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醒她:“别乱蹭。”
“嗯……”她感受到那股异样,果然听话地不再乱动。
一个小时前的教训她已经吃够了。
“Daddy的几ba比本人色多了。”下车前,她故意狡黠的在他耳边留下这样一句。
如果在以前,她根本不敢这样说。
这样轻浮的语言是不容许被放在宗钧行身上的。他的傲慢与儒雅,完全相悖。
可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察觉到他最近对待自己的态度柔和了许多。
也或许是,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回国了,再不抓紧点时间将自己想做的都做了,蒋宝缇觉得自己未来回忆起这些事情来,她会感到不甘心和遗憾的。
宗钧行又提过一次结婚,是在展出结束之后,她的休学申请还剩最后一道关卡就能批下来了。
蒋宝缇瞒着宗钧行开始搜索回国的时间。
刚好卧房门被人敲响,她吓了一跳,又是关网页又是关电脑,手忙脚乱。
最后确认一切痕迹都被清除之后,才敢过去将门打开。
门后的男人白衬衫,黑色西裤,头发是三七分背头,很适合他。
那种稳重儒雅的气质更明显了,尤其是在整张脸全都露出来的前提下,立体的骨相一览无余。
他的眉骨和鼻梁真的十分优越,锋利而流畅。
只是过于锋利了,便给人一种压迫感。尤其是居高临下看人时,那种由上往下的目光,令人后背发凉。
但是此刻,他柔和的眼神将一切淡化。
“这些天,功课忙不忙?”
房内,他随意坐下,桌上的那本书看了一半,里面放着一张用作标记的书签。
蒋宝缇最近似乎很喜欢这类风格的诗集。
他拿起来翻了翻,又放回原处。问出来的话就像是长辈在关心处在青春期的女儿。
蒋宝缇点头:“还好,除了小组作业有些麻烦之外。”
提到这个她就头疼,和她同组的那几个人总是偷懒摸鱼,原本一周就能完成的,硬生生拖了那么久!
听了她的埋怨,宗钧行安慰她:“可以去和你们教授解释,他会谅解的。”
他握住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腿上坐下。
蒋宝缇耸肩:“教授根本不管这个,还说让我们自己解决。我能怎么解决,打他们一顿吗?”
听到她的话,宗钧行轻轻笑了:“不要冲动。”
“我当然不会动手。而且我也打不过,顶多私下里骂他们几句。”她搂着他的脖子,委屈起来。
“哦?”宗钧行感兴趣地挑眉,“怎么骂的。”
知道说错话了,宗钧行不许她骂人,连个脏字都不能讲。
她抿了抿唇,主动认错:“我下次一定不骂人了。”
“没有不许你说脏话。”他的视线从她的眼睛移到抿紧的唇上,“如果负面情绪可以依靠这样的方式发泄出来,不是坏事。”
蒋宝缇顿了好一会儿,才犹豫不决的骂出来:“仆……街仔。”
说完又和他解释:“我不是在骂你,我只是在重复我当时说的话。”
她知道,宗钧行能听懂。
知道他聪明,但没想到这么聪明。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学会了粤语。
并且没有一点口音。
“如果你的教授仍旧不作为,我可以给他打一通电话。”在她发泄完之后,宗钧行很直接的为她提出解决方案。
她忙不迭地摇头,甚至可以说是慌乱:“不……不用了,这种小事我自己就能解决。”
“是吗。”他轻描淡写的反问,“可你刚才不是还说,你解决不了?”
他总能很快找出她谎言里的漏洞。她偶尔也会怀疑,或许他是故意说那些话的,就是为了套出她刚才的那句――‘这种小事我自己就能解决’
蒋宝缇被堵的哑口无言,张嘴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之所以不敢让他给教授打电话,也是害怕自己休学的事情暴露。
如果被宗钧行发现……
他不会让自己回去的。
可是这一切都太顺利了,从她决定休学,到即将成功,历时一个多月之久。
居然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到他耳边。
不过也是,宗钧行并没有很在意她在学校的事情。
他很好说话,并没有抓住那件事不放。
但还是象征性的提醒了一句,“不要撒谎。”
“嗯。”她点头,“知道了。”
这个‘知道了’说的无比心虚。因为她正在撒一个弥天大谎。
蒋宝缇没有从他的腿上离开,他仍旧抱着她,手放在她的腰上轻轻摩挲,“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她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裙子,和他的西装形成鲜明对比。
一个稚气,一个成熟。
宗钧行给人的感觉其实一直没变,那种浑然天成的儒雅。
但同时,过分明显的边界感又令人下意识退避三舍。
他的确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他的担当不光在同龄人中是翘楚,哪怕是年长他许多的男性,也比不上他的百分之一。
譬如蒋宝缇的爹地。
如果妈咪当初遇到的是宗钧行这样的男人,她现在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的下场,她一定会很幸福。
……好吧,其实也不一定。
但至少能够在生活上有个保障。而不是像现在,仅仅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而她将敷衍的养在家中,敷衍的请了个私人医生照料。
想到这里,那种不甘的情绪再次涌了上来。
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到港岛,她已经让妈咪一个人太长时间了。
她要回去陪她,陪在她的身边。
可是现在,宗钧行询问她的第二个问题却让她的脑子短路了很长时间。
他说:“留下来和我结婚的事情,有答案了吗?”
蒋宝缇愣在原地,她以为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在那天的夜晚被她敷衍过去。
“我……我觉得太早了了。”她故技重施。
宗钧行握起她的手,手指沿着无名指,从指腹抚摸到指根。
他似乎在用自己的手指去测量她的手指维度:“没关系,可以先订婚。”
见她还在犹豫,宗钧行和她承诺:“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提前将遗嘱立好。Tina,你是唯一受益人。”
蒋宝缇低下头,他的笑容温柔,带着粗粝质感的手指在她鬓角轻轻抚摸。
“Tina,你有任何顾虑都可以和我说。或者我现在就将律师叫来,你将你的要求写进合同里,在我签下名字的那一刻,它就是具有法律效应的。”
他的手不像齐文周那样娇嫩,齐大公子玩乐半生,吃过最大的苦就是美式,唯一做过的体力活大概就是去健身房举举铁。
茧都来不及长出来呢,他立马重新投入下一项爱好中去。
宗钧行和她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同,即使他有着惊人的背景,但他从来不去依靠任何人。
他的事业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他独立、强大、可靠,安全感爆棚。
只要待在他身边,她可以勇敢无畏,也可以任性妄为。因为她知道,无论捅出再大的篓子,也会有个为她兜底。
这份可以将自己完全交付出去的踏实,她是第一次体会到。
甚至在妈咪那里都没有过。
不是妈咪不爱她,而是,妈咪的性格里,柔弱和温柔各占了一部分,它们并不能起到保护蒋宝缇的作用。
人越缺什么,就越渴望什么。
她的潜意识里是慕强的,同时又忍不住会被强势、能引导和掌控她的daddy型男人所吸引。
但,她性格里怯弱的那一部分又会下意识想要逃避这样的人生。
她的前十几年是在被人操控的环境中度过的。
和宗钧行在一起后,他只会对她的管控更加严格。他们永远不会‘离婚’
她向往父爱,也渴望自由。
比起前者,她更愿意选择后者。
可是现在……
她在宗钧行温柔但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迫不得已地点了点头。
她说:“可以不用那么急,我还有一年才毕业,或许我还会……还会继续读研。”
她知道,宗钧行不会阻拦她向上生长的欲望。
他点头,将她抱的更紧一些:“我先让人准备,等你觉得合适了我们再定时间。”
作为求婚成功的‘奖励’,那天晚上,蒋宝缇在宗钧行的脸上坐了两个小时。
这是她第一次拥有这样的体验。
她其实很害羞,也很放不开。
他按着她的腿,轻声安抚:“别怕,你适应了就会爱上的。”
宗钧行说的没有错,她的确……爱上了这种感觉。
很奇妙,她觉得主动权终于有一次来到了自己手上。
她肆意用他来取悦自己。
可是当她忘情难耐地弯下腰时,失焦到迷离的双眼却对上了那双深邃的蓝眸。他在看着她。
――这两个小时里,他一直都在观察她的神情。
这一想法让蒋宝缇后背发麻。
果然。
主动权在自己手上这种荒谬想法完全就是一个错误。
至始至终都是宗钧行在掌控着一切。他游刃有余地操纵她身体的开关。
她身体的每一次颤抖,她的每一次失控,每一次哭泣,都由他来决定。
蒋宝缇累睡下了,宗钧行洗漱完后离开了房间。
早就等候在外面的William告知他:“Tina小姐的休学申请还剩最后一道审批,需要让人推掉吗?”
他身上的衬衫和西裤是刚换上的,口中的苦甜味并没有因为他的反复漱口而彻底消掉。
那种湿热的柔滑感仿佛还停留在舌尖。
他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语气平淡:“不用。”
William从不过问任何多余的事情,此时低下头,万分恭敬:“好的,先生。”
宗钧行看了眼腕表时间,为了‘安抚’Tina,超出了一个小时。
他抽了口烟,然后夹在指间,步伐从容的往楼下走:“出发吧。”
蒋宝缇也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才得知宗钧行去了北欧出差。
她有些高兴,因为他每次出国,最少也会在那边待上一周。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应该也会在那边待上一周。
没了约束,蒋宝缇一天比一天回来的晚。
主要是卢米和Max在得知她即将回国的消息后,抱着她哭了很久,最后决定轮流给她举办欢送派对。
第一天是在卢米家,由于惧怕她那个长得像熊一样魁梧的爹地。
说是派对,三个人连吃饭都不太敢发出声音来。
尤其是蒋宝缇,一旦卢米的父亲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就会被吓到不敢动弹。
Max偷偷笑她:“你不是最喜欢这种胸肌很大很Man的男人吗?”
蒋宝缇觉得议论好友的父亲并不是很好的行为,但她还是忍不住反驳。
“我喜欢的是强壮的男人,而不是肥胖的动物。”
卢米的父亲实在是很像森林里的熊。
好在卢米也很讨厌他,甚至还加入一起讨论:“他的肌肉含量比我还要少。”
第二天是去Max家,氛围显然好了许多。Max的妈咪还给蒋宝缇做了她喜欢吃的松饼。
在得知她即将回国之后更是不舍的抱着她哭了好久。
或是气氛太好,那场派对直到很晚才结束。
原本Max留她和卢米一起在这里过夜,但蒋宝缇摇头拒绝了。
如果彻夜不归,会连累Saya的。
最后是Max开车送她回去,但她没敢送到最里面。
上次的停车经历已经让她生出心里阴影了,她实在担心这次又撞坏什么。
这条路进来之后就是宗钧行的‘领地’,甚至还能看见持枪巡逻的保镖。
Max有些害怕,缩了缩脖子,握紧方向盘。
她看到开门下车的蒋宝缇,有些不安地拉住她:“要不……我还是送你进去吧。”
知道她是在担心这些人高马大的保镖,蒋宝缇笑了笑,让她不用担心。
“这里非常安全。”过后她又补充一句,“对我来说。”
换了别人就不一定了。
宗钧行讨厌冒犯,随意闯入他的私有区域也是冒犯的一种。
这么说起来,他的脾气其实也并不怎么好?
那自己之前怎么会觉得他的脾气好?
蒋宝缇抱着这样的疑惑推开门,客厅里的灯亮着,宗钧行坐在沙发上,西裤下的长腿交叠,单手撑着头,坐姿有种闲散的优雅。
此时手上拿了一本书,正在翻看。
听到声音,他将书合上:“今天怎么这么晚。”
是很平和的语气。
他在特意等着她。蒋宝缇确信。
对于他的出现她有些意外,因为这一次太快了,甚至不超过三天。
更让她心虚的是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她以为他不在家所以才……
她低头换鞋子,轻声解释道:“Max专门给我弄了个派对,所以才这么晚,但我们只是在玩大富翁和飞行棋。”
“专门为你举办派对。”他放下交叠的长腿,轻声询问,“是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吗?”
“啊?”她愣住了,“不……不是,我上次的展出得了第一,所以就……”
“这个我倒是知道,你的教授给我打过电话,他还邀请我半个月后去你的学校看展。”
半个月后是学校艺术长廊开放的时间,这也是蒋宝缇唯一的遗憾,她大概是没办法亲眼看到自己的作品展出了。
不过卢米说过,会录像发给她的。
只不过现在更吸引她注意的不是展出,而是教授给宗钧行打过电话。
“是……是吗。”她结结巴巴起来。
“怎么了。”他站起身,步伐从容的走向她,“很冷吗,抖的这么厉害。”
他伸手在她衣服领口上拨了拨,直到数清她穿了几件后,眉头微微皱起:“最近降温,注意保暖。”
“嗯,知道了。”她低下头,闷声闷气。
“先上楼,把澡洗了。”他叹了口气,卷着袖子进了厨房。
好奇心大过恐惧,蒋宝缇看着他给双手消毒的背影:“你在厨房做什么?”
他语气平静:“煮姜汤,驱寒。”
他这身清贵优雅的打扮实在不适合厨房,蒋宝缇看着他清洗生姜,再将洗干净的生姜切成块,动作不熟练,但也并不生疏。
袖子卷至手肘,露出线条结实的小臂,袖箍下方也因此被压出了一层层的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