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样的话说出口,明显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宗钧行一言不发。
蒋宝缇踮脚看到奶锅里的牛奶,不满道:“又是牛奶。我已经快二十二岁了,早就到了可以喝酒的年纪。”
“不要任性。”
他轻描淡写的四个字立刻让她老实下来。
“喔。”
她就这样从身后抱着他,心满意足地将脸埋在他的后背。
时不时的用脸去蹭一蹭。
他的后背很宽阔,也很结实,她喜欢这种感觉,非常非常喜欢。
一个人能碰到完全符合自己喜好与性癖的爱人,这是一件异常难得的事情。蒋宝缇认为自己很幸运。
宗钧行身上的气息很好闻,干净又清爽,带着很淡的苦涩,闻久了容易犯困。
蒋宝缇原先不懂为什么,还是后来才知道,因为那是一种心安的感觉。
哪怕只是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就可以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是只有宗钧行才能带给她的安全感。
其实这样的安全感只要他想,他可以给任何人。
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强大到能让所有人依靠的存在。
蒋宝缇却只能从他身上获得。同样也是因为他的强大。
某种意义上,他们又怎么不算天作之合呢。
毕竟除了她,宗钧行不会给予任何人善意。
“怎么了,突然抱着我不放。”他将手放在她那双正搂着自己腰的手上。
蒋宝缇和宗钧行的反差不止表现在体型上,性格方面同样也是。
她丝毫不懂克制,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的爱意:“就是很想抱抱你,很喜欢你。”
“我也很爱你。”他显得很平静,用词上却比蒋宝缇的‘喜欢’更高一阶层,“好了,去洗手吧。”
蒋宝缇去看旁边的煎锅:“我的夜宵做好了?”
“嗯。需要放沙拉酱吗。”他的语气变得温和。
“放一点吧。”她说。
宗钧行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一日三餐很标准,没工作时作息也非常规律。
十点入睡,五点起床洗漱晨跑,然后工作。
他的工作很繁琐,虽然通常是有专门的人来负责。但有些事情必须他亲自处理。
加上他的慈善事业还在继续,以及每周一次的教堂礼拜。
他太自律了。
自律到蒋宝缇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我打算明天去看望妈咪,你要和我一起吗?”
她小口喝着汤,放在桌下的腿也并不安分,蹬掉拖鞋之后,将腿搭在他的腿上。
他的西裤面料考究,非常有质感。
蒋宝缇穿着白色的棉袜,用自己的脚底板轻轻踩着他的大腿。
像小猫踩奶那样,她玩的乐此不疲。直到将他熨烫妥帖的西裤踩出褶皱也不肯停下。
宗钧行没有阻止,反而握住了她不安分的那只脚,放在掌心轻轻把玩揉捏。
“可以。”
他的语气很平淡。
蒋宝缇知道,在宗钧行看来,这种事情是非常无所谓且不值一提的。
她不至于异想天开,希望宗钧行能像自己一样在意妈咪。
他能保持现在这样的温和态度已经很不错了。
他甚至连自己的家人都不在意,毫无亲情观念。
“我吃饱了。”蒋宝缇放下刀叉。
宗钧行站起身,“放在这里吧,待会有佣人过来整理。”
蒋宝缇知道,他不喜欢清理这些带着食物残渣的碗碟。
蒋宝缇拿着餐巾擦嘴,视线撇见宗钧行满是褶皱的西裤。
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晚上睡觉时,宗钧行从身后抱她,将她搂进怀中,让她的后背靠着自己的胸口。
“蜜月结束后,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蒋宝缇点头,“先去巴黎实习一段时间,后面可能会回来。”
宗钧行也点头,但没有再开口。
蒋宝缇略有些不安的询问他:“那你呢?”
“当然是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他替她将被子盖好。万分自然的说出这番话,没有多加思考。
蒋宝缇委屈地撒着娇:“手好冷。”
宗钧行在她手臂上摸了摸,都开始发烫了。
但他习惯了她的睁眼说瞎话,也明白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他纵容地将睡袍拉开:“放进来吧。”
蒋宝缇立马翻了个身,将手放进去,用他的身体来为自己取暖。
真好,真好呀。
她心满意足地钻进他的怀里。
宗钧行并没有忘记正事。他不想在吃饭时间说这些影响她的食欲,直到现在才将话题捡起来。
“我在书房和你说的那些,还记得吗?”
“嗯……记得。”她的语气不太稳。
宗钧行知道,她不记得。
“我答应过你,不会干涉你的自由,但你也要答应我,去任何地方之前要如实告诉我,明白吗?”
蒋宝缇提出疑问:“可如果我说了之后你还是不同意,是不是又会阻止我?”
他说:“我只会在不合适的事情上面阻止你。”
“譬如呢?”她追问。
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譬如今天。你的那些朋友不在我允许的交友范围内。”
“因为有人玩3……”后面那个字母她说不出口,“可是明明你们美国人更开放。”
有些时候蒋宝缇的执拗实在让他头疼。
她在某些方面总要和他争个输赢。哪怕是她单方面的嘴硬。
“Tina,你所看到的这些只是冰山一角。你认为他们只是私生活混乱,但劣迹从来不是单一进行的。”
所以。
蒋宝缇想,宗钧行这番话的意思是在告诉她,可能3P只是他所做出的最小的一件事情。
很显然,宗钧行对于这些比她要了解的多。
即使在他看来这种玩法是小儿科。他所身处的阶层,只会有更变态,更疯狂的玩法。
“我明白的。”他语气温和与她讲道理时,她反而硬气不起来了。
宗钧行知道她没有彻底明白。可能下次叛逆劲上来了,她照样会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抛掷脑后。
他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往下说。
他很好的把握着那个分寸,知道说错了她会嫌烦。本来他们之间就拥有着年龄差。
六岁在字面意义上来看似乎不算很大,但在实际意义上,拥有着巨大的鸿沟。
更何况他们之间在心理年龄上,更是天堑般的距离。
她上次甚至还说他们是老夫少妻。
如果这样的词汇再次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宗钧行敢保证。
他一定会立刻将她放在的腿上,脱下她的裤子,狠狠掌掴她的臀部让她长教训。
最让他头疼的,是她偶尔会故意做出一些出格的行为来惹他的生气。
归根究底,Tina自己也会渴望一些更‘严厉’的惩罚。
比掌掴臀部更加严厉的惩罚。
她的确还太小。
方方面面的小,他没办法不管教她,但这种事情不能急。
慢慢来。
反正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睡吧。”他将床头灯关了。
顿时整个房间都陷入一阵昏暗当中。蒋宝缇在他怀里蹭了蹭:“你刚才答应过我的。”
她声音很小。
宗钧行微微挑眉。
他答应她什么了?
以为他要耍赖,蒋宝缇不高兴的哼了一声,提醒他:“你说我吃完饭之后就可以吃……的。”
原来是这件事:“如果我的记忆没有产生混乱,我想我应该没有回答你。”
“你当时默许了。”
“是吗。”她的无理取闹的确让他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当然,冷笑之后还是遂了她的意。
房间里的灯再次被打开了,但只开了一盏夜灯,昏暗的灯光没有太多可见度。除了让房间多出一种暧昧的氛围感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宗钧行微微偏头,神情从一开始的从容冷静,再到微微皱眉忍耐。
片刻后,他仰长颈项,完整地露出性感的胸锁乳突肌。
这些变化都是逐渐产生的。
下颚线绷紧,喉结剧烈地滚动。
自然压放在被面上的手,青筋暴起,指骨宛如拉满的弓,手背上的皮肤仿佛都被撑开了。
整个房间覆着一层热息。
一滴滴汗液顺着他紧绷的脖颈线条滴落。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
那把拉满的弓似乎受力到了极致,彻底断掉,一瞬间的放松。
他将手放在被子隆起的弧度上,用力往下按,又松开,再往下。
“唔……”
里面传出沉闷的声音,像是被吓到了。
没过多久,宗钧行匆忙将人从被子里扯出来,紧紧抱着她。
蒋宝缇靠在他怀里,被他身上的热意与铺天盖地的男性荷尔蒙弄到头脑发晕。
他的呼吸声很重。
他很擅长克制,也很少有失态的时候。
但现在,他将她越抱越紧,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力。
不知过了多久,他逐渐恢复冷静,开始低头亲吻她。
“好孩子,好孩子,我的tina……”
……
次日,一觉睡到正中午。
反正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她似乎听到了William 的声音。
房间里此时只剩下她一个,床的另一侧早就没有温度。
想来宗钧行已经起床很久了。这人的精力永远是一个迷。
她光着脚踩在地毯上,随意地捡起被扔在地上的睡衣,虽然被暴力撕烂了,但勉强蔽体还是可以做到的。
她穿在身上,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
William就站在外面的院子里,低着头正在等待什么。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是宗钧行。
他一身浅灰色衬衫,黑色西裤,手臂上佩戴的袖箍也是黑色的。衬衫袖口被随意堆叠至手肘处,露出的小臂上遍布好几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蒋宝缇低头看了眼自己正握着窗帘的手,有些心虚。
毕竟这是造成那些伤痕的罪魁祸首。
男人咬着雪茄,无动于衷地翻阅着手里那份厚重的资料――还是文件?
蒋宝缇看不清。
翻到其中一页时,他的动作稍微停下。蒋宝缇不知道他说了句什么,但他神情露出一些冷淡的戾气。
William的头比刚才更低。
宗钧行取下手里的雪茄,面无表情地将手里那些纸张给烧掉。
点燃后随手扔在了地上,他单手揣放西裤口袋,眼神漠然地看着它们在自己面前逐渐化为灰烬。
这种看没有生命的死物般的眼神,与刚才看William时是一样的。
带着审视和滔天的压迫。
哪怕只是背影,都能看出高高在上的疏离和拒人千里。
蒋宝缇似乎终于久违地记起他是个怎样的人。
是啊,宗钧行的本性就是如此。
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温柔或者感情浓烈的人。他的掌控欲源于他与生俱来的自负与傲慢。
毕竟他从一开始,也是用一种对待宠物的方式来对待她。
自己的宠物不能因为除他之外的原因受伤,也不能被除他以外的人触碰。
只是现在逐渐发生了改变,但这样的改变也只针对她。
在外人面前,他还和从前一样,是那个身居高位,让人敬畏和惧怕的Addams先生。
或许是有所察觉,Addams先生转过身,往二楼看了一眼。
正好对上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蒋宝缇还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就见宗钧行随手将手里的雪茄递给一旁的William,然后迈着从容的步伐走进来。
没过多久房门从外面推开,宗钧行身上的烟味已经散开了。
他询问她:“今天怎么醒这么早。腰和腿疼不疼?”
她摇头:“你刚才……”
他温柔的打断她:“喉咙呢。”
“也……也不疼。”她脸一红,果然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不疼就好。”他抬腕看了眼时间,那只银灰色的表盘很适合他,有种相似的儒雅冷淡,“今天不是要去看望你Mummy吗,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对哦!”
被他提醒她才想起正事来,手忙脚乱的进了盥洗室。
妈咪最近睡得早,要是去晚了会打扰她休息。
今天是宗钧行开车,蒋宝缇带着给妈咪准备的礼物。
是上次回美国时买的。
一套宋代器皿,很精致。
“妈咪一定会喜欢的,她年轻的时候收集了很多漂亮的器皿。”
宗钧行眼神了然:“所以你遗传了你Mummy?”
蒋宝缇点头:“我觉得是。”
她也很喜欢收集这些东西。宗钧行甚至还让人在庄园内专门空出一栋楼,用来存放她喜欢的收藏品。
她每次陪他去参加一些慈善晚会或是商业性质的拍卖会,都会拍下很多拍品。
与其说是喜欢收集餐具,倒不如说是喜欢收集一切漂亮精致的东西。
蒋宝缇没想到今天爹地也在。
这让她有些五味陈杂。
爹地来了妈咪会很高兴,但是她不高兴。
因为她知道,爹地心里没有妈咪。完全没有,他只爱他自己。
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惺惺作态。
但是蒋宝缇只敢在心里吐槽。
妈咪看到蒋宝缇来了,非常高兴:“还好我提前让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菜。”
妈咪的状态看上去不错,或许是因为爹地的缘故。
蒋宝缇的话却比平时要少许多,但妈咪陷在喜悦当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反而是爹地,在和宗钧行进行最基本的交谈时,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他们不像是岳父和女婿,反而更像是上下级。
爹地是下级。
这样的感觉更加让蒋宝缇难以忍受。
唉。
她实在接受不了爹地如今卑微的样子。
在她心里,爹地纵有万般不好,可他始终是那个具有一家之主威严的父亲。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仍旧和平时一样,围着妈咪说起自己最近都发生了些什么。
是在回去的路上,宗钧行轻声询问她:“为什么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