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来这里的重要目的,她连忙把脚边的礼物抬起来递过去,“又元,给,礼物。”
里面是十五本他没收集齐全的七龙珠漫画,又重又贵。
韩又元也不知道含蓄是什么,当即拆开盒子,看到礼物后再看她的眼神简直柔得要滴出水,冲过来就是一个熊抱,“麦麦,今天起你就是我女神!你放心,之后再选校花,我一定把那宝贵一票坚定地投给你。”
她嘿嘿笑两声,“好说,好说。”
反应过来觉得不对:“难道你之前不是投的我???”
韩又元干笑了声,生硬无比地扯开话题:“这么重,这么热的天,带过来很累吧?”
“还行。”反正不是她搬的。
池·全程充当苦力但没从她口里得到任何存在感·砚冷笑一声,把手里限量版易建联签名篮球扔进韩又元怀里,见他要冲过来熊抱时连忙闪开,挑了挑眉一脸嫌弃:“大恩不言谢,咱俩之间就别整恶心人那套了啊哥。”
韩又元被他一通叼也没生气,只是摸了摸头弱弱提出质疑:“不是,我的砚,大恩不言谢这话是这么用的吗?”
他语文差但好像也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劲。
“……平时学习上怎么没见你这么认真?”池砚作势要抢篮球:“再多话把礼物还我。”
碍于大佬平时的威压,这一桌子南礼附的同学忍笑忍得辛苦,但程麦毫无顾忌,难得能看他的笑话,不顾他的脸色,她坐在一旁笑得惊天动地,人都滑到了椅子上。
嘲笑他的后果就是——
“你写都写完了,借我抄下能怎样?”
散场后惦记着作业,一开始她还在那山路十八弯地暗示他,被一口回绝后她懒得掩饰,再开口就有些气急败坏。
“不行。”
“为什么?”她怀疑他:“你是不是还在记恨刚刚那事呢?”
不等他开口,程麦又苦口婆心地劝他:“我跟你讲,你这样不行的。男孩子心眼小哦,我们女生都不会喜欢的。”
“稀罕。”他冷哼一声,脸对着出租车窗外看起了风景,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那到底是为什么嘛?”之前都肯帮忙救急的,“我看你就是小心眼儿。”
“之前借你,那是因为很多题你会,时间赶的情况下给你抄也没什么。”
池砚转过头,这次神色格外认真:“但程麦你自己好好想想,从上高中以来,你这段时间的学习状态真的对劲吗?周五化学小测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倒数前十吧,连班级平均分都没达到。”
一门心思扑在英语演讲比赛上,学习状态越来越差,还天天左一个徐清时又一个学长的嘚啵嘚啵。
“你什么意思?”
被人这样直白地点明考得有多差,程麦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不知是气还是羞,脸颊绯红。
“意思就是,如果你没有精力兼顾学习和比赛的话,应该做个选择。毕竟,高考不考英语演讲。”
他声音始终冷静,可却轻而易举地挑动了她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
明明是同龄人。
就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像是在看小孩子胡闹一样的语气,让她最恼火。
车上的冷战一直持续到回家。
既然他都那么说了,程麦回到家也没再死乞白赖地找他要试卷,先一步摔上门。
不就是三张试卷,她熬夜也要自力更生写完,把他的脸打肿。
傲什么傲。
……
半小时后
翻来覆去把能做的都挑出来以后,她双目呆滞地看着白茫茫的试卷。
不行,真的很难。
不愧是池砚也要熬夜写的含金量。
化学组出试卷的老师是被社会报复了还是被出轨了,故意弄这么难的题来为难她们这种弱小无助的小可怜吗?
鬼使神差地,她摸出了手机。
【周日深夜,和化学试卷相亲相爱你死我活中,太难了[大哭]】
在那个还没有精装朋友圈的年代,程麦这样时尚弄潮儿已经先人一步在**空间实操,为日后成为朋友圈获赞女王牢牢打下基础。
如果说世界上注定有那些说少做多、用行动默默努力的人,那也一定会有不管做什么,都要先昭告天下提前过把虚荣瘾,不管这是不是会给自己留下打脸实证的人。
而程麦,就是其中一员。
她还非常有心机的精心挑选了前面填的最满的那一部分试卷拍照,怕过分暴露自己的愚蠢。
没多久,评论区热闹非凡,在底下朋友们一水儿吹捧和安慰中,乱入了一句内容过分正经、反而突兀得诡异的评论。
【第十五题没有配平,电离方程式要注意原子个数和电荷数守恒,再试试。】
第19章
学校里总有两种学霸:自己会做也能理解别人为什么不会的;自己会做并且不理解为什么这都有人不会的。
徐清时属于前者。
他脾气好得像菩萨, 说话时永远语气含笑,不会有一丝的不耐烦和看不起。哪怕像程麦这样面子大过天的虚荣鬼,在他的好脾气下也敢大胆说出“还是不懂”这几个字。
甚至, 某种情况下,听到徐清时无奈的叹气和一遍遍换着法子试图教会她时, 故意为难他、说听不懂也变成了一种乐趣。
等到最后结束时,她看着自己以前永远缺斤少两配不平的方程式都顺眼了不少,在徐清时的指点下莫名生出了几分盲目的自信,有种“下次一定能行”的错觉。
但错觉终究只是错觉。
进高中不过一个月, 她欠下的债已经太多, 这样东一下西一下的小修小补根本没法堵住她那张快筛成洞的知识网。
上课时的拖延症加侥幸心理, 心安理得用“等下课再问下别人”而糊弄过去的知识漏洞,就像青春期脸上闷堵住的闭口, 不疼不痒, 却在某天一觉醒来时尽数爆发,惨不忍睹。
而那一天, 对于程麦来说,就是第一次月考。
南礼附中还是相当有人情味的,特意选在了国庆返校后的周二周三给高一的小羔羊进行这场残忍的屠杀。
当然,对于她们班的那群变态学神来说, 应该是期盼已久证明自己的排位赛。
程麦这人虽然考试成绩不太行,但她对于自己的成绩和状态波动是很有逼数的,具体表现为考前就能大致判断出这次自己是要进还是要退, 考试过程中题目写完就基本已经清楚知道了自己的结果,从来没有过那些学霸考后聊天“考的都不会”, 成绩出来“基本都全对”的惊喜。
这次,她的预感告诉她:大事非常不妙。
数学尤其惨不忍睹。
不知道出卷人是不是家庭不幸、怀着一颗“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的心理, 从选择题第九题开始就不当人,让她狠狠纠结了十分钟,更别提填空题最后一题和压轴题了,连看题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越做越慌,就跟后头有鬼在追一样。周围人刷刷的翻卷声,简直就是她的催命符。
明明第一页都没写完,见周围人都翻了,她心急的根本做不进去,象征性的写了几步,做不出来就立马放弃,急急忙忙跟着翻。
每次只要前段时间学习浮躁,考试就会这样,会做的也因为心慌粗心出错,本来认真思考有可能解决的问题,此时难度也放大了无数倍,而像压轴体就根本已经不再考虑范围以内了。
……
附中老师效率奇高,周三下午考完,周三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前就把成绩单贴了出来。
最后的结果果然没有打破她料试如神的记录,不过这次惨淡已经不足以形容它的糟糕程度。
排除掉路夏这个过来混日子的,那她就是,班级倒数第五。
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从上往下一路看过来,心越来越凉。
门口挤挤嚷嚷,全都是来抄成绩的同学,后头不断有人催着问前面的好了没啊、别堵着啊。
在这种时候,成绩已经将原本平等的他们分成了三六九等,而排在那张纸后半部分的人天然就没有了话语权。
她匆匆扫了一眼就往外边退,却在某一个瞬间,仿佛感应到什么一样,突然抬头,对上了站在外围的少年那双冷静的眼眸。
“如果你没有精力兼顾学习和比赛的话,应该做个选择。”
“毕竟,高考不考英语演讲。”
程麦脑子里突然响起了冷战前他说的话。
现在看来,真是一语成谶。
她不是池砚,也不是徐清时。她果然没有能力兼顾。
不想被他看笑话,程麦连笑都懒得伪装一下,飞快移开了眼,拨开人群坐回到座位。第二节 晚自习开始后,物理和生物课代表打开投影对答案。
也许是成绩已经出来,班级里的氛围松了一些,平时鸦雀无声的晚自习这会儿不时能听到一些人低声讨论的声音。
而池砚,作为这次的大榜第一,格外炙手可热。
物理课代表一结束投影,马上就从讲台直奔他而来。
“砚哥,你觉得这次压轴题第二问那个条件是不是有点模糊歧义?”孙况问。
他俩是物竞搭子,平时傲归傲,但孙况就和其他一班的学霸一样,对比自己厉害的人是既佩服,又跃跃欲试着想赶超。
这次他和池砚都是扣了5分,因为没有考虑到这道题的另一种情况。
“但不应该啊,”他挠了挠头,“我觉得是题目本身的问题,你看啊——”
又开始了。
程麦叹了口气,对着自己红得鲜艳的卷子,她还要被迫听学神挑刺题目本身的不严谨,简直是一种酷刑。
一张试卷翻来翻去,就是没法沉下心去订正。
很多人都说错题重错是一种悖论,因为就是不会做才错。
但其实对她这种一紧张就粗心算错、效率低导致没时间看进去题思考的人来说,每次错题重做她还是可以靠自己写对一部分的。
但今天,她睁眼就是倒数第四的字眼,闭眼就是孙况被不断放大的叨咕声,完全没法静下心来,现在她只想好好洗个澡,睡觉。
逃离开这个以分数为目标的斗兽场。
“上课,”池砚啧了一声,把孙况的头毫不留情地推开,“保持安静,老师没教过你?”
“欸,不是。”
说到兴头被打断,还是因为这种狗屁理由,孙况站他身后一脸状况外。
他困惑地揉了下头,刚想问你什么时候这么守规矩了,但看池砚威胁的眼神,还是把话吞了回去,默默拿起试卷回座位,“那下了课我们一起去找老王讨论下呗。”
池砚抽出一张新试卷,头都没抬挥了挥手送客,一副“爱卿退下吧”的架势,偏偏平时傲气得不行的人还挺吃他这套。
但不管怎么样,没人在耳边吵了总是好事。
她太心烦意乱,最后那几十分钟什么也没学进去,直到晚自习放学回到家都是一副浑浑噩噩的状态。
可程麦心里清楚,糟糕的一天还没结束。
因为,南礼附中会实时把成绩上传家校系统平台并贴心地通过绑定公众号全方位通知家长:快来看你孩子这次的成绩啊。
果不其然,刚洗完澡,她就接到了爸爸的跨洋电话,程建斌就跟人体描边大师一样,一会儿吃了吗?一会儿最近身体还好吗?酝酿来酝酿去,话题左拐右拐就是不到重点,但也不肯挂断。
程麦受不了这样慢性折磨,主动提出他想讲的话题:“老爸,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看到成绩了吧?”
“对,”程建斌听着也松了口气,顺势开启话题:“第一次月考嘛,就当摸个底,不用太往心里去。毕竟是南礼附中,优秀的学生还是很多的。”
程麦嗯了一声,但很清楚程建斌想说的话绝对还没完。
果然,两秒后他小心翼翼开口探听:“麦麦啊,上了高中还适应吗?”
“还可以。”
其实不好,但她爸天天非洲工地上晒着为中非友谊在努力添砖加瓦,她实在不想拿自己这些事烦他。
而且,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远在非洲的人除了工作完再替她焦急上火、无能为力以外,还能做什么?
程建斌听到她简短的回答里赤裸裸的敷衍,一时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放以往他也就随她去了,但这回实在是程麦从小到大翻过最狠的车,又是刚进一个新阶段,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犹豫了一下,主动提出:“麦麦,爸爸不是想给你压力,只是提这么一个建议:要是实在跟不上的话,咱也可以找个附中老师补一补,刚开学,都还来得及。”
附中老师,稍微有点名气的,一小时小一千的收费,按她这个漏成筛的程度,估计能把程建斌在非洲赚的钱全嚯嚯了。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要是她是池砚就好了,至少不会让家长隔这么远还要操心。
再开口时,程麦换上了惯常活泼又轻松的语调,回绝道:“不用了老爸,说真的,我这次是考试前没睡好,考试都懵懵的,状态不好才粗心考砸的。等期中考您看,我绝对能考回……”
不能画太大的饼,在1班往前进步一个名次都很难,“反正肯定不会比这次和入学考差,40名,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