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们的命固然简单。
但要死，也要死得有价值。
倘若她们识时务，彼时再留她们一命，也不是不行。
“奴婢就知道。”霜儿有些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她摊开手，“奴婢就知道夫人不会主动同她们计较。”
第72章 这个蠢人
“说到底，罪魁祸首乃是将军与林姨娘，要找麻烦，自然先找他们俩。”
霜儿撅起嘴，“那好吧……那夫人您先用膳吧。”
“你们也下去用膳，不必在此候着了。”
“是。”
用完晚膳后，宋清茹便在府里转了一圈，消消食。
“还真别说，夫人这两日的胃口都好了不少呢！”
虽说还是不怎么吃得下荤腥。
但饭菜能多吃一些，也是极好的。
“想来是少了些烦心事吧。”
宋清茹刚说完，便见凉亭那儿，坐着两个人。
男人爱怜地抚摸着女子的肚子，而女子巧笑嫣然。
这二人在落日余晖之下，如同一对神仙眷侣那般。
“可恶，如此明目张胆，是当夫人不存在吗？”
宋清茹垂眸看了眼霜儿紧握的双拳，淡声道：“无妨，将军喜欢当着府中下人的面，宠着林姨娘就随他去，只要不坏了规矩，就不必在意。”
“夫人，您怎么还反过来宽慰我了！”霜儿无奈道：“本来林姨娘有孕的事，就是将军不对，这会儿还那么旁若无人的，简直不将夫人这个正室夫人，放在眼里。”
还有这个林姨娘也是。
不老老实实的在清风苑当个鹌鹑。
还好意思跑出来招摇。
不知羞！
宋清茹看向林绾绾的肚子，忽而道：“红莲，你明日早些去药善堂，将何医师请到我的别院来。”
何医师？
“夫人，莫非是您有何妙招？”
何医师乃是京城十分有名的带下医。
不仅对女子私处的病症极为了解，对女子的孕事，更是经验丰富。
故而京中不少世家大族的夫人们，都喜欢请何医师帮忙把脉。
看看腹中的胎儿是男是女。
莫非夫人是打算，对林姨娘肚子的孩子下手了？
宋清茹见红莲误会了，也没解释，“你明日就知晓了。”
此事并不光彩。
一时半会儿确实有些难以启齿。
“夫人。”
林绾绾一个余光，便瞧见了宋清茹三人。
她下意识便拿开了肚子上的手，缩了缩脖子道：“夫人您何时来的？”
她眼底的慌乱和不知所措，不似作假。
都还没等宋清茹开口，陆泽远心头的火苗就立马被点燃了。
“夫人既然来了，怎么一声不吭？”
也不知她在暗处看了多久。
可是满脑子想的都是，接下来应该如何对付绾绾？
宋清茹看到了他眼中的警告，她敛下眸色，便朝着凉亭走去。
“方才将军与林姨娘在一起时，美好的如同画卷一般，我若是出声打扰，岂不是坏了这美好的氛围？”
林绾绾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她的脸色，“其实夫人来请绾，来请妾身用膳时，恰巧妾身的身子有些不舒服，还望夫人莫要介怀。”
“无妨，你现在有孕在身，有什么事，都先紧着孩子再说。”宋清茹走到他们二人面前，笑道：“不介意我坐会儿吧？”
来都来了，未必还能赶她走？
陆泽远忍着怒火道：“坐下吧，正好为夫有一事同你说。”
这个蠢人！
林绾绾想开口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宋清茹微点头，便坐在了他们对面。
待红莲为她斟了杯茶水，退下之后，陆泽远便开门见山道：
“绾绾现在有身孕，身边始终都需要更贴心的人照顾，故而为夫便打算，明日带绾绾去人市看看，买几个听话的丫鬟回府。”
这话不像是在询问宋清茹的意见，倒更像是在通知她。
宋清茹并没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向了情绪十分复杂的林绾绾。
“那林姨娘觉得将军这个打算如何呢？”
许是没想到会问到自己身上，林绾绾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妾身人微言轻，一切都听将军与夫人的安排……”
此话倒是巧妙。
宋清茹笑了声，“听闻你白日里去长顺街，见了一位在边关相识的故人，若是你想要个贴心的人陪伴，本夫人不介意，你将她带回府。”
陆泽远眉心一皱，“此事绾绾方才同为夫说了，那人不是个细心的，她照顾不好绾绾。”
都已经坦白了？
“是……那人说话做事都有些粗鄙，倘若进了府，唯恐闹出什么笑话。”林绾绾小声道。
见二人一唱一和的，宋清茹不免感叹，他们还真是情比金坚。
林绾绾骗了陆泽远那么久，陆泽远竟是也没跟她计较。
“既如此，那明日便由本夫人带你去人市吧。”
陆泽远正要反驳，便又听宋清茹说：“毕竟将军才刚上任，公务繁忙，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熟悉职务，以免之后落人口实。”
陆泽远沉默了下来，他不能否认，宋清茹所言，句句在理。
何况由宋清茹带绾绾去挑选丫鬟。
也是她出银钱。
就省的他舔着脸，派人去账房支银两了。
“将军你觉得呢？”
林绾绾也看向了陆泽远。
其实此时此刻不用他开口，她都已经料到，他心中所想了。
不由的，她的眼底盛满了失望。
哪怕刻意压制着，也十分的明显。
“都听夫人的，也劳烦夫人明日多帮妾身掌掌眼了。”
林绾绾自知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便只能主动逼自己应下来。
如此有眼力见儿，也难怪那么讨陆泽远喜欢了。
宋清茹道：“你放心，我掌管下人那么多年，谁是心肠好的，谁又是别有用心的，我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来，彼时我万不会给你找一些乱七八糟的人。”
“但愿如此。”许是羞愧，陆泽远都不敢去看林绾绾的眼睛，生怕看到了失望，他又道：
“若是夫人看走了眼，便是绾绾不在意，为夫也不会置之不理。”
“这是自然，不过都是些下人罢了，只要坏了规矩，便任由将军处置。”
陆泽远闻言，蓦然想起了李飞，“有夫人这句话，为夫就放心了，时辰不早了，夫人还是早些回主院歇下吧，来人！”
候在不远处的绿碧南穗，快步走了过来。
“将军。”
陆泽远道：“把绾，把林姨娘送回清风苑好生伺候着！”
“是。”
待二人将林绾绾扶起来之后，陆泽远便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回去之后，就自己好生歇着吧。”
第73章 果真用情至深
林绾绾明白，他今夜是不会来清风苑了。
她扯出了一抹牵强的笑，“妾身知道了，将军也要好好休息。”
“乖。”
看着这一幕，等林绾绾走后，宋清茹便悠悠道：“将军对林姨娘这般温柔体贴，着实羡煞旁人。”
“你羡慕？”不等她开口，陆泽远又道：“哼！你羡慕不来！”
宋清茹闻言，淡声道，“那将军打算什么时候与我圆房？”
陆泽远嘴皮刚动，便又听她说：“我今年都二十了，将军也回了家，若是再无所出，怕是会遭到那些夫人们的嘲笑。”
她提及圆房，不是因为感情，更不是为了跟林绾绾争宠。
而是为了自己的尊严！
陆泽远面色一寒，“你方才自己都在说，本将军才刚上任，现在最要紧的是熟悉职务，以免落人口实，那圆房一事，就等之后有了那精力再说吧！”
行房事，就该是为了欢愉。
而不是像执行公务那般无趣！
“将军说的是。”宋清茹微眯起眼，“但将军也莫要让府里的那些下人认为，将军平日里，宁愿去清风苑，也不愿待在主院。”
“那些下人的嘴，我管得了一时，可管不了一辈子。”
言外之意实在明显，令陆泽远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他沉下脸道：“宋清茹，你老是拿外界的舆论来压我，有意思吗？你就那么想与我圆房？”
“我只是想提醒提醒将军罢了，避免将军为了林姨娘，又昏了头，传出去一些不好听的流言蜚语。”宋清茹的声音不冷也不淡，冷静得仿佛一个局外人。
“将军应该也不想，一直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吧？”
此言有理，却让陆泽远憋着一口气，上不去，咽不下的，难受得要命！
“可绾绾同你始终不一样，她有孕在身，我平日里多去陪她，是应该的！”
而宋清茹的意思便是，他不去主院可以，但也不准去清风苑。
多么荒谬？
“应该？那将军又将我这个正室置于何地？”
宋清茹笑容有些发冷，“我这个正室，在你心中，连一个妾室都不如，这要是说出去，我往后也没脸再见人了！”
许是争锋相对那么久，难得见她没有再戴着那副虚假笑容的面具。
陆泽远的眼神都恍惚了那么一瞬。
就这么一瞬间，他便怀疑，宋清茹说这么多，其实都是因为在乎他。
她嫁给他五年，却还没得到过怜爱。
心里不舒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见他沉默了，宋清茹又道：“倘若将军实在放不下林姨娘，那这样，将军就每隔三日来一次主院吧。”
“只要将军不是夜夜留宿在清风苑，也算是保全了我这个正室夫人的颜面了！”
每隔三日？
不多不少，正正合适！
至于每次去主院时，圆不圆房，还不是由他这个男人说了算？
“好！本将军答应你！”
陆泽远沉吟道：“哪怕你依然让本将军睡地上，我也认了，但也请你，不要再想着去找绾绾的麻烦！”
宋清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军对林姨娘，果真用情至深。”
宁愿没有尊严的睡地上。
也不愿林绾绾受到伤害。
这要不是她的夫君，她都得对他刮目相看了！
“回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陆泽远站起身来，说走就走。
在经过霜儿时，他那眼神就跟把刀子似的，刮了她一眼。
霜儿一愣，旋即拳头都捏紧了。
“这个狗东！”
“嘘！”
红莲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了？”
霜儿委屈道：“可是他瞪我！”
“将军才是主子，他瞪你不应该？”红莲说完，便走向了凉亭，“夫人，奴婢方才见您情绪不佳，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宋清茹脸上的寒冰，瞬间便消散了，转而化作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无事，我只是跟将军商量了一下，我们夫妻之间的事罢了。”
“何事啊？”霜儿是个好奇心重的，一听夫妻之间这四个字，她便立马联想到了许多。
“夫人您该不会是打算，跟将军要个孩子了吧？”
虽然这是夫人想得到永毅侯府，必须要走的一步。
但一想到将军的为人，霜儿就觉得心里面拔凉拔凉的。
就像一朵开得美丽的花朵，被一只肮脏的手采撷了一样。
怎么想，都觉得十分恼火。
“要不还是算了吧夫人……将军都已经脏了，而且还那般不敬重夫人，岂能让他占这个便宜？”
霜儿纠结了会儿，便语出惊人，“咱要不干脆就换个人呗……”
“霜儿！”
红莲惊得满头大汗，“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倘若夫人不清不楚的怀了别人的孩子，一旦被将军知晓，那夫人就会被拉出去沉塘呀！
“你如此言说，不是想要夫人的命吗！”
霜儿急了，“我还不是想着将军不是好人啊！而且他与夫人之间还有深仇大恨！夫人怎么能生下仇人的孩子？万一那孩子不是个好教养的，长大之后，跟将军一样冷血无情怎么办？”
“那才是真正的害了夫人不是吗！”
血缘关系就是这么奇妙，有的人生下来就是个天生的坏种。
彼时，最苦的还不是夫人这个做母亲的！
红莲听到此话，霎时便冷静了下来。
“夫人，此事您怎么看？”
许是这种事过于难以启齿，红莲那声音小的跟蚊蝇那般。
宋清茹反问一句，“红莲，你觉得呢？”
“奴婢？”
见夫人点了头，红莲想了想，便严肃道：“奴婢认为，霜儿说的也不无道理，将军也是夫人的杀父仇人，那夫人又怎能生下杀父仇人的孩子？”
“说到底，夫人也只是需要一个孩子，来承袭永毅侯府的爵位罢了，而这个孩子的生身父亲是谁，奴婢认为，只要不是将军的，都好。”
她也相信夫人现在的眼光。
夫人万不会给自己的孩儿，找一个像将军那般的父亲。
霜儿嘿嘿一笑，“是吧？我说的有道理吧？”
倘若夫人当真有了将军的孩子，那宋老爷在九泉之下，能合得上眼吗？
第74章 他也下得去手
见二人达成一致，宋清茹一时间感慨万千。
“不瞒你们说，我也是这个想法。”
她嫁进永毅侯府的事，已经无法挽回。
但自己孩子的父亲是谁，她却可以决定。
“那夫人心中可有人选了？”霜儿挤眉弄眼的。
红莲也有些好奇道：“夫人做事向来走一步，看十步，孩子的事，您应当早就打算好了吧？”
“是，但人选暂时还没有。”宋清茹道：“毕竟此事不光彩，要想今后相安无事，在人选这件事上，需得格外小心谨慎。”
万一碰上那种纠缠不清，亦或者是别有用心的人，那就麻烦了。
“那简单啊！杀了就是了！”霜儿挥了挥拳头，“直接杀了，永绝后患！”
“霜儿说的是，若是夫人忧心，直接杀了即可。”
反正孩子生在永毅侯府，就永远不可能与自己的亲生父亲相认。
既如此，那就没有必要将对方留着！
事后多多贴补其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