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绾绾抖着身子，脸色苍白，“今日一早，她便同我说了一句话，她说我不是想进永毅侯府很久了吗，她让我进府做妾，是在成全我！”
而这个很久，到底是多久？
宋清茹她肯定很清楚！
林绾绾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早知道宋清茹不是个简单的，我就不该先进府的，是我太着急了，也太相信远郎了，否则我也不至于做个妾室！”
她就该回家等着，等远郎确定了她能做平妻，她再光明正大的进入永毅侯府。
最起码，结果不满意，她还有反悔的余地不是吗？
她不是非要嫁进永毅侯府的！
她也可以再想方设法的傍上其他公子哥，哪怕仍然只能做个姨娘。
至少也比活在宋清茹的阴影之下，每日担惊受怕来的好！
李蓉看了眼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事已至此，你后悔也没用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保护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我料想，宋清茹肯定不会容忍你生下永毅侯府的第一个孩子。”
宋清茹才是主母，连她都还没诞下孩儿。
林绾绾一个妾室凭什么？
尤其是男孩。
便是她生下了，宋清茹也会让这个孩子，死得悄声无息的。
“这就是我今日来找你的目的。”林绾绾颤声道：“平妻之位我没得到，现在就只剩下孩子这一个筹码了，若是连孩子都保不住，那我在永毅侯府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李蓉眼神略带讽刺，“这些年来，你不是一直在信上说，陆将军如何如何爱你吗？有他在，他会保护你的。”
“他根本没用！连他亲娘在他眼皮底下被宋清茹毒哑了，他都不敢放一个屁！我算是看出来了，永毅侯府就是宋清茹说了算！”
霜儿不禁竖起了大拇指，这林姨娘旁的不说，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我跟在他身边五年，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这两个将军之位，有一半以上都是靠的宋清茹！”
林绾绾气急，“尤其是前者，他当时在边关时，根本就不出色，甚至连一些将士都不如，他为什么能做统领几万大军的小将军？还不是当年，靠宋清茹花银钱，求爷爷告奶奶的，四处打点关系，给他求来的！”
“还有如今这个从三品的左将军，是，他这两年来，是斩获了一些军功，可大部分都是他一路踩着别人的尸骨，抢了许多死无对证的敌人尸首得来的！”
战场有多乱，她没亲眼见过。
可她也能猜到，一旦打起来，根本就分不清敌我。
就更谈，在那般混乱的情况之下，谁能看清楚，究竟是谁杀的那些敌人了！
他纯粹就是靠的投机取巧！还有宋清茹！
第30章 凭什么要去找死
没有宋清茹，那边关那么多将才，凭什么只有他能被封为左将军？
当真天生名将？
放屁！
边关多的是比他还要厉害的人！只是没有关系去打点那些权贵，找不到伯乐，就只能明珠蒙尘罢了！
霜儿闻言，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原来将军近两年来的军功，竟是这样得来的吗？
李蓉有些疑惑，“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个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林绾绾一听，脸都气红了。
他的军功来路不正，怎么可能不引起旁人的怨念？
只要有怨念，那这个事就瞒不住！
她这些年就住在边境小城，距离边关那么近，还能听不到一些风言风语吗？
只是她不在意而已！
“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现在陆将军还需要宋清茹帮他，那便只能容忍宋清茹继续作威作福了，你就是在担心这个？”
“是啊，我方才说了，我怕我跟老夫人一个下场，彼时远郎便是知晓真相，也依然不敢对宋清茹做点什么，那我岂不是就只能活活等死？”林绾绾道。
至于远郎跟宋清茹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此事她还不得而知，说出来也没用。
李蓉坐在她身旁，垂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
“可即便我跟你去了永毅侯府，也不一定是宋清茹的对手。”
“蓉儿，你这话什么意思？”林绾绾脸色难看道。
“我怕死啊，你都说了永毅侯府就是宋清茹在当家做主，那她要对付你，我未必还能跟她作对吗？”
宋清茹连陆老夫人都敢毒哑了！
那她这个主母想要杖杀一个妾室的丫鬟，随便安个罪名，此事就成了。
她去不是找死吗？
林绾绾怒声道：“那我每月往家里寄银钱时，都会让你拿走一份，这些年给你的银钱，不说几百两，加起来最起码也有几十两了，而这几十两我是白给了？”
“你白给了？”李蓉脸色也不好看，“六年前，你明明知道亦雪自出生起就身子不好，你还爱出去玩，常常夜不归宿，这期间难道不是我在照顾亦雪？”
“还有你去边关的那些年，不也是我一直在照顾亦雪的饮食起居吗？没有我！你妹妹早就死了！我拿点酬劳不应该吗！”
她自己六年前，碰到陆泽远之后，就开始嫌弃亦雪身子不好，是个累赘，就把亦雪一个人扔在家里面不管不顾。
现在又要说，她这个帮忙照顾她妹妹的人，白拿了她的银钱！
真是个笑话！
林绾绾一听就没了脾气，她不禁懊恼，“是，曾经是我被富贵迷了眼，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就没怎么管过小妹，这些年来都还是靠的你，你没有白拿这些银钱，可是！”
“我不付出那些时间，后来又哪里来的银钱拿给小妹去治病？我不也是为了她好吗？倘若你不跟我回永毅侯府，那我要是死了，我以后就更管不了她了！”
“那是你的事！你不要说的就好像跟着陆泽远，是为了给亦雪治病一样！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面清楚！”李蓉看了眼地上那摔碎的茶盏。
“你也别怪我，因为贪生怕死，而不敢跟你去永毅侯府，绾绾姐，我还不想死！”
“我看你分明就是见我做了最卑贱的妾室，觉得跟着我，在永毅侯府没有地位！”
李蓉一脸冷漠，“对，你现在就是个妾室，我跟着你，不仅没有出头之日，还会死得很惨！”
若是平妻，且在宋清茹就是个蠢货的情况之下。
那她还可以跟着她去永毅侯府，为她出谋划策。
但偏偏都不是！
那她凭什么还要去找死？
她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吗！
看着忽然发生争执的二人，霜儿摇了摇头。
还以为她们的感情有多好呢。
结果也不过如此。
却又不得不说，这个叫蓉儿的人，倒是个聪明的。
因为她倘若当真跟林姨娘，回了永毅侯府，那她的下场，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二人又吵了许久，最后是林绾绾气急败坏的离开了这座小宅院。
但霜儿没离开，她一路跟着李蓉，去到了距离她家不远的那座小宅院。
只见李蓉从兜里掏出了钥匙，打开了大门的铁锁。
待她推开门后，便径直朝着左手边的厢房走去了。
霜儿看清后，便脚步迅速的来到墙边上，一个俯冲，就猛地腾跃而起。
等手指抓住墙壁的边缘时，她脚尖一用力，便以力借力，站立在了墙上。
噔噔噔。
霜儿脚步轻盈，奔跑在窄小的墙上，随后一个俯冲，便翻身上了屋顶。
待掀开瓦砾后，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躺在床榻上的女子。
此人身着白色里衣，肤色苍白如雪，透着股病态。
那模样，跟林绾绾有八分相似。
却比林绾绾显得更加柔若无骨，招人心疼。
就不像她姐姐了，一看就是个心眼子多的人。
“蓉姐姐，你怎么来了？”
李蓉的速度，竟是比霜儿还慢了几步。
见她来了，林亦雪便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你不是才刚走不久吗？可是有事要说？”
李蓉皱了皱眉，思虑良久，还是跟她说了，“你姐姐回来了，她刚来找过我。”
话落，林亦雪的脸色又白了几分，“那，那她怎么都不回来看我？”
看？
林绾绾从头到尾有主动问过她，关于自己妹妹的事吗？
连关心都不关心，又怎么会来看！
李蓉坐在塌边，还是不忍告诉她真相，“她现在处境不好，恐怕是担心牵连到你。”
“那她进永毅侯府了吗？”
“进了，只不过是个妾室。”
妾室？
林亦雪抿紧了唇，“兜兜转转，她还是做了，与自己身份相匹配的位置。”
姐姐每月寄回来的家书，她都看过。
信上的内容，几乎都是在说，陆将军与她之间如何恩爱的故事。
可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蓉微沉声道：“这个已经不重要了，方才我看的清楚，你姐姐是坐马车来的，她身边还有两个丫鬟，那肯定是宋清茹的人。”
“而且你姐姐跟陆泽远的事，也已经被宋清茹知道了，那她的下场肯定不会好，我就怕此事也会牵连到我们，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搬离京城，远离这场是非。”
第31章 死了也是活该
“那我们走了，姐姐怎么办？”林亦雪红着眼睛问。
然而她说的话，却让李蓉恨铁不成钢，“她都不管你的死活，你还管她做什么？你是不是忘了！六年前！林绾绾为了抓住陆泽远的心，整日陪他在外面鬼混，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面不管不顾！”
“如果不是我来你家找你！你早就死了！”
六年前，亦雪才九岁啊！
那个时候的她，身子比现在还差，那是走也走不得，吹风也吹不得。
若是没人在家给她做吃食的话，她就只能等着被饿死！
而林绾绾不在家的这期间，她有拜托过谁，帮忙照顾亦雪吗？
她没有！
她就是存心的！
她就是想让亦雪死在家里面！
那样她就没有负担了！
“可是我现在身子能好些，也多亏了姐姐寄来的银钱，否则依我的情况，我该是活不了多长时间的。”
她就知道她要这样说！
李蓉气坏了，“你这个傻丫头，你还对她感恩戴德了？你以为她是为了你好吗？她分明就是为了图个安心！”
“我知道。”林亦雪满眼痛苦，“可她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啊，她能在自己发达的时候，顾及我半分，我就理应知足了！”
至少她没有再次选择，眼睁睁的看着她病死不是吗？
林亦雪的话，令李蓉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她是既无奈，又感到十分的悲哀。
趴在屋顶上的霜儿皱了皱眉。
林姨娘在边关那些年，每日山珍海味，金银珠宝从来不缺。
她每月寄回家的那点东西，不过是从她指甲缝里面抠出来的而已。
却又没法否认，林亦雪说的没错。
这点银钱，能够救她的命。
良久。
李蓉脊背一弯，“那你是不打算搬离京城了？”
“是，我走了，姐姐就只剩下一个人了。”林亦雪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蓉姐姐，你自己走吧，近日医师说，我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了，我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你！”
李蓉指着她道：“你是不是傻！你这些年花的所有银钱，那可都是宋清茹的！她要真跟你计较，你是没有好下场的！你不走，难道要待在这儿等死吗！”
呸！
夫人才没那么小气呢！
夫人就算要计较，那也是跟林绾绾计较！
怎么可能跟林亦雪这么个虚弱不堪的人，计较那点得失啊！
“死了便死了吧！我明知道那些银钱，是如何来的，为了活着，还心安理得的花了那么多年，说来说去，我跟姐姐都是一样的人。”
林亦雪眨了眨泪眼，哽咽着说：“我跟姐姐一起骗了陆夫人那么多年，她要我的性命都是应该的。”
听到这儿，霜儿便觉得无趣了。
她瞅了眼林亦雪，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屋顶。
她得赶紧回去告诉夫人，那个死不要脸的东西，居然那么不要脸！
尽知道捡便宜！
夫人绝对不能让他有机会回边关，否则还不知道要抢走多少人的军功！
然而她刚走，李蓉便语出惊人。
“那你既然不肯走，还说这些年也是为了活着，才心安理得的花着宋清茹的银钱，既是如此，那你银钱花也花了，活也活到现在了，那你为什么还要等死？你就不能干脆想个法子，让自己一直活下去吗？”
林亦雪一愣，“蓉姐姐？”
宋家酒楼。
霜儿一回来，就听掌柜说，夫人去砚山居了。
她疑惑道：“今日夫人巡视铺子那么快？都看到砚山居了？”
“不知道呀，应该是砚山居那边出了点什么事，东家就先过去了吧。”掌柜道。
以往，东家都是先从规格最小的铺子，挨个往规格最大的去查看。
霜儿哦了声，“我晓得了，那我现在就去砚山居找夫人。”
“快去吧！东家都已经离开酒楼好久了。”
“行！”
此时砚山居内，红莲去查看其他铺子了，宋清茹一个人站在阁楼上，望着下方斗诗的景象。
疾步赶来的顾隋，见她神情有些恍惚，脚步一顿，“小姐，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看到来人，宋清茹露出了抹笑，“没事，我只是在想，今日砚山居的头彩，会花落谁家。”
她是因着昨夜陆泽远说的话，感到内心有些沉重。
所以就想来父亲生前最喜欢待的砚山居看看。
顾隋站在她身边，朝下方看了一眼，“不出预料的话，又该是那位傅公子了。”
傅公子？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一位身着玄色锦袍，手拿折扇，面容俊美的男人。
许是此人有些敏锐，在她看过去时，他也恰巧看了过来。
二人隔着一层楼对视着，仅仅几瞬，便都移开了目光。
“竟是有些眼熟。”
“呵呵，我初见时也吓了一跳，此人竟是与傅太尉长得近乎有七八分相似！”
宋清茹眉心微皱，“所以此人乃是傅家公子？”
当朝傅森，傅太尉，与中书令大人，赵国公位列三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