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福气，给你要不要？
陆泽远瞥了他一眼，便拉进缰绳，“走吧，莫要耽搁，驾！”
“遵命！”
一众人马，从砚山居门口呼啸而过。
林亦雪侧头看了眼那些人的背影，心跳快得厉害。
还好。
没有被陆左将军发现。
他现在该是还不知道，她的存在吧？
林亦雪对此庆幸之余，又有些黯然神伤。
明明她与姐姐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可是她却不被承认。
好似见不得光那般。
“亦雪，我回来了！”
李蓉脚步匆匆的走过来，脸色依旧很难看。
林亦雪回过神后，不解道：“可是高大哥那边没有谈妥？”
她与高大哥也打过几次交道。
虽说不熟。
却也知晓，高大哥是个老实人。
他应该不会多嘴。
“不是，只是我真正的目的没有达到。”李蓉沉着脸，“我本来是想让他看在你身子骨弱的份上，在棋局上输给你的，哪料，他母亲不是个善茬！被她给察觉到了！”
林亦雪一愣，而后赶紧把她拉到了一旁。
“蓉姐姐你怎会这般想？我虽是想要夺魁，得到那头彩，可从来没有想过以这样的方式！这对高大哥而言很不公平！”
公平？
李蓉无奈道：“在输赢这方面，何来公平一说？只有胜与负！你未免也太善良了些！”
“可高大哥即便让我赢了，我也不见得能赢别人，我又何必断了高大哥的前程呢？”
李蓉道：“你是不是傻？谁说这场棋局，你必须要夺魁了？”
林亦雪秀眉微蹙，“那蓉姐姐的意思是？”
“我是想借高远目前的势头，来为你造势啊！彼时，就算别人都知道你是个女儿身了，不也得惊叹于你的棋艺吗？”
只要林亦雪的势头够猛，名气够大。
那她能选择的道路，就更多了！
“还有傅二公子，彼时想必他也会为了你，频频侧目，你难道不想在他心里，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像傅二公子那样的人物，自是见惯了行事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
像亦雪这样，敢乔装打扮，去跟男子们对弈，还打败了昨日榜首的女子，怎能不让他感到好奇？
而好奇，便是一个男子，想要了解一个女子的开始。
只要这个头起好了，那亦雪嫁进傅家的几率就更大了！
“可是……万一我输给高大哥了怎么办？”
李蓉牵着她的手，郑重道：“所以你待会儿若是跟高大哥对上，你一定要想个法子，让高大哥多让你几步棋，只要不是输得太难看，也行，只要能证明，你棋艺比许多男子还要厉害就好！”
当然。
“若是能赢，自是最好不过了！”
原本对自己的棋艺还有些自信的林亦雪，此时此刻，听到李蓉说的那些话后，也难免打起了退堂鼓。
她神色紧张，“那我尽力吧，尽力坚持到，跟高大哥对上的时候。”
“不是尽力，而是要竭尽全力。”李蓉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的前程，现在就掌控在你的手上，不能掉以轻心。”
是了。
她不仅要医治好自己的病。
还要帮姐姐，脱离苦海。
她肩膀上扛着的重担，不允许她掉以轻心。
林亦雪深吸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我必定全力以赴！”
“很好！”
宋清茹赶来砚山居时，也被眼前的盛况给惊讶了几瞬。
顾隋笑道：“这里面的人，多数都是来挑战高远的，所以小姐你做出的决定没有错。”
将高远留在砚山居做事，今后砚山居不仅更加不需要愁生意这方面了。
而且还能招来，棋艺更加高超的人。
“原来都是慕名而来的，奴婢还以为，都是为了头彩呢！”霜儿道。
“头彩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想来与高远一较高下。”
霜儿点了点头，“顾伯伯您说的是。”
上到阁楼后，宋清茹便翻看了一眼前来报名的名册。
在视线掠过一个叫林亦雨的京城人士时，仅一瞬，她便挪开了目光。
“这些人当中，没有混进来闹事的人吧？”
“没有，我都已经派人调查过了，都是些清白人家。”
宋清茹微点头，便盖上了名册，“如此甚好，就怕有对家趁此机会，给砚山居难看。”
“昨日守卫军之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无人敢在这个时候惹是生非，小姐你就放心吧。”
谈及此事，宋清茹便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霜儿，但她并没有当着顾隋的面说什么。
而是问：“昨日傅二公子说，他今日也会来参加棋局，我怎么没在名册上看到他的名字？”
傅二公子？
顾隋一惊，“他竟是想参加棋局？”
他不是说，他昨日只是来观摩的吗？
“是，这是他亲口说的，说的还极其认真，我并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顾隋蹙眉道：“那就不知道了，多半是傅二公子想晚些再来吧。”
来的越晚，对上的人，就越厉害。
也不知这个傅二公子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过。
“傅二公子才华过人，想必在棋艺这方面，也是精通。”
顾隋不免有些担心道：“万一让他夺魁了，那小姐的计划？”
“无妨，你先去把高远请来吧，让他过来跟我见一面。”
顾隋不知宋清茹的打算，便只好应声道：“好，我这就去。”
他走后，宋清茹便看向了霜儿，“听红莲说，你昨夜监视陈大人去了？”
闻言，霜儿脸都涨红了，“是……但是奴婢又跟丢了……”
第163章 又怎会赶尽杀绝
“他发现你了？”宋清茹问。
霜儿抓耳挠腮的，“是啊，他就跟长了狗鼻子似的，奴婢就离他稍微近一点，他就发现奴婢了！”
然后趁她不注意，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当时还找了好久，就差把整个京城都翻得个底朝天了。
也没把人给找到！
“你会跟丢也不意外，毕竟他在大理寺做司直做了那么多年，自是比寻常人还要敏锐。”
霜儿叉着腰，气得跺脚，“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该对奴婢隐瞒行踪的！他不让奴婢跟着，谁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要是想背叛我，就得付出他难以承受的代价，他没那么愚蠢。”
霜儿歪着脑袋，“那之后奴婢还要不要去盯着他了？”
“暂时不用。”宋清茹眼底露出了抹欣慰，“你有警惕心这件事，也很好。”
听到夫人夸自己了，霜儿还红了脸，“都怪奴婢太小瞧他了，不然的话，还能为夫人分忧。”
“无妨，且等着他的好消息即可，在查案这方面，他最擅长。”
霜儿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一盏茶的功夫，侍者就带着高远出现了。
看着眼前这个，身形高大，长相普通，却有着一双明亮，且深邃的眼眸的男人。
宋清茹笑道：“高公子，请坐。”
高远就是京城人士，虽说平日里极少在街上转悠，却也是在人群中，见过宋清茹几次。
此刻离得这般近，若说高远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陆夫人您客气了，叫我高远就好。”
说着，高远也落座了。
二人就这般面对面的坐着，隔了好一会儿，宋清茹才开口。
“昨日我在砚山居，观摩了许久，来自高公子与对手的博弈，没法否认，高公子的手法很高明，可谓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啊。”
“陆夫人谬赞，在真正棋艺高明的人的眼中，在下这些手段，都只是在班门弄斧。”
高远谦虚道：“也是在下运气好，才能一路夺得昨日的榜首，今日就说不一定了。”
“高公子就这般没有自信？”
高远道：“在下已经听闻了，今日来参加棋局的人，近乎一半以上，都是为了与在下分个高低的，而这些人当中，不乏有经验老道的人，在下唯恐不是对手。”
“这就是本夫人请你来见一面的目的。”
高远眸角微动，“那陆夫人的意思是？”
“本夫人希望你赢。”
这……
高远面露难色，“虽说在下也想夺魁，但世事无常，京城又人才济济，到最后在下兴许会令陆夫人您失望。”
他对宋清茹的想法也很是不解。
他不明白，宋清茹为什么独独想让他赢。
他们之间，似乎从来都没有往来过？
“你误会了，我指的赢，是希望你能赢一个人，至于夺魁，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宋清茹道。
最终夺魁者，她要带去国公府，见赵国公。
那么那人，就必须要有真正的实力。
否则的话，那她举办这个棋局又有什么用？
高远恍然，而后疑惑道：“陆夫人可能直言，对方是何人？”
“太尉府的傅二公子。”
高远心下一惊，“傅二公子也要来参加棋局？”
“是，而且他对你这个人也很感兴趣，说不准，他还会主动要求，跟你对一局。”
他？
许是始料未及，高远沉默了好久，才开口，“在下何德何能，竟是能入傅二公子的眼。”
“你就不必自谦了，你的棋艺，已经让你扬名在外了。”
宋清茹淡笑道：“只要你能赢傅二公子，即便最后你没能夺魁，那头彩，本夫人也会给到你手上。”
高远有丝错愕，“陆夫人这么大的手笔，就仅仅只是为了让傅二公子输掉棋局吗？”
要他赢傅二公子，那傅二公子肯定就只能败了！
“不止，本夫人也是想将你招揽到砚山居来，今后有你坐镇，我相信很长一段时间里，砚山居都不会再愁没有生意了。”
话落，高远就更加想不通了。
砚山居何时愁过没有生意可做？
分明每日都如火如荼才是！
宋清茹见高远不说话了，也不急。
她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神色淡然的等着高远回话。
高远也不是傻子，他已经明白，宋清茹想将他招揽到砚山居这件事，恐怕是另有目的了。
“陆夫人……”
“如果你拒绝了，以后就再也没了像这样的机会，当然，若你答应了，即便你输给了傅二公子，本夫人也照样不会亏待你。”
京城谁人不知，永毅侯府的陆夫人，出手一向大方？
她说不会亏待，那么自然就会给他寻常人，难以企及的好处。
高远不可抑制的心动了，毕竟他们家，最缺的不就是银钱吗？
但因着害怕招惹上了麻烦，故而他一直都没回答。
见状，宋清茹便给了他一个台阶，“若是高公子一时间拿不准主意，本夫人就给你一日考虑的时间。”
高远抬头问：“若一日之后，在下的回答，并不会让陆夫人感到满意，陆夫人可会觉得在下不知好歹？”
宋清茹指尖一顿，而后失笑道：“你这是在害怕，本夫人会找你麻烦吗？”
“在下只是有些担忧罢了，毕竟在下身份低微，不比陆夫人的身份这般尊贵，就怕惹得陆夫人您不高兴了。”
世家大族，要想让一个人从这世上彻底消失。
只需要动一动嘴。
像他们这种毫无背景的平民，又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你多虑了，本夫人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心狠手辣。”
高远闻言后，稍稍打消了一些顾虑。
“说的也是，陆夫人是京城出了名的大善人，又怎会赶尽杀绝。”
宋清茹不可置否，“我是个商人，只看重互惠互利，若没有那个缘分合作，形同陌路便好。”
“有陆夫人这句话在下也就放心了，来砚山居做工的事，在下还需得回家问问家母，等明日这个时辰，在下必定会给陆夫人一个答案。”
第164章 我必须赢
宋清茹道：“如此甚好，那傅二公子的事，你可应？”
“自然。”高远道：“便是陆夫人不说，在下也会竭尽所能胜出。”
他晓得，宋清茹专门提及此事。
就是害怕他会忌惮傅二公子那高贵的身份，而手下留情。
至于宋清茹为什么想让傅二公子输，其原因，就不是他可以了解的了。
“好！”
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宋清茹露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
“若是高公子，愿意来我砚山居做棋手就更好了，从今往后，若高公子遇到了什么麻烦，本夫人也可帮你分忧。”
高远指尖一顿，垂头道：“多谢陆夫人的好意，只要家母应下了，在下也是荣幸之至。”
“那高公子就先去准备应付接下来的棋局吧，本夫人会待在这砚山居当中，等着高公子的好消息。”
高远起身道：“在下尽量不让陆夫人您失望。”
“高公子，请。”
随着霜儿做了个请的手势，高远便离开了。
待他彻底消失在阁楼上之后，霜儿眨巴眼道：“话说夫人，这位高公子还真是沉得住气啊！面对这么大的诱惑，居然还有心思，说什么先回家问问自己的母亲！”
他不是一个打铁匠吗？
每日辛苦劳作，能挣几个子儿？
哪里有来砚山居做棋手赚得多！
宋清茹微微眯眼，“我看这个高远，身上恐怕是有什么秘密存在。”
要想看一个人，简单与否。
只需要看他的言行举止即可。
而高远，一举一动都透着股谨慎，还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气质。
像这样的人，出生怎会平凡？
“可顾伯伯不是已经调查过他了吗？他的身世挺干净的。”
宋清茹摇头道：“这只是表象罢了，就好比我，又有几个人能查到我与夫家之家的渊源？”
查不到，不代表不存在。
只是被人刻意抹除了线索罢了。
“那依照夫人的意思，那位高公子另有身份？”
宋清茹道：“是，我不会看错的。”
她不敢说自己有一双，能看透世间所有的慧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