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一叠信封,果然都是他和她互通的信件。姜雪蕙叹了口气,没想到他竟然全都收集了。
就连她随手贴在兰花上的便条,里头标明兰花的名称。他都将便条细心地裁剪下来放在这盒子。
姜雪蕙看着角落的炭盆,她直接把这叠信都拿出来,将里头的纸条全部抽出。扔进炭盆去烧了。
她还在盒子底看到了一个陈旧的竹笛和哨子,她恍然,这竟是她当初在山里给他和妹妹做的小玩意。
笛膜破损,竹笛能吹的音调不多,她想了想还是将这两样放回盒子里。又将空信封都放进去。原样给放回暗格。
姜雪蕙心里怅然,他的心思藏的很深,但对她从来毫无保留。可她无法回报同样的方式。
今日她问张遮的问题,却不拿去问他,因为她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她不知道怎样做才能保全他,唯有尽量消除她的痕迹。
她望着墙上的画出神。好在当初无心售卖,用的是款印,没有在旁边提字。
而且拿下来容易引起他的怀疑,另外再想法子吧。
姜雪蕙环顾书房一圈,没看到她的笔墨,就坐下来喝茶。过会,谢危进来带她去吃晚膳。
他亲自下厨,做了龙井虾仁,红烧豆腐,蘑菇煨鸡,菜心,和应节的荠菜煮鸡蛋汤,五色糯米饭。
谢危的厨艺高超,姜雪蕙边吃边不吝赞美之词。他见她真心喜欢,说:“我们早点成亲,日后我日日烧饭给你吃。”
姜雪蕙诧异地望他一眼,他柔声道:“一年时间有些晚了。”
姜雪蕙笑笑没接他这话题,专心吃饭。吃完饭,小厮端来漱口和洗手用的茶水,将托盘小心放在桌上就退下了。
谢危亲自将托盘奉到她面前,道:“我府里没有丫鬟仆妇。我同岳母说了,让你们自行安排陪嫁丫鬟嬷嬷进来。”
姜雪蕙听说过此事,她笑着点点头。洗手漱口后,又同谢危逛了一下府邸消食。
院落外晚霞漫天,谢危叹道:“上回在你家藏书阁共赏晚霞是去年了,感觉过去好久了。”
姜雪蕙叹道:“我却觉得时间过的好快。去年这时候我还在杭州,如今入过宫,又定了亲。”
姜雪蕙问谢危:“如果你的目标都达成了,你想过将来做什么吗?”
谢危说:“从前不曾想过。遇见你之后就想了很多。最重要的是与你相偕到老。
闲暇陪你去你父母家吃饭,跟你弟弟妹妹一起玩。”
姜雪蕙故作疑惑:“你饱读诗书,足智多谋,为何不想想如何在朝堂上一展抱负,造福更多的百姓。”
谢危道:“我的个性其实同令尊有些相似,若非迫不得已,我宁愿做个富贵闲人。”
姜雪蕙一时语塞,权柄在握,谋算全局的谢危说想做富贵闲人,感觉很不真实。
她温和地说:“朝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若有机会,为国为民谋更多福祉,才不枉此生。”
谢危道:“我可以栽培多些人才,将来早些退下来,陪你共度余生。”
姜雪蕙感到很无力,说来说去,他的核心都绕不开自已。换做其他女子,会很感动。她只觉得悲伤甚至恐惧。
尤其想起第一世的他大仇得报,孑然一身,烧毁身前心爱之物,决然离世的场景。她就觉得透不过气来。
姜雪蕙微笑道:“你看天地有情,日月星辰有情、花草树木处处是情。心有美景,人世就值得留到最后一刻。”
谢危望着她柔声道:“只要有你在,便处处是美景。”
姜雪蕙不自在地扭开头,道:“怎么嘴巴好似抹了蜜,老说这些话来哄我。”
谢危笑道:“娘子,我的字字句句都发自真心。若能早日将你娶回家,定能让你日日听这些话。”
姜雪蕙无奈地白了他一眼,说:“我消受不起如此肉麻的话。若要日日听见,我宁愿等几年再嫁人。”
谢危忙道:“你容易害羞,那我就不说了。”
姜雪蕙笑笑,不再多说。
第11章 谁共解罗衣
谢危带姜雪蕙去他的寝室参观,他问:“我睡的是架子床,要不要换成拔步床。屋里冬日会烧地龙。
那头还有张炕,有时回来的晚,我就睡炕上。不过日后有了你,你在哪我就睡哪。”
说到最后这句,他声音低了一度,靠在姜雪蕙耳边,说的低柔婉转,这是属于情人间的呢喃。
姜雪蕙笑着躲着躲开他,道:“我没你那么畏寒。维持原样都可以。”
说着,她突然瞥见了他枕头边放的书稿,走前拿起一看。正是上回他在她书房捡起的旧书稿。
谢危解释道:“上回你说烧了都可以,我就索性拿回来看了。”
他的话音刚落,姜雪蕙手一放,书稿尽数落入炭盆。
里头的炭刚烧着,还带着火,碰到纸一下就冒起火,还有几个火星蹦了出来。
谢危诧异,他见蹿高的火舌好像快卷起她的长袖,火星也往她身上扑着。而她神色莫测,盯着那书稿焚烧。
他担心地赶紧上前,一把将姜雪蕙放在自已的腿上,与她坐到床上。
他环抱着她,去看她的手,道:“你的手有没有烫着?”
姜雪蕙撅起嘴,生硬地说:“无事。”
谢危不放心,看她的衣裳,又将她的手一根根手指掰开来看。
等看到她真的无事,再看炭盆那一堆灰烬,谢危心里很是疑惑。
他抱住她,轻声问:“为什么要烧了它。之前不是还特意拿出来晾晒吗?”
姜雪蕙不答,谢危琢磨了会,道:“那天你与张遮说了什么?”
姜雪蕙惊讶地望了他一眼,心头却是一紧。这人太敏锐。她得加倍小心才好。
论控制情绪,常年与大家族亲人勾心斗角的姜雪蕙显然更胜一筹。
她幽幽叹口气:“既然要嫁人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虽说张遮的心思不及你细腻,但他擅长推理,为免以后尴尬,其余的我都处理了。”
谢危想说什么,姜雪蕙捂住他的嘴道:“我知道你大度,并不在意这些小事。可我不愿妹妹同张遮节外生枝。”
谢危有些可惜,道:“你断案的话本写的极好。只要你喜欢写,有事我替你兜着,不会让他们起疑。”
姜雪蕙有些动容,搂住他的脖子,学着妖后用胸贴着他胸膛,莺声细语道:“你在这方面的表现,让我很满意。”
室内温暖,她脱了外袍和比甲,厚薄适中的罗衫贴着抹胸被腰带束起,衬着完美的身形。
她陡然近身,还是头回这么主动,让他很是情动,循着本能将她放到床上,紧紧贴住她,吻住了她的嫣红的嘴唇。
同之前表达爱意的吻不同,这灼热的吻充满成年人的欲念与勾引。
她被他亲的意乱情迷,身体也被他唇舌的热度勾起了反应。
他自然能感受的到,便愈发过分了。他将自已的外衫都脱了。
喘息间还不忘在她耳边说:“一年太长了。我们同岳父提前到这个月吧。
你与我生活就知道,很多方面我会让你更满意。”
姜雪蕙自然不肯,他就吻的愈发放肆。他的手轻抚着她的手臂,手指。又从腿摸到胸上。
而他的吻则反过来,从脖颈一路下来。
姜雪蕙的罗衫被他扯下大半,她的胸口被他隔着抹胸啃咬着,长腿被他隔着裙子用手摩挲。
当他的手伸进抹胸时,冰冷的触觉让姜雪蕙清醒了,一把推开他。
她气不过,挠花了他的胸,又扭了他的耳朵。谢危自知失控,抱住她好声好气地道歉。
两人都脸色潮红,整齐的床铺和被褥乱成一团。
姜雪蕙发钗乱插云鬓散乱,罗衫挂在手肘,露出雪白圆润的双肩,抹胸外的肌肤上有点点吻痕。
谢危身穿的薄衫松垮到腰间,露出结实的胸膛,上面有数道挠痕。
她迅速拉起罗衫,心里止不住后悔。本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没想到这人简直是一头饿狼,她差点被他给吃了。
妖后同犀利妹一样,嘴上开车不停,现实怂的很。
她不该学妖后,谢危的妖孽等级压根不是妖后可比。
谢危还在同她道歉,姜雪蕙羞愤道:“你算哪门子道歉,手还在摸哪里?”
她推开他手臂,下床穿上外袍和比甲。气呼呼地瞪着他。
如同一只炸毛的猫,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他的举动。
谢危不慌不忙,眼含春水对她柔情一笑。手指却在袖子里相互摩擦,似在回味那份细腻柔滑的感觉。
姜雪蕙看见他轻微的举动,简直羞愤欲绝,这人太色了。
谢危见她的神情,赶紧披外衣下床拉住她。就怕一个不留神,人就跑了。
他给她整理衣裳,拿梳子和铜镜来给她梳发和扎好发髻,他细心地将她的发钗一一复位。
哄了一阵才道:“上巳节的晚上定然很热闹。错过着实可惜。”
姜雪蕙知道古人很看重这节日,还是同意继续去街上逛逛。
外头天已黑了下来,华灯初上,两人信步走在街道上。
姜雪蕙气方才的事情,不肯让他牵着手。他就耍赖要抱她,这才又让他牵着。
过一会,远处有人在放烟花,街道开始热闹起来。
谢危见猜灯谜的活动,头名的走马灯上是各色花卉,精美非凡。
他拉着姜雪蕙去猜灯谜,他猜答案极快,很快就拔得头筹。
他将灯给姜雪蕙看,引来她展颜一笑。
他说:“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姜雪蕙扑哧一笑,道:“与故友久别重逢的诗句给我合适么?”
谢危眼眸闪动,低声在她耳旁道:“桃花春水渌,水上鸳鸯浴。等我们成亲后,明年上巳节我们去温泉共浴。”
姜雪蕙的脸又红了。她皮肤白皙,一脸红,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让谢危心神荡漾。
她娇嗔道:“没个正经话。你怎么不说: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谢危笑道:“我才不要找你,我就拖着你的手,不让你与我走散。”
姜雪蕙一怔,笑着别开脸。她望着眼前的繁华盛景,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
她道:“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为这繁华盛世,为这欣欣向荣的美景,就值得坚持到最后一刻。”
谢危沉默了,他因她的话感到些许不安。
姜雪蕙却觉得能表达出自已的想法,就不该再困在烦恼里,她高兴地拉着他继续逛街。
他见她兴高采烈,也忘却那点不安,同她继续说笑。
第12章 青霭入看无
谢危送姜雪蕙回到姜府就离开了。时间不算晚,姜府才开始晚膳,她同父母亲见礼后,就去沐浴。
姜雪蕙坐在浴桶,看着肩头到锁骨上淡淡的红痕,庆幸她习惯不让丫鬟侍候洗澡,不然她今日无法沐浴了。
想起这都是他吻过的地方,她就难为情,恨不得多洗几遍才好。
可是她心里这么想,手拂水上肩头冲洗时,又有阵阵的战栗。
这是身体上的一种悸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抗拒他,身心都被他吸引了。
他的一举一动已经能牵引她的情绪,相思入骨,或许就是这种状况。
姜雪蕙想明白了,心头涌上一股浓重的悲伤。头一低,眼泪就滴落水中,晕开一圈圈小涟漪。
她心里怀着秘密,忍着痛去抹除这世界的痕迹,可是她不舍得他们,她真的不能抗争吗?
姜雪蕙毅然起身,穿好衣裳,丫鬟帮她擦干长发,玫儿给她脸上身上涂好香脂。
姜雪蕙吩咐玫儿去帮她拿一壶女儿红到闺房。
姜伯游在她同妹妹出生后,就找人三亩田的糯谷酿成三坛女儿红,仔细装坛封口深埋在后院桂花树下。
今日定亲父亲亲自挖出一坛来庆贺。另外两坛等她们姐妹出嫁之时,会用来作为她们陪嫁的贺礼,恭送到夫家。
她当时用小酒壶灌了一壶到房中,就是想着喝酒能尽快入睡。
这酒的度数适中,而且在她闺房,即便醉酒也闹不到哪去。
她同玫儿说要提早休息。拿了个酒杯,倒一满杯的女儿红,直接灌入口中。
她很快就感到从腹中升起一股热辣辣的酒意直冲脑门,不一会脑门就微微冒汗。
她穿着海棠色的罗衫套抹胸和罗裙,放下床帐,闭上眼睛等着进入梦乡。
下一息她睁开眼睛,人已经在犀利妹旁边,她同一个鸡窝头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在商量着什么。
那两人看见她,男生瞠目结舌说:“阿蕙,大白天你都出现了。这魂魄力量变强了。看来你很快要回归了。”
姜雪蕙闻言更是着急,问他:“小郭,我在古代有个绝顶聪明的未婚夫,我能否告诉他真相。大家一起想办法。”
小郭说:“我们正说起这事呢。我从叔叔那偷了这本记事本,就是给你们找的案例。”
他手里正捧着本厚厚的黄皮记事本,看纸张有些旧,就知是放置多年了。
小郭说:“上回你跟犀利妹来找我,我就说了,姜老花了大价钱请我叔叔,送你入移魂阵,才保住你的性命和魂魄。
我这些天偷进了叔叔的书房翻书,叔叔的这本笔记证实了我的记忆。这阵法只能在生死关头用。
它是我家世代传承,但经历了多个朝代,很多信息缺失,解法和后果无人能知道。
不到迫不得已,我家历代的天师都不会使用。
一旦你从阵法回归本体,无论是施法的我叔叔,被施法的你,还有那个世界,所有人都会被清除记忆。
唯一能保留的只有文字。所以我家历代都用笔记录了过程和结果。你的问题就从这本记录看到类似案例了。”
小郭快速翻给她,在旁讲述:“这个案例,90年代富家华侨子弟车祸后危在旦夕,母亲找叔叔送他进了移魂阵。
他没有现代记忆,以举人身份与一位女将军相恋,两人都成亲了。
回归前,他梦里同母亲相见,恢复了记忆,忍痛毁去他在古代的所有文章,等回来后,他和母亲都遗忘了一切。
谁知女将军有天在姻缘树下捡到他们一块写的许愿牌,记起了他,差点疯了,之后就殉国了。
她死后,富家子不知怎的恢复了记忆,他回国支援贫困山区,十年后郁郁寡欢而终。
死前他打电话给我叔叔说了他的后续。这结果就被叔叔记录下来了。”
小郭知道姜雪蕙时间不多,又快速翻出另一个案例。
“这个同你想法一样,50年代的案例,我爷爷安排的,q大毕业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