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暴雨——芒西番【完结+番外】
时间:2024-12-13 14:49:14

  “你出门了?”
  贺尘晔自收到那条微信,就有点状态不对,满脑子都是“亲爱的”,还有“可爱”这两个词汇。
  这种情况下,再和甲方谈工作,就有些太不负责任了。
  他只好临时改了时间,顺便遣人把对方送回了酒店,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招待。
  在会客室枯坐到下班的时间,贺尘晔给安特助提早下了班。
  他从圆桌拿过手机,一条又一条的短信息就弹了出来,双眼迷茫一眨,待看清后就翻出号码拨了出去。
  那*头一阵嘈杂,他低低唤了声对方的名字。
  得到回应后,又道:“你怎么全都退掉了?不是喜欢?”
  盛怀宁换了只手拿手机,接过收银员递来的笔,非常迅速地写下了在明隽的具体地址。
  她干笑两声,“到店看了后感觉一般般,比起以往,有失水准。”
  不远处正忙活着的人,闻言齐齐抬头,对于大小姐的阴晴不定,实在是摸不清头脑。
  电话那端的贺尘晔属实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不知所措地翕张唇瓣,许久才说:“我过去大概五分钟,你在那里等等我?”
  盛怀宁原本悠哉倚在台面上的姿势,倏地收起,回身瞥向包装了一半,还有七八件摆放在外的衣服,急得秀眉都蹙在了一起,不自觉结巴起来,“你…你…你要过来?”
  “不方便?”贺尘晔摘掉眼镜丢入办公桌的抽屉,捏了捏鼻梁。
  “方便,方便的,你不用着急,路上小心。”
  说完,她急匆匆就挂掉了电话,开始催促sales不管包没包好,现在、立刻、马上全部收起来,不需要在乎会不会弄乱、弄皱,反正她是点过头了。
  短短几分钟,盛怀宁虽没动手,但还是急出了一身汗。
  等收拾妥当,贺尘晔刚好跟着sales的引导,进了vic休息室。
  她假装平静地呼出一口气,重新拿着iPad挑选起来。
  直到身旁的沙发微微下塌,才自然偏头,甜滋滋一笑,先入为主,“我觉得他们店里的首饰不错,你帮我挑几件?”
  比起那些限量款的成衣,这些不算主打的首饰,显然便宜了不是一星半点。
  贺尘晔对于这些是一知半解,他衣柜里的衣服,还有中岛柜里的各种配饰,都是在一家瑞士品牌的店里订制的,几乎都是简约为主,对于款式不算挑剔,得体就行。
  隔着屏幕看,他被那琳琅满目的商品,一时弄花了眼,总觉得大差不差,挑哪件都行。
  盛怀宁挑眉,“怎么样?”
  贺尘晔顿了顿,方道:“不然…都拿出来试试看?”
  一语毕,还没等盛怀宁反应,店长就已经依言让其他sales,把一个又一个的首饰盒摆放好,面积不大的茶几一时间被占得满登登的。
  休息室内的灯光跟外边的如出一辙,所有灯带都明晃晃亮着,光线极好。
  在sales滔滔不绝的解说里,盛怀宁差不多要将所有的首饰,都试了个遍。
  贺尘晔定定望着,那些他一开始觉得黯然无光的商品,在盛怀宁白皙如玉的肌肤上,犹如星光点点洒在湖面上,皎洁到如同梦幻的艺术品。
  哪怕再普通的东西,在她的身上,都会变得与众不同。
  盛怀宁侧眼看过去,才发觉贺尘晔硬挺的鼻梁上,今天架着的是一副纯钛无框眼镜,深邃利落的轮廓变得柔和了许多,像极了醉心学业的大学生。
  她不由自主地屈指,凑过去戳了下他的脸颊,被他用宽厚的大掌覆上,紧紧握在了手心。
  “都很适合你,全包起来吧。”贺尘晔将放在她怀里的iPad,搁到沙发上,轻抬下巴,示意sales买单。
  盛怀宁实在震撼所有sales的工作效率,仅几秒的时间,pos机、签单的碳素笔、包装盒,接二连三就拿了过来。
  从门店出来,她忿忿地杵了下贺尘晔的侧腰,埋怨:“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有好几件就只是换了个颜色,多浪费啊。”
  贺尘晔凝了凝神,视线不经意划过她哀怨瘪嘴的脸上,一本正经道:“不会浪费,不同的颜色搭配不同的衣服。”
  盛怀宁笑了笑,轻而易举就被身旁的人说服了。
  秉持着礼尚往来的传统美德,为了回报贺尘晔刚刚眼睛不眨地为她消费了几百万。
  她往贺尘晔那边靠了靠,左手挽上他的手臂,露出一个非常标准的微笑,“那…财神爷,您纡尊降贵陪我去吃顿饭吧?我请客。”
  “你叫我什么?”
  “财神爷…”
  贺尘晔一贯都是顺着她,这会儿难得想要跟她抬杠,垂下头时脸色一沉,命令道:“换一个。”
  “贺尘晔…”
  她发犟,不想遂了眼前人的心意,轻轻一拽,一心想要拉着他往停车的位置去。
  晚上七八点的中环,有不少游客出没,路灯将大街映照得亮如白昼,霓虹灯在天边闪烁着五彩缤纷的光芒。
  人来车往之间,充斥着各种嘈杂声响,仿佛一切都和夜晚无关。
  贺尘晔仿佛一尊雕塑,双脚牢牢地扎在原地,哪怕她再如何咬牙大力拖拽,始终是一动不动。
  这一刻,两个人就好像是回到了读书的时候,触碰着的地方有根红色丝巾作为界限,谁先获得,谁就拔得头筹。
  盛怀宁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下四周,总觉得在旁人的眼里,他俩有种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别扭的感觉,好似下一秒就有可能闹个不欢而散。
  终是拗不过,她暗暗使劲掐了下他胳膊内侧的软肉,不情不愿低低叫了声,“亲爱的…”
  话音刚落,贺尘晔轻哂了下,面上的神态是肉眼可见的得意。
  她就知道,这家伙从公司跑来,定是因为她发过去的那条微信。
  好像,更可爱了。
  贺尘晔之前就给司机下了班,这会儿由着盛怀宁载着到了尖沙咀。
  跑车炸街的声音让他耳边嗡鸣不止,一下车竟然有点头晕眼花。
  食飞斩烊似很旺,平时会有不少明星光临,从内地过来旅游的人,更是从早排到晚,就只是为了打卡。
  盛怀宁算是老顾客了,从小到大来排队的次数是数不胜数。
  这会儿,好不容易排到,她拉着贺尘晔往前一步,探头道:“阿伯,烧鹅下庄,豉椒鹅肠,各一份,麻烦送隔壁面馆。”
  声音清脆,洋洋盈耳,老板猛一抬头,看见是她后,眉飞色舞地跟她打招呼,“靓女,好久不见,真是越来越标志了。”
  盛怀宁给了现金,边等着老板找零边寒暄着,不经意间发现老板的眼神,时不时往贺尘晔的身上飘。
  她同样斜睨了眼,偷笑着说:“阿伯,靓唔靓?系我男朋友。”
  见状,老板没再遮掩,目光变得大胆了不少,歪着身体,朝外张望,打趣:“我记得你读书时,不少男孩子护送着你过来买烧鹅,那时我还在想,以后指不定要便宜哪个臭小子。”
  老板刻意停顿了下,又扫了下贺尘晔,“这个,很不错。”
  盛怀宁怔了怔,颇有些心虚地瞥了眼贺尘晔,那堪称京剧变脸的脸色说暗就暗,让她心中不免有些佩服。
  她笑容无奈,“阿伯,你说什么呢。”
  老板乐呵着,将零钱连同装好的烧鹅,一起递给了她,并说鹅肠稍后会亲自送到隔壁。
  盛怀宁拎着装着打包盒的纸袋,一转身,就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在一处小水洼里连连跺脚,给贺尘晔的裤管上溅满了泥污。
  而她,被贺尘晔护在身后,才免于一难。
  她侧身探出脑袋,定睛一瞧,才发现竟是老板的小儿子。
  犹记得,以前来,就常见这小男孩在旁边调皮捣蛋,气得老板是吹胡子瞪眼,有时候恨铁不成钢,免不了还要抽上几巴掌。
  盛怀宁皱眉,伸直手臂,用虎口的部位,掐上小男孩的后脖颈,略微施力将人带到了面前,“臭小子,快,给他道歉。”
  小男孩缩了缩脖子,想要从她的手里逃脱。
  一看是她,立时怂了下来,“盛姐姐,对不起。”
  “我是让你给我说么?”
  小男孩不得不转过身,抬头迎着贺尘晔,乖乖一笑,“叔叔,对不起。”
  盛怀宁不乐意了,“你叫他什么?”
  “叔叔啊,”小男孩重复了一遍,“盛姐姐,你们在拍拖吗?那我可以改口叫你阿姨。”
  盛怀宁:…
  她无语半刻,手劲刚好松了点,被桎梏着的人迅速逃脱,让她不得不抬脚去追。
  贺尘晔半阖着眼,抱着手臂看了会儿。
  干净的瞳眸里,映着的是盛怀宁一手抓着小男孩,一手叉腰,口口声声非让男孩子改口的蛮横样子。
  他不禁笑出了声,直到老板吆喝说鹅肠烧好了,女孩子才收起玩心,走了过来。
  进了面馆,盛怀宁点了两份双拼粉面,一碟鸡翼尖,还有两杯柠檬茶。
  菜上齐后,贺尘晔把配了梅子酱的鹅腿,搁在了她面前的餐盘里,还没顾上说话,就听她有些无辜地咕哝了句,“贺尘晔,你有点小气。”
  他不解,挑着调子“嗯”了一声。
  盛怀宁戴好手套,小口小口优雅地吃着鹅腿,咽下后,解释:“刚刚老板就是开个玩笑,你那样子看着,好像下一秒就要吃人。”
  贺尘晔失笑,“我吃个醋,都不可以么?”
  她冷哼了下,“小气小气,一点儿都不可爱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使得这顿饭吃得格外热闹,但是,这种氛围并没持续多久,便被打断了。
  贺尘晔从口袋里摸出振动不止的手机,睇了眼正大快朵颐的盛怀宁。
  打过招呼后,他出了闹哄哄的面馆,寻了处僻静的地方,贴耳接听。
  一道极为陌生的男嗓,掺了些沙哑,语气平缓,听起来十分严肃,说:“贺先生,您好,我是盛銮敬董事长的秘书,秦岸。”
  
第37章 别吵37
  贺尘晔接完电话回来,盛怀宁唇瓣张着,叼着根吸管嘬饮柠檬水,远远就察觉到他脸色不对。
  待他靠近,她松开五指,放下沁着水汽的玻璃杯,问:“谁的电话呀?怎么这么久?”
  贺尘晔表情微妙,后又不露声色地敛好,冲她一笑,“工作电话,出了点问题,就多聊了会儿。”
  “啊?”她低声惊呼了下,挪动椅子往他那边靠了靠,“要紧么?不然我们现在回去?”
  没等他出声,盛怀宁就已经招来服务生帮忙打包了,一收好就急匆匆地拉着他往停车的地方去。
  贺尘晔一手拎着好几个沉甸甸的打包盒,一手牵着她,自身后瞅着她打量了许久,表情空茫到扯出的笑极为惨淡。
  他步子迈得沉重,试图强行驱散脑子里那些扰人的思绪,终是难以忍受,失神了一般怔住。
  盛怀宁被抻着轻微打了个趔趄,不由得茫然回头,“怎么了?是忘带东西了?”
  昏黄的路灯下,男人朗若清月的脸庞,显出几分局促和苍白,眼睛里的慌乱不安,更是明显到无处逃窜。
  她这才确定几分钟前所看到的,竟不是错觉,赶忙关切地问了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贺尘晔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一时百感交集。
  明明手掌里攥着的温热,又真实,又明显,可心底却还是一阵空落落。
  他掩住失态,嗫嚅,“宁宁,我…”
  “嗯,你说。”
  盛怀宁应了一声,神情格外认真,岂料包里的手机却在这时忽然响起,歇斯底里地。
  她拿出,先是冲面前的人说了句稍等,才滑动接听。
  聊了没几句,就收了线,她面上一阵焦急,全然顾不上两个人方才未说完的话,“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我得回趟家。我妈咪打电话过来,说我爹地生病了,有些严重。”
  闻言,贺尘晔神色骤变,眉宇间透着难捱的压迫感,下意识收紧了牵着她的那只手,“你能不能――”不去。
  他及时收住,重重地深吸了口气,认命般颤抖着声音从喉间硬挤,字不成字,句不成句,“你直接从这里过去吧,我打个车回去,很方便。”
  盛怀宁犹豫了半刻才应了下来,眨眨眼,轻笑着往前一步,手臂环住他劲瘦的腰,语气带着浓浓的安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肯定都有办法解决。我这边事发突然,等我明天回去,再陪你一起想办法。”
  “我这边没事,你不用担心,快去吧,路上小心。”
  话虽这么说,但牵着她的那只手,是一丁点要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她凝神,几秒后,淡笑着踮脚吻了吻他的唇角。
  纵然心里再放心不下,也不得不离开。
  这么多年,家里那两位一贯是报喜不报忧,很多事情她都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回到家里免不了要发一通火,反过来还得他们来哄,说来说去就是怕她担心。
  这是头一次打电话过来,再加上沈诗岑语调匆忙,让她回去的态度,仔细琢磨起来,居然有点乞求,让她更是一刻都不敢耽搁。
  “那我走了。你刚刚都没吃多少,这些回去热一热,记得吃。”
  她低着头,伸出手勾了下贺尘晔垂放在身侧的那只手。
  几米的距离,盛怀宁是一步三回头,直到驾车离开的那一刻,都还在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高大身影。
  贺尘晔同样是挪不开视线,哪怕那汇入车流中依旧与众不同的车尾灯,彻底消失,都还是伫立在原地。
  孤独、落寞,任由入夜后的冷风拂过。
  回到紫澜山庄是半个小时以后。
  盛怀宁实在担心,一路上是踩着限速,硬生生将路程缩短了一刻钟。
  她将脱下来的外套,还有手中的包递给迎出来的秋姨,鞋都没换,就直接往电梯的方向去,问:“秋姨,爹地到底怎么了?”
  秋姨跟在她的身后,静默片刻,说:“早上董事长跟太太出去了一趟,再回来就是太太用轮椅推着的,说是摔了一跤,要修养几个月。”
  盛怀宁瞳孔微震,记得读小学时,她玩滑滑梯不小心栽了个跟头,膝盖只是摔破了皮,都在家养了好几天才能正常行走。
  这要修养几个月,看来确实很严重。
  她小跑着到了二楼最靠里的那个房间,推开门绕开小客厅,又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才是卧室。
  房门半掩着,最先看见的是坐在床边抹眼泪的沈诗岑,而平躺在床上的人,左腿包着厚厚的纱布和绷带,明明都自顾不暇了,还得分心去哄。
  盛怀宁摇了摇头,人还未进去,声音反倒快了一步。
  她语气加重,“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不省心,怎么就出去一趟,还能受伤?”
  驻足在床边,她吁出一口气,柔声,“妈咪,别难过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