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虎宠物店——月海妖后【完结】
时间:2024-12-14 14:50:11

  所谓投共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她偷偷离开了巩县,找到了沂蒙山新四军根据地,进入修械所,细细想,慢慢想,顺便跟着一个名叫吴运铎的厂长继续干。
  “我的运气是真好,吴厂长几次受重伤的时候,我就站在他旁边,伤得最重的一次,也只是被弹片划伤了脸,那个时候以为自己毁容了,哭了好几天,现在看看,还没有我的皱纹深。”
  老奶奶给李寅寅看她的侧脸,在太阳穴那里,确实有一道极深的疤痕,只是现在已经与鱼尾纹混在一起,看不出来了。
  “美啊,丑啊,年轻的时候特别看重,现在看看,悖算什么呢。”
  说着,老奶奶又把自己珍藏的两把枪拿出来给李寅寅看,那两把枪保养得很好,在装枪的盒子里,还有一张1982年开的允许执枪证明。
  证明倒是没什么,重点是证明书上的那个签名,稍微有点近代史常识的人都认识。
  而且枪上的击锤已经卸了,只能看,不能发射子弹,能保留下来也很正常。
  李寅寅天生对武器有着强烈的兴趣,东问西问。
  老奶奶乐得有人愿意听她讲枪械知识,事无巨细地说给她听。
  整体细节到了只要李寅寅想,拿着无缝钢管就能手搓一个出来。
  晚上,老奶奶和外孙女已经睡了。
  郎白听见院子里有响动,疑心有贼,便蹑手蹑脚地起来看。
  只见院子里,站着满满一院子的士兵,他们穿着的制服各不相同,望着李寅寅的眼神都一样,为首的一个年轻校官看着李寅寅:“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寅寅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景,但是,你们应该知道,强行给人续气,从原则上来说是不对的吧?”
  “就是就是!”黑无常从地面下面冒出来,他躲在李寅寅背后,拿出生死簿,给李寅寅看:“你看,她十年前就应该走了,他们硬是拦着不让,星君,咱们都这么熟了,你可得帮帮我!”
  站在院子里的那些人的表情不善,看起来想冲过来把黑无常暴打一顿,又畏惧李寅寅身上的煞气,不敢过来,只是死死盯着她。
  李寅寅拍拍黑无常的肩膀:“你知道,我是管什么的吧?”
  “知道啊,司掌天下兵戈杀伐。”
  李寅寅指着院子里的灵魂:“那么,从广义来说,他们都算是我的下属,我跟你是两个系统的,你猜,我会帮谁?”
  这下把黑无常给整不会了,他问出了同样的问题:“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知道,”李寅寅看着那些士兵的灵魂,“是谁教你们把气偷出来,续给她的?”
  
第48章 你们地府行不行啊,怎么……
  士兵们闹哄哄的乱嚷起来,为首的那个年轻人继续努力跟李寅寅交涉:“原则上不行,但这不是特事特办嘛,我们真是自愿的。”
  他又迫不及待的补充了一句:“她还是我的媳妇!夫妻本是一体,我愿意!”
  “哦,原来是你啊!彭富贵。”李寅寅下午听老奶奶说了她与小丈夫的故事,两人在十岁之前趣事最多,老奶奶说得非常起劲,十几岁后,国破家亡,夫妻俩天各一方,只有各种喜报和书信往来,实在没什么事说的,所以,李寅寅对彭富贵的印象就是一个扯着姐姐衣角,会被公鸡追,会被大鹅赶,逃回家的时候还会被门槛绊倒放声大哭的小宝宝。
  李寅寅实在没法把彭富贵三个字,跟眼前这个英气十足的年轻人联系在一起。
  李寅寅问道:“皖南事变以后你去哪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欺负当时的户籍制度不完善,以及没有指纹和人脸识别,他换了个名字,也投共了。
  或者说,叫做“起义”,他平时对待手下士兵的态度跟李寅寅对待手下一样,他振臂一呼:“愿意回家的,送银元。想跟我走的,把脑袋拴在裤腰上干!”
  几百个受过他恩惠的士兵想都没想,就决定跟他走。
  跳槽第二年,彭富贵被调到沂蒙山区,快到年底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媳妇儿也在,而且还在修械所,他手里的枪就是他媳妇造的。
  他本来想去看看媳妇,但沂蒙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军人不能随便离开驻防地。
  好不容易等到部队开拨,离媳妇更近了,却是鬼子进村,当时修械所就在笛崮山里,鬼子来得太快,前线已经打成一片焦土,而修械所还没有来得及搬完,彭富贵所在的特务营还死顶着,鬼子的翻译官大叫让他们投降,告诉他们只要顺从了皇军,金票大大滴。
  嘴上说的好听,却抓了许多村民当盾牌往前走,那些村民发现上面的士兵不开枪后,知道自己被押过来的原因是什么,便止步不前,被鬼子全部扫射而死。
  事到如此,已是不死不休。
  彭富贵领到的战略任务就是保障大部队和修械所撤退完毕。
  他和他的同志们坚持到了最后,以三百人对抗小鬼子八千人,直到弹尽粮绝,最后的十四人砸碎了手里的枪,跳下悬崖。
  在落下悬崖的时候,他与一个十一岁的小同志一起挂在了树上,但是那树枝脆弱,绝对承受不了两个人的体重,从落点来说,他活下来的机会更大,但是他放弃了,他用腰带把那个已经虚弱到抓不住树的小同志绑在树上,自己跳下去了。
  “我赚了!我掉下去的时候,有人跟我说,我这是行善,应当有回报,可以把我原本的福报和气运都给姐姐。”彭富贵还挺得意。
  不仅是彭富贵听到了那个声音,其他战士也都听到了,有几个完完全全是孤儿,没有家里人可以转让,他们都愿意把自己的福报和气运给嫂子,哪怕他们从来没见过她。
  李寅寅转头把躲在她背后的黑无常拎出来:“地府有这业务?”
  黑无常连连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每个人的命数都是固定的,哪怕这一世积福极多,未曾得到回报便横死,那也是带到下一世,或是投个好人家,或是被天庭看中,飞升为仙,哪有给别人的道理。若是这口子一开,人间不知道得起多少邪念,总有人有办法让别人‘主动’‘自愿’,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吗!”
  “本来以他们的福报,应该可以投个好人家,起码是一线城市里的小康家庭,家庭资产起码上千万,但是现在,福报都被转到二丫头身上,他们就算投胎,也只能投个普通人了,特别是这个彭富贵,要是投胎,只能在偏远地区出生,读到初三就得出去打工。”
  李寅寅听着直皱眉,伸头看了一眼:“你这本子上定的命格是管一辈子?”
  “那倒不是。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
  黑无常的业务能力不错,怕归怕,该说明白的东西,还是说得很清楚的。
  “把福报转移,就降低了出身?那还是有希望逆袭的嘛,万一突然想吃方便面,去小卖部的路上就被拍到火遍全国了呢。”李寅寅安慰黑无常。
  黑无常张了张嘴,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最后说出的是:“你说的对。”
  彭富贵他们也跟着起哄:“就是,咱们什么苦没吃过,还怕从头再来?”
  “哼,就算是当文盲,我也能混出个样子来!”
  “再差也不能比我们那会儿差了吧!”
  “就是,怎么着都能吃饱!都能吃饱了,还要什么啊!”
  李寅寅看着黑无常快要被气死了,继续安慰:“转了就转了,好人做到底,反正你们崔判都能循私,你就当没看见得了。”
  她又伸头看生死簿上的记录,老奶奶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就三个字“二丫头”,功绩是真不少。
  她原本命定七十就该死的,凭着她曾经组织某地工人运动成功,算是襄助国运走入正轨,加了八年阳寿。
  说服妓女愿意接受改造,算辅正人和,加了三年。
  去朝鲜战场,又是襄助国运,加了八年。
  最后在那动荡的十年,她在自己都被人说有黑历史的情况下,坚持没有瞎举报别人,还冒着风险,替被陷害的人说话,最后护住了几个于国家有大功的科技人员,再加了两年阳寿。
  生死簿上记载,她应该在九十二岁那一年,无疾而终。
  九十二岁已经算喜寿,而如今,她已经活到一百零二岁了,不仅年龄严重超标,还身手矫健,走山路如履平地。
  黑无常已经要出离愤怒了:“对,崔判是偷摸给李世民加了二十年的寿命,可李世民一共也就活了五十二岁,在唐朝贵族的平均寿命里面不算高寿,完全不会引起特别关注。
  她已经很可以啦!一百零二岁啊!按着他们现在的转让操作,她能活到三百岁,这就很不合理啊!到时候整个人界都知道了,必定会有人来研究她是怎么活这么久的!必然会有心怀叵测的人发现她的异常!必然会有人想有样学样!到时候会有多少无辜的人被抓来被迫转让福报和生气,多少阳寿未尽的人横死?”
  黑无常想到将来生死簿上该死的人死不了,满街都是地府没法处理的枉死魂,就开始头疼,气急之下,声音又提高了许多。
  引得那些士兵亡魂一起瞪向他,他知道他们冲不过来,也气冲冲地反瞪回去。
  李寅寅对他深表同情:“放心,我也是来追查这件事的,这件事不止是他们想转让就转让这么简单,背后必有蹊跷,等我找到原因,就能送她转世了……对了,她转世会去哪儿?”
  她又伸头去看生死簿,黑无常还想做最后的努力挣扎:“不能给你看,不行的,这是规律。”
  李寅寅又开始念叨:“你们崔判……那猴子拿着铁棍打进来……那白蛇……”
  “小声点,给你看就是了!”黑无常翻到老奶奶的那一页,上面显示她应该投去城里的有钱人家,本来是独生女,现在由于她拖了十年,于是,投胎机缘被另外两个魂占了,成了她大哥和二哥。
  “你说我绝不绝望吧!她老是不死,不肯转世,国运向着她,放开二胎,她还是不死,又被人占了,现在都放开三胎了,她要是还不死,再被人占了,我实在没办法帮她开后门,让她从一个五十岁的女人体内出生,只能给她另外找父母了,到时候我可不能保证还能有这么好的条件。”
  “……你也想让她一个姑娘家出生在偏远地方,初三不上学出来拼时运吗!”最后那句话,是黑无常冲着彭富贵嚷的。
  彭富贵自己打拼吃苦没什么,要他的媳妇姐姐再吃一遍苦,他是真不愿意。
  黑无常这下更加底气十足,一扫方才胆怯的模样,他双手叉腰,跟彭富贵直接脸贴脸:“你们还不服吗!你们还闹吗!”
  “行了,别吵了。”李寅寅一锤定音,“这事我来处理,后续不管发展成什么样,你们都得接受。她要是死了,你们也赶紧投胎去,不准在地府闹。她要是真活到三百岁,就想办法帮她挪个地方住着。行吗?”
  李寅寅这句“行吗”,跟“谁赞同,谁反对”一样,不是真的想听到否定的意见。
  谁敢否定,怕是今晚走不出这小院。
  不管到底是怎么想的,至少在表面上双方达成共识,完全交给李寅寅。
  天亮了,阴魂退散,无常回府。
  在他走之前,李寅寅又要看一个人的生死簿:“任丹丹的,给我看一下。”
  第一次放弃原则是艰难的,第二次放弃原则,是随波逐流,放弃挣扎的。
  李寅寅看着任丹丹那血红的名字,叹了口气。
  黑无常还以为她在为年轻的生命而叹息,安慰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天道伦常,自有因果。”
  “嗯,我明白。”李寅寅与他告别,朝阳升起,闹腾了一夜的院子,一瞬间走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围观了全程的郎白对李寅寅越发崇拜和仰慕:“当初吕布辕门射戟,为袁术刘备解斗,也不过如此吧!”
  “咱们能找个评价好一点的人类比吗?”
  郎白抓抓头:“马中赤兔,人中吕布。就武力来说,他没什么问题呀。”
  李寅寅:“咱们白虎星宿,管的是整体战争,不是个人英雄。”
  “是!明白了!”郎白连声答应。
  他按捺不住激动的心,用颤抖的手,立马群发消息给所有同僚。
  勇敢小白白【家人们!朋友们!星君大人太帅了!地府无常、有功德的群鬼都听她的话!一个个看起来凶神恶煞,星君一开口,他们全都老实了!真正是鬼神辟易!】
  快乐小灰灰【你呢?你在干嘛?吓得缩在旁边吗?】
  下午五点交报告【凶神恶煞,都用上这个词了,肯定尿裤子啦。】
  狼行千里吃肉【星君带你就是多余。】
  勇敢小白白【你们懂个屁,我站在旁边,替星君压阵,黑无常才快要被吓死了。】
  快乐小灰灰【黑无常来干什么?】
  勇敢小白白【有一个早就该死,但是没死的人住在这里,是一个背景深厚的女人。】
  奎木狼:【我是怎么教你的?星君见了谁、跟谁说过什么话,是可以随便传出来的吗?】
  ――“勇敢小白白”撤回了一条消息。
  ――“勇敢小白白”撤回了一条消息。
  下午五点交报告【撤回干什么啊,怀上了跟兄弟们说,大家一起帮你想办法。狂笑捶桌.gif】
  早上六点,老奶奶的外孙女迷迷糊糊地起来,看着李寅寅和郎白已经背着包正往外走:“诶?这么早?吃了早饭再走吧?”
  “不用,你睡吧,我昨天跟饭馆老板说好了,在他家吃。”
  徒步登山者确实走得早,最早的还有五点就出发的,她应了一声:“哦,一路平安啊。”
  便又回去睡觉了。
  饭馆门口已经有五个人在吃面,看他们年纪也都不小,身上背着至少六十升的背包,背包下面悬着帐篷,上面压着睡袋,侧面扎着防潮垫,背包后面还伸出一根吸水管,可以不用卸背包,就能直接喝到水。
  相当专业。
  郎白在做森林警察期间,见多了这样的驴友,熟门熟路地打了个招呼:“你们这是重装啊?”
  “是啊,挑战一下自己。”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笑道,“你们呢?就带这么一点?”
  “嗯,我们轻装,打算沿途住农家。”
  “那你们得快点,这两天天气好,人多,听说几个村子都住满了,要是不带帐篷,就没地方睡喽。”
  他还很热心地邀请郎白和李寅寅跟他们一起走:“人多有个照应,你们才两个人,万一遇到什么事,都不好应对。听说前天又迷路了一个,打电话报警,又说不清楚具体位置,再打电话,已经关机了。”
  李寅寅婉拒:“没事的,我们带了GPS,还带了卫星电话,我们不会偏离主路。”
  旁边的人笑着拉了拉他:“人家小情侣一起,你当什么电灯泡。”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