,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小点儿声。”程麦嘘她。
韩又元十六岁生日请了不少人。
按他的话来说是十五岁后的第一个生日,又是他二十整生前的倒数第四个生日,意义深远,直接在家里的火锅店摆了半个厅。
这会儿整个屋子里迎来送往,摩肩接踵,热闹得不行,韩又元初高中的朋友都被安排到了这附近几桌。
看了眼周围,程麦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放下心来,回想起他夸人时候的样子嘴角的笑藏不住一点:“徐清时说我思路其实很活,到第二个环节会很加分,要我自信一些。”
其实不止。
当时她无意识透露出自己的忐忑时,埋头帮她修改稿件的男生突然抬头,打量她两秒后问她:“你知道演讲比赛的优势是什么吗?”
“语音语调、气场?”她不太确定。
“是,但除此之外,形象好的人是天然的加分,”他半开玩笑,“毕竟所有主观的评委打分,都离不开眼缘这俩字。”
“…… ”
“你说,他是不是在夸我长得好看?”程麦笑眼弯弯,说出接下来这句话时脸颊都有些发温:“如果一个男生觉得女生好看,是不是代表至少对她是有好感的?”
路夏两个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仔细研究了一番。
大厅里灯光明亮晃眼,但即便这样,也找不出她脸上半点瑕疵,皮肤白嫩又细腻。一双杏眼大而清澈,瞳仁乌黑,本该看起来像小兽一般清纯无害,可因为眼尾上挑的开扇双眼皮,反倒又多出一丝狡黠,整个五官小巧而精致,搭配得恰到好处。
哪怕是不施粉黛的素颜时期,也是遮挡不住的淡颜系大美女长相。
路夏收回手,摸着下巴故作深沉道:“一般男的夸人好看至少是有点好感的。但你长这么漂亮的话,这句话就是在陈述事实,所以徐清时到底对你有没有好感,不好说。”
“可是小时候池砚就说过我长得不好看,丑死了,很一般。”程麦至今耿耿于怀。
“……那是他眼瞎,”路夏翻了个白眼,“别理他。”
正说着,程麦身边的椅子被人拉开,小腿被一个盒子轻轻撞了一下,不轻。
“倒杯椰奶来。”
少年低磁的声音在嘈杂的大厅里彷如空井里传来的回声,低低震荡在她周身。
池砚整个人扔在椅子上,摘下头上的鸭舌帽往自己脸上扇风。男孩子不耐热,额角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
他坐下以后,程麦感觉右边的空气都热了一些。
“你哪位啊?”大爷一样还指使她倒茶,“老师没有教过你让别人帮忙做事要说请吗。”
池砚似笑非笑,“建议你说这话前,先踢一脚你旁边那个重得跟藏了雷一样的盒子。想想是谁帮你拿过来的,再摸摸你的良心看痛不痛,最后早上你让我帮忙带东西的时候说了请这个字没。”
“……”
“所以,谁拿的?良心痛吗?脸疼不疼?”
“。”
一套连招下来,程麦一秒安静如鸡,给他满满当当倒上一整杯后端到他嘴边:“恩公,您请。”
自己这鞍前马后的狗腿样,程麦突然想起了电视机里一遍遍重播的《甄嬛传》。
她是不是还挺有做大太监的天分?
不过这样凑近了看,她突然发现他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色,不重,但在白皙的皮肤反衬下就格外突兀。
像上好的白瓷上突然多出的一点瑕疵,非常显眼。
“你昨天又熬夜打游戏啦?”
她手比嘴更快,说话间隙,已经碰上了那块皮肤,格外的温热柔软。
黑眼圈这么重,啧啧啧,看来段位又上到一个可以让她随意糟蹋的新高了。
池砚正喝着椰奶,没有半点防备,差点被她这下突袭弄得喷出来。
反应过来后,他狼狈地扯了张纸巾,一边侧身避开她的手,声音恼火:“说话就说话,你乱动什么手?”
程麦:“?”
神经病?
第18章
俩人距离太近, 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橙子味的香气,说话间热气尽数扑在他脸上,如果他想, 这个距离甚至都够他数清她眼睫毛的程度。
有那么一下,他还真试着这么干了。
算了, 太多,数不清。
程麦的眼睛圆圆的,瞳仁又大又黑,这样一动不动盯着人的时候, 就像在嗖嗖地往外发射小钩子, 莫名其妙地, 让他想起昨天韩又元给他分享的“好东西”里那个女主。
其实长得不像,但这个动作和她勾人的时候却一模一样。
看吧, 他就说了那玩意儿自带病毒, 不仅攻击他电脑,看多了还会荼毒人脑。
不然他怎么会对着程麦这么个无性别儿童产生这些乱七八糟的联想?
意识到自己脑子里的废料后, 他端起眼前的冰椰奶,都顾不上嫌弃韩又元怎么选了这么甜不拉叽的饮料,直接一饮而尽。
冰饮料顺着喉咙一路凉进去,也让他垃圾信息过载的脑子恢复了短暂的清醒。
他又一次避开程麦凑过来的脸, 莫名心虚,没看她,只是旧事重提。
“你说话就说话, 别凑那么近。”
抵抗扭捏的样,像个被冒犯的大闺女。
“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因为男女有别你心里没点数?
因为太近我突然发现你不讨人嫌的时候, 长得还挺顺眼?
因为刚刚我脑子里突然冒出点男的脑子里都有的颜色内容?
算了,这话说了估计会被她打包摁进厕所里冲走。
池砚看向门口, 面上一派正经,选择性地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没打游戏,写了3张化学试卷。”
竞赛班进度快任务重,他又不是无师自通的神仙,每天花了大部分时间准备竞赛,余下的学习任务只能抽空完成。
“化学试卷?”程麦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一脸惊慌:“什么时候布置的作业?!我怎么不知道?!”
“大概在你忘了的时候?”他又给自己到了一杯饮料降温,兴趣寥寥地回了句。
“……”
程麦坐在椅子上,没说话,脑子里的算盘却快搓出火星子。
等会吃完饭回家洗漱完肯定都要八九点了,她是绝对不可能自己做完的。
重点班今年周末和国庆假之间还插了一天的补课,但她的心早就飞了,作业自然也忘到了九霄云外。
程麦正想奴颜婢膝一下请他帮忙,就被来到这桌的寿星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