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专员眼神闪烁了一下,之后就说一切正常。
林芳照又说她的却不正常,刷不进,让小专员核实情况。小专员推脱说,她会再查查。
林芳照又询问了小专员核查的步骤麻不麻烦,小专员连连说“不麻烦,很简单。”
之后,林芳照便快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点开了新闻页,录下了当天的新闻,尤其把网页上的日期信息放大录进去,之后按下保存,又把视频发到了私人邮箱。最后一次把电脑和邮箱里所有与她相关的近期材料,全都做了备份。
做完这些,她便直接回了家。
随后的两天,她打卡都是打不上,问那人力专员,仍回复说“再查查。”
第三天,她录完新闻页做好保存之后,没做犹豫,就去敲响了邬吉凤办公室的门。
此时的邬吉凤正和张滔在屋里有说有笑,一见是林芳照,先是一愣,随即便冷了脸。
那张滔识趣地要离开,林芳照立即拦住,“张总不用走,我就问邬总一句话。”
邬吉凤开始阴阳怪气,“林总这几天都没上班,在家休息得怎么样?”
林芳照没接这话,微笑问道,“邬总,门禁有问题,要不要让人修一修?”
邬吉凤似笑非笑,“门禁没问题,不用修。”
“好的!那就不打扰二位了。”林芳照说完就关门出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保存好刚才的录音。
之后,她就如同放空般地坐在办公桌旁。
在这个本来无比熟悉,现在却仿佛有几分陌生的空间里,她环顾四周,缓缓地呼出一口浊气。
自打她进了这家公司,就一直在这间办公室,几年过去,屋里的陈设一如刚入职一般。
身后是扇窗户,她曾站在这窗前,见证了数个春秋寒暑,连窗外的景象,都已经变成记忆里一份难以抹去的组成。
她站起身,最后一次站在这窗前,打开窗户,看向窗外。
北方的冬天,很多树上几乎就没什么叶子,秃溜溜的树干就像没穿秋裤,看着就让人冷。但此情此景在林芳照的眼里,还真不是什么萧瑟荒疏,相反,却有种干净清爽的剥离感,如在蓄势待发地迎接下一个春天。
她站着吹了会儿风,又把窗关上。
办公电脑上本就没什么私人的东西,而且电脑原也是公司资产,留在这不动就行了。
抽屉里也没什么东西,不像那些爱喝茶的,各种茶具一套一套的,她上班只是随身带个保温杯,在外面办公区的饮水机里接水就行了。
桌角有一个便签本,上面记着之后她还要做什么。之前总是写得密密麻麻,这最后几天里,几乎就没记什么东西。现在看,也没什么用处了,她把便签本拿起来,丢进了垃圾桶里。
键盘旁还摆了几个戴守峥给她带的小零食,这些她要带走,很好吃的。
收拾完了,她再次环顾这间办公室。
最后一眼了,离开了之后,她和这方空间,就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她默默笑了一下,又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随手把门一带,“咣当”一声,就像决绝又干脆的道别。
之后,她便大步离开了公司。
走出一楼大厅时,又遇到几个公司员工从外面进来,见到她,依然热情地打着招呼,“林总好!”
林芳照朝他们颔首致意,然后,便离开了这座大楼。
回想当年周执还是老总时,她刚进这家公司,是颇有几分理想主义情怀的,想着自己的一段人生,如果可以和更崇高的意义相关联,那会是非常值得的一段旅程。周执在的那段时间,她在工作上的拼搏,也的确可以说是值得。只是她如何也没料到邬吉凤一上来,这家企业的根基就被渐渐掏空,她的很多努力,也都变得不那么值得了。
多少有点像男女姻缘的兰因絮果,真是有好聚,没好散了。
她到了停车场,进了自己的车,然后缓缓把车驶出了万瑞健安的伸缩大门。
她看了眼旁边的后视镜,这公司的一切,都在离她越来越远。明明是分离,她却感受不到任何不舍。终于要离开这家已经丧失她所有敬意的公司,她的心里,好像只有暗喜。
这邬吉凤,看来真是等不及了,竟然使出这样的手段,停了她的打卡权限。
林芳照猜想,邬吉凤肯定想过几天之后污蔑她旷工,不按时上班,好给她栽赃。
但姓邬的毕竟不是搞人力的,虽然肚子里的坏招多,但在具体操作上,还是粗糙不够专业。
尤其这人说一不二,现在管理层里就没有几个敢当面说她不是的,更没人敢跟她对着干,都是她说什么,下面就执行什么。
所以邬吉凤让人力停谁的打卡权限,人力根本不会提醒有什么后果,只管执行就是了。
也正因为她不懂,又自以为是、刚愎自用,才正好给了林芳照机会。
林芳照一连三天的视频取证,加上邬吉凤最后的语音,合在一起,足以证明公司是在刁难她,故意不让她打上卡。
换言之,这就是不提供劳动条件。
林芳照等了这么久,也跟他们耗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种时机。她提前预想到了很多被刁难的方式,没想到邬吉凤采用的,竟是这么直白又野蛮的不让进门。
彼时的邬吉凤,应该会觉得洋洋自得吧,却没想到这招对林芳照而言,反而是正中其怀。
想到这,林芳照不觉间就有了欢喜的笑容。东西备齐了,她回家就可以直接跟公司提被迫解除。而在被迫解除的通知函,通过邮件、微信,尤其是邮政 EMS 送达至公司,被签收之后,被迫解除,就立即生效了。
那时,林芳照和万瑞健安的劳动合同,也就彻底终止了。
之后,林芳照就可以把这段工作经历的时间,牢牢限定在被迫解除这一天。尔后,这期间所有被侵权的事项,只要有证据支撑,就都可以汇总到一起,整理成完整的证据链条,最后递交到仲裁部门申请劳动仲裁。跟公司一起算总账。
林芳照把车窗稍稍开了一个缝,外面干净的空气吹了进来,让她觉得神清气爽。
过不了多久,就到家了。
到家之后——
先发被迫解除的函。
然后整理仲裁材料。
之后,就安心养胎。
想想她从毕业之后就一直维持着高强度的工作节奏,多少年了,也没像样休整过。是时候让自己过一段慢生活了。
她要给自己好好放个假。感受孕育新生命的神奇,享受大好人生!
第133章 江江买房记(上)
眼见着房子现在是隔几天一个价,江宜芗和邱纪闻加紧了买房的步调。可惜之前看上的几套,最后要么因为房主拒绝降价买不起,要么中途有人撬单,这边刚谈了一半,那边就有人把房子定了。
真心挫败。
夫妻两人下了决心,年前是无论如何都要拿下一套了,一切以买房子为先,趁着年前相对来说的淡季,握一套在手里,千万不能拖到年后的小阳春。要不然再这么涨下去,北京的房子,恐怕真是不知哪辈子才能买得上了。
一番折腾,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套房东着急用钱的,价格虽然不低,但是有谈的空间。邱纪闻去看了觉得不错,两方意向也都可以,马上都到谈判阶段了,房主突然又不卖了。说是买对了股赚到了钱,一下子没了经济压力,房子就不急着动了,等再涨涨,到了明年的金九银十,看看行情再说。
江宜芗邱纪闻又被晃了一下,不过两人还没来得及悲伤,江宜芗她爸在武汉那边就出了状况。老爷子两条腿上都有静脉曲张,最近开始有了明显的痛觉。以前光是能看到血管盘曲,不过没有什么其他感觉。可这病如果开始疼了,就不妙了。到医院一看,医生建议尽早做手术,任其发展,最后甚至可能会烂腿截肢。
但是不巧,正赶上江宜芗被派到东北出差,没办法,她只能让邱纪闻领着孩子回武汉去,带着老爷子跑医院,先把病治了。好在做的是微创手术,前后十几天,就忙活完了。
等邱纪闻回了北京,江宜芗也前后脚地出完了差。
经此一耽搁,在买房一事上,两口子就更着急了。二人立下了家庭军令状,除了关乎生命和健康的大事,其余所有事都放一边,拼尽全力解决房子问题。
两口子,尤其是邱纪闻继续疯狂看房。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赶上了一套“冒着热气儿”的新上架的。
这是一套老人的遗产房,老人家刚刚过世,几个儿女要处理遗产。
邱纪闻被中介带着去看房。发现里面现在还住着人,是老人的小儿子一家。小两居,每间屋子都堆得满满当当,像是已经在里面住了很久。而且对于中介带看,那小儿子态度也是冷冰冰的。邱纪闻问他一些房子相关的问题,他都爱答不理,只说卖房子的事,全都去找他姐,他不管。
邱纪闻看了这么多套,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
按照中介的说法,那位刚过世的老人,一共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就是正在房里住的这个,至于交易的事,大姐说了算。
而且中介还说,一般情况下,着急分遗产的,议价空间都比较大。因为老人没了之后,遗产分配只要没落袋为安,就可能夜长梦多出现新状况。谁都不愿意自己的份额最后因为这样那样的事而泡汤落空,所以遇到差不多的价格,越快出手越好。
比如这套 70 平的,同楼同户型的两居都已经要到 450 多万了,但这家却只要 350 万,而且释放出来信号,如果能全款,价格还能再商量,看起来非常着急变现。
这套房子在好几家中介网站都挂出来了。就在邱纪闻看房子时,还有其他中介带客户去看,都看上了这房子便宜。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属实是可遇不可求的刚需捡漏房了。
邱纪闻回到家之后,跟刚下班的江宜芗把情况一学,两人再一商量,当即决定不能再犹豫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真等到跨了年,赶上小阳春涨的那一波,拼死累活干一年攒的那俩钱,都不够填房价涨出来的窟窿,到那时真就哭都没人看了。
但是两口子手里的钱还不够全款,为了能全款拿下,多些胜算,邱纪闻又跟几个好朋友求救,等朋友那边确定可以借钱帮忙之后,两口子当机立断,立即约中介,可以跟房东谈判。
当晚,中介就把那家的大姐给约了出来,买卖双方一起坐到了门店的会谈室。
那大姐是个能说会道的,对这套房非常有信心,一直在夸是套超值的好房子。什么虽然楼龄比较老,但周围本来就没什么新房,比起附近那些楼龄更高的,这房子保养的已经相当不错了,上午光照足,而且还有电梯,小区里走不了几步就有幼儿园和小学,大商超有好几家,吃喝玩乐的地方应有尽有,生活非常方便舒服。还说这房子是她弟在住,她弟讲究生活品质,家里装修用的都是好料,如果懒得装修,好好收拾打扫一下,搬进来就能直接用,又能省下一笔不菲的装修钱。
总之,按她的说法,350 万拿下这种地段这样的房子,简直就像白菜价一样,跟白捡差不多。
可是对江宜芗和邱纪闻而言,自然不能对方要多少就给多少,怎么也要争取一番。
邱纪闻直言:“怎么说,这都是快三十年的老楼了,楼龄确实不占优势,而且屋里的装修,说实在的,也比较显旧。放在十几年前算不错,但在现在看,也真是过时了。我们住进去前,肯定是要拆了重新装的,所以装修的钱,也是省不下来的。”
邱纪闻的话虽然有理,那位大姐也知道的确是这么个情况,但她坚持咬定 350 万是她的底价,降价,就别想了。
江宜芗又换了策略,“大姐,我们家里现在其实挺困难的。我先生失业在家,都快一年没收入,但孩子要上学了,需要房子。如果能降 20 万的话,我们咬咬牙就拿下来了。不用走贷款,你们那边不用等那么久,也能更早拿到钱。当时贷款周期较长,有的卖家不愿等。”
江宜芗哭了个穷,又亮明了自家全款的优势。
“小妹妹,‘可怜’这种话真不用跟我说。”那大姐思路清晰,一点情面都没讲,“年轻人是不容易,可你说有几个没困难过?我们家也过过穷日子,我和我老头也都失过业,我十分理解你们。如果我是菜场卖菜的,遇上你们这么跟我说,我白送你们一把芹菜两根葱的,都没问题。但买卖房子,就别打什么感情牌了。你说你家难,让我们降价,一张嘴就要砍掉二三十万,没看这是多少钱啊。你就说一个刚毕业的,得找到什么样的单位,才能一年税后净剩下二三十万?让你这轻飘的一句话就都给我抹掉了。所以我要是真按你们的意思降了价,你们没算算这是从我们身上割了多少肉下去?现在这价格已经够低了。而且说实在的,咱们非亲非故的,如果不是这房子,咱们谁认识谁?等房子过完了户,恐怕大道上再见了面都认不出来。所以小妹妹,你刚才那话,就不用再说了。”
对方的反应都在江宜芗和邱纪闻的预料之中。换位思考,如果他们俩是卖家,也不会因为买房人卖个惨,就善心大发真金白银降那么多。一番拉扯过后,两口子明确了,虽然中介之前给的信息是“如果全款还能再商量”,但现在看,情况是有变了,这 350 万已经成了没有回旋余地的底价,对方绝对不会再降。
而且现实情况是,紧盯着这套房的不止他们一家。你不买,有人买。江宜芗正觉得干脆定下来得了,会谈室的门突然被狠狠敲响。
一直在一旁活稀泥的中介十分警觉地看了眼门,“谁?”
门外大喊:“家属!”
中介犹豫了一下,起身去开门。
中介这边刚把门开了一条缝,就从外推门进来一个气势汹汹的中年女子,和刚才那位大姐形貌酷似,但是稍微年轻了些,她白了眼屋里的中介,“是在干什么亏心事么?没事锁什么门!”说完,便径直走到她大姐的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姐,我刚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老二你别上来就骂人!有话好好说。”大姐掏出手机看了看,“什么电话?我手机一声铃都没响过。”
这个刚进屋的女的,应该就是过世老人的二女儿了。
这二姐眯着小眼睛一想,突然恍然大悟地指着中介质问,“你们是不是用那个什么信号干扰器了?”
中介低着头选了把远点的椅子坐下,没接话。
“别装哑巴了,我卖上套房的时候,你们就这样偷偷用那个干扰器,让外边的电话打不进来,害得我低价出手,少卖了不少钱!”二姐的眼神像刀一样。
大姐推了推二姐,“怎么了?到底什么事?你给我打什么电话?”
“大姐,另一家中介说,咱这报价实在是太低,也太着急卖了。我问多少合适,”二姐又朝大姐靠了靠,“他们说,应该至少再涨 20 万。”
老大皱眉,“370?”
“对啊,就以现在这行情,370 要的都亏。所以我就让那家在网页上把价格改了,现在是 370,不是 350 了。”
“那……也行吧。”
“刚改没多久,那家中介就带过去了一家人,当场就想定。老三在家接待的,然后他打你电话打不通,就问我怎么办。我不是之前把我们家那套卖了换大的么,卖房子有经验,”说到这,她又扭头剜了中介一眼,之后继续看回大姐,“我怕你被这些缺德货忽悠吃大亏,就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