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与质子——鸢飞羽【完结】
时间:2024-12-14 14:36:33

  不一会儿,贺兰辛约莫是察觉到了此地禁卫的动静,也同李妁过来了。
  眼见他们几个也来了,人越聚越多,只怕会吸引更多人过来。
  段曦宁眉头微皱,并不想真的将此事闹大,朝禁卫们令道:“都退下,不必大惊小怪。”
  说罢,她板着脸又瞪了顾聿衡一眼,冷冷警告:“管好你的舌头,不想要就拔了它!”
  说罢便一拉缰绳转身朝营帐方向而去,只朝沈渊道:“跟上。”
第92章 烽火骤起
  沈渊未敢多言, 朝在场众人微微颔首,无视掉顾聿衡极富怨念的视线,调转马头赶紧跟上了段曦宁。
  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顾聿衡眸色忿忿地起身,有些不舍地捡起自己碎成几段的弓。
  心里咯噔一下,猛然想起, 他好像将正事忘了。
  他本打算在秋A之时拔得头筹, 以此来当面向段曦宁求能调他回去做武将的。
  他有预感, 伐蜀或许不远了, 正是用兵之时, 当面请战未必不能成。
  这下可完蛋了。
  他再是魁首都不好使。
  不由地心下懊恼。
  当时怎么看见沈渊带着一双鸿雁就鬼使神差地跟踪他了呢?
  真是误事!
  他失魂落魄地去找自己拴在别处的马,只觉今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悔不当初。
  郑英鸣将半跪许久的梁臻宜扶了起来,小声问:“这是怎么了?”
  想起方才陛下沉着的脸色,梁臻宜还心有戚戚焉,不敢乱说话, 只轻轻摇了摇头, 神色蔫蔫的:“英鸣姐姐,咱先回去吧。”
  见她不想多说, 李妁也未再多问,温声道:“天色渐晚, 不宜行猎, 我们一起回去。”
  贺兰辛跟在她身后,转头问一旁的伏虎:“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伏虎仍旧一脸懵,摇摇头, “我寻思着,定是顾聿衡这厮又惹陛下了。”
  闻言, 贺兰辛无奈地摇摇头:“真是本性难移!”
  沈渊紧追着段曦宁,见她心绪不佳,待走远了些,忙出声宽慰:“陛下,莫动气,气大伤身。”
  “他当真是无法无天,今天敢对准老子手里的东西,明天是不是就敢对准老子的脑袋?”段曦宁毫无顾忌地破口大骂,“当真以为靠着他爹到哪里都可以横着走不成?还管上老子的事儿了!”
  “应当不至于。”沈渊顺嘴小声嘟囔了一句,接着安慰道,“陛下何必为他动这么大气?”
  听他这话,段曦宁当即没好气道:“他骂你,你还向着他说话,你是个包子不成?”
  沈渊愣了一下,哑然失笑,解释道:“我只是觉着,为不值当之人耗费心神,于己无益。”
  听他如是说,段曦宁依旧难以消气,又骂骂咧咧几句,在沈渊几番宽慰下才终于平复。
  暮色四合,围猎众人陆陆续续回到了扎营之所。
  星空之下,在营帐外的大片空地上摆起了行猎夜宴。
  阵阵佳肴香气很快飘起。
  参加秋A的大多是武将,一向行事豪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好不畅快,让营帐处一时热闹无比。
  梁臻宜向来开朗,低落心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兴冲冲地跑回来让营帐处擅烤制的大厨帮忙料理她今日所得猎物。
  待大厨们制成了美味,她还兴冲冲地带给熟识之人尝分享,开心得仿佛打了胜仗得了战利品一般。
  李妁原本笑着接了她递来的佳肴,却没由来地反胃,又不好拂她面子,放在了桌案上尝了几口。
  原本她便有些泛酸水,这下更加不适,赶紧让贺兰辛给她剥了橘子压压。
  见她难受,贺兰辛不免紧张:“怎么了,何处不适,可否要找大夫看看?”
  “没事,我自己就是大夫,自己清楚。”李妁轻笑着摇摇头,想到了什么,附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贺兰辛听完眼前一亮,惊喜地看着她:“真的?”
  李妁嘴角含笑,含蓄道:“只是猜测,切莫声张。”
  虽说如此,贺兰辛依旧极兴奋,引得伏虎也好奇地看过来。
  他转头就同一旁的沈渊小声道:“你看老贺,笑得跟发了大财似的,也不知道啥事那么高兴?”
  沈渊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贺兰辛这边,只道:“许是有何喜事。”
  “我去问问。”
  他放下酒杯就要起身,被沈渊拉住了:“人家夫妻说话,你少掺和为好。”
  伏虎老实地坐了回去,转而问:“今天姓顾的又是咋回事儿,咋还有小师妹的事儿?”
  沈渊只含糊道:“有一些误会罢了。”
  “我去问小师妹。”
  眼看他又要起来,沈渊赶紧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她们几个女孩子说话,你凑过去做什么?莫多管闲事。”
  “算了,咱俩喝咱俩的。”伏虎只好作罢,给两人斟了酒。
  行猎夜宴比不得宫中大宴规矩森严,众人皆随性许多。
  顾安之知道自家逆子今日不知何事触怒陛下,心知不妥,赶紧前来给段曦宁敬酒赔不是。
  段曦宁向来恩怨分明,不会随意迁怒,接了顾安之敬的酒,还好脾气地与他闲聊几句。
  两人正说着话,原本留守云京的叶青锋忽然闯进了夜宴,面上格外凝重,双手呈上一份文书:“启禀陛下,八百里加急快报!”
  他形容狼狈,应是匆忙赶路所致。
  素筠赶紧上前接了过来,呈给段曦宁看。
  匆匆打开文书,段曦宁看完之后当即脸色沉了下来,只道:“顾安之,贺兰辛,叶青锋,伏虎,随朕来。”
  她说完转身便进了中军大帐。
  原本还欢声笑语的宴席瞬间凝滞,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隐隐能猜到兴许大事不妙,窃窃私语起来。
  进了大帐中,几人亦是一脸凝重,伏虎不明所以地问:“陛下,这是咋了?”
  “韦玄忠突袭汉中,直逼长安。北狄同时大举进犯。”段曦宁沉声道,“关中、雁北、河西告急。”
  几人皆是一惊。
  顾安之面色凝重地猜测:“难不成是蜀中与北狄勾结进犯。”
  “是与不是已不重要。”段曦宁紧接着令道,“顾爱卿,按我们先前商议好的,你即刻整军,发兵关中,先夺回汉中。”
  “叶青锋,你回京速调玉钤卫和鹰扬卫七万兵马增兵雁门。”
  “伏虎,带朕之亲令,去找虞升卿,让他派兵增援定西关。”
  众将纷纷领命去办,先前欢声笑语的营地转瞬间处处是点兵之肃穆。
  唯有贺兰辛,见她未提他,极为不解:“陛下,为何不让臣带兵出征?臣愿请战!”
  段曦宁沉声道:“贺兰辛,朕有意亲征。你可要将云京守好,以免京师无主,不轨之人作乱。此事尤为重要。”
  贺兰辛神色一凛,这才领命道:“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汉中,蜀军大营中篝火通明,甲士走动时的兵甲碰撞之声不绝于耳,伴随着喧闹与欢笑,热闹得仿佛在过年。
  中军大帐中,副将喜气洋洋地拍马屁:“将军果然用兵入神,这般轻易便拿下汉中,将来必能直入长安。”
  随军的太子府詹事也奉承道:“将军战神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啊!来日殿下青盖入长安,定有重谢。”
  韦玄忠未曾卸甲,只一脸凝重地端坐上首,视线落在桌上有些粗糙的舆图上,许久,冷着脸毫不客气地斥责一声:“白日做梦!”
  詹事不由地一脸尴尬,讪讪问:“将军,何出此言啊?”
  韦玄忠未曾言语,依旧端详着舆图,沉思着什么。
  这时,有斥候急匆匆闯进来道:“报!将军,正有大批桓军朝我军而来!”
  “可知由何人挂帅?”韦玄忠这才抬头,立即沉声问。
  斥候回道:“像是顾安之。”
  “顾安之?”韦玄忠眸中闪过错愕,当即下令,“命大军全速撤回汉中!”
  “将军这是做什么?”太子府詹事当即不满,“不过一个顾安之,将军怕了他不成?”
  “不过一个顾安之?”韦玄忠冷嗤,“不知天高地厚!”
  顾安之最擅突袭和围歼,若是让他逮住机会将他们困在汉中,再奇袭剑门关,蜀国就彻底无力回天了。
  “莫说是他顾安之,就是那大桓女皇亲自来,也不是将军对手!”詹事恼怒反驳,“将军在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有将太子殿下放在眼里?”
  韦玄忠沉声道:“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以便国家。”
  詹事明晃晃威胁:“将军好心性,就是不知您手下这几十万大军衣食所系是否也不受主令?”
  副将闻言,怒而斥道:“放肆,休得无礼!”
  韦玄忠不言,只目光森冷地看着那詹事,直将对方看得心底发毛。
  “将军,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想将军一鼓作气攻下长安。”詹事一改方才傲慢,客气了几分,“此时撤军,恐怕不妥。”
  韦玄忠冷冷斥道:“竖子,不足与谋!”
  詹事惊怒:“你敢对殿下不敬?”
  韦玄忠不语,抬手抽出了佩剑,詹事首级随着利刃还鞘之声落地,骇得副将也大惊失色:“将军,这……”
  “全速回撤,退守汉中。违者,有如此贼!”
  韦玄忠不理会他的惊惧,只下令道。
  顾安之带了五万兵马昼夜急行军,终于在半月之后抵达关中,又另调了关中兵马七万,集合十二万兵马扑向了汉中,以期速速夺回失地。
  韦玄忠到底不愧战神之名,退得及时,以逸待劳,丝毫未让顾安之在汉中占到便宜。
  汉中周边郡县反复易手,竟一时难让桓军深入,致使战事一时陷入焦灼。
  好在叶青锋在雁门关进展顺利,襄助雁门关守将孟从敬挡住了北狄入侵,稳住了因对方突袭而一时危急的局面。
  在河西,以定西关守将拓跋昭为主,外加增援的十万河西军,顺利挡住了北狄入侵,解了北方之危,使大桓不至于腹背受敌。
  初冬第一场雪过后,汉中战局终于扭转。
  原来是蜀军在汉中大肆劫掠,致使原本在大桓治下尚算安居乐业的汉中百姓水深火热,民不聊生,大批百姓想方设法要迎桓军来。
  顾安之探查到这一点,连续猛攻,终于在腊月之前收回了汉中失地,直驱剑门关,最终止步于此关外,如当年先帝一般折戟。
  险关难越,顾安之只得暂时陈兵关外,与其僵持不下。
第93章 御驾亲征
  剑门关久攻不下, 致使士气一度颇为低迷。
  段曦宁知道险关难破,让顾安之所部暂且原地休整,待年后再重整旗鼓。
  这个年便是在出师不利这低迷而又肃然中度过的。
  汉中百姓受难, 前线战局未定,云京之人自然也没几个能安心过年的。就连宫中也缩减用度,除夕宫宴不如往年。
  段景翊到底还小, 虽也跟着为战事头疼了些时候, 却依旧和人放烟花点炮仗玩儿得开心, 场面非常热闹, 多少有了些过节的氛围。
  沈渊却不跟着他们玩闹, 只同段曦宁站在廊下微笑地看着他们,十分稳重。
  趁着他们玩闹无人注意时, 沈渊从广袖中掏出一个红封给她。
  段曦宁好些年没收到过红包了,这一下有些突然,扭头看他,诧异道:“给我的?”
  “嗯。”他微微点头, “驱邪除祟。”
  段曦宁笑着接过, 侃道:“我今年可没给你准备这个,倒是不能回礼了。”
  他温和道:“陛下收好, 不必回礼。”
  说着又像变戏法似的,从广袖中拿出一个已经用流苏坠绳绑好的和田玉平安扣给她:“我亲手为陛下做的, 一路平安。”
  他说的是她亲征的事。
  汉中战局, 朝中已有不少人认为此次顾安之不过是步先帝后尘而已,一力主张撤军,固守汉中。
  主和之声愈演愈烈。
  而主战一派亦不甘示弱, 以西蜀先刺杀陛下,后又勾结北狄犯我疆土之事, 陈必伐之缘由,在双方朝堂论战之时隐隐有占上风之势。
  最终,一直放任两方朝堂论战的段曦宁准备御驾亲征,结束了双方旷日持久的争辩,让朝堂上下全力备战。
  沈渊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只好为她求个平安。
  段曦宁看着那枚放到她手中的平安扣,莫名的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堵得她眼眶微红鼻子发酸。
  她赶紧眨了眨眼,仔细地看着那平安扣,上面刻着“顺遂无忧”四个字,一看就是出自他手。
  觉得自己的感伤来得毫无道理,她想要张口调侃让氛围轻松一点,话出口却变成了喃喃谢语:“多谢!”
  沈渊侧身看她这副模样,心绪万千,却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陛下不必客气。”
  段曦宁又眨了好多下眼睛,才扯出一个笑容道:“仗着如今比我高了,来跟我充大人了是不是?”
  沈渊不语,只温和地看着她,指腹轻轻拂过她仍旧泛红的眼睛,之后将她拥入怀中,在她头顶落下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轻声道:“陛下,无论如何,平安归来。”
  段曦宁莫名贪恋他的怀抱,依偎着,默默不语。
  正月十一,司天台所卜大吉之日,段曦宁亲率大军发兵汉中,与顾安之所部会师。
  朝中大事交给段景翊,命裴云起、程庆之协理。
  段曦宁亲至前线,因战事失利士气低迷的将士顿时士气大涨。
  韦玄忠听闻她御驾亲征,严阵以待,不敢有一丝松懈。
  原以为她会趁着桓军士气大涨之时再度攻关,谁知她却丝毫未有动作,反而就地开始汉中安民事宜,一副不打算兴兵的样子。
  这让韦玄忠不免狐疑。
  难不成她搞得声势如此浩大,只是为了安汉中一地百姓?
  但她也未退兵,似乎就打算跟他耗下去了。
  剑门关固若金汤,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她就算耗上百年,又有何用?
  这女娃娃何时如此天真?
  还是说,她有什么后招等着?
  念及此,他不免又警惕起来。
  段曦宁自然没有闲着,到了汉中前线之后,先从顾安之这里详细了解了此战始末,揣摩蜀军内情,随机应变。
  以韦玄忠之谨慎,按理不会如此匆匆北伐又匆匆收兵才是,此举实在处处诡异。
  段曦宁心中觉着奇怪,又听顾安之言及蜀军反复劫掠汉中之事,估摸着蜀军粮草紧缺,所以才就地抄掠以筹粮饷。
  能逼着韦玄忠出兵的,大约是蜀王或蜀国储君。有如此昏招,比她先前想的还要无能。
  不知韦玄忠擅自撤回剑门关,命他出兵之人会不会一怒之下断其粮饷,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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