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该了!
她一个全家都死绝了的商户之女,能嫁进永毅侯府做当家主母,那都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别说还回原本就属于永毅侯府的银子,便是她宋清茹自己挣的。
那也该花在自己的夫家!
不然等着她死了之后,带进棺材里去吗?
林面露羞怯,“那远郎,绾绾能不能自己挑一挑聘礼啊?虽说这样有失礼数,可成婚是一个女子这一生最重要的日子,绾绾想往后每当回忆起这一天来时,心里都是甜滋滋的。”
“当然可以了。”陆泽远揽着她,笑道:“只要是绾绾想要的,为夫都会竭尽所能的满足你。”
“呜呜,远郎,你对绾绾真好。”
“小傻瓜。”
门外的绿碧南穗,见一个披头散发,走路七扭八拐的女子,逐渐在靠近汤池。
绿碧厉喝,“站住!何人如此放肆,竟然敢擅闯主院!”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绿碧脸色一变,身后追来的几个仆从,吓得连连说道:
“对不起绿碧姐姐,对不起绿碧姐姐!是我们没有看好这个疯婆子,才让她跑到这儿来了!”
“那还不赶紧把她带走!直接家法伺候!以儆效尤!”
“哼,一个刚进府不过两年的小丫鬟,也敢拿乔,你知道我是谁吗?”
第10章 将军要小心她
“我管你是谁!主院乃是夫人与将军的卧榻之处,闲杂人等,一律不可靠近!”
绿碧眯起锐利的眼睛,“不想死的话,就快点滚!”
“滚?”
芽儿将头发撩开,露出了那张狰狞的脸蛋,她仰头哈哈大笑,“宋清茹那个毒妇,也就只有你们这些人,肯尊敬她半分了。”
“想必你们都还不知道吧?她宋清茹刚嫁进永毅侯府时,就像一条狗一样,便是在我的面前,她都得夹起尾巴做人。”
“你住口!”
南穗皱紧眉,“夫人可是主母!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丫鬟,敢轻视挑衅的?来人,把这个疯婆子带下去!”
“我看谁敢!”
身后仆从正想抓住她,哪料芽儿倏然挺直了腰背,竟是颇有气场。
“我自永毅侯府建府时,便在府中做事了,我此次前来可是来面见将军的!你们动我一下试试!”
“这……绿碧姑娘……”
绿碧瞥了眼那些踌躇着不敢动的人,沉默了下来。
“难怪我看你那么眼熟,你可是芽儿?”
芽儿昂起了头,表情不屑,“算你有点眼力。”
见她认了,绿碧转头跟南穗对视了一眼。
二人几乎同时扫了眼附近。
当看到那个从暗处走出来的红莲时,心下顿时明了。
“哼!”
绿碧冷哼一声,随即拔高声音,“管你芽儿还是珠儿!将军舟车劳顿,此时正在汤池沐浴,你要是想见将军,就给我回去老老实实的等着吧!”
“还等?”
芽儿愣了愣,旋即徒然咆哮道:“我都已经等了五年了!为什么还要我等!”
“将军你出来!我是芽儿啊!我来见你了!你快出来!”
“将军!”
声嘶力竭的声音,透过黄花梨雕刻而成的木门,传到了正在你侬我侬的两人耳中。
陆泽远松开自己胡乱摸索的手,站直身来,厉喝道:“何事如此吵闹,胆敢扰了本将军的清净!”
“是我啊!我是芽儿啊将军!”
芽儿?
林拿起绢帕擦了擦唇上的湿润,疑惑道:“远郎,芽儿是谁?”
陆泽远蹙了蹙眉,继而快速的穿上了那套,早已备好的锦衣华服。
“你先别出来,就在这里面待着。”
“可是远郎……”
陆泽远没回答她,直接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待门推开时,便见外面站了七八个人。
而这些人当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个披头散发,满身脏污,脸上还有几道狰狞伤疤的女子了。
“将军!”
见到人出来了,芽儿霎时泪流满面,“五年了将军!你终于回来了!”
陆泽远站定后,看了她许久。
若非是那双熟悉的眸子,还有声音,他很难相信。
当年那个瘦瘦高高,白白净净的芽儿,竟然变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
“本将军不是听人说,你被将为了低等杂役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陆泽远还算警惕,知晓此事不同寻常,便扫视了一眼四周。
可他跟绿碧南穗不同。
因为他什么也没看到!
“那两个小丫头不愧是你亲自教出来的人,关键时候还是经得起考验。”
红莲福了福身,“还是夫人教得好,没有夫人教奴婢,奴婢也是没有能力去教旁人的。”
“夫人夫人,奴婢也能教出很厉害的小丫头喔!”
宋清茹忍俊不禁的点了点霜儿的额头,“要教就去你未来的夫家教。”
“奴婢才不嫁人呢!”霜儿歪着脑袋,“奴婢要一辈子都跟着夫人!”
宋清茹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便将视线放在了汤池外面的小院子。
芽儿自进府后,便因婆母的一句话,故而为她当牛做马。
说起来,她们还真是同病相怜!
“是啊将军,都怪宋清茹那个贱人,自老侯爷离世后,她便将府里的老人发卖的差不多了,就只剩下了我跟李九两个人。”
芽儿伸出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双手,“将军你看,这是我做低等杂役时,生了冻疮的手。”
陆泽远瞧了眼,便闭上了眼睛,“夫人向来待人亲和,绝不会伤及无辜,芽儿,你对夫人不敬,那可就是你的过错了。”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芽儿痛哭流涕,“我没有像其他那些人一样,偷窃府里的东西,我也没有在那最关键的时候,只顾着自己的前程。”
“是宋清茹,是宋清茹那个毒妇自己公报私仇!她就是想趁此机会除掉我!”
“芽儿!你简直胆大包天!你数次对主母不敬,你到底想干什么!”绿碧忍无可忍,怒声道。
“你懂什么?你给我住嘴!”
芽儿朝着她咆哮,那面容扭曲的模样,让她看起来更加的狰狞可怖。
“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连将军你!你也是,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愤恨的眼神令陆泽远心下一沉,他摆了摆手,“你们都先下去吧。”
绿碧闻言,狠狠瞪了芽儿一眼,可当她转过身去后,那脸上的怒色又转瞬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你们也都下去!主院的事,不允许透露出去分毫,否则若是被本将军知道了,本将军绝不轻饶!”
“是!”
待人都陆陆续续的走了之后,陆泽远看向眼前的人,“说吧,你此行到底有什么目的。”
“芽儿只是想求将军给我一条活路罢了。”
芽儿抖着身子,“那些粗活真不是人干的,将军,我今年也才二十出头啊,可我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我想活着。”
活着?
“那你就跟本将军说说看,究竟是谁想要你的命。”
“是宋清茹!”
芽儿咬紧后槽牙,“是宋清茹那个贱人!她想让我死!”
“你一个区区丫鬟,也值得夫人对你费尽心思?夫人若是真想杀你,你又岂能活到现在?”
“那是将军不知道,一刀了结对宋清茹而言根本就不痛快,她最擅长的就是折磨人!只要我活得越痛苦,她就越开心,她就像一个冷漠的看客!高高在上的看别人深陷泥沼!”
芽儿抱住自己的手臂,瞳孔一阵紧缩,“将军,你可千万要小心她啊,宋清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宋清茹了,她很可怕的!”
第11章 你们一家骗子
可怕?
陆泽远沉默了下来,这让芽儿难以接受,“将军,你竟然不信芽儿说的话?”
“本将军不是不信,只是此事实在微不足道,毕竟夫人乃是府里的当家主母,惩罚一个下人,那也只是她手里最普通不过的权利罢了。”
“那依照将军的意思,那芽儿就是活该了?”
陆泽远避开她的视线,声音微冷,“你活不活该本将军不知道,但夫人的为人,本将军还是很清楚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告诉我一些别的事,或许本将军还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让夫人对你网开一面。”
“呵呵呵。”
听到笑声,陆泽远面露不愉,“你笑什么?本将军说的话很可笑?”
“难道不可笑吗?”
芽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口口声声说往日情分,可你却又要谈条件,陆泽远,你好狠的心啊!”
“大胆!”
见她竟是直呼本名,陆泽远寒声道:“本将军现在能站在这儿同你说话,就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了!你如此目无尊卑,难怪夫人要把你降为最低等的杂役!那是你活该!”
“我活该?那这怪谁?难道怪我吗!”
芽儿暴怒,“我自进府起!老夫人就说我蕙质兰心,是她心中最佳儿媳的人选。”
“便是每月发放月银时,老夫人都在说,虽然我们永毅侯府每年都会收到朝廷发放的俸禄,还有封地的赋税,可这点银钱对王公贵族来说,连一副珍藏的画都买不起。”
“所以就让我别要那份月银了!就当做是为老侯爷结交权贵出份力!反正我总归都是要嫁进永毅侯府的,以后府里有了荣光,得福气的还是我。”
“可结果呢!”
芽儿哭得撕心裂肺,“结果那个死老太婆骗我!你也骗我!你分明收了我绣的荷包,还佩戴在了身上,每当老夫人说要让你娶我时,你也没有拒绝。”
“可是才短短两年啊!你就时常出府去找宋清茹了,老夫人就说,其实你早就定亲了!你是有未婚妻的人!”
“既然都有未婚妻了,那你们为什么还要骗我,让我为你们永毅侯府当牛做马!还要骗我的月银!”
“你们就是一群骗子!不要脸的骗子!”
“蠢东西,你给本将军住口!”
陆泽远反手就扇了她一巴掌,恼羞成怒,“我看你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胡编乱造!”
“我没有胡编乱造!是你不敢承认!”
芽儿被扇倒在地,怨恨更甚,“你敢说,你们没有骗我吗?你又敢说!你们没有骗宋清茹吗!”
“住口!”
“我就要说!你们把宋清茹娶进门,就是图她的嫁妆!还有那个死太老婆,明明一边享受着金尊玉贵的生活,还要派我去百般欺辱宋清茹。”
“我承认,是我错了,我就不该去欺负她,她是个好人,可你们不是人!你们一定也会遭到报应的!”
“来人!快给本将军来人!”
陆泽远盛怒之下,声音都拔高了许多。
可待他说完后,周围竟是没有一点动静。
见状,芽儿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真是可笑啊!你们永毅侯府都还是靠宋清茹才走到现在,你一个吃白饭的,就别想着指挥宋清茹每月花银钱养着的人了。”
“所以,你是宋清茹派来提醒我的对吗?”陆泽远额间的青筋突突直跳,“难怪你一个杂役都能随意进出主院,还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原来是这个目的。”
“哼,那你还真是高看她了,她但凡有那个本事,又怎么会被你们一家子忘恩负义的人,骗了那么多年!”
芽儿冷笑,“说来她也真是可怜啊,我都后悔没有把真相告诉她了。”
“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要让她睁大眼睛看看,自己无怨无悔,为其付出一切的夫家,究竟是一群什么妖魔鬼怪!”
“找死!本将军看你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嘭!
夹杂着滔天怒火的一拳,毫不犹豫的砸在了芽儿的肚子上。
只见她脊背都弓了起来,随后猛地喷出一口猩红的血。
噗!
鲜血洒在地上,鲜红一片。
这让偷偷跑出来的林,吓得尖叫一声,当即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绾绾!”
陆泽远大惊失色,赶忙就跑过去将她搀扶了起来,他上下打量着她,脸都白了。
“绾绾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子有没有哪里不适?”
“我,我没事,远,远郎,她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原来远郎迎娶宋清茹,是为了她的嫁妆?
闻言,陆泽远嘴角一僵,只觉难堪到了极点,“她一个疯子说的话你也相信?我与夫人自幼相识,娶她乃是报答岳丈的恩情,又怎会抱着那般不仁不义的想法!”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林是又急又怕,“那现在应当如何处置她?我看着她好像,好像只剩下一口气了!”
她虽是在边关待了五年。
可她住的地方不是随时都会看见伤兵的军营,而是边境小城。
像此时这样的场面,她何曾见过!
“绾绾不要怕,此人以下犯上,本将军杀她,是理所应当的。”
陆泽远眯了眯眼睛,“你先进去,本将军出去找人来接你回住处。”
他现在十分确信,宋清茹是知道了什么。
否则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若说不是宋清茹刻意安排的,实在说不过去。
而她的目的呢?
是提醒他的同时,顺便让绾绾看清楚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吗?
思及此,陆泽远愤愤咬牙,“乖,听话,为夫就不送你进去了。”
说完,他便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在路过芽儿时,他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去吧,你去找宋清茹吧,错过那个死老太婆救治的最佳时机,你就等着看她痛苦一辈子吧!”
“你说什么?”
陆泽远脚步顿住,脸色阴沉的可怕,“芽儿,你对母亲做了什么?”
“呵呵呵,自己去看啊,你不是长眼睛了吗?”
芽儿捂着肚子,张嘴时,满嘴的血,“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莫要耽误,否则你必定悔恨终生!”
第12章 你就不要装了
“好好好!倘若我母亲出了事,我必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随便了,反正到最后都是死路一条。
芽儿无力的瘫在地上,笑容凄凉,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她没有撒谎。
她是真的后悔,帮那死老太婆去欺辱宋清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