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砚之:“你没戴。”
他嗓音低哑,“猜想你应该是不喜欢,重新制作了一枚。”
虽然心里清楚,虞婳不是不喜欢婚戒,而是不喜欢他。
虞婳:“……”
容砚之突然变成这样,她好不习惯。
浑身跟长了刺儿似的痒痒。
清了清嗓子,抬起手指,打量昂贵的钻戒,一本正经地说:“这戒指你既然送给我了,那就随我怎么处理咯?”
看着就值钱,卖了换个好价钱。
容砚之不免想起它的寓意。
沧海赴雪,送给所爱之人,能长久陪伴在自己身边。
“戴着吧。”容砚之黑睫染上一抹无奈,眼尾轻翘,淡道:“别卖。”
虞婳错愕。
这男人在她肚子里养了蛔虫吗?
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下一秒,容砚之递给她一张黑卡,周围还镶了金边,A国就这么一张镶金边的,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可以无限度的刷。
就算虞婳挥金如土一辈子也用不完。
“给你,以后想买什么就买。”
虞婳看着容砚之递过来的黑卡。
心中啧了一声。
这男人,搁这儿跟她上演霸道总裁是吧?
可惜她不是视金钱如粪土的小姑娘。
毫不犹豫接过他递来的黑卡。
这都是她应得的。
容砚之视线不经意落到虞婳脸上,光晕下,那张苍白的脸依旧经得起考究,美的令人心痒。
他启唇,“景挽,我已经让她走了。”
“以后别随便安排女人来我身边,我不舒服。”
不舒服……?
虞婳冷笑,“我看你挺享受的。”
又是海边散步,接人上下学,又是送礼物见家长的,演的跟真的一样……
把她忽悠的那叫一个团团转,以为自己看见了美好的明天。
结果现实给了她一巴掌。
容砚之闲散疏懒,嘴角勾勒似笑而非的弧度,“那不是想让你高兴高兴?”
“一上来就把你拆穿,岂不是显得你没面子?”
虞婳白眼翻上天,“你在关键时候拆穿我,显得我更没有面子好吗?”
不拆穿……
喝药入她局,他现在还能看见她吗?
容砚之神色恹恹,轻哂了声,没说什么。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容砚之顿了顿,漫不经心拿出手机,看见了容老爷子来电。
虞婳余光自然也扫到了,不理解这个时间点老爷子怎么会打电话来。
容砚之却像是猜到了什么,挂掉了电话。
虞婳好奇,“你怎么不接?”
容砚之刚要开口,电话又急促的响了起来。
虞婳:“还是接一下吧,万一你爷爷有急事找你就不好了。”
能有什么急事?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容墨回老宅后,跟老爷子说了什么。
手机在指尖转了一遭,最后他还是当虞婳面摁下了接通键。
里面传来的不只有老爷子声音,还有容墨的哭声:
容老爷子怒不可遏,“砚之,你实在有点过头了,为了外面的女人,竟然不惜对婳婳开枪……”
“你要小墨将来怎么办?真给他找个后妈吗?”
虞婳离得近,将电话里容老爷子说的话听了个一二。
枪是她开的,没想到锅反倒是让容砚之背了。
容砚之:“爷爷,您别听小墨瞎说。”
“让他回老宅,是我跟虞婳想过二人世界。”
容老爷子半信半疑,“你说的是真的?你真没有伤害婳婳?”
容砚之:“嗯。”
容老爷子语气缓和了不少,但电话那头的容墨依旧哭的厉害。
容老爷子边哄边对容砚之说:“你们俩夫妻是要好好培养感情,别总是打打闹闹,多大的人了,孩子都有了,再怎么也得成熟些。”
容砚之难得听话,“爷爷说的是,先挂了。”
说完,也不等老爷子再开口,男人已经掐断了电话。
虞婳扯了扯唇,眼睑微垂,“你让小墨去了老宅?”
第98章 没良心
容砚之觑了她一眼,嗓音渗透淡淡无奈,“不然呢,让他质问我吗?我要怎么回答?说枪不是我开的,是你自己开的。”
“小墨会怎么想?”
本身就是他们两个大人闹出来的矛盾,孩子最好少掺和进来。
“所以,这口锅你是替我背下了?”虞婳眨巴眼,“以后小墨问起来,我是不是得狠狠抹黑你一番。”
“省得他眼里只有你没有我。”
虽然她并不在意。
可想想,那毕竟是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玩意,说句实话,还是会很不爽!
容砚之薄唇轻启,“你真觉得他眼里只有我这个父亲吗?”
虞婳反驳道:“不然呢?”
上一世也是,这父子俩感情很好,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局外人。
“需要我给你罗列一下你的罪证吗?”容砚之轻哂,“小墨满月酒,容家办的大张旗鼓,所有人都到场,连虞家人都来了,你倒好,顶着坐月子的身体一个人躲在后山喝酒,还喝的烂醉。”
“小墨周岁宴,因为虞家人不来,你也不参加,直接去了虞家,莫名其妙跟虞江月干架,把人打进医院,回来还冲小墨和我发脾气。”
“小墨两岁前抵抗力低,经常生病往医院跑,而你这个母亲从未带他去过一次医院。每次看见他哭就都是不耐烦的表情,有一次,你甚至嫌他高烧哭的你没睡好,拿起馒头塞他嘴里让他闭嘴。”
“差一点他就让那个馒头给憋死了。”
“……”
容砚之冷笑,“你对他冷漠,坐视不理…对我也除了嫌弃就是嫌弃,反正你眼里除了你娘家人和那个裴望,别人都是垃圾,可有可无。”
“就这种情况下,小墨还时常惦记跑回虞家的你,问你为什么总不回来吃饭,是不是嫌水榭庄园的厨子做饭不好吃。”
容墨智商从生下来起就高,很多事情别的小孩不懂,他却非常通透易懂。
他能感受得到母亲的不喜欢和讨厌。
但总是质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时间长了,他也不敢靠近虞婳,怕惹她不开心。
“如今,你只是对他稍微好了一点点,他就开始依赖你,胜过依赖我这个父亲,每天惦记你,想着你——”
“你真好意思说他眼里只有我没有你。”
容砚之捏了捏虞婳漂亮的脸颊,沉声道:“没良心。”
听完容砚之叙述,虞婳一时间哑然怔愣。
难怪容墨恨她,不愿同她亲近。
那时候她眼里的确只有虞家人,父母,哥哥,谁都排在容砚之和容墨前头……
如今容砚之提及起她那几年的荒唐,说不上内疚吧,就是觉得难受。
容墨满月酒喝的烂醉那次,她记的最深刻。
是因为她生完孩子有些产后抑郁,
看见虞江月跟自己的父母哥哥一家人幸福的站在一起,自己却被隔绝在外,更加难受,顾不上身体,只想缓解那份痛苦。
喝到烂醉才好。
精神上的痛远远比肉体上的痛要更难受。
如今想想挺好笑的,她跟虞家人除了血缘关系,认识的时间又不长,怎么就有了那么深的感情?
说到底就是太向往亲情,和不甘心属于自己原本的人生被虞江月抢走了。
吃了那么多年的苦,那些噩梦缠绕于她身体,哪怕死过一次也驻扎在内心深处,凭什么虞江月能过的那么好?
她是有错,错在上一世死之前没拉着虞家人一起陪葬。
虞婳掌心捏紧被褥,眼眶泛着酸涩,轻声说:“我才不是没良心。”
“你们都是一伙的,没有一个人考虑我。”
容砚之指尖一顿,眸色黯了黯。
虞婳:“我对容墨是不好,可孩子本身就不是我想要的……”
“我嫁给你,给你生孩子,是你们容家逼迫的,要是不生,不跟你结婚,虞家就没了。”
容家只手遮天,其中牵扯到了太多利益链,整个国度,无人敢得罪,更别说区区虞家。
在那种情况下。
除非她不要家人,要不然没有路可走。
虞婳眼底弥漫恨意,“容砚之!我不是没良心,是你们把我逼成这样的。”
她不是个好人,可他们呢?他们又是好人吗?
孩子无辜,她难道就不无辜吗?
“我现在只后悔,当初救了你爷爷。”
如果不救,也许就没有接下来发生的这些事。
偏偏,她重生回来的时间段,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容砚之黑眸沉了沉,胸口滋生出一股闷疼。
是啊,虞婳不救老爷子……
他们还真不一定会牵绊如此之深。
她讨厌他。
可他想留她在身边。
一开始是觉得新奇,现在是舍不得。
“晚安,虞婳。”容砚之收起视线,不敢再看她,浓密颀长的睫毛卷翘微湿,“睡吧。”
虞婳闭上眼睛,听见关门的声音,知道他离开了,不禁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方才,她竟然从容砚之眼眶周围,看见了快要溢出的泪?
呵呵。
他那种人,哪儿会流泪?
装什么可怜?
改天她就找个小人,写上容砚之的名字,天天扎。
-
老宅上上下下一团乱麻,所有人都在哄着容墨。
容墨一直哭,想回水榭庄园。
可是容砚之下了禁令,不让他回去。
容砚之如今掌握家族大权,就是容老爷子也不好违抗。
容老太太手里拿着拨浪鼓哄容墨,却被一把拍掉,说幼稚死了。
容泽城跟何璐俩人,面面相觑。
一时间也不知道说点什么。
容墨哭的头晕眼花,力气都要用没了还在哭,最后嗓子也成功哑掉。
容老爷子心疼曾孙,哄啊哄,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一应俱全,可是没用,他就是要母亲。
“这可怎么办呐。”容老太太也是心疼的不行。
“老登,你赶紧想想办法。”
容老爷子叹气,一脸无奈,“我有什么办法?人小两口要过二人世界,我们还能拦着不成?”
“不是过二人世界!容砚之在骗人!”容墨稚嫩的声音沙哑,委屈的不行,“我妈咪已经惨遭毒手!”
“小墨。”轮椅上一直未说话,存在感较低的容砚熙出了声,朝他招招手,漂亮的眼睫弯着,“到叔叔这儿来。”
第99章 乖崽,别怕你叔叔
容墨怔住,哭腔本能地止住了。
对上容砚熙那双漂亮阴柔的双眸,心有点儿咯噔。
在容墨记忆里很少跟这个叔叔接触。
只知道他长的很漂亮,但断了条腿,性子也古怪。
见到自己时,不冷不热,有时甚至眼底带着嫌恶。
容墨下意识蜷在容老太太怀里,不敢跟容砚熙对视。
容砚熙眯起眼帘,唇瓣似有若无地拂过笑意,“叔叔有那么吓人吗?”
容老太太拍了拍容墨的肩膀安抚,说:“乖崽,别怕你叔叔,你叔叔人很好的。”
容墨睫毛颤了颤,小心翼翼地扫了眼容砚熙方向。
他脸色如白雪,漆黑如墨的双眼狭长缱绻,看上去没有什么攻击性,反倒是很吸引人。
他跟父亲,不太一样。
父亲身上总是带着疏冷和戾气。
而他没有,看起来很好相处,端正柔和。
很漂亮的一张脸。
可不知道为什么,容墨就是感觉阴森森的。
但大家都盯着他看,好像不过去有点不礼貌。
犹豫了会儿,还是勇敢地从容老太太身上下来,踌躇地来到容砚熙跟前。
“叔、叔叔好。”
一旁何璐白了容墨一眼,打心眼里不喜欢这孩子。
容砚熙自小因为断腿,就对女人没兴致,稍微有愿意接近他的姑娘,他都要给人吓跑……
看得出来,这辈子他是很难生育了。
偏偏容砚之能生,还生了个这么聪明的。
真让人想一把掐死。
何璐鼻音发出一声冷哼。
容泽城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告诫她稍微收敛些许。
不管是老爷子还是老太太,都是将容墨这个重孙放掌心宠着的。
加上容砚之现如今掌管所有财权。
他的孩子,到底要掂量着些。
何璐当然也知道,可还是不爽。
凭什么,她家砚熙出生起就要矮容砚之一头?
现在就连容砚之儿子身份都要比砚熙尊贵。
明明砚熙也不差……
就因为砚熙,不是嫡系……
容砚熙递给容墨一颗糖果,温柔道:“吃点糖,心情就好了。”
容墨感觉到他没恶意,接过了糖果,“谢谢、谢谢叔叔。”
他没哭了,但还是哽咽了好几声。
容砚熙揉了揉他小脑袋,眉眼平缓,“你家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可以跟叔叔说说吗?”
容墨抿了抿唇,乖巧地把今天从佣人嘴里听到的,对容砚熙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容砚熙眼眸一下凛冽寒冷,嘴角笑容收敛。
容墨低下头,打开糖果,塞进了嘴里。
没一会儿就忽然感觉头有点晕晕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一点力气都没了。
“曾爷爷,曾奶奶,我困了想睡觉。”
这刚才还精气十足,怎么就要睡了?
估计是闹腾的累了,容老爷子不敢懈怠,起身上前,将容墨抱起,“曾爷爷带你去睡觉。”
容老太太也跟着一起了。
客厅一下少了三个人,安静了些。
等人彻底离开后。
容泽城才拧眉,看向容砚熙,“砚熙,那糖果里面放什么了?”
容砚熙揉了揉鬓角。
有种病美人的慵懒气息,“太吵,让他吃了点安眠药。”
“……”
容泽城:“他还那么小,你怎么能……”
“干得好啊宝贝儿子!确实是太吵了。”何璐一脸赞同地打断容泽城。
容砚熙颀长的指尖搭在轮椅扶手上,“找个时间,看看能不能把他送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