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傅森,还是当今皇后的亲哥哥,也是太子的亲舅舅。
那么这位傅公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四五岁,便也就是太子的表弟了。
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而这个太尉府,还是当年公爹想要掌握实权,最大的一个阻力。
还有当初砚山居一事……
宋清茹皱了皱眉,便听顾隋道:
“是,据说是这位傅凌潇,傅二公子,幼年与太尉夫人一同去大佛寺烧香时,不慎走丢,遗落在外二十载,还是半月前才找回的太尉府。”
顾隋又道:“不过此人倒是天生富贵,便是遗落在外,也被江南一个富贵人家收养了,这些年来的日子,也是锦衣玉食的。”
“遗落在外二十载?”宋清茹有丝不解,“便是二十年前,他也该四五岁了,他不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许是其中多波折,事关傅二公子的事,又是太尉府的家事,所以具体情况,外界都不清楚。”顾隋笑着摇头。
宋清茹眉头舒展开来,“顾伯伯您说不无道理。”
就是她听闻陛下此次敲打太子殿下的势力,首要目标便是太尉府。
也不知道这个傅二公子此时被家人寻回,对他而言是好是坏。
“阁楼上的那位夫人是谁?”傅凌潇拿折扇碰了碰身旁人的胳膊。
第32章
杨钦抬起了头,先是看了眼宋清茹,又看了眼她身侧的顾隋。
见顾隋对那夫人的态度,既恭敬,又带着长辈看晚辈的慈爱。
道:“应该是砚山居的主人。”
“噢?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杨钦道:“奴才见顾隋对那位夫人,态度十分尊敬,前几日又听说过这砚山居,背后的主人是永毅侯府的当家主母,奴才便有了这个猜测。”
毕竟顾隋乃是这砚山居的话事人,能让他尊敬万分的,除了主子还能是谁。
“呵,居然是永毅侯府的夫人?”傅凌潇意外之后,便露出了抹嘲笑,“便是江南隔了京城十万八千里,有关于永毅侯府的事,本公子也听说过一些。”
“公子可是指的永毅侯?”
傅凌潇冷嘲,“自然,要说起这永毅侯的死,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生前在战场都没死,结果到最后却死在了一个风尘女子的身上,实在可笑又荒谬!”
生前满身荣耀,死后丢人现眼。
那永毅侯恐怕是到了九泉之下,也合不上眼睛!
因为他晚节不保,死不瞑目!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他的视线太过明目张胆。
宋清茹瞬间便察觉到了。
待她看下去之后,便对上了一双含着嘲讽的眼。
仔细一看,竟还带了丝……
怜悯?
“这个傅二公子倒是有点意思。”
顾隋笑道:“他已经连续来砚山居四日了,次次都是他夺得头彩,可谓是文采过人,丝毫不比那些京中才子差啊!”
文采过人?
宋清茹闻言,不禁又多看了傅凌潇两眼。
见他眉眼间都是桀骜不驯,没有半点诗书气息。
她不禁感叹,“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呵呵,此话可不止小姐一人说过,这几日与傅二公子斗诗的那些文人,是各个都对他的才华感到惊讶。”
顾隋又道:“都再说,这个傅二公子看起来有些不正经,像个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哪料,人家是有真本事。”
而每日来砚山居斗诗的人,大多数都是备考明年会试的学子。
要么就是京城各大书院的学生。
其中也不乏,文学大家的弟子,乃至世家公子。
总而言之,能在砚山居斗诗的,均是博学多才的文人。
“对了小姐,昨日姑爷从边关回来了,你跟他相处的可还融洽?”
顾隋像是随口一问,可宋清茹却知道,他这是在担心她。
宋清茹转头笑道:“这是自然,久别重逢,我们还说了好些心里话。”
“可我瞧着你的脸色不佳,该是一夜未睡。”
见眼前这位已经快到知命之年的人,眼神逐渐开始变得有些复杂。
宋清茹走到他面前,将他拉到了椅子上坐下。
“顾伯伯,您就别担心了,曾经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现在陆泽远回了京,也在朝中有了官职,我这个当夫人的,也算是熬出头了。”
“熬出头了?”顾隋霎时便有些恍惚了起来。
遥记得他们初到京城时,那会儿还真是举步维艰。
最困难的一次,是开这砚山居,不知道是得罪了京中哪位地位不凡的贵人。
导致宋家老字号其他所有产业,要么就是关门,要么就是没生意。
小姐为了此事,近乎拿出了半个身家,去四处找关系,求人引荐贵人,来解决这个大麻烦。
其中多艰辛便不说了,小姐求到永毅侯府去。
永毅侯府当时是一点忙都没帮,不仅如此,还反过来倒苦水,说永毅侯府在京中的处境,有多么多么的艰难。
请小姐去帮他们!
小姐这一帮,就帮到了现在!
而这六年间,小姐为永毅侯府究竟付出了多少,他不知道。
但这六年间,永毅侯府为宋家老字号付出了多少,他是一清二楚。
便是没有!
永毅侯府从头到尾,都没有帮宋家老字号处理过一个麻烦!
唯一一个作为,便是永毅侯府当初在小姐过门之后,在宋家老字号几家铺子里面安插了人手。
嘴上说是帮衬,可结果,两年前被查出来,是谋财!
因着此事,他就对永毅侯府是彻底寒了心了。
即便当时小姐说,忠伯谋财一事,乃是他的个人所为。
他还是怀疑,此事恐怕是永毅侯这个主子在背后指使。
所以他这两年来没少劝小姐,让她离开永毅侯府。
可小姐不听,还总是说,她早晚都会熬出头的。
然而对小姐而言,陆泽远回京,在朝中有了官职,便就算是熬出头了吗?
“小姐……”顾隋沉默良久,才道:“你的所求之事,便是如此?”
宋清茹对上他那双有些发红的眼睛,轻声道:“真的,只要陆泽远回来了就好。”
顾伯伯乃是父亲生前的旧部,也是父亲最信任的亲信之一。
他比父亲年长六七岁,还年轻时就跟着父亲一同经营宋家老字号了,是看着她长大的人。
无论是八年前,她说要整理整个江州城乃至附近城池的宋家产业,还是六年前,要将产业都转移到京城来。
那段最苦最难熬的日子,顾伯伯都一直在她的身边,无怨无悔的帮衬着她。
她也知道,顾伯伯从两年前就开始怀疑父亲,以及宋府惨案的事,是否与永毅侯府有关了。
但她不能将那般残忍的真相告诉他。
她接下来的事,也太危险,她不能将他牵扯其中。
这些事,就交由她一个人来做就好。
顾隋缓缓苦笑了一声,“小姐啊,但愿这次,你不会再被辜负。”
“放心吧顾伯伯,不会的。”宋清茹喉咙有些涩,她轻咳了声,而后笑着道:“对了,我有件事还没有同您说。”
“何事?”
宋清茹将陆泽远拿来骗她的说辞,复述了一遍。
顾隋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愣在那里,“那个外室还有了身孕?”
“是,这事我一早就知道了,陆泽远也是不小心犯下了错,他知晓林姨娘有孕之后,便立即往家里写了信,还一直在道歉呢。”
宋清茹又道:“看在他态度诚恳的份上,我就让那个外室进府做了个妾室,她毕竟是陆泽远救命恩人的遗孤,总不能对她不管不顾的。”
第33章 的确才华横溢
“小姐!”顾隋满眼的心疼,“你怎能如此心善!无论如何,她在还未过门之前,便有了身孕,这是对你一个正室的不尊敬!”
“我知道的顾伯伯。”宋清茹将他的手握住,巧笑道:“我总不能要求别人不要吧?滑胎伤身,再则,她便是生下了孩子,那孩子也是叫我母亲,我还赚了呢!”
“唉!”
闻言,顾隋半晌才重重叹出了一口气来。
小姐经历了那么多事,竟还如此善良。
此等事,她竟然都能容忍!
“好了顾伯伯,此事已成定局,咱们就不过多纠结了啊,也是怪清茹,没有第一时间派人来将这个消息告诉您。”
宋清茹笑呵呵的,“主要是昨日陆泽远回京,府里上上下下忙得一塌糊涂,搞得我大半夜还在看账本,一整夜都没怎么睡。”
顾隋又抬头看了眼她那憔悴的面容,暗叹了口气。
他又怎么不知道,小姐这是在故意安慰他呢。
她幼时就与陆泽远相识,之后成婚又五年未见了。
陆泽远带回一个女子的事,她怎么可能不难过。
“小姐,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他始终都是外人,无法参与她的家事。
宋清茹扬起唇角,“那我走了,今日秦老夫人邀请我去秦家赏花,时辰差不多,现在过去正合适。”
“秦老夫人?”顾隋不禁感慨,“当初若是没有秦老夫人,或许我们在这京城,至今都还举步维艰。”
“是啊。”
宋清茹不禁扫了眼砚山居,心中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
回想起,自己曾经为了保住砚山居时的经历。
那还真是不堪回首。
秦老夫人折磨人,也真是有一套。
那是花样百出,一出比一出厉害。
不过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
没有砚山居这个事,她也没法认识秦老夫人,就更别谈,跟她产生交情了。
“小姐你快去吧。”顾隋拍了拍她的肩膀,满眼都是怜爱,“生意上的事,比起你的身子,始终都是次要,该休息的时候便休息,有什么事,等休息好了再说。”
宋清茹心头一暖,“我知道了顾伯伯。”
下了阁楼之后,一道狂傲的声音恰好便传入了耳中。
只见一袭玄色华服,身姿挺拔的傅凌潇站在擂台上,手执折扇,仿若枪出如龙。
他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微微弯着,殷红的唇在上扬时,透着股与生俱来的自信,还有股傲视群雄的气场。
“我还真是眼拙。”
此人确实才华横溢。
宋清茹收回视线,便头也没回的离开了砚山居。
台上的傅凌潇看了眼她的背影,微微扬起了眉头。
这个永毅侯府的夫人,今日看了他那么多次。
莫不是被他俊美如铸的容颜给迷住了?
上了马车后,宋清茹刚想让马夫去淑金楼,接红莲。
哪料,一只手忽然伸进了车帷,把她吓了好大一跳!
“谁!”
“是奴婢呀!”
霜儿将车帷掀开,露出了她那张满头大汗的脸。
宋清茹一愣,便赶紧拿出绢帕,给她擦了擦,“怎会如此着急?”
“不急不行呀夫人!”霜儿接过她递来的水壶,赶紧就仰头喝了好几大口。
待气息逐渐平复之后,霜儿便道:“夫人,您不是让奴婢去林府问那位钱公子的事吗?结果奴婢再回来的路上,瞧见了永毅侯府的马车!”
“是林姨娘?”
“是啊!就是她!”
霜儿呲牙咧嘴的,“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是想去找帮手,她找也就算了,她还说夫人您的坏话!”
什么贱人这种词都来了。
她林绾绾才是!
宋清茹微凝眉,“可还有旁的事?”
“有呀!还是一件大事!”霜儿说完这句话后,便赶紧将自己听到的,事关陆泽远军功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她的话刚落,宋清茹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果然如此,他果然狡猾如狐。”
“可不是吗,这个死不要脸的狗东西也太不要脸了!他这不是!”
这不是让夫人这个,当初费尽心思才让他坐上小将军之位的人,也沾染上了罪孽吗!
霜儿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奴婢就是因为听到了这个事,才从长顺街跑回了宋家酒楼,然后又从宋家酒楼跑来了砚山居,我急啊,我现在都恨不得一刀捅死他算了!他还活着干什么呀!”
将军真是,在家里利用夫人!在边关,利用那些将士!
他就那么喜欢踩着别人青云直上吗!
宋清茹闻言,又想起了昨日陆泽远说的那些话。
他对边关将士们的态度,以及看法。
便是对父亲,以及宋府上上下下百来号人的态度与看法。
在他的眼里,所有人,都只是他往上爬的工具。
就像他说的那样,那是他们存在的价值!
宋清茹深吸了口气,“无妨,他接下来有的是机会,向所有的冤魂赎罪。”
秦家。
秦老夫人得知宋清茹在来的路上了,赶紧吩咐丫鬟们去准备上好的茶点。
“你们也去把花园里洒扫一下,再给那些花儿浇浇水,今日有些晒了!”
“是,老夫人。”
待丫鬟们走后,秦老夫人身边坐着的那位年轻女子开口了。
“看来老太君十分欣赏这位永毅侯府的陆夫人。”
秦老夫人一听,便哈哈大笑,“您是不知道,这位陆夫人可是个妙人!”
“噢?老太君此话从何说起?”
秦老夫人笑道:“老身在京中见过那么多女子,可第一次见像陆夫人这般,为了达到目的,便誓不罢休的人。”
“不择手段的人何其之多,听老太君这么说,她似乎也并不特别。”南宫青雅抿了口清茶,淡淡道。
“殿下,这您就不知道了,老身指的誓不罢休,是指她的毅力。”
秦老夫人回想起往事,便乐不可支,“遥想到老身第一次见到陆夫人时,那时她都还没及笄,人也瘦瘦小小的,好像风一吹便会随风去了一般。”
“那个时候的她,就在酷暑之日,站在户部侍郎,刘大人的家门口,老身从什么时候出来的,她就站了有多久,当时老身算了算,她起码在烈日之下站了将近两个时辰。”
第34章 她毅力惊人啊
“她可是有何所求之事?”南宫青雅问。
“是,还是一月后,刘夫人登门拜访时,她跟老身提及了陆夫人,老身这才知道,陆夫人当日是为了砚山居而去的。”
秦老夫人看着厅外,眼神迷离,“除了老身见到她的那次以外,陆夫人还连续去了刘家整整一月,虽说她每次都被拒之门外,可她依然不放弃,她就那么傻乎乎的站在门口,好似刘大人不见她,她就不会离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