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万念俱灰,她身子颤抖着,死死咬住下唇,陆云起瞧她唇瓣都要被咬出血来,心中一痛,将她松开了一些。
洛芙趁机挣开他,疾步后退,心腔里剧痛难忍,颤声道:“你要囚禁我?陆云起,你将我当做什么了,一个任你蹂躏的玩物?”
玩物?!
陆云起刹时勃然大怒,眸中寒意四起,沉声道:“芙儿,你到底有没有心?我若将你当个玩物,怎会耗尽心机迎你为正妻,我只恨不能将一颗心剖出来给你看,你却如此想我。”
他抬腿,步步逼近,她节节败退,终于被他抵在隔扇门上,退无可退。
洛芙倏忽抬眸,望见他深眸燃烧起一丝暗色幽火,他的身上,仿佛有头深渊巨兽即将破笼而出,她心间发颤,恐惧如潮水般袭来,抬手推他,他却纹丝不动,忍着惧怕道:“既然你什么都不说,便放我走,让我回去静一静。”
“我说过,你只能在我身边。”
他灼热的唇贴上她耳边,失声叹道:“阿芙,是我平日太纵着你了,今日便教你知道,何谓玩物。”
他说完,俯身将她扛到肩上,转身朝床榻走去,洛芙双手捶在他背上,惊呼:“你疯了,陆云起,你这个疯子。”
“对,我就是疯子,自从遇着你以后,我早就疯了。”陆云起癫狂道,将洛芙扔到床上,快速踹了鞋履,欺身而上,“芙儿,你是我妻,生同衾死同穴,就是你死了,也休想离了我。”
洛芙惊惶挣扎,双手拼命推他,腿上也使劲扭动,陆云起眸色沉沉,长腿压着她,手上强硬地撕扯她的衣裳。
“撕拉”锦缎裂帛声传来,洛芙胸前一凉,雪肤乍现,她急急喘息,一抬手,“啪”一下甩在他脸上。
陆云起冷哼一声,这声脆响,使洛芙心惊,她掌心发麻,但为了不露怯,她顽固地瞪着他。
陆云起凤眸微眯,舌尖在口腔里顶了顶,忽而笑了,垂首,咬在她唇上。
鹿眸不可置信地睁大,她怒道:“混账!”抬手,又要打他,却被他大手迅速攥住手腕,另一只手撕碎纱质裙裾,反手将她双手缚住。
洛芙面上已是泪水涟涟,却犹自挣扎,口中骂道:“陆云起,你个畜……”
最后一个字音蓦地被堵在喉中,陆云起发了狠,他就是要她知道,平日里自己待她有多好。
“芙儿,睁开眼看着,此刻是谁。”陆云起眼尾殷红,薄唇抿出一个锋利的笑。
洛芙死咬住唇,撇过头去,就是不看他,不管身上如何不适,强忍着一声不吭。
到最后陆云起都不忍了,心道只要她开口求他,只要她开口,他便放了她。
可她始终倔强承受,不看他一眼,平日里掉落不尽的眼泪,也在今日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云起一时又痛又恨,钳住她的下颌,逼她与自己对视,他绝望道:“芙儿,看着我。”
洛芙的手已被解开,她红唇翕张,目光涣散地望了一眼身前之人,而后再次阖上了眸子。
婢女们全都退到廊下,心绪不宁地听着屋内动静,所有人站得双腿都发痛了,才听到公子怒喝一声:“水。”
晴天和小雨抖了抖僵直的双腿,轻手轻脚走进内室,见床幔放下,地上衣衫凌乱,她们小姐身上的衣服片片碎裂,两人不由得打一个哆嗦,对视一眼,而后快速去浴室里放水。
床榻上,陆云起胸膛起伏,如此一番狂风暴雨袭来,没有将他空落的心填补,反而愈发烦躁。
洛芙被他圈在怀中,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浅得仿佛没有。
没等多久,晴天和小雨备好了水,过来请示:“公子,水已备好。”没听到回答,小雨捏了捏手心,壮着胆子道:“公子,让奴婢来伺候小姐沐浴吧。”
“滚!”陆云起不耐烦喝道。
晴天和小雨身子一抖,白着脸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陆云起抱着洛芙往浴室里去,与她共同泡进水中,至始至终洛芙一句话也没有,全程无声地抵抗着。
陆云起瞧她似个木头美人一般,心中疼得宛若刀绞,可若放开她,却是万万不能的,他宁愿她恨他,也不愿失去她。
“芙儿,对不起,很痛是不是?一会儿我给你上药,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好不好?你是爱我的,你忘记了?你自己说的,你爱我。”
陆云起语声癫狂,已经陷入疯魔,他俯身再去吻她,灼热的唇痴迷地辗转,喃喃以求:“芙儿,别离开我。”
第50章 赌气
“芙儿, 来,我喂你。”
里间餐桌前,陆云起抱着洛芙, 手执玉箸夹了一点鹅脯送至她唇边。
见她偏过脸去,陆云起将玉箸放下,柔声道:“是想绝食么?好,我陪你, 芙儿,上穷碧落下黄泉, 不管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洛芙身着蝶戏水仙对襟襦裙,袒露在外的脖颈与锁骨处,片片斑驳梅红,她双眸红红肿肿,在他怀中挣了挣。
陆云起手上立即收紧,目光凝向怀中玉人, 关切道:“怎么了?”
洛芙深吸了一口气,缓了一缓, 嗓音发哑道:“我要去净室。”
陆云起面露微喜, 她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了,忙道:“好, 我抱你过去。”说着,便抱着洛芙往净室去。
洛芙在他怀中挣扎, 可他一双手臂好似铜筋铁骨一般, 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
眼看到了净室, 陆云起将洛芙放在恭桶边,长指撩开她的裙摆, 就要去脱她里裤。
洛芙又羞又气,双手紧紧攥住裤腰,叱道:“出去!”
陆云起到底妥协了,“好好,你别气,我在外头等你。”
净室里光洁的青砖地上映出澄黄的烛光,温甜的桂花熏香时时刻刻都燃着,洛芙被他欺负得狠了,此刻站在地上双腿站站,解腰带的手也发着颤。
陆云起站在门外,深邃的眉眼在灯火下现出一道阴影,教人便不出喜怒。
等了好一会儿,洛芙还没出来,陆云起隔帘问道:“芙儿,好了没有?我来抱你回去。”
没听见她大答话,陆云起蹙了蹙眉,掀帘进去,一眼没瞧见人,蓦地心头一跳,面色都变了,脚步急急转过折屏,就见洛芙抱膝坐在一把交椅上。
这处地方是净手的,高几上燃着香线,此刻飘着袅袅轻烟。
陆云起见着了人,心下一松,几步走过去,将洛芙抱进怀中,“方才吓我一跳,还以为你不见了。”
洛芙不明白自己能走到哪里去,深宅内院,重重门禁,她哪里能走得了的,便全当他又在发疯。
陆云起又将洛芙抱至餐桌前,俯身贴着她侧颊,低声道:“就算和我置气,也多少吃些东西,吃饱了打我都有力气一些。”
洛芙闭了闭眸,到底渴得厉害,唤了声“水。”
陆云起薄唇微微上扬,长臂一伸,将茶盏端来,喂至洛芙唇边。
喝了茶,陆云起又喂洛芙用膳,洛芙忽的从他身上挣下来,在陆云起又要来捞她回去的时候,忙道:“我自己吃。”
一顿饭下来,洛芙味同嚼蜡,陆云起只顾着给她夹菜。
床榻上被褥更换一新,两人躺在床上,洛芙被他揽在怀中,耳边是他絮絮的疯话,“芙儿,是我不好,不该设计落水这种笨法子,当时也没想到外头会传那样的谣言。”
“我太急着和你在一起了,不然我应该等你远嫁扬州时,在某个山路崎岖的途中,派人伪装成劫匪,待你腹背受敌,我从天而降,英雄救美,这场景是不是比游湖落水要好得多?”
昏昏帐幔中,洛芙闭着眸,始终不发一言,心底却一阵发寒。
今日从溪谷回府后,她冥思苦想,都没能为他这些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不是贪恋美色的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为何偏偏如此待她?
洛芙这边苦想不通,陆云起却又道:“你说,我若从山贼手中救了你,你是不是就更喜欢我一些?如此一来,便不会有那可恶的李小姐对我们挑拨离间了,你永远不知真相,我们就像从前那样日日在一起。”
陆云起垂眸看向怀中的人,唇边漾出一抹轻笑,柔声问:“若是重来一次,我用这个法子将你夺到身边好不好?”
洛芙听着他越来越疯的话,牙关紧咬。
陆云起忽而又道:“答应过春日里陪你出游的,明日我们便去好不好?陆家有处庄子,山上有温泉,我带你去玩两日可好?”
见她不答话,他也不生气,线条流畅的下颌在她头顶蹭了蹭,又自顾转开话头,“前些日子皓弟将那位沈公子的策问文章拿给我看,我帮他改了许多地方,你瞧,我是不是也没那么差劲?”
落芙并不知自己弟弟做的事,还以为他在书院里没回来。此刻虽心中有些感念他,但终究不想跟他说话。
陆云起又兀自絮叨:“芙儿,我这样的人,偏执薄凉,你哪里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你才对。”
洛芙本以为自己今夜气恨恼怒得睡不着觉,可听着他絮絮的低语,脑子里渐渐迷糊。
待洛芙安然睡着后,陆云起松开她,起身将内室烛火燃亮,拿来药膏,长指刮出一大块,替她细致抹匀,这才又躺下来,拥住温香软玉的美人,迷恋地凝着她的睡颜,怔怔出神。
第二日一早,听竹院里的丫鬟们便忙开了,他们收拾起两位主子的一应用具,往马车上搬。
洛芙早晨醒来,感受到腰间横置的手臂,心想他怎么还不去上值,就听他道:“芙儿,你醒了,我们今日去庄子里玩。”
本以为去庄子上是他昨夜说的疯话,但听屋外婢女们来回穿梭取物件,洛芙气闷的闭着眼不作声,她现在哪有游山玩水的心思,只想他快些去上值,从自己眼前消失。
陆云起垂首在洛芙额上亲了一亲,也不唤人,起身寻了一套流彩暗花檀粉襦裙,亲自为洛芙穿上,而后瞧着一头青丝却犯了难,他不会绾发,遂唤道:“晴天小雨。”
妆奁前,晴天拿着梳子给洛芙绾发,小雨瞧自家小姐身上青紫斑驳的痕迹,一时眼眶发红,偷眼瞧公子去了净室,便小声问道:“小姐,昨夜你怎么和公子吵起来了?”
自从年前两人吵过那一次后,每日里总是和如琴瑟,公子又极宠她们小姐的,从未见他发过气,昨日里那样大的气性儿,可谓前所未见。
洛芙瞧着铜镜里自己颈子上的红痕,也不瞒她们两个,说道:“去岁游湖落水,其实是他一手设计的。”
“啊!”两人齐齐浅抽一口气。
晴天手上动作顿住,一阵心惊过后,低声劝道:“小姐,现在木已成舟,又有甚么办法,奴婢觉得您小小的生个气便过去了,公子终归待您那样好,嫁去扬州,也不知会怎样。”
洛芙气就气在这一点,生米煮成熟饭,与他和离是万万不能的,况且自己又被他骗了一颗心去,更是懊恼得不行。
华阳居那边,昨夜便听见了风声。
此刻用过早膳后李氏手拿一把小巧的银质剪刀,正在修剪一株建兰,漫不经心道:“好好的,他们这是又闹哪一出?”
齐嬷嬷在旁回道:“丫鬟们都不知道,只是咱们公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李氏将剪刀放下,从旁拿过小花洒细细浇灌,这时她身边的大丫鬟云锦来报,“夫人,公子今日带少夫人去温泉庄子,瞧那阵仗,似要去好些日子。”
李氏听了,面上现出恼色,“倒将她宠得无法无天了,连上值都不去了,巴巴儿的带人游山玩水。”
齐嬷嬷在旁不敢接话,李氏又道:“他们成婚也有些日子了,肚子却还没个信儿,是时候纳两房姨娘进去,叫公子分分心了。”
这边洛芙改换了一身立领长裙,好歹遮了些痕迹,被陆云起抱上马车,一路往城郊庄子里去。
庄子上打理院落的老方头一家早晨接到护院来报,忙不迭细细扫洒,待到巳中时分,一列马车浩浩荡荡而来,老方头忙带着一家老小迎出去。
洛芙身子累乏,在车上被陆云起抱着浅浅睡了一路,此时马车一停,她便睁开了眼。
想自己下车,却被他固执地抱了下去,外头仆从婢女站了满地,洛芙简直没脸见人,干脆将脸扭向他怀中,躲了起来。
陆云起低头凝视怀中的人害羞的模样,唇边不自觉露出一抹浅笑,手上抱紧了些,在一迭声儿的请安中,径直往屋子里去。
一双锦靴从眼前踏过,老方头一家颤巍巍抬头去看那传说中的少夫人,却只从公子身后看到碧蓝的裙裾。
这?路都不让少夫人走的,还真是有够娇宠的。
木屋建在山腰上,陆云起抱着洛芙一路进了屋子,踏着光洁的木地板,穿过里间、寝室,一路走到外头空悬的月台上。
“放我下来。”洛芙挣扎道。
陆云起不听,抱着她坐进圈椅中,温声道:“累了没有?等她们收拾好,我带你去泡温泉。”
洛芙抿住唇不说话,反正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索性随他去,看他能疯到什么时候。
山中空气带着草木的芬芳,洛芙转头向外望去,但见远天白云悠悠,群山绵延,近处山色青翠似玉带,其间花树摇曳,一派葳蕤春光。
陆云起将她身子拢紧,握住她的手,去看皓白手腕上的青紫勒痕,他眸色沉沉,心腔里细细密密的疼,长指轻轻抚上,悔道:“对不起,芙儿,昨晚我失了分寸,弄伤了你。我们和好了行不行,像以前那样,就当没有落水的事,早晚有一天,我要别人都敬着你,不敢拿那样的目光瞧你。”
他垂首,将侧脸贴在洛芙云鬓上,低声道:“你说我拿你当玩物,怎么会呢,我将你捧在手心里都来不及。虽然我使了卑劣的手段将你抢了过来,可你已定亲,我登门求娶,你也不会嫁给我。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是贪慕权势的女子,这样我就能心安理得的拥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