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床洗漱,到厨房看到他戴着耳机在做菜。
她拿过一只耳机塞进耳朵里:“你又食言了吧。”
“什么叫‘又’?”
“冰淇淋呢?”
蒋承拉开冰箱,无声地做了个“请看”的动作。
辛莞然瞬间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被他塞了个葡萄在嘴里,她咀嚼着,“好好吃。”
蒋承:“你夸葡萄,葡萄是我选的,所以也等于夸我。”
“我少夸你了吗?”辛莞然凑到他身边,轻声细语,“你最棒,最帅,最厉害了。”
蒋承要咬她,被她躲到一边。
辛莞然也塞了颗葡萄到他嘴里,“吃完饭给我按摩。”
“小的收到。”
辛莞然本来就饿,吃了酸酸甜甜的葡萄开了胃,又闻到香香的味道,感觉肚子里住了个猛兽似的。
她吃了很多,这对大厨来说就是最好的赞美。
蒋承喜欢看她吃饭,动作慢条斯理,往嘴里塞进一口不大不小的饭菜,平稳却很有节奏。
她吃到好吃的眉毛会动一下,吃到不好吃的鼻翼会皱一下,但幅度都很小很小。大概是只有他能发现的,很细微的点。
他也喜欢她被按摩时发出的小猫一般的呼噜声,这大概是最幸福的瞬间之一。
直到这个该死的游鸿给他打来电话。
辛莞然:“你去吧,朋友之间的时间也很重要。”
“其实没什么重要的。”蒋承说。
辛莞然给他换衣服,给他刮胡子,给他抓头发,送他出了门。
呼——
清静清静。
辛莞然躺在沙发上看了会新出的一个蜂鸟纪录片,看困了,就又睡了一会。
她接到温礼打来的电话,他从博茨瓦纳回来了。
其实他回来快半个月了,只是请了长假后堆积的工作有点多,又累,没时间跟她联系。
“临时约你很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我是预定今天的出差延到了明天,才多出来一段时间,最近真的太忙了。”
“我正好有空。”辛莞然说,“但你多出来的时间不好好休息吗?”
温礼:“虽然忙,但其实我不累。”
见了面后。
温礼便说起自己这次去做志愿者的事情,“在那边我每天累得到了晚上倒头就睡,什么失眠,什么内耗、焦虑,完全没有,沾枕头就睡。”
“所以反而把你的精神状况养好了?”辛莞然一看到他,就发现他在电话里说的,还真不是逞强的话,他表现出来的状态真的不像很累。
温礼点点头,“没错。”
“那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在晚上去过外面?”看他摇头,辛莞然说,“那很可惜,下次再去的时候,可以试试夜间出行,能看到很有意思的。”
温礼现在就心动了,“肯定还会有下次的。”
“你负责了什么动物?”
“犀牛。”温礼一脸骄傲,“可是个大家伙,难搞,但是它好可爱。以前我都没好好观察过犀牛,小犀牛真的能把我可爱死,那小耳朵。撒娇也很可爱,很温柔的感觉。”
辛莞然听到他分享,微微笑了起来。
“但是真的超——累的,精神上是很满足,身体上……我感觉我骨头都快碎了。”温礼忽然问,“蒋承真的要去吗?”
“怎么了?”
“总感觉大少爷他吃不了这个苦啊。”
辛莞然笑意更深,还噗的笑出声,“他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他,可能对你意见更大了。”
“他对我有意见?”温礼有些诧异,“为什么?”
辛莞然心下喊了声“不妙”,说到动物,她有些太放松下来了。
她很快平静地回答说:“因为你是我的相亲对象,他不喜欢我相亲。”
她给出的理由,略过了一层。
需要温礼把这一层脑补出来,为什么,不喜欢她相亲?
温礼大脑高速运转,又回想起上次见面时他感到的奇怪的点,接着他得出一个有些炸裂的结论,“你、你们……”
他一时间想不到好的词,情侣?恋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违和。
他把两手大拇指碰在一起,干脆用看上去像亲亲的动作指代。
辛莞然学他的手势,“这是什么意思?在亲嘴吗?”
“……嗯。”
“你说对了,就是你想的那样。”辛莞然释怀,终于有人看出来了。
温礼一脸受到冲击的表情,嘴都合不拢。
“为什么这个反应?既然你能想到这一点,说明你还是有点心理预期的吧。”辛莞然说。
她都直说了,她的同事们却以为她在开玩笑。等有天知道这真的是真的,恐怕反应比他更大。
“那是因为我想不到别的点了啊!但凡我能想到一个别的,我都不会觉得你们是这种关系。”温礼又对了对两手大拇指。
“对不起。”辛莞然低了头,道歉道,“上次的相亲,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还去相亲。但原因是我不想让蒋董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也麻烦你帮忙保密。”
“倒是没有问题。”温礼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你们真的……?但看你样子也不像在开玩笑。”
“当然不是开玩笑。”
温礼需要一些时间缓一缓,他喝完大半杯咖啡,才说:“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但我看他挺喜欢你的,完全可以试试。”
“并不确定他会是什么反应,赌不起。”辛莞然说,“比起有一定的可能会被迫分开,我宁愿就这样瞒着谈一辈子恋爱。”
温礼:“没想到你这么喜欢他。”
“什么意思?”
“没有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些想象不出来你爱人的样子,不不不,说出来还是有点难听,但绝对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辛莞然撑起下巴,望着咖啡馆外的好阳光,“我也想象不出来,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和我平时的样子很不一样。”
温礼盯着她看,说道:“但我觉得特别好哎。”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辛莞然转过头来。
“虽然没见过你们作为情侣是怎么相处的,但光是看你提到他的表情,就觉得你很幸福。”他甚至都有些被感染到。
温礼突然想起来什么,倒吸口冷气:“嗬!那你天天戴着我给你选的眼镜,他岂不是很生气?”
“不至于。”
“不不不,你让他重新给你选一个吧。”温礼说,“你看,你又不戴其它配饰,只有手表和眼镜,而且你又都不随便换。眼镜好不容易被人干碎了,有个能换的机会,结果被我抢了。”
“他说了,十年后我换掉的时候,再给我选。”
温礼一头问号:“不是,你俩情绪这么稳定的吗?换了是我我撒泼打滚也要让他给我换咯。”
“他知道他跟我闹也没用。我既然已经买了,在没坏的情况下就不会换。”辛莞然喝了口饮料,“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有问题想问你。”
“好吧。什么问题?”
“你知道我跟他在一起,除了惊讶之外,还有什么反应?”
温礼被她的态度引导得认真想了想才回答说:“就是觉得很好啊,原来你不只是黑白的。”
“黑白的?”
温礼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对啊,你都一直穿黑衣服衬衫也都是白的,可不就是黑白的。这是我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又有礼物?”
“我一看到就想到你,想到你就买了。”
辛莞然打开一看,是一个摆件,金黄色的蝴蝶摆件,明亮的黄。在阳光下,更加绚烂。
“虽然你从来没有穿过别的颜色的衣服,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这个就想到你了,可能我希望你能像它一样吧。不是说要你穿这个颜色的衣服,是这种感觉,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辛莞然盯着蝴蝶出了会神,接着她抬头看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小时候最喜欢穿的,看上去就是这个颜色。
“不喜欢吗?”温礼问。
辛莞然摇摇头:“你一定是个很厉害的策划。”
“嗯?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
“我很喜欢,谢谢。”辛莞然把蝴蝶捧在手上,“那我提到蒋承的时候,是这种感觉的吗?”
温礼:“很像。”
辛莞然把盒子关上,慎重地把礼物放进包里,“可以麻烦你陪我去逛一逛吗?我也想买礼物送人。”
“当然可以啊!”温礼上次就想和她逛没逛成呢。
-
游鸿这个人,明明约他出来,结果自己迟到了。
其实两人之前约出门,从来没谁准时过。但现在蒋承很少很少会迟到了,总是被提前轰出门,只有早到的份。
蒋承随便逛了一圈,在一家店看到一套配色清雅,精致得不可思议的餐具,他立马想象到和她一起用的画面。
他拍了照片,发给辛莞然:[好看吗?太适合用来一起吃蛋糕喝茶了。]
没过一会他收到了回复,有些意外的文字。
[:好看,买吧,我们一起吃蛋糕喝茶。]
蒋承看着消息愣了一会,以往她大概会说“一个月能有一次机会吗?买来占空间吃灰,放弃吧。”
可即使知道会被这样说,他也还是经常发。
但现在她说买。
蒋承回了个“好!”后,又选了几套好看的,让店员一起包起来,小心地放到车上。
第五十一章
游鸿说蒋承迟到了, “除了要请我吃饭以外,今天的消费你得全包,还要送我礼物。”
他当然知道蒋承半小时前就说到了, 但他到约定地点的时候,蒋承就是没出现。大概是看他没来, 干别的去了, 但管他呢, 这个贱他犯定了。
本来以为蒋承要给他一个死亡微笑,没想到他笑得还真有点开心,“行啊, 给你买。”
反常,有鬼。
“有什么好事啊?”游鸿酸溜溜地说,“辛秘书又给你什么甜头了?”
蒋承:“你就不用知道了,是你理解不了的事情。”
“啧, 几个意思啊你?”游鸿缠着他还是问了出来, 听完之后,他点了下头, “你说得对,我还确实不理解。同意让你买东西而已,有那么高兴?”
“对啊。”
“不是,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
蒋承不耐烦:“别逼我在高兴的时候骂你。”
游鸿一脸问号:“我怎么你了就??”今天势必得狠狠宰他一顿。
他拖着蒋承逛街要买东西,本来以为他会不出两分钟就嫌烦,没想到积极得很,就是这积极的方向跟他没关系。
蒋承让分头行动, 他不同意, 死活跟他后面。
“你觉得这个她会喜欢吗?”蒋承拿起一个小鸟造型的时钟,来都来了, 正好帮他参考一下。
游鸿想了一下,想不出来,“我怎么知道呢,你以为我了解她吗?但看着挺好看的,估计会喜欢吧。”
蒋承放下,“看来是不行。”他说这玩意,也说游鸿,都不行。
游鸿后悔叫他出来了,还不如让他寂寞地离开江城。
吃饭的时候,蒋承的情绪肉眼可见地没那么好了。
不是因为给游鸿买了个限定款手表,而是他没选出来一个给辛莞然的礼物。
“我说你别太离谱了。”游鸿说,“给她选礼物很开心,选不出来又伤心,上亿的生意都没让你起伏那么大,都两三年了,你当你还在热恋期呢?”
蒋承:“别酸。”
“……见色忘友的东西,还有,你为什么把舒楼的事情告诉她,有你这样的朋友吗?”
“分手快十年了,还在意?你当你还是舒楼的什么人呢?”蒋承慢悠悠地说完,看他举起餐刀,“为了她想捅我,你就不是见色忘友的东西?”
游鸿感觉自己受到了重创。他顿时不吭声了,埋头吃饭。
“说点认真的,”蒋承放下餐具,擦了擦嘴,“看你一提到她就伤春悲秋的样子,不如直接去找她,凭什么等她来找你?”
游鸿咀嚼得很用力。
蒋承:“放下你可怜的自尊心吧。”
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游鸿才慢慢松下来,坦诚地说:“我自尊心早没了,我现在的问题是,害怕她身边已经出现了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