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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姐真这么说?”
面对王氏的逼问,沈文武实话实说,不然王氏不放他出门。
“对,说了,想和离。”
王氏摆手,让他走,沈文武得到回答,三两步跳出门,独留王氏在房内担惊受怕,怕沈书瑶和离,也怕谢屹脑子发热,休妻。
不行,得想个法子。
王氏想了许久,倏地想到什么,急忙问身边的丫头:“上次寻的秘方呢?拿来。”
“是。”
夜晚的沈府安静,耳边是树叶沙沙声,听得清晰。
沈书瑶刚用晚饭,王氏就送来一碗补药,黑乎乎的,看着就难喝。她摆手拒绝,说喝不下,身体好得很,不需要补药,留给沈文武喝。
王氏劝她:“那小子哪需要补,你需要,瘦了不少,娘心疼,快喝。”
瞧着王氏的架势,她不喝就不走了。沈书瑶还想等谢屹来找她呢,娘在这,多不方便啊。
无奈,沈书瑶只好硬着头皮喝下去,王氏放心了,看着空碗笑笑。
“好好,快睡觉。”
“嗯嗯。”
她不想睡,时辰还早,谢屹说不准会过来,她要晚点休息。
可是没过片刻,眼皮重的睁不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熄灯没一会,谢屹就过来了,下午听见那一番话,他闷闷不乐,回去想了很久,难受的一抽一抽的,平复许久才缓过来。
不管如此,话要当面说清楚。
“夫人睡下了。”
睡这么早,白日已经睡了很久,这会又睡了,看来这一个月她都没休息好。
“我明早过来。”
谢屹回了客房,一夜无眠。
谢屹下朝被一干同僚笑了许久,尤其是傅应承,属他笑得最欢,最后不忘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往常下朝直接去衙门,今日不同,回了沈府,朝服来不及换,就去找沈书瑶,怕她出门了,或是躲着自己。
结果进院才知道,她没起床。
“夫人还在睡。”
“不妨事,我进去等。”
不是在院里等,是直接进卧房,坐在床边上等。
乌发散着,衬得肤色白嫩,侧脸压的有红印子,睡颜恬静,比醒着的时候乖巧多了。谢屹看的出神,心渐渐安定。
片刻后,沈书瑶醒来,入目便是男人高大的身躯和俊朗的脸,目光灼灼的凝睇她,沈书瑶惊得跳起来。
“进来怎么不敲门?”
“你睡着了。”
沈书瑶白了眼,感觉不舒服,但是哪里不舒服又说不上来。她撇撇唇,不满道:“以后我睡着了,不准坐床边。”
吓人。
“还有,呕…呕。”
谢屹脸色骤变,“怎么了?哪不舒服?”
白嫩的脸立马红了,说不出话来,就顾着摇头。
“没。”就是忽然想吐。
谢屹压着眉骨,眸色微沉,“不会是,看见我想吐?”
这会好点了,直起身来,用他的帕子擦,“不知道,可能吧。”
“你…”
谢屹气得咬牙,想起昨天的事,更气。
第25章 025
房门开了一半, 明亮的光线倾泻,里边传来一道男声,很快, 门咯吱一声, 又合上。
屋内顿时暗了些许,沈书瑶缓过来,探头看了眼门口,见着知微把门重新关上便收回目光。她看谢屹,不请自来, 厚着脸皮不肯走,既然来都来了, 就别摆着臭脸了,她看着也烦。
静默须臾, 谢屹平复烦躁的情绪,忍不住张唇:“好点了吗?要不要请大夫?”
她忽然呕吐,胃里有点不舒服,身体别的地方没什么反应。沈书瑶低头检查一遍, 摇头说不需要,大概是昨晚母亲送的那碗补药喝的不舒服,她自小身体不错, 很少生病,喝药也少,所以喝完胃里难受。
她将长发往后甩,冷着脸问道:“跟来沈家做什么?”
听说眼下住在沈府,他来干嘛, 昨日听到那些话,难道没想法吗?若是现在他不提, 沈书瑶就佩服他,如此能忍。
“回家吧。”
“这就是我家。”言外之意,谢府不是家,沈家才是。
谢屹岂会听不出来,平息的怒意蹭得一下往上涨,这是何意?真想与他和离,从此陌路?不行。
“我说过,夫妻间真诚相待,以后你不必伪装,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不触及底线,我不会怪你。”
沈书瑶拧眉,这话说的,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她歪着脑袋,去看他的眼,试图从他眼中找出一丝心虚,没有,一点都没有。眼神真诚,漆黑的眸子倒映她探究的脸,显得她小人之心了。
“你这话何意?”
谢屹叹气,“外人对沈家妇颇有微词,说善妒,不够宽容。可大都是男人,他们享受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自然不能接受妻子狭隘,若妻子反抗,便冠个善妒,不能容人的名声。多数妇人随波逐流,不过是做不了夫君的主。换言之,若夫君一心一意,谁会主动帮夫君纳妾?”
“你不就是想让外人瞧瞧,沈家的姑娘贤惠淑良嘛,做给外人看看就行了,在我面前就不必装,我喜欢率真。”
沈书瑶听着,紧皱的眉慢慢舒展,变成了星星眼,谢屹说的好有道理,对对,就是这样的。听他的意思,是原谅自己欺骗他了。
兴奋了没一会,沈书瑶收敛神色,嘟着唇道:“话说的很好,但我还是不想回去。”
谢屹说的口干,进门到现在一杯茶没得喝,期盼着她听进去,然后跟自己回家,不料她还是要留在沈府。
想到昨日听到的话,谢屹忽然心慌,平静的心扑通扑通跳,跳的剧烈,没规律。男人吞咽下,紧着嗓子发问:“你不会真想和离?”
沈书瑶眼一睁,果然听见她昨日说的话了,那他刚才的肺腑之言也是别有目的吧。
“难道你没想过休妻?”她反问。
他穿着朝服的模样甚是威严,沉着脸,严肃冷峻,谁看了不说一声谢大人威武,狗看了都得绕道。现下因为她这话,面色更可怖了。
“我没想过。”他气了一个月,从没想过休妻,只想过要她低头,诉说对他的情意。
“你想和离?”谢屹质问她,接着不等她回答,又道:“我不答应。”
不管他此刻是真心还是假意,沈书瑶都满意他的回答,可她嘴硬,装着冷脸的样子,语气也差。
“不答应就不答应,快走吧,我还想睡。”
日上三竿,不用去请安,自然要睡个够,在谢府就没这么好的待遇。请安晚了会林氏就说两句,不想听也得听着,还是自家好,做错事母亲也不会骂她。
谢屹气恼的张唇,看她躺回去,重复遍刚才的话,“总之我不和离,别想了。昨天的话就当没听过。”
她淡淡的哦了声,随后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男人高大的身子坐在床沿不动,思忖半刻道:“既然暂时不回去,我便留下来陪你。”
沈书瑶阖眸不语,不知听没听见,谢屹摸着鼻子说:“我跟你住。”
话刚说完,沈书瑶就睁开眼,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你在沈府是客人,得睡客房。”
“夫妻同体,你是他们的女儿,我就是他们的儿子。”
所以你看,就得跟你睡一块。谢屹就是这意思。
她瞪着眼,头一回觉得谢屹厚脸皮,他这是何必呢,早原谅她不就好了。
“说什么屁话。”
“什么?”
沈书瑶捂嘴,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而且用词粗俗。她眨着眼,表情无辜,好似刚才的话不是从她嘴里说的。
谢屹听清楚了,颦眉注视她,有点难以置信。半响,男人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说话粗俗。”
瞧这架势,不会是要教训她吧。
沈书瑶拍他的手腕,触到的是坚硬的骨头,迸着青筋,相当有力量。若是这只手打她一下,怕是骨头要碎了。
她怕的用脚踢他,结果被他拽住脚腕,用力往他身边一拖,人就到了男人怀里。
“你还想教训我。”
“我倒要看看,这张嘴还会说点什么。”
每次都让他震惊。
下颌捏疼了,沈书瑶放弃挣扎,她力气不够,抵抗不了。可是看着越来越近的脸庞,沈书瑶有了错觉,他好像不是要教训,而是要亲她。
长睫眨动两下,男人的唇泛着水色,映入眼帘。沈书瑶吞咽下,反应过来,他就是要亲自己。
这个不要脸的。
就在薄唇快要贴上来时,房门忽然被敲响,王氏在门口。
“瑶瑶,醒了没有?”
趁着谢屹愣神的功夫,沈书瑶一把推开他,边整理发丝边回:“哦,醒了,您等会。”
说着瞪了眼始作俑者,谢屹跟个没事人一样,扯扯衣裳,起身先出去,“等会过来。”
门一开,王氏愣了愣,没想到谢屹在里边,看着谢屹情绪不佳的模样,是她坏事了。
谢屹打个招呼,随后回了客房。他一晚没回去,谢府那边要交代,不然等回去了,林氏要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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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书瑶在洗漱,拿着帕子擦拭,准备吃早膳。偏头看了眼,发现王氏在看她,刚才进门就这样,一直如此,有点奇怪。
“母亲,您一直看我做什么?”
王氏笑笑,“你还想和离吗?”
她翻个白眼,在心里问候沈文武一遍,就知道是他说的,要不母亲找她做什么。
“看情况吧。”
态度不明确,还是有和离的可能。王氏心慌,不想女儿和离,一来谢屹家世好,又身居高位,前途不可限量,二来,和离对沈书瑶名声不好,日后再想找个如谢屹这般的,估计是不可能。
王氏过了大半辈子,自是为了儿女,她希望沈书瑶抓住谢屹这个女婿。
她盯着自家女儿瞧,小脸精致,眼睛纯净明媚,好比麋鹿的眼神,特漂亮。身段好,凹凸有致,迷人。
王氏想,除了谢屹,她想不到谁能配得上她的女儿。
思及此,王氏低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刚说完,沈书瑶便顿了顿,想起早上的呕吐,于是改口:“起床的时候肚子不舒服,想吐,不过现在不会了。”
“想吐?还有呢?”
“没了。”
她喝了半碗粥,肚子差不多饱了,便放下碗,问:“你昨天给我喝的什么补药?不会喝坏肚子,要是今天还不舒服,我要看大夫了。”
“不会不会。”
王氏急着否认,“民间寻得秘方,管用。”
“什么秘方?”
王氏抿唇心虚,一下说漏嘴了,她瞅着沈书瑶眨,无奈说实话,“就是生子秘方,听说好多人用了这个秘方,怀上孩子了。”
沈书瑶听完翻个白眼,“母亲,您别信没影的事,都是骗人的,下次我不喝了。”
“好好,不喝不喝。”
成婚一年而已,孩子的事哪有那么快,再说她现在和谢屹闹矛盾,没孩子还是好事呢。
沈书瑶扭头看王氏,试探道:“你想让我用怀孕,与谢屹和好啊?”
她趴在桌子上,特别懒散的模样,“别白忙活。”
屋里无聊,沈书瑶怕等会谢屹来找她,便拉着王氏离开,去了她院子。走后不久,谢屹果真来了,见人不在院子,便先去衙门,傍晚再过来。
马上到十月了,傍晚有点凉,风夹着十月的气息而来,闻着是舒心。
沈书瑶坐下用饭,还没吃一口,谢屹就来了,换了身深蓝色的锦袍,愈发稳重内敛。冷若冰霜的眼在进门的那一刻收敛,转眼又是一副温柔的神情。
沈书瑶以为自己看错了,等人在身边落座,方才回过神来。
质问他:“你还没回去?”
下午谢府差人来了一趟,问谢屹和她几时回府,她不见人,把这麻烦丢给谢屹。她以为谢屹要回去了,不想人还在。
“跟你一起回去。”
她躲了一下午,这会是躲不过去了,她要吃饭要睡觉,谢屹总能逮着她。
沈书瑶无奈,默认他留下,不想多费口舌之争。
她没什么胃口,吃了半碗就走了,眯着眼,居然犯困。没有洗漱就往床上倒,谢屹看了眼,默不作声,急忙吩咐阿四打水来,他要趁着沈书瑶睡着,在她房间留下来。
知微几人没阻拦,他们巴不得大人和夫人和好,他们做丫头的,主子和睦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男人动作快,手上解着盘扣就往里走,路过书桌时瞄了眼,看见桌面摆着一张纸,便停下手上的动作,好奇的拿过看看。
纸上只有一个字,和,和离的和。她居然真想写和离书。
谢屹气得揉成团,一把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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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沈书瑶皱着眉头翻来覆去,额头出了汗,将碎发打湿。
嘴里呜呜着,像是做噩梦,又像不是,不知怎的了。不安了半响,谢屹被她闹醒,唤了声:“沈书瑶,怎么了?”
沈书瑶醒来,唇色白了些,看见眼前的谢屹,诧异道:“你怎么还在?”
“我跟你同屋。”说着摸她的额头,没发热,就是出汗了。
“做噩梦了?出这么多汗。”
她没心思计较谢屹的事,便嗯了声,“梦里头疼,所以醒了。”
男人轻呼吸,将人摁在怀里,贴着柔软的身躯道:“我不在你就做噩梦,还是别分开。”
男人小心思多,沈书瑶一眼看破,嘁了声,仰头看见坚硬的下巴,说:“你是天师啊,还会辟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