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尘晔偏过脑袋,笑意渐深,上下嘴唇轻轻一碰,唤了句,“Dita。”
他觉得,前面那个过于疏离,女孩子可能会不高兴,后面那个又过于亲密和熟稔,他不止有点叫不出口,更是因为鉴于二人之间现如今的关系,叫这个称呼还为时尚早。
盛怀宁无奈笑了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面前的人铁定会选这一个。
其实不管是哪一个,她都不至于真的会生气,毕竟,来日方长。
她点头发出很俏皮地一声“嗯哼”,然后抬抬下巴,示意贺尘晔可以出发了。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疾驰到了铜锣湾。
两个人一前一后入了家奢牌旗舰店,盛怀宁一早就跟sales沟通过了。
通过店内的旋转楼梯,到了个试衣与休息为一体的房间,滑动滚轮衣架上,已经整齐挂满了许多款式不同、颜色各异的泳衣。
盛怀宁挥退周围的工作人员,一时间,只剩下她跟贺尘晔两个人,气氛安静到了针落可闻的程度。
她缓步过去,指尖自左往右滑动而过,在众多款式里挑了件深v款的勃艮第红分体泳衣,是她往常绝不会穿的超性感款。
盛怀宁只短暂停顿了下,便毫不犹豫地拿了下来。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下身后的人,男人拘束站着,一双手颇为老实地垂在身侧,脑袋更是偏过去,是半点也不敢往她的身上瞟。
盛怀宁薄唇微抿,眉眼渲开的笑,很轻易就能读懂里面的不怀好意。
她慢条斯理地褪掉身上轻薄的连衣裙,转而又去解底衫,只是右手刚绕至身后,还没碰上搭扣,一条宽大的薄毯就披在了她的肩上。
贺尘晔依旧保持着非礼勿视的姿势,手上却用薄毯将她包裹得越发严实,喉头吞咽的同时,就连说话都跟着变得不自然,“你慢慢换,我先出去了。”
刚侧过身,手腕就被捉住了。
盛怀宁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语气让人根本不忍心拒绝,“你不在,谁给我意见?我怎么知道哪件好看,哪件不好看?”
静几秒,贺尘晔皱了下眉,挺直的腰背因为紧张早就冒了层细细密密的薄汗,面上却努力保持着沉着。
没半刻犹豫,说出的话也不知是敷衍了事,只为了让自己尽早离开,还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赞美她,“你穿什么都好看。”
盛怀宁挽好耳边散落下来的头发,侧眼过去,才发现身后的男人竟在不知不觉间红了耳朵,就连那线条流畅的脖颈都泛着如初绽桃花般的粉红。
她悄悄吐口气,暗喜,继续硬着头皮疯狂撩拨,“贺尘晔,你现在都不敢看,游泳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办?我不记得泳池分男女。”
被拆穿,贺尘晔一时噎住,唇瓣翕动半天,竟发现自己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末了,赶忙边往外间挪动,边口齿不清地说:“我…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克服。”
碍于有了这件事,盛怀宁没再继续试穿,径直叫来sales将手里这件,还有衣架上另外一款微镂空的蕾丝分体泳衣包了起来。
只玩两天的话,足够了。
到达度假山庄是在一个多小时以后,入眼的是大片的大王椰子树和鸟巢蕨,被修剪平整的草坪上,更是摆放着许许多多精美到栩栩如生的雕塑,极具热带风情。
绕过巨大的露天泳池,便是住宅区。
贺尘晔生怕盛怀宁住不惯,预定的是独栋别墅,里面不止有独立的影音室和K歌房,楼下还有泳池和做水疗的房间,从后门出去不远,就是马场。
盛怀宁踩着高跟鞋到了自己的房间,收好行李,便拿着泳衣出来,交给度假山庄的侍应生去速洗。
正是烈日当头的时间,不管玩什么都不是最佳选择。
贺尘晔提议,山庄内的中菜很不错,等吃完回来,去游泳或者去骑马,都是好时机。
不久,两个人乘接泊车到了餐厅。
从房顶垂落下来的白色帷幕,与水晶吊灯,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穿梭而过的男男女女脚步时快时慢,真不愧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度假胜地,果然够惬意。
盛怀宁点了好几道往常在市区内吃不到的中菜,刚把菜单递给侍应生,就听对面的人补充了几句,“麻烦吩咐厨房,蜜汁红薯里的枸杞不要放,然后蒸海石斑上面的葱末换成好挑拣出来的葱丝,其他的也一样,谢谢。”
话音刚落,她便无法抑制地怔着一动不动。
贺尘晔拎起茶壶,右手倏一抬起,同样顿住,问:“怎么了?”
盛怀宁回神,十分好奇,“你怎么会知道我的饮食习惯?”
她确实不吃枸杞,觉得那口感还不如晒干的葡萄干嚼起来带劲,也确确实实不吃葱,但不排斥那个味道。
但这些只有家里佣人,还有爹地妈咪和陈寰知道的小习惯,她从未广而告之,就连罗稚都不知道。
静默良久。
就在菜品被一一送上来后,贺尘晔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有关注你的微博,有几张照片你将枸杞还有葱末都挑拣了出来,多余的就不知道了。”
言及此,盛怀宁开始费力地在脑海中搜索,三五分钟后才堪堪想起来。
好像是有一次去京市参加大提琴比赛,然后跟着某APP里的攻略去了家京菜馆,为了口味还有美感,不少菜品里都会放葱段,至于甜品,明明是花生糕,却在最中间的位置点缀了一颗枸杞,让她误以为是红皮花生粒。
结果就是,她扯了张纸巾,毫无例外全都挑拣了出来,而微博上的照片,恐怕是拍摄时不小心拍了点边角,几乎是无人会在意到的一丁点小细节。
至于拍摄后发送的时间,盛怀宁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很久远很久远。
她不信贺尘晔是因为感恩她的资助,才去过多关注她。
下一秒,她脱口而出,“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吗?可是怎么到现在才来找我?”
贺尘晔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像是疑惑,又好像是责问。
他环顾四周,这种静谧的气氛刚刚好,长舒了口气后,说:“盛小姐,我有必要对你说声抱歉,我…”
“为什么要道歉?”她微诧。
贺尘晔默了默,继续说:“我很早很早就喜欢你了,那时候我可能才十八岁,不敢出现在你的面前,更不敢对你表露心意,是因为我怕你会觉得恶心,会――”
“你――”
两个人互相打断,他又说:“在决定回国前,我托人修改我的个人信息,不止是因为工作,更是因为我以为你从未见过我,我想用一个全新的身份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会参加开业酒会的消息,还有住在明隽,都是我用很不光彩的手段才知道的,我像一个变态一样窥探了你很多年。”
盛怀宁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一副受惊不小的样子,小声喃喃,“所以你是有预谋性地接近我?为什么?”
贺尘晔的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面前的女孩子惊恐到僵在原地,拿着筷子的手在微微颤抖,是他一早料想到可能会出现的画面。
他知道自己的忽然坦白,很不礼貌。
毕竟桌上的菜,盛怀宁还没动多少,两个人约好的一天一夜的游玩,也只是刚刚开始。
可独处的这么一点时间,极有可能会出现许多无法预估的事情。
贺尘晔不想盛怀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时上头答应他的追求,更害怕如果哪一天他这些小手段被盛怀宁知道,会发生一些更加无法挽回的局面。
索性摊开了在这一刻说清楚,才是更好的选择。
他点点头,说:“因为我觉得那样一个出身,又从小到大在淤泥里摸爬滚打的贝诚,配不上你。”
周身的气温似乎降到了冰点,寒气就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两个人紧紧包裹住,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逃离。
盛怀宁也确实这么做了。
她抓着包,说:“我吃饱了,先…先走了。”
从餐厅到入住的地方,盛怀宁一直催促着司机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到达目的地,就自角落里翻开行李箱,边收拾边在脑海里回想方才贺尘晔说的那些话。
从小到大,蓄意接近她的人不在少数。
有的是图谋盛家庞大的财势,有的是只为了跟她春宵一度,让她会下意识地排斥所有人的靠近。
她之所以会容许贺尘晔肆无忌惮地接近,仅是因为相识这么多年,她自以为她是足够了解贺尘晔的人品与处事风格,是必不可能将她当做人生的跳板。
毕竟她眼里的贺尘晔,是有足够的能力让自己拥有精彩的人生。
可是没想到,她对他的了解,还是有些过于片面。
她真的有些凌乱了。
目送着女孩子慌慌张张离开的背影,贺尘晔扯唇一笑。
未在餐厅坐太久,他招来侍应生将饭菜打包,想着万一女孩子没走,饿了还能接着吃。
回到别墅,贺尘晔站在楼下,静静地逡巡着周围。
太安静了,就好像从未有人踏足过这里,他搁下手里拎着的餐盒,转而上楼,门推开,里面同样空无一人,就连原本摊开放在地上的行李箱都没了。
贺尘晔不知道自己在客厅枯坐了多久,直到不久后,房屋管家打来电话,告诉他之前预订的下午茶,已经放在了靠泳池边的小圆桌上。
他起身提步过去,望着那些精致到让人垂涎欲滴的甜点,想起之前在来的路上,女孩子抱着手机给他看,兴奋地说这个要吃,那个也要吃,最后他干脆全都点了下来。
下一秒,贺尘晔的指尖掠过浸了层水汽的玻璃杯,而后轻巧捏起,席地而坐在了泳池边。
只是刚坐下不久,霎时有水花被扬了起来,一抹纤瘦的身影自水下跃出,扯着他的手臂施力拽了下去。
湿漉漉的唇瓣迅速贴上了他的,双手更是在他的身上恣意妄为,每一下触碰都让他的呼吸变快变沉。
陡然入水,贺尘晔双眼微阖,隐约能看清面前人的样子。
盛怀宁闭着眼睛,亲吻他时的动作又笨拙又生涩,只会在他的唇上轻舔慢舐。
他微一使力,就将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打断,距离更是拉开了一臂远。
盛怀宁大口喘着气,说话时断断续续,“贺尘晔,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第99章 IF06
贺尘晔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意识更是在没入水面的那一刻被短暂吞噬。
望着盛怀宁那红润的唇瓣,还有慢悠悠递到耳朵里的每一字每一句,下意识言简意赅,“你。”
闻言,盛怀宁抬眸静静瞧着。
眼前的人,身上的短袖衬衫遇水后,严丝合缝地贴着上半身,使得精壮的胸膛袒露无遗。
她眼皮跳了下,对于这个回答竟完全不觉得意外,温温吞吞半晌,不由深呼吸了下,说:“抱我回去,东西我放在了我房间的抽屉里。”
贺尘晔语塞几秒,有点没反应过来,只能因为她的话照做。
女孩子身形瘦而不柴,他完全不需要费劲,就从室外的泳池挪动到了卧室。
方才他思绪乱着,根本没机会仔细去看,现在忽然能如此直观地从头看到脚,才发现,盛怀宁身上穿着的,正是中午在店里当着他的面,挑中的那一套泳衣。
两根细长的带子系在颈后,堪堪能兜住那漂亮的胸型,或是因为刚刚在泳池折腾了一番,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道细细小小的勒痕。
目光不自觉胶着在女孩子的身上,下一秒,后背刚贴上床面的人,伸直手臂攀在他的肩头,将他往面前按。
贺尘晔曲起一条腿,跪在床边,任凭女孩子的指尖从颈侧,缓缓挪到耳廓,然后轻柔地捏上耳垂,调情的味道很浓。
他从鼻间溢出沉沉的气音,这种暧昧旖旎的氛围让他实在煎熬,赶忙拉过一旁的棉被,紧紧裹住了盛怀宁,转而就要扭头离开。
盛怀宁动作很快,拽着他的衣摆,又拉了回去。
她用掌心托住他的下巴,偏头靠近,将唇又贴了上去,不紧不慢地亲。
带着丝丝凉意的指尖,更是趁他不备,自上而下解开了他衬衫的纽扣。
都到了这个环节,再不明白女孩子的意思,那就是真的在装傻。
贺尘晔眼睫一颤,还没来得及制止,就听见一旁床头柜的抽屉被拉了出来,女孩子侧过身,伸直手臂,从里面拿了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原来,刚才在泳池里说的东西,竟然是这个。
他霎时慌了,呼吸一时屏住,分秒不敢耽搁,就将盛怀宁往床上推,说话时很不自然,“我…我…我…”
盛怀宁微怔,眼里全是不解,来不及思索,兀自问道:“想要我,又不敢,是么?”
听完这话,贺尘晔后知后觉,女孩子是误会了他的意思,怕是在去准备这盒计生用品时,就已经死心眼地认为他的蓄意接近,是在贪图她的身子,无关其他。
短瞬的安静过后,他微不可察地短叹了一声,帮着摊开了女孩子的手掌,将东西拿过来,然后重新丢进了抽屉,答非所问,“去泡个澡吧,小心着凉。”
盛怀宁抬眼觑过去,不禁怀疑自己之前纠结了那么久,难道都是无用功?
她不信贺尘晔对她的心思会如此单纯,为了接近她做了那么多,却在这种紧要关头突然退缩。
不多久,她抿抿唇,直言:“要做就现在。”
贺尘晔薄唇微抿,一时噤了声。
盛怀宁眸光微动,不由哼笑出声,语气水波不兴,“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左脚还未在冰凉的地板上踩实,一只手臂便揽住了她的腰肢,热吻一触即发。
“别走。”
贺尘晔用着乞求的语气,听起来又可怜又卑微,让她情不自禁恍了神,心甘情愿地沦为任其把玩的附属品。
初次抵入的痛苦,不似她在网络上所查询到的那般爽快,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撕裂,或许也有身前的人技术生涩的缘故,盛怀宁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她手臂软绵绵地,双腿更是疲软到跪不住,好几次差点瘫倒下去。
然而贺尘晔压根没打算给她休息的机会,大掌拢住她,抬起她的腰身,与自己紧密贴在一起,边乐此不疲地欺她,边咬着她耳后的软肉,难掩动情地说:“宁宁,我是真的喜欢你。”
此时此刻,盛怀宁不想听这些,会让她的自愿献身看起来极像个笑话。
她作势就要伸出手去捂贺尘晔的嘴巴,岂料刚刚靠近,指尖就被囫囵着用舌卷了进去。
盛怀宁想要收回来,然而那宛如疾风骤雨的力道,让她根本无法顾及,只能软着嗓子乞求慢一点。
不知不觉,已近黄昏。
外边晚霞漫天,正是去沙滩踩水的最佳时间。
昏昏欲睡的盛怀宁半点兴趣都没有,小心翼翼地拿开环在腰间的手臂,下床时回头看了眼正在熟睡的贺尘晔,才悄无声息地缓步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