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船很简陋,而且要跟各种亡命之徒待在一起,一路都非常危险。
运货运人的“蛇头”,也就是这片组织的老大,一眼就注意到了虞婳。
蛇头五大三粗,对虞婳很快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在虞婳上船后,没等船长开船,就当着所有人面脱了衣服,“海上有点冷,哥哥帮你取暖如何……这长途跋涉的,你让哥爽快完,哥保你一路都过的轻松惬意。”
船中所有人看见这一幕,都习以为常,甚至还兴奋地看着。
毕竟虞婳这种天姿国色太少见了,也不知脱了衣服后,该是怎样的光景。
各种视线,在虞婳身上游离,甚至有些男人,想等蛇头上完自己也去爽快一下。
虞婳没将蛇头放眼里,整个人姿势慵懒地坐着。
脑子里想的全是这船赶紧开吧,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炸了容家侧院,翻墙从容家逃跑来到这里,一切都太顺利,顺利到让她觉得奇怪。
蛇头的手刚伸到虞婳胸前,虞婳速度极快地抓住了他胳膊,直接来了个过肩摔,让船都不由震动了下。
蛇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虞婳。
虞婳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尖锐的银刀,她蹲下身,银刀在手中转了一圈,下一秒,直直地刺在蛇头的手背上。
“啊——”蛇头发出痛苦的咆哮。
“管好、你的手,不然,我杀了你。”虞婳拔出刀,鲜血溅在她脸上。
她阴暗,嗜血,明显在这种场合很熟练。
这一瞬间,船上所有男人都没了心思。
蛇头还想在反抗,虞婳已经起了身,脚踩在他背上,对船长开口,“赶紧开船,不会开就让我来开——”
这话一出,船长不敢说什么,立马准备扬帆起航。
下一秒,船又震了一下,似乎是被枪袭击了。
很快船舱开始漏水,大家纷纷站起来。
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句,“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人,不知道是不是警察——”
第39章 你逃不走的
警察?
船里的人,对警察都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恐惧。
一听这二字,全部乱成一锅粥,想要赶紧逃离。
奈何枪不留情。
子弹一次又一次击射这艘船只,使得船上的人不得不从船上下来。
虞婳这会儿脚还踩在蛇头背上,知道今晚可能走不掉了,指尖不由攥紧,一股窒息的感觉在胸腔蔓延。
蛇头还被虞婳踩在脚下,拼命求饶:“姑奶奶,姑奶奶放我下船吧,这船一直在浸海水,待会儿涨潮我们都得死。”
虞婳闭眼,收起脚,下了船。
蛇头也边穿衣服,边跟虞婳一起下船。
一阵海风吹来,伴随咸湿味。
虞婳眼帘出现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几架直升机盘旋至她头顶上空——
容砚之穿着黑色风衣,挺拔地站在不远处,神情淡淡,无波澜,与黑夜狂风融为一体,矜贵的气质裹挟着强势,骇人、压迫。
给人一种能将一切尽在掌握的松弛感。
清隽上挑的眉骨,好似在对虞婳说“你逃不走的”。
不一会儿,容砚之身后就出现了多名警察。
他们来到蛇头面前,给所有人都戴上了手铐。
“有人举证你们走私,贩卖违禁品,绑架财阀妻子——”
警察边说,边将人抓齐。
唯独虞婳,全程无事。
蛇头一脸蒙圈,走私犯罪,他承认,带人偷渡,他也承认,但绑架财阀妻子——
这是个什么罪啊?
他都绑架财阀的人了,犯得着坐这船出境受苦受难吗?问财阀要赎金都够他下半辈子快活了。
在场的人,包括开船的,除了虞婳全被抓了,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有人试图逃跑,立马就被抓了回来。
专案组队长是个很年轻的伙子,他来到容砚之面前,以表敬意,“容先生,多谢你提供的情报。”
容砚之姿态平缓,唇角勾起浅薄的笑意,微微颔首,“不客气,应该的。”
“遵纪守法,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
好一段道貌岸然的话。
他手上沾的人命少么?
虞婳看着那些因她被抓的犯人,并未掀起什么波澜。
这些人做的本就是违法勾当,走私……贩卖人口,罪责数不胜数,被抓也只是公道。
但她很自私,她只想逃,只想离开A国这个是非地,所以她宁愿这艘船的人和她一起成功出境。
可惜被抓了。
虞婳觉得挺好笑的,明明整艘船的人都不无辜,包括她也是准备偷渡的罪人。
几位警察还特意来到她的面前安抚她,关心她有没有受伤。
虞婳笑容懒散,看了眼容砚之,“我没事。”
“感谢容爷,特、意、来、救、我。”
她一字一顿,眼底都是冷意。
容砚之同样,他的神色也是凉薄的,且更甚。
虞婳眼皮轻掀,脚步往后挪。
那一片汪洋大海,跳下去,要么死,要么活,活着,她就拥有自由——
她游泳技术很好,从前也经历过不少逃亡,很多次都死里逃生,比起被抓回容家,继续做贤妻良母、以及天天看虞江月作妖,浪费时间,她倒不如赌一把。
虞婳笑了笑。
转身要跳海。
可容砚之就像是猜到了她的预谋般。
十几个黑衣人,以及容砚之的手下周烁,已经站在海边,挡住了她去路。
所以,跟容砚之的对峙中,还是她输么?
不,她没有输,她只是在容砚之地界,没办法而已。
“少夫人——”周烁对她做出恭敬地手势,“请回吧。”
虞婳笑了声,声音清脆好听,“周助,如果有时间,能一起切磋一下么?”
周烁垂眸,嘴角挂着官方笑容,“不敢。”
“不敢吗?”虞婳瞥了眼容砚之,早已掌控全局的男人,脸上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你有这么厉害的主子,什么不敢做?”
周烁低头不语,显然不想跟她做过多的扯皮。
虞婳知道,跟容砚之回家,她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也许会和上一世一样被折磨吧。
无所谓咯。
反正早就习惯了。
——
车内。
虞婳跟容砚之坐在一起,一言不发,觉得周围寒冷而又凛冽,身体几度哆嗦。
不是怕的,是冷的。
容砚之坐在她身边,犹如行走的空调。
周烁车开的有点慢,虞婳觉得磨叽,喊他开快点。
早点死挺好的。
容砚之一句话没说,从坐进车里起,颀长的眼眸就是微阖的。
这人,哪怕是阖着眼眸,都带着一种睥睨凡人的姿态,着实叫人讨厌。
水榭庄园。
容墨并不知道虞婳还活着,他不久前从老宅得知,自己母亲可能死在了烈火里便一直在哭。
管家王叔站在一旁安慰,无济于事。
容墨哭了不知道多久,精力终于告罄,被佣人哄着睡着了。
虞婳从车上下来,看着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水榭庄园,有些浑浑噩噩,始终不敢相信,自己怎么就被抓回来了。
容砚之不是在国外出差么?
出差回来了?
就算出差回来了,他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时间内,查到她会去偷渡,甚至连她偷渡船的地点都知道在哪……
真够厉害的啊。
……
虞婳被人带到了水榭庄园的地下室内。
一路上她平静的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虞婳想起了上一世,容砚之为了惩罚她害容墨受伤,让人挑断她脚筋、手筋,喂各种毒药。
毒药还毒不死人,只能令人感觉到痛不欲生。
脚筋挑断的疼,和毒药侵蚀入骨的疼结合在一起——
不得不说,挺爽。
但当时,容墨确实是因为她,被火灼烧的不轻,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所以被折磨,她认了。
何况容砚之本来就不喜欢她,她怎么能要求他仁慈呢?
这一世,她又回到了这个阴暗潮湿,四面都是铜墙铁壁,没有一丁点光亮的地方。
只不过这回,她被关进来的原因,是因为逃跑。
后果应该比上一世好点吧?
虞婳真是恨透这种被人控制主宰的生活。
她身体懒懒地贴着墙壁,在地下室约莫待了半小时,手和腿都被捆上了链子,链子上了锁。
很快,地下室的门被推开——
第40章 都说祸害遗千年
佣人给容砚之搬了把椅子。
容砚之漫不经心地坐在虞婳跟前。
漆黑的地下室内,几乎没有灯光,唯一一丁点微弱的光,还是从门口照进来的。
虞婳风情万种,毫无失败者的颓废,“你好厉害呀,老公,连我要跑这件事,都能被你猜到呢。”
“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你是觉得我会完全不知情吗?别忘了这是A国。”容砚之轻笑,嘴里咬了根烟。
打火机的响声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脆。
猩红的火光,映照他棱角分明的轮廓,烟雾袅袅升起,遮住了容砚之清隽的眉眼。
他眼底近乎没有温度,隐晦深沉,寡淡清冷,“跟我解释一下?”
他声音不似以往,会夹杂些许缱绻,现在只有凛冽。
虞婳大大方方,“有什么好解释的?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
容砚之修长的双指间夹着烟,轻轻地掸了下烟灰,整个人都是漫不经心和松散的,“哪样?”
虞婳:“我想跑呗。”
半晌,容砚之拧灭烟蒂,丢在地上,指尖迅速掐住虞婳下颌,力气大的似乎要将她下颌骨卸下,那双眼睛里布满阴翳,“你还真敢说。”
虞婳并不在意,“有什么不敢说的?事实便是如此。”
“厉害,炸弹都会做,整个容家被你搅得天翻地覆,是我太小看你了。”
“你知道就好,所以赶紧让我走吧,要不然我保不准哪天就把你给弄死——”
“我很期待。”容砚之松开她下颌,眉骨凉薄,“在那之前,你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你要喂我吃毒药是吗?刚好有点饿。”虞婳张嘴,完全不怕死,“来吧,给我当饭吃。”
容砚之淡淡地垂下眸,杀人诛心,“给你吃毒药多便宜你?”
“我会将你一辈子关在这里,然后告诉小墨,你死了,再给他找个后妈……让你看你儿子喊别的女人妈咪。”
“还有这种好事呢?”虞婳笑了笑,一脸无谓,“那你可要找个善良点的女人给小墨当妈咪,有人替我尽到做母亲的职责,我高兴都来不及。”
男人轻哂一声,“虞婳,你有想过要跟我好好过日子吗?”
在他想着要跟虞婳做一对平常夫妻、拉近彼此距离时,虞婳满脑子想的,都是离开——
怎么,没了裴望,就觉得留在这所城市没意思了吗?
虞婳眸子潋滟,一时说不出话。
上一世,她脑子里只有家人,裴望……
这一世,她只想离开,获得自由,当个普通人。
容砚之问她,有没有想过好好跟她过日子。
上一世,裴望跟虞江月结婚后,虞婳其实就安分了很多。
她想着要为了容墨,跟容砚之和睦相处,尽量把日子过好。
可结果呢?被容墨一把火烧死了。
当时她就觉得,活着挺没意思的,死就死了吧。
但没想到上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那么这一次,她必然是要远离这父子俩的。
虞婳摇头,很淡然的回答他,“没想过,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结婚都有目的,你为了孩子,我为了家人。”
“怎么,容砚之,你不会在这段充满利益的婚姻里动了情吧?”
其实不该这样激怒他的。
或许说点好话,她下场会好些。
但可惜——
她不愿意哄着他了。
容砚之嘴角弯了弯,神态诡谲,“是啊……”
他一字一顿,“满是利益的婚姻。”
“你说的没错。”
是他想太多了。
竟然觉得能跟这种人组成一个家。
容砚之漫不经心地起身,不再看虞婳那张脸,因为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掐死她。
——
容砚之离开了,虞婳听到一阵关门声。
整个地下室又陷入了阴森和灰暗。
虞婳看着全身困住她的链子,眼底都是戾气。
她身上东西都被搜刮的很干净,连手机都没收了。
无法借用工具去解开枷锁。
但她绝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
容墨睡的时间不长,醒来时凌晨五点,房间没有人,他红着眼睛从房间出来,小声喊,“爹地,妈咪——”
他一个人来到电梯口,坐电梯下了楼,想去找妈咪。
都说祸害遗千年。
他不相信母亲会就这么死了……
肯定是假的。
他迈开小短腿从电梯里跑出来。
外面还没天亮。
他看见父亲坐在沙发前抽烟。
烟灰缸里多出了许多烟头。
父亲这是抽了一晚上烟吗?好呛鼻……
容墨跑到容砚之面前,双眼红的跟一只小兔子般,“爹地…他们都说妈咪死了,这是真的吗?”
“我不相信……她那样的人怎么会死呢,不会的。”
容砚之没立即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剩下的半截烟摁进水晶烟灰缸里。
“嗯。”容砚之嗓音淡淡。
容墨因为他这声“嗯”,被安抚了,“所以爹地也觉得妈咪没死,对吗?”
容砚之:“你希望她死吗?”
“她对你那么不好,也没尽过做母亲的义务。”
容墨听了,身体一僵,垂下眼皮,清澈的眼珠仿佛染上污浊,“我不想她死的……”
“虽然她眼里只有虞家那些人,可说到底她也给了我生命呀,这很伟大。”
容砚之眯起眼帘,“是挺伟大。”
他拍拍容墨脑袋,“好了,再去睡会儿。”
容墨不去,缠在容砚之身边,“爹地,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因为妈咪的事情吗?我们一起去找妈咪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