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声问她:“所以你不认为自己有错,对吗?”
“没……”蒋宝缇认怂地缩了缩脖子,“我知道错了,可是……”
“没有可是。”他一向注重礼仪,打断别人说话这种无礼的行为很少发生。
但是此刻,他显然不想听她继续狡辩下去,“错了就是错了,Tina。”
蒋宝缇感受到了似有若无的强硬,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扼住了她的咽喉。
她觉得四周的氧气都稀薄了,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费力。
她是面朝下趴在他的腿上的。用料考究的西裤质感很好,隔着那层布料,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放松的大腿肌肉。
哪怕是在放松状态下,也是偏硬的。他的体脂含量不高。
靠。
她是真的很想回国了。
就算每天都得看到蒋宝珠那张讨人嫌的脸,她都觉得至少比现在的情况要好。
拜托了,来个人吧,无论是谁。
救救她。
William……
对,William,他一定在外面。这人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守着宗钧行。
唉。
她最终还是老实认命。
这里是宗钧行的地盘,他想做什么没人敢阻止。
“身体不要太紧绷,放松点。”他声音温和,手上的力道也恰到好处,替她按摩起后背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肌肉。
“太紧的话,会痛。”他淡声提醒她。
整栋房子都用了隔音材料,所以隔音效果很好。
的确如蒋宝缇所想,William此时就站在外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整间屋子都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当中。
偶尔未开的窗会有夜风吹入,很轻的沙沙声响。
一切似乎都很平和,且安静。仿佛世界上的所有生物都在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蒋宝缇已经没有力气反驳了。
书房外和书房内完全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宗钧行温柔地抱她去浴室冲洗,先将药酒涂在掌心搓揉至发热,然后将掌心放上去,轻轻揉开泛红的痕迹。
“疼吗?”
蒋宝缇早就说不出话了,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他的动作十分小心,和刚才完全就是两个极端。眼睫轻垂,高挺的鼻梁和偏深的眼窝。
甚至能清楚地看见鼻梁旁迷人的双c线,只有骨相立体的人才会拥有。
那双灰蓝色的眸子此时带着柔和的光。
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蒋宝缇的错觉。
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颜色比较深,皮下淤血揉开就不疼了。”
他有注意力道,不会让她太疼的。
“Tina,这不是惩罚,但我希望你能记得今天,不要再有下次。”他用指腹擦去她脸颊上的眼泪,“我会担心的,知道吗。我等了你一晚上。”
蒋宝缇知道他气消了,或许没全消。因为夜晚还很长,既然他说了希望她记得今天,那么他的惩罚不可能这么快结束。
但至少态度温和了许多。
骨气是没用的,该哭的时候就得哭。
蒋宝缇靠在他的大胸上默默流泪,哭累了还能揉两把。
往往这种时候宗钧行对她都很包容,所以不会阻止。他只是很温柔地拍打她的后背,像哄孩子那样哄她。
到了后半夜,这场惩罚似乎才进入到尾声。
他的确是抱着让她记住今天的念头。
蒋宝缇觉得,让她忘她也很难忘掉了。
那句老话叫什么来着。
――不疼不长记性。
她的前面是一整面镜子。
非常大,大到让人产生视觉误差,会认为这是一间望不到顶的房间。
蒋宝缇能看到的只有镜子中自己的一张脸,还有像花瓣一样散开的黑色长发。
宗钧行强壮的身躯将她遮了个密不透风。
目光所及的,是男人结实的背阔肌。
那块镜子太清晰了,她甚至能够看到每一块肌肉的走向。
人在用力时,肌肉是硬的。
很硬很硬。像石头一样。
蒋宝缇思绪混乱的想道,现在的他一定穿不上平时的那些衬衫了。
他壮硕的肌肉或许会将它们撑破。
第6章
由于蒋宝缇请了两天假,联想到她回去时的那个神情,卢米非常担心她。
电话打了好几通,但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以至于她第三天刚去学校,卢米立刻围到她身边询问她还好吗。
“好啊,挺好的。”蒋宝缇像没事人一样,拿出上课需要用到的电脑。
通过仔细辨认她的神情,看出她并没有逞强之外,卢米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不接我的电话,我还以为你被分尸了,差点就要去报案了。”
分尸倒不至于。
今天的课程不多,因为隔壁学校上周遇到了枪击案。据说是一个学生爱而不得,于是开始无差别开枪。
好在很快就被制止了,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但学校还是决定放假一周,让学生自行去做心理检测,以防发生类似的事情。
才刚下课,max走过来询问蒋宝缇:“你的腿昨天离家出走了?怎么感觉它们不太听你的使唤,走路轻飘飘的。”
“差不多吧。”蒋宝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Max约她和卢米一起去看橄榄球比赛。
她哥哥是橄榄球运动员,所以她拿到了几张内场门票:“我哥哥的队友都长得特别帅。”
她做了握拳抬手臂展示肌肉的动作,“这里也非常大块。”
渴望爱情的卢米激动附和:“我要去!!”
蒋宝缇不得不婉拒了她的好意:“抱歉max,我九点半之前必须得到家。”
卢米和Max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异口同声道:“九点半?天呐,你住在动物园吗,九点半闭馆?”
蒋宝缇无声叹气,说多了都是泪。还不是昨天那几杯威士忌害的。
还好宗钧行不翻旧账,这件事姑且就这么过去了。
但他将门禁的时间往前调了调,调到了九点半。
Max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非常后悔:“早知道当时就不要威士忌了,应该换点其他度数更低的酒。”
“我原本还打算趁这次放假,咱们三个去北欧玩一趟。或者去中国,tina,你的国家,听说那里的食物很好吃。”
不论是北欧还是中国,都和蒋宝缇无关了。
不去旅游无非两种原因,没钱没时间。
蒋宝缇倒是有钱有时间,但她没自由。
如果没发生之前那件事,她和宗钧行说明理由,他十有八九是会同意的。
他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家长。
但现在肯定是没指望了。
她真的很想和好友参加深夜派对,画浓妆去酒吧蹦迪。
和宗钧行在一起后,她的深色眼影盘几乎都没怎么用过,烟熏妆彻底与她无缘。看来纹身的想法也得往后挪挪了。
前些天卢米还约她去打眉骨钉,最近ins上很流行,班上好多人都打了。
如果是以前,蒋宝缇说不定就去了。
但是现在……
她害怕被宗钧行发现之后,他会直接用手枪给她的另一边也打个“眉骨钉”
――从眉骨打到后脑勺。
卢米好奇问她:“那这一周的假期你打算在家干嘛?”
在家干嘛?
还能干嘛。
宗钧行最近管她管得非常严。
除了在家,他应该会把她随身带着,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唉,看来这七天要和他形影不离了。这是一个十分可怕的讯号。
第7章
卢米和Max去了基律纳,专门给蒋宝缇拍了几张照片。
她们不仅看了美丽的极光,还近距离喂养驯鹿。
蒋宝缇更恨前几天喝的那几杯威士忌了。否则她现在也会出现在这些照片中。
看来宗钧行给她的惩罚的确很有效,从现在开始,威士忌即将从她的人生中除名!
她决定此生再也不碰这种东西。
当然,正所谓好事不成双,坏事连连起。
除了这件事之外,另外又发生了一件让蒋宝缇非常不爽的事情。
失联小半年的齐文周终于舍得给她发消息了。
蒋宝缇拿着手机撇嘴,故意多等了十几分钟才回他的信息。
――原来齐大少爷还活着啊,我还以为死了呢。
哪怕透过文字也能读懂的阴阳怪气。
蒋宝缇前段时间陆陆续续给他发过几条信息,结果这人一条也没回过。
两人的关系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关系非常要好。
异性之间也是有纯友谊的。他们就是。
……
还在港岛的时候,蒋宝缇和蒋宝珠不对付,他们那个圈子也被划分为两个小团体。
不管发生了什么,齐文周永远都是站在蒋宝缇这一边,和她一起讨厌蒋宝珠。
她看着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了很长时间,心里吐槽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蒋宝缇等的不耐烦了,直接给他打去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那边倒是挺安静,国内这会儿应该是深夜。
蒋四小姐懒得弯弯绕绕,开门见山地问他:“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她这边同样安静,佣人和厨师有条不紊的各司其职。
今天的午餐是日料,鱼生是今早刚从海边空运来的。
司香师此时正在屋里燃香。
熏香是专门调配出的奇楠沉香。因为蒋宝缇最近睡眠不太好,所以对方按照宗钧行的要求,在里面又加入了一些安神的成分。
十分钟后,这份祥和的午后宁静,被蒋宝缇带着怒气的声音给打破:“闭嘴,你不要叫我缇缇!齐文周,咱们从今天开始绝交!”
电话那边的男声还在试图解释:“缇缇,你冷静一点。”
蒋宝缇直接挂了电话。因为太生气,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胸口起伏剧烈。
她咬了咬唇,恨不得把手里的手机也一起给砸了。
难怪蒋宝珠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给她发一些阴阳怪气的消息。
难怪齐文周最近不回她的信息。
原来这两人趁她不在国内偷偷好上了,甚至还定下了婚约。
齐文周口口声声说是家里人的安排,但如果他不点头,齐叔叔也不会勉强他。
齐文周是蒋宝缇的朋友,他不论和谁结婚她都会祝福。
可唯独不能是蒋宝珠。他明明知道自己和蒋宝珠有多不对付!
就连她被爹地送到这边留学,好几年不闻不问,也是蒋宝珠一手造成的。
结果现在告诉她,她最好的朋友,要和她最讨厌的人结婚了??
这和背叛有什么区别??友情的出轨和爱情的出轨是一样的!
好吧,她也知道婚姻是个人的自由,但很难有人在这种时候仍旧能够保持理智去思考。
她下了楼,没能从恼怒的情绪中抽离,先看到了站在客厅抽烟的宗钧行。
男人一身灰色衬衫,条纹马甲。衬衫袖口往上卷至手肘处,用冰冷的黑色皮质臂环固定。高大的身材站在那里很是惹眼。
裸露在外的的小臂肌肉线条,有着一种结实而性感的美。他看着他,眼神平静。
蒋宝缇不知道他站在这里有多久了,更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她委屈的眼泪还来不及收回,就这么争相恐后地落了下来。
宗钧行对于她的委屈没有太大的反应。
只是随手揿灭香烟,温声问了一句:“谁的电话?”
“朋友。”她如实答,还不忘强调一句,“以前的,现在不是了!”
宗钧行坐在沙发上,将人搂进怀里:“他叫你缇缇?”
蒋宝缇顿了一下,知道他是介意别人如此亲昵的称呼她。
于是轻声解释:“缇缇是我的小名,大家都这么叫我。”
“嗯。”他低嗯一声,点到为止。
蒋宝缇越想越难过,干脆窝在宗钧行的怀里哭了起来。
客厅偶有人进出,厨师或是女佣,以及熏香结束,正要离开的司香师。
他们秉承着专业的职业操守,视线不会看向自己工作范围的任何地方。
蒋宝缇像是和家长告状的小学生,委屈巴巴的和宗钧行说了刚才的事情。
“他明明是我的好朋友,他以前都是和我一起讨厌蒋宝珠的。但他现在要和蒋宝珠结婚了,那他以后就会和蒋宝珠一起讨厌我。”
这种小孩过家家一般的恩怨没能让宗钧行的心绪产生半分波动。
他冷静地看着她的眼泪,晶莹剔透的,水晶一般从她饱满光滑的脸颊滑落。
比起她的笑容,宗钧行更喜欢看她哭。
难过时的Tina更加生动鲜活。
宗钧行没有急着帮她擦去眼泪,而是安静地欣赏了一会儿。
她现在的年纪,好比开在早春中的一朵玫瑰,最是娇嫩柔软。
眼泪则是花瓣上的露水,点睛之笔。
等她哭够了,宗钧行才从容地替她将眼泪擦去。
他的声音很缓慢,似乎是在安慰她:“你还有其他朋友,Lumi和Max也是你的朋友。”
她仍旧耿耿于怀:“可他和我从小一起长大!”
宗钧行将沾满泪水的纸巾扔进一旁的垃圾篓内,淡声提醒她:“你和你最讨厌的那个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
所以从小一起长大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似乎,有点道理。
蒋宝缇总是忍不住拿他和自己的爹地对比,如果是爹地的话,肯定不会这么有耐心的安慰开导她。他一定会说,是她太过霸道和任性。
将宝缇一直在流汗,从刚才就开始了,脖子和额头都是。
宗钧行伸手去拨她的衣领,想检查一下她到底穿了几件衣服。
穿了三件,一件肉色打底一件针织衫,外面还穿了件外套。
中央空调是恒温的,穿这么多不热才怪。
情绪过激,又穿这么多。担心她中暑,宗钧行替她将外套脱了,又去脱里面的针织衫。
蒋宝缇很配合,她光顾着哭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别的。
手臂被他抬起来。
他将她身上的针织衫从下摆开始往上脱,经过胸口时,他的目光短暂地停留片刻。
里面是真空的。肉色打底偏紧身,轮廓和弧度都十分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