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敛去眼底闪过的不知所措,红着耳尖小声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跟着你...”
傅骄想解释,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法解释,因为他就是故意的。
他回来已经有好几天,这些天里他道歉也说明了自己的喜欢。但欲珠对他很排斥,那种排斥不会挂在脸上而是深埋她心底。
她不会和他交流,更不会与他亲近。两人住在一栋房子里,却几乎见不到面。
而造成这种局面的始作俑者,是他,是他将一手好牌弄烂,弄得稀碎。
傅骄后悔了,很后悔。
黑发下的丹凤眼,清冷又疏离,却在此刻微微发红。特别是对上女孩视线时,那种强烈的情绪冲击着他的心脏。
让他明白,他是被讨厌,被嫌弃的。
干瘪又没有逻辑的解释,在这一刻可笑至极,傅骄自然也察觉出这话里的不合逻辑:“对不起,我看到你一个人进山。不放心,所以跟上来了...”
不放心?
这话听着有些好笑,她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自己进山也不是第一次,又怎么可能会有意外。
不过,就算听出那话里的怪异之处。欲珠也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她不在乎。
她其实从很早就发现对方了。
丛林很大,也有很多树干和遮挡物。但丛林很安静,安静到她踩碎浆果,他踩断干裂树枝的声音清晰入耳。
一直不说,是因为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因为她想知道,他要做什么?
而现在点破,是觉得不想当别人眼中的傻子。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警告,她不是暴露狂,她讨厌被偷-窥。
青年跟踪的行为,并没有让她觉得美好。只有莫名,莫名的烦躁,莫名的焦躁。
所以她没有忍,而是挑明:“我不喜欢有人跟着我,你以后不要再做了。”
她声音很温柔,又轻又柔。像是羽毛,挠在人心间,酥酥麻麻有些勾-人的痒。
明明是在说拒绝的话,在这时却让傅骄可耻地吞咽口水。他不敢靠近,只能站在她不远。就算内心不远,这时青年也只听话地乖乖说:“好。”
简单的谈话结束,欲珠便不再开口。她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小动物,突然觉得食物有些少。甚至有许多小动物,都没有东西吃。
莲子,她没法弄到。
但毛桃却可以,虽然欲珠觉得小鸟想吃可以飞过去,但在看到围绕在她身边灰扑扑的兔子时,还是觉得爬上去摘一点比较好。
随着她的起身走动,小动物们有些受惊地往远处躲。但在发现她没有恶意时,又自顾自重新聚拢吃起还没吃完的莲子。
甚至在这时有只肥嘟嘟的黄松鼠跟上了她的脚步,蹦蹦跳跳,往桃树边移动。
欲珠有了经验,这次攀爬得更加顺利。但因为想法来得突然,她忘了带剪刀。
而青年还在不远处,他并没有在谈话结束后离开。欲珠在发现没有剪刀时,也想过要不要让他送来。
可一想到如果让他帮忙,承了他的情。她就不大愿意,所以最后她选择不要剪刀。
力气小,桃子不好摘。
要扯好几下,才能完全弄断。一个两个还算轻松,但到了四五个时明显吃力,她的手心已经红肿。
少女有些惆怅,她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因为继续手疼,不继续四五颗好像还是不够。
“需要帮忙吗?”
不知何时,离她有一段距离的傅骄来到桃树下。而那时,她坐在一根粗大树干上。听到声音低头,恰巧与他视线对上。
傅家的太太生得很美,中德混血。是浓艳张扬的美,而她的小儿子傅骄完全遗传了这点。他长得极好,浓眉大眼,五官深邃立体,高挺的鼻梁下是形状好看的唇。
笑起来时耀眼夺目,张扬肆意。
不笑时,眉眼多了丝清冷戾气。足够疏离,也足够张狂。
但这时站在他下方的青年,却像一只大型犬,眼巴巴盯着自己的主人,求关注求关爱。
既忐忑,又小心。
坐在树上的女孩,赤-裸着双腿,她很白。透着成薄光的白,润白,那双腿又长又白,悬挂在半空。
傅骄抬眼,最先看到的就是那双莹润光泽的腿。傅骄不是个腿控,他对女性的身体没有太大兴趣。
可欲珠不一样,她的一切都让他好奇,甚至是迷恋。他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那种喜欢带着男性对女性的所有欲望。
龌龊的想法出现得很快,快到傅骄觉得自己是个变态,他想要低下头掩去那丝妄-想。可他又舍不得与她少有交流的机会。
在他脑中闪过许多想法时,那坐在树干上向下看的人,只道:“不用。”
随后,还没等他说话。
女孩又道:“你站远一点,桃子掉下去会砸到人。”她并不真的关心他,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次回来的青年眼中总是带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好像被抛弃的小狗,被拒绝就立马红了眼。
小心翼翼,又破碎感十足。
“好。”他舔唇,低头敛去眼中难过。随后听话地站远一下,给女孩扔下来的桃子腾地方。
见他按照自己说的做了,欲珠也就收回了目光。她望向离自己不远的几颗小桃子,在思考是放弃还是继续。
恰也是这时,沉浸在思绪里的人突然听见一道尖锐的鸟鸣。她循着声望去,发现声音是从自己头顶某处传来。
她感到奇怪,微微抬头张望。
就见是一只黑色小鸟,卡在了树枝干隙里。小鸟看起来已经存在许久了,大概在她来这里之前就在。
扑腾久了无法挣脱,便休息。
现在估计是养好了精神,打算继续往外挣扎。也不知道它卡得到底有多深,欲珠看了一会发现它还是没有挣脱。
看样子,光靠它自己是不可能了。
在纠结片刻后,欲珠打算帮一帮它。不过由于小鸟所处的位置偏高,她并不好办。
但不好办,也要办。
她扶着树干缓缓站起,向上攀爬。
察觉到她的目的,树下傅骄脸色不好,立马制止:“那里太高,你不要继续上去!”
他说得急,甚至想要上前。
然而,欲珠没理他。
甚至嫌他吵,在这时小声道:“它害怕,你不要吓到它。”
说着,她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头顶被卡在缝隙里的小鸟。快了,近了,不一会就能救下它。
“枝干很细,支撑不了一个成年人的重量。欲珠,不要!”女孩的话,并没有让傅骄完全听进去。这时他已经来到树下,打算上去。
可也是这时,女孩踩到一个支撑点爬到最高处。靠在身后茂盛的枝干,将黑黑的小鸟救出:“可以了。”
说着,她脸上出现了少有的笑。笑得明媚灿烂,是树下傅骄从未见过的她。
不过那个笑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她靠着树干捧着小鸟想要将它放飞时,突然发现小家伙身上有伤。
它飞不动,无法扇动翅膀。
蔫蔫地躺在她手心........
【作者有话说】
推荐一下自己的预收文――《嫂嫂[穿书]》
文案:
[正文以女主穿书视角展开]
十七岁的夏天蒋柏钧在家中二楼吹风,隔壁空置多年的小洋房搬进一户姓莫的人家,莫家有两个女儿,一个叫莫奈,一个叫莫莉。
大女儿莫奈性格孤僻冷漠,独来独往,不和他们这些人打交道。
小女儿莫莉天性活泼明媚,很快和他们这些同龄人打成一片。
姓莫的人家后院有一片小花园,那里种满了夏天会生长的名贵花草。蒋柏钧不止一次看到莫家那位性子冷清的大女儿在其中浇水修枝、精心呵护那些他叫不出名字的花草。
闲来无事蒋柏钧总会在二楼看她。
后来,她与他的大哥订婚。
再后来,她嫁给了他。
十七岁的夏天,蒋柏钧误入了莫奈的花园,至此再也没有走出...
清冷温柔大美人×躁郁症小霸王
排雷:文案男主视角正文女主视角、男暗恋女、双洁。
第41章 欲珠
在发现小鸟翅膀有伤时,欲珠有片刻不知所措。她收回伸出去的双手,将小鸟捧到眼前仔细观察。
她的行为并不隐秘,树下一直看着她的傅骄立马察觉出不对并道:“怎么回事?”
在树上听到这话的人,一改往日对其的爱搭不理小声回:“它受伤了,飞不动。”
说着女孩向树下投去视线。
那目光落入傅骄眼中,平静压抑,却又透露出一丝悲悯。像尊供奉在寺庙里的玉白菩萨,清冷又神性。
她说得慢,带着丝不知所措。
欲珠经常进山,对山里的小动物也不陌生,但那不代表她会野外生存,治疗小动物受的伤。小鸟需要专业的兽医,而这是她此刻没法提供的。
她表现得不算明显,却还是让傅骄一眼便明白她需要什么。随即连忙道:“你先下来,其他的待会说。”
他没说能不能救,却也没有拒绝。
欲珠思考片刻后,选择听话地下去。同样也因为她目前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
和她相反的傅骄喜欢野外探险。
这让他学了很多技能,比如野外受伤紧急处理,和辨别野外动植物有没有毒,会一些基本的药理以及处理手段。
她想要将小鸟一同带下去,但因为爬得太高,加上树上支撑点不够,一时有些难以下去。
“你将它先放在树干上,自己下来。等会我再上去接它。”傅骄站在树下接应,眼中是难掩的担忧:“欲珠,听话。”
傅骄是真的担心了,因为在他的视线里很明显看出树枝摇曳,有断裂的可能。因着这点,他语气难免重了下来。
但高处的女孩不以为意,也可以说她担心将小鸟一个人丢在上面换人去接它会应激。
欲珠并不认为自己是个特殊的、会得到小动物偏爱的人,但这只小鸟确确实实乖巧地躺在她手心。
而在傅骄说话,打算靠近时受惊地扑腾几下。察觉到她的抗拒,欲珠只能作罢,随即道:“没事,我会很小心。”
可也在她话落的瞬间,脚下树枝断裂,她踩空往下坠去。
事情来得很突然,突然到欲珠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落入傅骄的怀抱,随即两人一起倒下摔在绿色草地上。
翻滚中,青年抱紧她的腰部与后脑。避免这些脆弱的地方受到伤害。
可女孩身上还是受伤了。在下坠的时刻,她白皙修长的小腿与粗糙树皮摩擦划伤,随即红肿一片。她微微吸气小声喊疼。而那只灰扑扑的小鸟,则安全地躺在她怀里。
她又躺在另一个人的怀里。
害怕她细皮嫩肉受更大的伤。傅骄尽量将她搂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当肉盾。
事情已经发生,再说责备的话已经没有意义。加之傅骄也更关心另一点,那便是欲珠脚上的伤。
桃树一般长不高,但她爬到了最高处。那地方离地面至少有两到三米,这样的距离摔不死人却可能受重伤。
女孩喊疼的瞬间,傅骄便意识到不好。果然在他将人扶起,自己跟着坐起时发现她脸色发白,额头冒出细密汗珠。
她揉着小腿,试图站起。
但疼痛让她几乎不可能站立。
“不要动,应该是脚踝扭到了。我带你回去,让医生处理。”在粗略地查看过后,傅骄做出判断。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她整个身体几乎都贴在他身上。而他修长宽大的手,此刻控制着她受伤的脚踝。
但这时,两人都没有表现出异样。只因这刻太危险,也太混乱。疼痛盖过了男女之别,担忧超过情-欲。
他蹲下身,背对着女孩。示意她爬上他的背,而被疼痛折磨的人,在这时也没法拒绝。
一手抱着小鸟,一手搂上他的脖子。就算疼得冒汗,她也只是咬着牙,将脸埋在青年后肩强忍。
她很瘦,这时傅骄甚至没有感到任何负担:“很快,不要害怕。”
男人清洌的嗓音从前面传来,明明是讨厌的人,明明是她以往最反感的声音。但在这刻,竟然让她有片刻的安心。
山里的路不好走,背了个人更不好走。欲珠以为自己一路上会很颠簸,但没有,很稳,青年的腰背也足够宽大健壮舒适。
疼痛与眩晕感一同出现。还没撑到老宅,欲珠就晕过去了。
那天是七月二十二日,晴。
她与小家慧的第一次碰面。
......
等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的早晨。她小腿上的擦伤被人上过药,而扭到的脚踝也包了一层又一层纱布。
医生来过,她从床上爬起来时想。
脚踝扭到行走困难,欲珠的夏日假期提前终止。她有些难过,却也不能说完全无法接受。
因为不接受,结果也已经在这。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她醒来不久玻璃窗外就下起了小雨。这是个多雨的夏天,不能外出的欲珠并没有感到烦躁。
她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洗漱,在房间里吃早餐。因为受伤需要静养,连续了快一个月的补课终止。
这让欲珠有了片刻喘息。
她在吃过早饭后,接到了千里之外傅闻Z的电话。打来询问她身体情况,她老实回答。
而在问到她为什么受伤时,欲珠却撒了谎。她临时起了叛逆心,她不想告傅闻Z关于自己的一切。
他的关心,对她而言就像是在关心自己圈养小动物。他并不是真的关心,而是想要完全掌控她的生活。
所以,在那时撒了谎。
她告诉傅闻Z是自己在后山时,不小心踩空掉进了一个小坑。
通话的最后,男人没有追问。他只告诉她,以后不要再去了。
对此,欲珠没有回答。
七月二十四日,小雨,下午三点四十,欲珠再次接到对方打来的电话。
自从半个月前傅骄一群人离开时那通电话开始,他便经常打来。有时是在下午三点,有时是晚上七点。
每次,都是一些日常生活的询问。
问她今天做了什么,又问她食物还喜欢吗?欲珠做不到主动活跃气氛,但能做到有问必答。
她有想过反抗,但最后还是放弃。她害怕一旦把话说开事情更加不受控制。
而不知道,才能保全自己。
傅闻Z再无耻,他也不会在她才十七岁时做出什么出格举动。而这也让她压抑的心情,有了一丝喘息空间。
在照常的电话交流结束时,欲珠总附上一句礼貌的:“傅先生,再见。”
她不喜欢他,甚至有些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