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稚在旁边看着,心都跟着在滴血,头摇得像拨浪鼓,说:“慢点扔慢点扔,你怎么跟收垃圾似的?一双袜子动辄上千块,能不能爱惜点?”
盛怀宁置若罔闻,依旧我行我素,索性连珠宝都毫无章法地倒了进去,嘴上漫不经心地咕哝,“稚姐,你比我妈咪还要嗦,小心提前衰老,到时候你做八百次热玛吉都不管用。”
“不对,我怎么感觉你有点赶时间啊,你待会儿不是要跟盛太去逛街吗?”
罗稚不理会她的恶毒打趣,坐在单人沙发上,托腮瞧着她,视线跟着她的动作来回移动,眼睛都快盯出花来。
盛怀宁一激灵,忙不迭口齿变得混乱起来,“我…我有么?”
半晌,她微微抿唇,轻声一咳,开始拿乔,“你待会儿开我的车回去,这些行李我让荣叔过来拉。”
“那你呢?”罗稚微微张唇。
盛怀宁眨了下眼睛,不慌不忙地将行李箱推出衣帽间,而后慢吞吞地倚进沙发,边拿过手机给自己的专用司机发短讯息,边回答罗稚方才的那个问题。
一副含羞带媚的样子,她半敛唇角,似笑非笑,一迎上对面罗稚的视线,忙心虚地碰了碰自己的耳朵,底气不足地小声说:“那个…贺尘晔会送我去中环,我跟妈咪直接约在了置地广场见。”
罗稚从冰箱拿了两瓶马蹄水,一瓶递给了她,另一瓶刚刚拧开盖子,闻言一愣,茫然问:“贺尘晔?谁啊?”
还没等到盛怀宁回答,她终于反应过来,食指随意一指,没头没脑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嗷!刚才楼下碰到的那个男人。怎么?你这么快就被他泡到了?”
盛怀宁仰起脸,赤脚踹向她的小腿,后被她灵活躲开,差点身子不稳摔到厚重的地毯上,是越发怒火中烧,嘴上却在故作镇定,“才没有,我只是同意了让他追我。”
“呦呦呦~”
罗稚撇撇唇,表情N瑟到看起来十分欠揍,转而环抱着双臂,倏地低身到她的面前,就是想看看她的嘴巴究竟有多硬,继续不紧不慢地说:“Dita,从我认识你,扬言要追求你的人,没有上百个,总有几十个吧,你可是半分机会都没给过,我都替他们心痛。”
“所以,少拿追求当幌子,你脑子里早都跟他滚在一起了。”罗稚是一如既往地喜欢一针见血。
盛怀宁被说得臊得慌,满脸震惊,终是忍无可忍,双手招呼上了她身上的痒痒肉,在她的笑声中,郑重其事地说:“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欲求不满的变态吗?”
一番折腾下来,两个人是彻底没了力气。
罗稚眼泪不断,边深呼吸缓着,边扯了张纸巾擦拭眼角,生怕惹恼了盛怀宁,没再不要命地去说一些限制级的话题。
目送着罗稚驾车离开后,盛怀宁转身回了侯梯厅,恰好跟刚下来的贺尘晔迎面撞上。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转变得太快,陡然需要独处,一时间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从资助人到被追求者,盛怀宁但凡回想起来,都还是觉得有些瞠目结舌。
她承认自己意志不够坚定,面对美色,是半分的定力都没有。
不管是港城,还是内地,或是在纽约,亦或是她曾去过的所有的大大小小的地方,不乏有许多长相俊美的男性,然而她两耳不闻窗外事,是一丁点兴趣都没有。
现在,或许是因为在Elodie那里的课业快要结束,她终于有了点闲暇时间,来尝一尝谈恋爱的滋味,而贺尘晔又凑巧出现,她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贺尘晔并没有催促她,拉开车门安静等着。
盛怀宁收回神思,颔首道了声谢,伏身上车。
从明隽到置地广场,仅三公里。
贺尘晔借着等红灯的空隙,踟蹰再三,放慢语速,“盛小姐,我――”
“稍等。”
盛怀宁抬手打断,而后探入包中拿出手机,看清来电显上的名字备注后,贴耳接听。
聊了三五分钟,才慢悠悠地挂了电话。
她一怔,偏过脑袋,轻笑着问:“你刚刚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贺尘晔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霎时没了,许多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而且在这样的氛围下,直接切入正题,好像也不太礼貌。
他僵硬扯唇,不露痕迹地转移话题,“就是想问问你晚上有没有时间。”
“你想约我啊?”盛怀宁略抬眼皮,说出的话不乏有故意为难他的成分,“先排队吧,晚上我已经有约了。”
“那明天呢?”他问。
她眨眨眼,作思考状,“再说吧,还不清楚。”
贺尘晔极有耐心,“没关系,那…排到我了,告诉我一声,好吗?”
盛怀宁面朝着窗外,借着窗户上若隐若现的丁点倒影,隐约能看见贺尘晔眉眼半敛,笑容顿失的样子,让她不禁在想自己的有意刁难,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
转瞬,她声音变得轻柔,好奇问:“你先说说,你要约我做什么,吃饭逛街最没意思了。”
贺尘晔暗自思忖,等车子驶到目的地,女孩子准备下车之际,终于在大脑里整理好了一整套方案。
他扶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慢条斯理说:“蒋董个人名下的一座度假山庄马上试营业,里面可以骑马、打网球、高尔夫,晚上还会有乐队表演,结束你如果想要放松的话,还可以做水疗,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能做水疗,那一定也可以游泳吧?”盛怀宁其实兴趣不大,但她还是想逗一逗面前的人。
贺尘晔愣一瞬,不知道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何关联,但还是老实回答,“可以,那里可玩性挺强的。”
话落,盛怀宁解开安全带的卡扣,睁着双看似天真烂漫的瞳眸,偏过身慢慢往驾驶位的方向靠,迫使着贺尘晔不自觉地往身后的车门上面抵。
“盛小姐,你――”
未说完的话被摁在唇边的食指叫停,盛怀宁跟着嘘声,继续往他的面前靠,几乎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鼻尖能蹭上的程度。
蓦地,她歪了歪脑袋,视线扫过近在眼前,好似泛着水光的薄唇,故意做出吞咽的动作,而后再度往前,直到听见贺尘晔深吸了口气时,才弯唇迅速偏移了方向,却还是在不经意间,将唇碰上了早已红到滴血的耳垂。
“盛小姐。”
贺尘晔一手牢牢地抓着安全带,另一手紧紧地扣在定制座椅上,声音变得暗哑粗重。
盛怀宁止不住笑,所有的热息不是拂进他的耳朵,就是自衬衫领口钻入,然后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女孩子的上半身几乎贴在他的胸膛,让他是大气都不敢出,是一阵头晕目眩。
然而还不止这些,盛怀宁音色娇媚,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好似是在他所剩无几的理智上放了把火。
她说:“我太久没回来了,好像没有合适的泳衣穿,不然,明天你陪我去买,我…试给你看,你给我点意见?”
贺尘晔那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着,纵使双颊因为她的这番举动,早已是羞红如霞,却还是强装淡定,双手更是背至身后,是一点儿也不敢触碰到她。
盛怀宁的脸上闪过几分仿佛看*见什么稀罕物的兴奋之色,依旧是端着不罢休的气势,“你怎么不说话?好不好啊?”
贺尘晔没了辙,自鼻腔慢吞吞地哼出一声“嗯”。
说完,盛怀宁终于满意地笑了。
她觉得逗弄贺尘晔实在是太好玩了,虽说这家伙在昨晚抢占先机,打她个措手不及,但万没想到,她仅用了这么点小手段,就测出来昨晚的贺尘晔几乎是已经用光了所有的勇气。
“那我走了,明天见。”
她缓缓往后撤着身子,去捞不知何时滑落到脚边的包包。
贺尘晔眼疾手快,赶忙下去,然后绕过车头,快她一步帮着拉开了车门,说:“这里离置地广场还有点距离,我送你过去。”
两个人结伴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路上盛怀宁收到了沈诗岑发来的短讯息,说是在商场一楼的一家顶奢店里等她。
正值双休日,处处都热闹非凡,中环更是众多游客的聚集地,几乎到了人挤人的程度。
盛怀宁穿了双足有七厘米的细跟高跟鞋,步伐迈得极慢,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撞到摔个狗啃泥。
她悄然侧目,才发觉身旁的人,竟将一只手虚搭在她的身后,好让自己能第一时间护住她。
盛怀宁忙收回视线,假装不知,脚下的步子却不由自主迈得越发慢了些。
不知不觉间,终于到达置地广场的附近。
盛怀宁率先止步,勾勾手指,示意贺尘晔把她的包包递过来。
贺尘晔慢了一拍,犹豫片刻,说:“那我们明天约几点?我什么时间都可以。”
商场内一楼的一大片地方,这段时间某品牌周年活动,做了不少的装饰,不止有巨型的毛绒玩偶,还有用粉色气球搭建的超大颗爱心,浪漫的气氛特别浓厚。
在一阵阵悦耳的音乐声中,盛怀宁刚拿回自己的包包,一抬眼就撞上了自远处投落过来的视线。
为了使自己看起来颇有气势,她霎时挺直了腰背,动作格外优雅,故意拿腔拿调,“不清楚,我今天可能会跟朋友玩到很晚,明天…明天…我睡不饱的话,脾气会很差,如果我放了你的鸽子,你会不会生气啊?”
贺尘晔眼底的失落稍瞬即逝,眉头微微拧起,扯出一抹释怀的笑,“不会,你好好休息。”
盛怀宁一时愕然,眼神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好似不管她说什么,都会无条件地答应并顺从,让她不由好奇他的底线究竟是什么。
下一秒,她往前靠近几步,说:“晚上我会跟好友去附近的Opal Pub,你来接我?”
贺尘晔翕动唇瓣,忽又没了声。
位于皇后大道附近的这家Pub,在港城顶有名,他初来乍到,便知那里面玩得有多花,除却着轻薄衣料的热辣舞女,还有许多模样端正的…男招待,据说只需辛苦劳作一晚上,未来半年都可以躺平混日子。
静默须臾,盛怀宁低声催促,“你到底来不来啊?”
贺尘晔垂头,与她四目相接,声线无甚起伏,语气里却是满满的乞求,“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我朋友又不认识你,会玩不自在的。”
闻言,贺尘晔不由神情又慌张了几分,女孩子说到后半句时,赧然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怎会听不出来。
时间仿佛就此停滞。
占有欲在这一刻变得尤为强烈,贺尘晔很想恶狠狠地警告面前的女孩子,那种地方不安全,能不能不要去,如果非要去,那能不能换他来,他什么都愿意做。
然而,他根本不敢表现出来,特怕自己如此阴暗的一面吓到她,只能温笑着说:“想去你朋友的面前献献殷勤,好让她们在你的面前多夸夸我。”
盛怀宁忽然无言以对,暗自感慨眼前的人果然话术了得,不愧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老油条。
她噗嗤一声笑,扫了眼手机妈咪发来的催促的短信,说:“逗你的,这次说的是真的,明天见,贺尘晔。”
说完,她边摆手边往后撤了几步,三五秒后才轻快地跑走了。
贺尘晔怔忡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女孩子兴冲冲地挽上盛太的胳膊,而后两个人同时朝他这边睇过来一眼,让他是一头雾水。
入了店,经引导到了贵宾休息室。
甫一坐下,水果茶点就送了上来,十分丰盛。
一早挑好的款,此时此刻全由模特上身展示,在两个人的面前一字排开。
盛怀宁双腿交叠在一起,老神在在地倚在沙发上,思绪早就飘远了,后被沈诗岑一巴掌拍醒时,都还两眼无神,表情懵懵然。
沈诗岑被自己女儿这幅不值钱的样子逗笑了,虽说确实没谈过恋爱,但也不至于如此没见过世面吧。
她弯唇,含着无奈的笑,没好气地打趣,“宝贝,你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盛怀宁仰头,顾不着细想,赶忙趴伏到她的耳边,“妈咪,如果我闪婚的话,你会不会打死我?”
沈诗岑…??
第98章 IF05
对于盛怀宁所提的――闪婚。
结果究竟是什么,无人知道。
只是,那天的下午,商场内的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声惊叫。
是从一层的某家顶奢店传出的。
而沈诗岑,深思熟虑一番,并未告诉盛銮敬。
她觉得这话但凡说出口,恐怕百信证券大楼的房顶都要被掀翻了。
昨晚跟陈寰吃完饭就乖乖回家的盛怀宁,泡了个舒舒服服的花瓣澡,就直接爬上床休息了。
翌日晌午,连续两天都吃早餐的盛怀宁,让紫澜山庄上下所有的佣人,都不由反问:自己的小主人为何好端端的,突然转了性?
然后不到十二点,盛怀宁就拎着包包出了门。
接泊车到正门外,近在眼前的是一辆蓝黑色的大型SUV,坐在驾驶位的人一瞧见盛怀宁,就急忙推门下了车。
盛怀宁穿了条流线型花纹的蓝色斜肩连衣裙,衬得浑身上下的肌肤越发白皙通透,像一块羊脂美玉般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粉色色泽。
视线往上,落在那张如婴儿般纯真无辜的面庞,一双眸子水润清澈,眨动时又夹杂着难掩的妩媚风情。
贺尘晔不自觉就看入了迷,纵使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礼貌,却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盛怀宁的身后,规矩站着的不止有开接泊车的司机,还有佣人,跟守在门口的保安。
她被盯得很不自在,悄然往前挪了几步,然后试探着伸出右脚,微不可察地踢了下贺尘晔脚上的德比皮鞋。
男人很迅速错开了视线,佯装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而后绕到一边去帮她拉副驾驶的门。
只转身这个动作,盛怀宁就瞪大了眼睛。
她本就因为羞赧垂着脑袋,恰恰好就看见贺尘晔随着走动的姿势,时不时抬起的鞋底。
太…骚包了吧,居然是法国某顶奢品牌的红底鞋,以往她只会在一些很隆重盛大的酒会,或者晚宴,极少数地看到会有人穿。
她的鞋柜里就有六七双,只安安静静摆在那里,都会让人觉得非常吸睛。
就只是去逛个街,结束后直接去度假山庄,真的有必要穿这么正式吗?连她自己都知道挑简单舒适的款来穿。
对比下来,贺尘晔就像是只不断开屏的花孔雀,把她的风头都要抢光了。
似是见她怔着不动,男人主动搭话,“盛小姐?”
闻言,盛怀宁的拇指拨弄了下食指上,戴着的那枚大号宠猫戒指,莞尔一笑,故作镇静地说:“一直叫我‘盛小姐’多见外呀。”
说话间,她已经伏身上了车,等到贺尘晔同样落座在另一侧,才慢悠悠继续道:“‘盛怀宁’、‘Dita’、‘宁宁’,随你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