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打开门:“走吧。”
沈棠随他出去。
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他握住了手指。
“这样更像夫妻。”他道。
丫鬟们就在附近,沈棠不便挣扎。
想想也算了,又不是
第1回 被他抓着手,她就任由他去了。
岑晏唇角翘了翘,有些欣喜,但走了会看沈棠,她仍是神色自若,毫无娇羞之态,他脑中就闪过她说的,“女子在心爱的男子面前才会羞涩”。
是真的吗?
他目光挪到她的唇上。
如果他亲她,她也不会有一丝羞涩吗?
第36章 036
这想法好像林中的一点星火,转瞬间就燃遍大地。
他脚步猛的一停。
沈棠问:“怎么了?”
那张红唇微微张开,极具诱惑力,简直像在邀请,但岑晏心里明白,沈棠肯定不会同意,是他自己看待沈棠与以往不同了,夹杂了欲念――大抵是因为看了兄长送的图画。
不然就算他在意沈棠,也不至于就想到要亲她吧?
当然,他还是好奇的,好奇沈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真的无动于衷吗,还是会表现出娇羞的一面?
其实不应该想,但却控制不住想得更深。
牵着她手的公子,脸庞又染了一层薄红,沈棠有些好笑,此前她真看不出岑晏是个容易脸红的人,她去年还觉得他不像少年人呢,结果……
难道他喜欢自己不成?
沈棠目光闪了闪。
四目相对,彼此很快又转过头。
岑晏慢慢冷静下来,问:“先看兵器还是看字画?”
“哪处离得近就先去哪处。”
兵器凶煞,尤其是那些名刀名剑,都饮过不少人血,不合适放在正院,故而岑晏带沈棠走去西厢房,一边解释:“兵器在东跨院。”
沈棠对南院的了解还不如岑劭的东院多,毕竟那里她去过几次:“你家地方是真大。”
岑晏纠正道:“什么‘你家’,刚才父亲不是说过,此后也是你姐妹的家。”
沈棠睨他一眼,心想,如果岑晏当初有他父亲一样的态度就好了,也不至于搞得要两个人写协议,但既然都这样了,他为什么突然又喜欢她?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猜错,只她猜错的概率很低。
不过,就算是喜欢,岑晏这种性子又能指望他什么呢?他的喜欢多半就是那种“我喜欢你,是你荣幸”的高高在上。
沈棠马上抛开不想了。
厢房内的书画也完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居然有这么多,”她看着两口大箱子问,“是哪些名家的字画啊?”都是卷起来封好放入竹筒保存的,为防潮防虫,外面有简单的标记。
岑晏微微扬眉:“你都认识谁?”
沈棠:“……”
这个时代是个与她认知中的历史有所不同的平行世界,而沈家是军户,家中也没有什么名画名字,她是真不了解。
“我见识浅薄,让二公子见笑了。”她承认自己的不足。
岑晏也不意外:“既然不知,便没必要说,你只用知道很值钱……你也最看重这个,是吗?”他拿起其中一卷,估摸道,“这幅字大抵值一百两银子。”
没有想象的多,在沈棠记忆里,后世拍卖字画,很多都是上百上千万甚至是上亿的,大概物以稀为贵,古代的字画能完整保存到现代极其罕见。
见她有些失望,岑晏又拿起另一幅画:“这个大概值一千金。”
“哇!”沈棠眼睛睁大,“这个好!”
岑晏就笑了。
眸中星光闪烁,竟显得很是开朗。
但沈棠觉得他肯定在笑她贪财,就指着这幅画道:“要是和离了,这副字画必须是我的,”说着走上来翻看竹筒,“王,七,好,我记住了。”
她又蹲下来翻别的:“这个呢?”
“可能一百两银子。”
“这个?”
“三百两。”
当然不可能全部都估算下的,沈棠又问了几幅就停了,说道:“还是挺值钱的,刚才这些字画加起来有一万三千五百两银子,如果剩下的字画跟这些差不多的话,加起来得有五万多两银子。”
一辈子都花不完。
岑晏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他诧异道:“你会内算?”
对沈棠来说,当然是很简单的加减乘除了,只对古人不一样,他们习惯用工具,心算还得专门学,她就找了一个借口:“家里柴米油盐哪样不要钱,什么都得我拿主意,省吃俭用习惯了,算术就越学越好。”
“……”
她这番话算是解释了她为何贪财。
岑晏想到她六年前就得独自支撑沈家,倒生出几分惭愧:他早前确实不该这么对沈棠,哪怕多两分耐心去了解她,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结果。
“如果我们和离了,这些我都会给你。”他道。
沈棠微怔。
他又道:“当然,我们不可能和离。”
沈棠:“……”
这是什么废话艺术大赏?
两人接着又去看兵器。
相比起字画,兵器房真是大相径庭了。
兵器不用装在竹筒里,每一件都看得见,整整齐齐摆放在兵器架上。
有刀,有剑,有弓,还有枪。
沈棠问:“这些你都会?”
“嗯,不过最近几年练得比较少。”人的精力有限,他一心参加科举,自然会影响练武。
如果跟岑晏很熟的话,她可能这会就让岑晏耍一下大刀给她看了,接着再舞个剑,然后再抽个鞭……嗯,感觉像卖艺的,他愿意表演才怪!
沈棠收回思绪:“还是字画合适我,这些兵器我一看就拿不动。”
不管刀剑枪鞭都挺长的,而且很锋利很重的样子,她站在这屋里有种莫名的冷飕飕。
岑晏也觉得不合适。
“那走吧。”
二人沿着青石路回去。
冬日里艳丽的南天烛到了春天又变成了深绿色,一丛丛生得十分茂密。
沈棠提起被子的事:“怎么讲要两床被子呢?”
“就说你怕冷。”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跟沈棠盖一条被子。
今晚上他决不能再失眠。
“这种天气说怕冷还是有点奇怪。”
“那你说找什么借口?”这方面他确实不太擅长。
沈棠想一想道:“就说榻上用吧,白天偶尔会在榻上休息,等晚上丫鬟们都走了,我们就把被子拿到床上,这样一年四季要两床的借口都找到了。”
他听完,只记得“我们”两个字。
太平常的字了,可此时从她口里这样说出来,竟意外的动听。
他喉结滚动了下:“好。”
回去的途中,沈棠感觉他的手好像握得特别紧。
此时也到午时了。
每个院都有自己的厨房。
沈棠正跟岑晏坐下时,却见德兴堂跟宁安堂同时派丫鬟来了,送的东西一模一样――两碗补汤。
两位长辈关心的话也是一样,都是“注意身体,来日方长”的意思。
原来她们都觉得岑晏昨晚纵欲过度。
沈棠忍不住笑。
岑晏看了“罪魁祸首”一眼:“你以后还是少说梦话。”
之前被他质问的时候,她有点心虚,都没问到底说了什么,此时忍不住有些好奇,说道:“我自然会注意,不过,我只是说了一个名字吗?如果是名字,你也不至于……到底说了什么?”
并不是多露骨的话,但因为太平常,才会让他睡不着。
好似沈棠与那个人在一起很久了,才会如此自然地让他盖被子。
岑晏淡淡道:“我没听清。”
莫名的不想说。
沈棠:“……”
没听清,他就因为一个名字审问她?
神金!
第37章 037
说实话,那个梦很长,又在床上,她真以为自己是说了什么夸张的话才让岑晏反应如此之大,结果他居然就只听清“景澄”两个字。
这名字也没什么特别吧?
总不至于是她叫这名字叫得很动情?
不过在梦里,她发现回到了现代,是挺高兴的……
那倒也怪不得他多想了――男人没有不怕戴绿帽的,虽然他们还没有成为事实夫妻,可凭岑晏的性格绝容不得她有别的男人。
她甚至能想象到,如果她真有,岑晏定会说“那你去寻求他的保护吧”。
他必然不会再兑现承诺。
彼此都算得很清楚,所以沈棠也不再继续问这件事了。
岑晏开始吃饭。
他从头到尾没碰那个汤。
但沈棠觉得补补身没什么不好,先取了一碗喝。
过得会儿,她忽然问岑晏:“太子殿下去世了,只怕圣上很快又要立储吧?二公子对此有何看法?”
她好歹上过历史课,一个太子没了,皇帝肯定要再立一位太子,所以其他几位皇子如果实力相当的话,定是斗得死去活来,而如果一枝独秀又得宠的话,那就容易多了。
如此敏感的话题,岑晏没法轻易讨论,说道:“我没看法。”
“……”
“这种事不是我应该考虑的,也不是你该考虑的。”
不知道他是谨慎,还是单纯不想跟她说,沈棠道:“我其实也不感兴趣,如果你可以保证自己将来位极人臣的话,我以后一句话都不会问。”
她乐得什么事都不想呢。
岑晏哑然失笑。
原来她又在担心自己的安全!
沈棠颦眉:“你又在笑什么?”
这么严肃的事情。
岑晏道:“没什么,我会尽量位极人臣的,”要说保证一定做到,那很抱歉,他还没有那么强的自信,尤其在遇到沈棠之后,他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世事难料”,同时又向她解释不讨论的理由,“朝堂上的事不便与你说,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我自有主张。”
如此也可以了,沈棠还算满意:“快些喝汤吧,都有点凉了,虽然不是祖母跟母亲想得那样,但你这幅样子确实得补一补。”
熬夜会严重损伤颜值。
岑晏:“……”
等吃完饭,沈棠吩咐献春去取一床被子放在榻上,说她有白日里在榻上午睡的习惯。
献春不疑有他,马上便去取了。
“你们平时不必过来,我若有事会唤你们。”沈棠又将两个丫鬟打发走。
好在她入京后身边就只有明嫂,晚茶两个,那二人主要还是负责烧饭,照顾沈宁的,所以她不常用丫鬟的事也不会引起太夫人跟岑夫人的怀疑。
丫鬟走之后,屋里就只剩下他们俩。
沈棠道:“祖母跟母亲都误会你了,如此,倒是分开各忙各的好,二公子觉得呢?”
省得长辈们又怕他们伤到身体。
岑晏同意。
只不过在同意背后又有些不快。
他在意沈棠了,但沈棠显然并没有,她看重的东西仍然跟以前一样,无非是财物,保障……不过他也是凭借这些说服沈棠的,似乎也不能怪她。
如果沈棠什么都不要,反而他一筹莫展。
岑晏站起身:“那我便努力去抓贪官了。”
故意说给沈棠听。
这也是她的期望不是?
果然这话引起了沈棠的注意,她莞尔一笑:“好,二公子,”差点说“加油”,改成,“有志者事竟成,不讳之朝就靠二公子创造了!”
肩头骤然一沉,岑晏心想,她未免太看得起他,就算是将来位极人臣,要大梁成为不讳之朝,还得看天子的决策,身为臣子能做的其实不多,除非真能只手遮天。
他摇摇头:“你啊……”
“我什么?”
岑晏没回答,只道:“如果这次又抓到一个贪官,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何事?”
“不能直接答应吗?你就当为百姓造福。”
狡猾!
但她不接受道德绑架:“不行,你不说清楚我不答应。”
岑晏就道:“算了。”
看着他走向书房的背影,沈棠倒有些好奇他想她答应什么。
有点吊胃口,但沈棠也没有太在意,马上就去隔壁院子找妹妹。
晚上,也是相安无事。
两床被子,一人盖一条,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起初岑晏仍有些睡不着,大概是被沈棠气的,因为她又很快进入梦乡了,完全把他视若无物,或者说,就没把他看成男人。
好在他昨日一整晚没睡,到底最后还是因为过于疲累没抗住。
次日倒是比沈棠先醒。
她这次竟是乖乖的,整个身体都在被子里面,只露出满头秀发跟一张脸。
不知是不是热,嘴唇微微张着。
他看了眼,鬼使神差俯下身。
兀自沉睡的女子有种不同于平日里的娇憨,大概是眼睛闭着的缘故,显得年龄都好像小了两岁,脸蛋红扑扑的,像汁液饱满的果子。
他的心“咚咚”跳了起来。
眼看就要碰到她鼻尖时,他猛地顿住。
就这么静止了片刻,而后直起身匆匆离去。
沈棠这一日就中午晚上吃饭时看到他,但她挺满意的:男人就要事业心重嘛,这样才能官途顺畅。
她这几日就同妹妹跟崔含芷玩在一起,差不多都教会崔含芷骑术了。
晚上,岑定方请次子过去说话。
“晏儿,我让你好好对待阿棠,你竟时常出门……这等时候还忙公事吗?”他觉得次子冷落了儿媳,颇为不满,要敲打下这个孩子。
岑晏当然有自己的原因:“父亲,您与阿棠才认识,不了解她,如果孩儿成日陪着她,她反而不高兴。”
“哦?”岑定方很意外,“听你娘亲说,你们感情很好。”
“正因为与我感情好,阿棠才愿意当贤内助,支持我,不信您请她来问一问。”
看来这儿媳妇与他妻子是一样的,只这些年来,他给予妻子的只有无尽的寂寞,岑定方暗地一叹道:“晏儿,你万不可辜负阿棠,还是要尽量多陪陪她。”
“孩儿明白,不过最近的情况……等上衙后,恐怕抽不出太多时间。”
与长子不同,次子是监察御史,这段时间因立储一事朝堂暗流涌动,他要注意的地方自然更多,岑定方也清楚:“你自己小心些,为父是粗人,只会打仗,怕是帮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