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胞弟!难道我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就这般无所事事,毫无价值的活着吗?男儿就当顶天立地,去为自己,为家族建功立业!”
好啊!
傅凌潇站起身,指着他道:“那你早干什么去了?嗯?你现在知道管我了?那我五岁那年,被父亲送去江南时,怎么没见你出来阻止?这二十年来,你又来看过我一次吗?哪怕一次!”
没有!
傅家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也没有写过一封信!
连母亲离世那年,都没人告诉他!
他还是从那些百姓口中得知的!
傅唯沉默了下来,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状,傅凌潇讥笑道:“既是无言以对,以后就不要再来我的面前,自取其辱了,什么狗屁没得选择,我的选择就是傅家的事,与我无关!”
“傅凌潇!”
傅唯声音沉冷,“你以为你不管傅家的事,就能置身事外了吗?你生是傅家的人,傅家发生变故,你也逃不掉!”
“那我就等死!”傅凌潇厉声道:“我就乖乖的等着听天由命,这样总行了吧?”
“你怎会如此倔强!”
倔强又怎么了?
傅凌潇浑不在意道:“我就是宁愿死,也不愿听从你的安排!”
还是那句话,早干嘛去了!
“赶紧滚吧!少在我面前叽叽歪歪的!”
傅唯看见了他眼底汹涌的恨意,还有微微泛红的眼尾,却又不得不狠心说道:
“那你不怕死,卓家人也不怕吗?”
另一边,医师给钱莱施了针后,他顿时就觉得身上有力气了。
“你这伤,得仔细着养,近十日以来,就莫要再动弹了。”
十日?
“这也太久了……医师,可否让我再好得更快一些?”
医师无语凝噎,“再快又能快到哪里去?你的伤势如此严重,好好休养,才能避免落下病根。”
见钱莱还想说什么,杨钦打断道:“你就听医师的吧。”
“我只是担心,我休养的这段时间,傅二公子那边出什么事。”
他没尽到做护卫的职责,那月银拿的多亏心呀。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还有我在吗?”
杨钦掏出银子,递给了医师,“有劳了医师。”
“您客气了。”
将医师送到院子门口后,杨钦又倒了回去。
“我准备去公子那边候着了,你这几日就好好住在这儿,我会吩咐厨房那边,每日给你送吃食来。”
啥?
住在这儿?
钱莱赶紧道:“不行的杨兄弟,我今日刚到京城,还没跟我的好友见上面呢,他没看到我,会很担心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回你好友家吗?”
“这个……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回去看看,我好跟他说,我找到活计了。”
杨钦微点头,“行,那你等会儿吧,我过去跟公子说一声。”
“好好好,劳烦你了。”
杨钦把门合上之后,就去了偏院。
隔老远,他就看见周华几个,守在偏院门口。
“哟,看来你伤得不轻啊,都上药了。”
周华闻言,脸部的肌肉都在微微抖动,“你何必如此幸灾乐祸?你连钱莱那个无名小卒都不如,有空就多练练。”
对上他含着嘲讽的眼神,杨钦无所谓道:“钱莱越厉害,对公子与我而言,就越是好事,反倒是你,我瞧着钱莱,在与你的战斗中,从头至尾都没慌乱过。”
“不仅如此,他还在盯着你的一举一动,试图找出你的破绽,就这样的人,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能远超于你了。”
远超?
“你未免也太瞧得起他了。”
周华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屑,“我若是动真格的,你以为,他能在我手中过几招?”
“那你又能动真格的吗?”杨钦环手于胸,扬眉道:“我实话告诉你,大公子已经同意钱莱留在公子身边了。”
“当真?”
“我还敢拿这种事骗你不成?”
周华心口一堵,“这个钱莱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大公子竟是将他留下了!”
他原本打算,找个机会把钱莱杀了!
现在倒好,成同僚了!
“连大公子都说,钱莱能伤到你,那就是有本事的人,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钱莱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第66章 愈发的没规矩了
杨钦啧啧说道:“你啊,就是心高气傲,输不起,承认钱莱身手很厉害,这事很难吗?”
如何承认?
这事若是传回军营里,那些人恐怕要把他笑话死!
周华冷着脸,没回话。
杨钦也不自讨没趣,撇了撇嘴就站在了一旁。
正当几人规规矩矩的守在门口时,忽而,偏院里面就爆发出了一道,如同惊雷般的声响。
嘭!
傅凌潇一脚踹开房门,力道之大,将门都踢倒了。
杨钦吓得赶忙就跑了过去,“怎么了公子?怎会如此生气?”
“你去问傅唯那个杂毛!”
刚走出来的傅唯,听到杂毛二字,眼神微变,“把二公子拦住,不准他离开偏院半步!”
“是!”
周华几人转过身来,将院门口堵住了。
见此一幕,傅凌潇气得直咬牙,“傅唯,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还敢如此目无尊长,我看你是愈发的没规矩了。”
傅唯一步步的走到他面前来,“若你再继续这般冥顽不灵,就休怪我将你送到军营里面去!”
军营?
傅凌潇寒着脸,“你凭什么做我的主?”
“就凭我是你的兄长!”傅唯眯起眼,“反正旁的事交代于你,你都不愿意做,那我就只能把你送去军营,好好磨磨你的性子了!”
好啊!
总之他这辈子都休想脱离他的掌控是吧?
“好好好!”
傅凌潇怒极反笑,“那你就把我送去军营吧!最好直接送到边关去,那里距离京城最远,也省得我再看到你这副自以为是的嘴脸!”
“公子!”
杨钦听到这话,比傅唯还急,“您自小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边关那般苦寒,您去了后,怎么受得了啊!”
卓家人待公子极好。
就如同亲生那般。
这二十年以来,公子可是一点苦都没吃过!
“宫里那位金尊玉贵的七公主都不怕,那本公子还怕什么?我未必连一个女子都不如?”
傅凌潇看着傅唯讥讽道:“赶快安排吧,安排好了提前跟本公子说一声,本公子也好收拾包袱滚蛋!”
他的顽固不化,着实令傅唯恼火。
“你是否当真以为,我不敢?”
“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
傅唯微闭上眼,脸上有着十分明显的怒气。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压着怒气道:“给我滚。”
傅凌潇身躯一怔,旋即扭头就走。
“当谁乐意看到你似的!”
因着这句话,傅唯睁开了眼睛。
看着他那气冲冲的背影,傅唯是又气又无奈。
只觉胸腔都快气炸了,却又无处发泄。
“大公子,二公子孤身在外多年,对傅家自是有怨的,他数次忤逆您,也是情有可原,您就莫要跟他计较了,气大伤己身。”周华道。
“我知道。”傅唯摁了摁胀痛的眉心,“可他太执拗,是油盐不进的,倘若一直这般纵容他,只会毁掉他。”
都二十五岁的人了。
又不是十五岁。
寻常男子,早就做正事了。
他倒好。
整日不是去青楼寻花问柳,就是去抓鸡逗狗的。
没个正形!
“公子诶,您何必跟大公子置气?而且还当着那么多奴才的面,您这不是在打大公子的脸吗!”
傅凌潇冷哼,“他自己要叫人把我给拦着,他活该!”
杨钦叹息一声,眉头皱得死死的,“但再怎么样,他也是您的大哥呀,万一把他给逼急了,真把您送去军营怎么办?”
大公子说得对,他是公子的兄长,他就是能做公子的主。
而家主那边,知晓后,也不会过多阻止的。
毕竟公子的性子,确实有些难以管教了。
恰好军营规矩多,正好就可以磨炼磨炼!
“我无所谓,去军营也好过待在傅家,整日看人家的脸色。”
“公子……其实大公子也没那么可恶,您瞧,您平时出去玩乐的时候,大公子不是极少派人来打搅您吗?也就有事的时候,才会如此,他还是很疼你的。”
“所以对你而言,傅唯这样做,就是疼我了?”
傅凌潇气急,“那你怎么不说,我被傅家扔在江南二十年,而这二十年期间,他们还对我不闻不问的事?”
这是他最恨傅家的地方!
“你又忘了吗?我小的时候,又有多少人,指着我鼻子骂,我是卓家不知道哪位生出来的野种?”
“那个时候,傅家人在哪里?还不是祖母知晓此事后,亲自出面帮我赶走了那些人,还告诉他们,我是卓家遗落在外,正儿八经的公子,叫卓凌霄!”
还有那些数不清的恐慌,痛苦与无助的日子。
全是卓家那些,与他没有任何血脉关系的人,陪着他一同度过的!
“方才傅唯还拿卓家人的性命威胁于我,你就说他可恶不可恶?”
杨钦瞳孔一震,“难怪公子您会如此生气了,那大公子到底想让公子您做什么?竟是不惜拿卓家来威胁!”
卓家可是公子的逆鳞呐!
“他就是想把傅家在京城的产业,都交由我来打理,帮他们傅家赚钱。”
杨钦一愣,“这……这怎么听起来好像也不是什么要事?”
卓家就是经商世家,说是有泼天富贵都不为过。
公子在卓家待了二十年,对经商之道自是打小就耳濡目染。
故而除了江南以外,安国许多城池,都有公子自己的产业。
大公子当时说的那么认真,他还当是什么大事。
结果就这?
这对公子而言,不是手拿把掐吗!
“杨钦,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你难道还想不到?”
杨钦闻言一愣,而后抹了把脸,镇定了下来。
他不是没有脑子的蠢人,在片刻之间,便把此事所能牵连到的一切,都理顺了。
见他面色凝重,傅凌潇幽幽说道:“我料想,傅家跟太子那边应该是要有什么动静了,而此事,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就做不成。”
杨钦不禁悲叹一声,“公子,说来,还真不怪您如此憎恨傅家。”
“这是自然,这世上谁都可以怪我,就傅家不行。”傅凌潇冷嘲道:“早些年,京城风平浪静的时候,他们要把我送走,现在京城暗潮汹涌了,又把我给接回来了。”
第67章 月银有一百两呀
这不是想将他置身于危险之中吗?
最可笑的是。
当年送走他的原因,还是因为一个老秃驴的话。
那老秃驴说什么,他傅凌潇乃是灾星转世,若是一直留在傅家,早晚都会害得傅家家破人亡。
故而父亲他们,在第二日,就派了一队人马,把他送去了江南。
还对外宣称,他是跟母亲去上香时,不慎走丢了。
笑话!
五岁早已是开始记事的年纪,他若当真是走丢的,难道还能找不到归家的路?
思绪收回,傅凌潇活动了一下胳膊,“对了,钱莱那边如何了?”
提及钱莱,杨钦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公子不提,奴才还差点忘了,钱莱说,他今日刚到京城,还没有与他的那位好友见上一面,所以他想先回去看看,也好知会一声,他已经找到活计的事了。”
“钱莱的伤势也没什么大碍,医师说,休养十日便能恢复。”
傅凌潇微点头,“那就给他支五千两的银票,让他买点什么吃的用的补补身子,休养的这期间,他也不用特意来傅家。”
杨钦挑眉道:“那公子,奴才今日也特别辛苦,您看您是不是?”
“你很穷?本公子名下那么多产业,都有你的一份,你不比那个钱莱富有?”
好吧。
他确实不差钱。
可谁又会嫌银钱多啊!
杨钦将这话给憋回了肚子里去,“那奴才这就叫个人,把钱莱送回去。”
林府。
时辰早已到了申时,林慕之刚下了马车,便看向老管家,“张伯,让人去通报钱莱吧,叫他去正厅等我。”
男子身形清瘦,却也挺拔如松。
长得面如冠玉,眉目如画。
嗓音温润的如同一块暖玉那般。
张伯蹙眉,“家主,钱公子自出府了之后,至今都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
林慕之脚下的动作顿了顿,“他出府做何?”
张伯一早就来国子监,知会了钱莱的事。
但他不知道,钱莱还出府了。
“去置办衣物,晌午那会儿,钱公子用完午膳后,在花园里待了会儿,老奴当时就喊了他一声,他就一不小心摔进池塘里去了。”
张伯想到此事,便有些许哭笑不得,“老奴当时还说,叫个丫鬟出去给他置办新衣裳,哪料钱公子一直坚持着,想亲自去,还找老奴支了十两银子。”
谁知道这一去,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也不知是出事了,还是贪玩。
“派人出去找吧,京城这个地方,虽是极少发生劣性事件,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放心吧家主,老奴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有消息了。”
钱公子也知晓家主申时散值。
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的确,现在钱莱就在回林府的路上。
他躺在宽阔的马车内,手里还紧紧攥着五千两的银票。
回想起临走前,杨钦对他说的话。
他就只觉心下感慨万千。
万万没想到,表面看着那般不好惹的傅二公子。
竟是这般的和善。
他明明啥事都还没开始做,就只跟周华打了一架。
傅二公子就给了他五千两银票。
还说休养的这段时日,就不必再去傅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