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钓个皇帝当夫君
作者:天蓝羽绒兔
简介:
【完结】
虞韶一生之中能够自主选择的机会很少,年少时被迫卖身为奴,后来又以宫女身份踏入巍峨宫阙。
贵人们肆意欺她,辱她,就像肆意践踏锦绣鞋下的杂草。
殊不知,一株小草,也能在心中怀有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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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雪地中的单薄身影,像一枝红梅,以夺目姿态撞入帝王的眼中,砸乱了一池春水。
孱弱的女子,就像是一朵美丽却娇弱的花。
帝王一次次出手相护,是上位者的怜悯,是狩猎者的慈悲。
春宵帐暖,美人的泪珠摇落如雨,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眸依恋又钦慕地望着他,像是菟丝花仰望供她攀缘的巨树。
赵煜心想,小女子真是爱惨了自己,可惜帝王本该无情,多施予几分宠爱已经足够。
那一日,当年浔阳的大雨砸碎了京城的歌舞升平,赵煜才恍然发觉,以爱为名困守在金笼中的猎物,一直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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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花小宫女X高傲帝王】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宫斗 爽文 复仇虐渣 日久生情
主角视角:虞韶,赵煜
一句话简介: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美人(装的)
立意:绝境求生,勇担责任。
第一章
华灯初上,柔福宫东偏殿檐角挂着的宫灯将一地的薄雪映照得惨败一片。窗外是萧瑟肃杀的冬日,门内压抑的气氛同样让人如溺水一般窒息。
“都这个点儿了,皇上今日翻了谁的牌子?”靠在软榻上的宫装丽人微拧着眉头,涂着大红色蔻丹的指尖不耐烦地拨弄着茶盏盖。
大宫女晴儿微微曲着身子,安慰道:“美人安心静气别着急,奴婢早早就打发了小方子去探听消息了。皇上勤于政务,又是晚上一两刻也是有的……”
“安心静气,安心静气!还要我怎样安心!
上个月皇上只来了后宫三回,周昭仪独占两回,养着二公主的蒋婕妤也得了一回,她们一个有宠一个有女,自然比我们这些刚入宫的新人强。
可是如今十二月也过了一多半,吴婕妤那早早就得了恩宠不说,江才人前儿个也被翻了牌子,再等下去,只怕我都要排在钱宝林之后了!
钱晓晓不过是个八品笔帖式的女儿,寒酸的破落户,若是连他也比不上,等到年节朝廷诰命入宫探望,我又有何脸面见父亲母亲?怎么和京城那些人人一双势利眼的夫人们打交道?”
擦啦一声,薄如蝉翼的白瓷盏被盛怒之下的郑锦书扫下桌台,在灰黑色的砖石地上砸了个粉碎。
雪夜寂静,远远能听见忽远忽近摇曳的铃声,虞韶低垂的眉眼暗光一闪,膝行两步,将碎裂的瓷片和散落的茶叶收拾起来拢在手心,碎片尖锐,一不小心就会划破少女娇嫩的肌肤,刻意用力之下,不一会儿就有鲜红的血珠从素白的指尖滚落。囫囵咽下喉头的痛呼,虞韶双手交叠叩首而下,“小主息怒,小主息怒……”
“笨手笨脚的贱丫头,待在这里就只会惹人心烦!还不快滚出去,没得晦气!”昂贵的蜀锦裙摆上,姑苏绣娘花费一整个月刺绣而成的双面金线蝴蝶在烛火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肩膀一痛,郑锦书的绣鞋蹬上了虞韶单薄的肩头。
赵煜刚进门,就见一抹青绿色的身影如同被寒风摧折的柳枝,柔弱地倒在地上。而自己新纳进宫的郑美人,画着华丽妆面的面容在怨怒之下颇显狰狞,俨然是一副欺凌弱小的恶霸模样。赵煜本就对勋贵门送入宫来的妃嫔心中不满,见到郑锦书这样一副跋扈模样心中更添了几分不喜。
郑锦书忽然见到御驾,也吓了一跳,赶紧放下裙摆,期期艾艾地站起身来,干巴巴地解释道:“臣妾不知道皇上……皇上会来。这……这宫女毛手毛脚,惹陛下笑话。”话音未落,郑锦书的眸子便威胁地瞪上了虞韶,“韶儿,还不快退下!”
赵煜眉头微蹙,“朕来的时机不巧,正好明明白白地看见那茶盏是你无故发怒摔碎,这宫女不过是收拾的时候误伤了双手。你违背祖制,责打宫女已是一错,如今在朕面前都巧言令色,颠倒黑白,更是错上加错。看来,郑国公不但差事办得敷衍潦草,女儿的也同样教得马虎!”
这样一番斥责已然是极重的语气,赵煜语气冷厉,帝王威压更是让一贯高傲的郑锦书都双腿发抖地跪在地上,低眉顺眼地请罪,“妾身言行无状,都是妾身一人之过,是……是妾身自以为入宫为皇家妃嫔便高人一等,疏忽了礼数,与父亲无关,与国公府也无关,还请皇上赎罪……”
赵煜在心底长长叹了一口气,郑国公虽然无能又窝囊,到底是京中最老牌的世家,没必要为了个小小美人打草惊蛇,“念在你是初犯,朕便不多加责罚。明日起,尚宫局会派人来柔福宫教导宫规,距离除夕大宴还有大半个月,若是学不好规矩,这除夕的年宴,郑美人也不用去了。”
“是……是,臣妾……臣妾谢皇上恩典……”郑锦书失魂落魄地委顿在地,看着君王绣着五爪龙纹的玄色衣摆消失在目光之中,连头上金光闪闪的三尾凤钗都失了光彩。好不容易盼着皇上来了一次柔福宫,不但没能成功侍寝,只怕明日皇上愤然离去,自己重学宫规的事情就要成为六宫妃嫔桌面上的笑料了!
赵煜的脚步,在路过俯身跪着的青色身影时,微顿了顿,小宫女先是受了主子的责难,又目睹帝王之怒,看起来像是害怕极了,瑟瑟发抖的单薄脊背,如同萧瑟秋风中的枯叶。一双玉笋似的纤纤素手,在殷红的血滴衬托下,让人莫名心头一揪,赵煜放缓了声音:“这伤了手的宫女也让医吏过来看看吧,美人位下宫人不多,宫女当差也是不易……”
御驾浩浩荡荡地走出了柔福宫,等到彻底听不见声响,虞韶才微微抬起头,看着自己掌心鲜血淋漓的伤口,心道:“看来小明子的消息果然不错,皇上因为生母之事,对于宫人多有优容。”
“你这个小贱人,从前只知道你笨手笨脚,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包藏祸心的狐媚子!”郑锦书的厉声斥责在虞韶耳边炸响,紧接着脸颊便传来火辣辣的疼。郑锦书在闺中是金尊玉贵的国公嫡女,十指不沾阳春水,何曾干过掌掴这样的粗活,打得虞韶双耳嗡嗡作响的同时,自己的手心也疼了起来。当即就命令晴儿再去好好教训这个贱婢。
晴儿拧着帕子却有些迟疑,“小主,韶儿虽然笨拙,但是她刚才一下都没抬头,可见并无别的不好心思,而且宫规上才说了不得随意责打宫女,若是平日里,婢子命贱,自然主子打得骂得,只是明日尚宫局的人要来,何必要给他人添上一桩把柄呢?”
郑锦书气急了,“从前在家中,一脚出,八脚迈,如今在宫中,倒是要受这些小蹄子的辖制了!这偌大的柔福宫,整个东偏殿的宫女,还不如从前我身边的一等丫鬟多……”晴儿听了郑锦书的恣意言语,吓得赶紧伸手去她的嘴,“小主,如今这是宫中可不是国公府,隔墙有耳,这样的话今后还是不要说了。若是您看着这丫头心烦,远远地打发去干些杂活也就是了,何必喊打喊杀,既坏了您的身份,也遭皇上的不满。”
晴儿良言苦劝,总算让郑锦书从盛怒之中冷静了下来,她艳红的嘴角勾出一抹嘲讽刻薄的笑容,“明儿起韶儿也不用在屋子里伺候了,后院的青儿一直嚷嚷着人手不够,你便和她一块儿扫雪伺候花木去吧。对着一堆木头桩子,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贱人还能怎么勾引人!”
早从郑锦书在皇上面前出丑的那一刻起,虞韶就知道自己少不了成为郑锦书的出气筒,能在晴儿的良言相劝之下免了一场毒打,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更何况换成洒扫和花木的差事,远离郑锦书的视线,对于自己的图谋反倒更加方便。她心中波澜不惊,但是面上确实千恩万谢地感激主子留下一命。
郑锦书有些嫌弃地拍了拍裙摆,“这样的奴才秧子,腰板生来就是软的,在皇上面前能胆大包天,如今又是一副窝囊样子了。踹他一脚都是脏了我的鞋!”
晴儿听着郑锦书的嘟囔,却低下头没有附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今日的一切对于韶儿来说都是无妄之灾,可是美人喜怒不定的性格让人心中发慌,对待韶儿的冷酷更让晴儿心中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陪着小姐从国公府进宫的丫鬟,只有自己和韶儿两人,只不过自己是国公府的家生子,韶儿是外面采买来的丫头,这才在小姐面前多了几分体面。可是几人从小也是一块儿伺候着小姐读书起居长大的,就连一只哈巴狗也该有些感情了,但是小姐对待韶儿的态度,却让人心寒。今日是韶儿,那他日会不会也轮到自己?
夜深,折腾了一晚上的郑锦书总算睡下了,晴儿揉着酸痛的膝盖回了倒座房,便看见韶儿在昏黄的烛光下挣扎着包扎双手。
“韶儿,我来吧,你伤了手,不好弄。”
温暖的烛光将少女精致的面容勾勒,更显出几分朦胧的动人,拆下清一色的宫女青布发包,三千青丝散下,才更突出面前人清水出芙蓉的纯稚天然之美。晴儿心下叹息,若是韶儿真有媚上之心,在皇上进来的时候只要略抬一抬头,即使是阅遍环肥燕瘦的君王,见到这样一张美人面也很难不留下印象。
可惜小姐被浮躁的情绪蒙蔽了双眼,竟然将身边最能信任的左膀右臂推离摒弃。“韶儿,今日的事情是你受委屈了,主子现在正在气头上,我不好为你求情。你且先去后院待上一段时间,等主子的气消了,我再为你敲敲边鼓。我们大家都知道,你最忠心耿耿,当初小姐在家中落水,都是你奋勇相救,怎么可能会背叛小姐意图攀附呢。小姐最是心软念旧,一定能饶了你的。”
虞韶一双桃花眼盈满了感激的泪花,“晴儿姐姐,多谢你,主子面前还要靠姐姐为我转圜,诉说忠心。姐姐一向疼我,只可惜如今……”
只可惜,虞韶的确想要不择手段地往上爬。而高高在上的郑锦书心软?念旧?更是天大的笑话。
第二章
五更时分,虞韶怔然睁开了眼,熹微的晨光照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将纸糊的窗映得亮堂。虞韶看着铜镜中自己因为充足睡眠而显得白里透红的脸颊,不由得感慨,没了郑锦书身边大宫女的位置,倒是能睡满一个囫囵觉了。
简单将乌发梳顺,编了个简单的长麻花辫,鬓边只攒了两个乳白色的绒球,虞韶便穿上防水的鼠皮靴子出了门。后院中,青儿拿着把比人还高的扫帚,见到虞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故意刺她,“怎么?在主子们前呼风唤雨的韶儿姐姐,也有和咱们这些粗笨人一起扫大街的一天?”
和晴儿和韶儿这样的陪嫁不同,青儿本就是宫中的宫女,从前伺候宫中的苏美人,只可惜苏美人年纪轻轻一病死了,这才又被划拨到了柔福宫中伺候新主子。青儿从前在苏美人手下也能被小宫女们尊敬地喊上一句姐姐,谁知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在郑锦书手下只能干些洒扫花木之类又苦又累的杂活,心中早就存着一股怨气。
青儿的目光落到虞韶裹着纱布的手上,停顿了一瞬,这才道:“你可算是不走运了,今日柔福宫外面的宫道也正好轮到咱们打扫,活儿比平时还多。虽然你手上的伤还在,但我可不允许你在这儿做个插手不干活的副小姐。诺,拿着扫把出去吧,你扫外面的宫道,后院的活儿今儿还是我干。”
虞韶便知道,这是青儿对于自己格外开恩了,从前只知道青儿心气高又脾气暴,如今看来竟是宫中难得心善的好姑娘。宫道的清扫虽然工作量大,但也重复简单,甚至在雪还没覆盖道路的时候还能找上机会歇一歇。后院的活细致且繁杂,要是韶儿这个新手出了纰漏,又在郑锦书面前多添了一道罪状。
虞韶心中感激:“青儿姐姐,我既已经不是在屋里伺候主子的人,你便放心地吩咐我,姐姐对我的照顾我都记在心里。”
青儿嘲讽的时候骂得痛快,真被人这样真诚地谢过却有些不自在起来,“行了行了,知道你伶牙俐齿会哄主子开心,可别把这套甜言蜜语用在我的身上。快去干活儿吧,等会儿主子出门给贵妃娘娘请安,看见外头的积雪心生不满,我可不会为你求情。”
幸而在昨夜天公作美,只下了半个时辰的雪就停了,宫道上积攒了薄薄的一层雪,对于虞韶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从清晨直到正午,虞韶的腿在寒风中如同被灌注了泥浆,步伐愈发沉重,举着大扫帚的手臂也酸软发疼。虽然尽力手指使劲,避开掌心的伤口,但是火辣辣的刺痛感,依然不妙地昭示着,伤口被再度撕裂的现状。
草草吃了一碗水里寻米的稀粥,再去原先大宫女的屋子里收拾了包袱换到青儿所在的杂院小间,虞韶叹息着换下被雪水浸润的湿漉漉的鞋袜,将其搁在屋内的火盆上,才有心思处理自己手上的伤口。
纱布被扫帚上的灰尘染成了脏兮兮的颜色,其下的创口本已结痂的地方又汩汩流出鲜血,果然是撕裂得不轻。
一旁的青儿看了都觉得牙疼,油然对虞韶升起了几分敬佩。从贴身宫女到洒扫小婢,虞韶在身份的切换中流畅地没有一丝隔阂,连面容上也看不出半点异样,能吃苦,能沉住气,适应能力还强,这样的气度却是比好些积年的老宫女还要强得多了。
看见虞韶拿着青绿色不知成分的药膏就要往伤口上抹,青儿赶紧按住她,“你这用的是什么药?对伤口有好处吗?”
“是我从国公府带来的偏方。从前我没机会用上,如今主子更不可能开恩赏我药,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我这里倒有罐金疮膏,是从前苏美人赏的。宫里的东西大约比外头的药更有用些。”说着,青儿就下床从柜子中拿出了一只巴掌大的药盒,开盖后淡青色的药膏散发出草木的清香,看着的确比虞韶的野方子要靠谱得多。
虞韶又再三道谢,却没客气地推让,她也害怕在手心留下伤疤。女子的伤口在短时间内是惹人怜爱的力气,但是日久天长之下,在坐拥天下美人的帝王眼中恐怕就只是心生厌恶的瑕疵了。
“青儿姐姐,你连这样的好东西都给了我。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了。”
青儿却摇摇头,“这盒药膏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旧主留下的一点不值钱的念想,对于你来说却是雪中送炭的情分。更何况,虽然相处不久,但我也觉得凭你的资质,日后只怕还有更大的造化呢。你就当是我赌一把,用今日的膏药,换来日的一份人情吧。”
郑锦书忙着应付尚宫局派来教导礼仪的女官,倒是没有闲工夫再继续找虞韶的不痛快。三日一次宫道洒扫,两日跟着青儿侍弄后院积雪的花木,被繁重体力劳动填满的日子如同流水一般过得飞快,一转眼,距离年关就只剩下了三天,而郑锦书半个月的礼仪学习也总算在皇上恩旨之下告一段落。
今日又轮到虞韶清扫宫道,五更钟响,虞韶起身穿衣,青儿却窝在被褥里有些犯懒,看着单薄中衣下少女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忍不住感叹道:“咱们做粗使宫女的,火炕宽大,小院也僻静,只可惜伙食不好,这才半个月,你似乎又瘦了一圈。”
虞韶捏了捏自己略显松垮的中衣,笑道:“我却觉得这半个月下来,我力气变大了,腿脚也更麻利了,倒是比以前的身子更壮实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