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漫伸手捂着他嘴巴，“小点声。”
她紧张地看向阳台，方涛正站在阳台打电话。
樊凌宇鼓了鼓脸颊，耸着肩膀转身走了。
他们投完竞标材料后，便开始为国内的一个设计大赛做准备。那是一家大型集团为鼓励科技创新，发掘人才而举办的比赛，两年一届，今年是第五届。
巧的是，程雪漫在赞助商名单里看到了凡境集团。
她久久地盯着那两个字，斗志更足了，恨不得一天工作25个小时。
方涛有身为初创团队成员的觉悟，把拉力绳、哑铃、壶铃拿了过来，买了一张行军床，准备吃住在工作室。
他读过很多名人创业故事，觉得创业时期，吃住在公司很常见。
两人常常工作到深夜，第二天起早继续工作，头脑风暴研究设计。
程雪漫觉得能遇到这样有干劲儿的人，真的很幸运。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忧。
因为创业积极分子方涛住在隔壁，樊凌宇生活质量直线下降。
从前的解压运动，频率大大降低。
自从程雪漫跟方涛一起健身，一起拉弹力绳，举哑铃，她运动量上来后，每天上床就睡，根本不需**解压助眠了……
樊凌宇亲吻程雪漫，她却指指隔壁：“有人在。”
“我会小点声。”
“不行，我觉得怪怪的。明天一醒来就见面，感觉很尴尬。”
樊凌宇只能作罢。
好在方涛每周只在工作室住两三天而已，周末休息，不然樊凌宇真的想拉着程雪漫去酒店了。
虽然有樊凌宇在，程雪漫不愁没收入的问题，但她还是想让工作室能有收入，于是就在网上到处找能赚钱的机会。
最后还真叫她找到了。
一家动漫公司，想要制作一部以穿越机飞手为主角的热血动漫，公开招聘无人机技术顾问。
程雪漫看着官博发布的招聘启示，当晚就发去了自荐邮件，邮件里详细写了自己的学历、工作经历与参赛经历，甚至连社交账号粉丝数都写进去了。
三天后，她接到了一个来自北京的电话。
电话里的人自称是动漫制片人，想和她了解一些具体情况。
这通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之后两人加微信，制片人发过来一段剧本和一些画稿，让她审核纠错。
程雪漫虽然没接触过剧本，也没遍过故事。但她在无人机领域深耕多年，一眼就能看出哪些动作不规范，哪个细节过于悬浮不符合现实。
而审核画稿，她就更擅长了。毕竟这些年来，她画过上万张各种各样的无人机，一眼就能看出哪里比例不对，甚至在审美层面提出了建议。
制片人收到纠错邮件的第二天，就和她敲定了合作。
于是，程雪漫的职业履历又增加了新名头，动漫技术顾问。
知识与经验是可以变现的，一切经历都是宝贵财富。
只是接了这个工作后，为了配合编剧和画师昼夜颠倒的工作节奏，程雪漫的作息更加混乱了。
但看着合同上的丰厚报酬，她决定坚持下去。
这个工作，让她有了更加丰富的经验，也看到了更广阔的发展前景，以后可以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就在程雪漫深夜帮画师出谋划策的时候，邮箱提示有新邮件。看了眼发件人，美国来的。
程雪漫立刻精神起来，估算时间，也到时候了，但是看着邮件，她却没直接点开。
此刻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樊凌宇说要陪着她，却躺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呼呼大睡。
男人真不靠谱。
程雪漫犹豫要不要叫醒他，最后还是放弃了，有什么好怕的，没通过也没有关系，她已经找到了致富路。
勇敢点开。
“通过了。”程雪漫激动地站了起来，反反复复确认信息，他们晋级决赛了。
“樊凌宇，樊凌宇。”
“嗯？”樊凌宇从睡梦中醒来，坐了起来。
“来通知了，我们通过了复赛，晋级决赛了。”她走过去，举起手，跟樊凌宇击掌。
樊凌宇伸手和她击掌，掌心相碰，握住她的手，直接把人拉进怀里，坐在腿上。
他还未完全醒透，头靠在她肩上，“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的。”
第二天，两人把做好的无人机实物仔细打包好，通过国际航班邮寄到美国。
晋级决赛，会获得DNA设计奖证书与DNA设计标章使用权，这是一个永久性的荣誉。
为了庆祝晋级决赛，程雪漫作为工作室负责人，决定进行一次团建。
团建地点――北京。
时隔多年，再次回到北京，程雪漫心绪万千，这里承载了她的青春岁月，最美好的与最悲痛的记忆都发生于此。
然而，她没时间去想忆苦思甜，先是提着礼物回到母校，看望了林松兰教授，而后就去了动漫工作室。
团建是真的，方涛一个人背着书包满北京城转悠。
其实程雪漫本来的打算是，她去谈工作，樊凌宇和方涛去玩。但樊凌宇哪都不想去，所以方涛就单飞了。
程雪漫在工作室聊天，樊凌宇就在附近咖啡厅等着，咖啡厅打烊了，他就去隔壁的肯德基，要一份套餐，边吃边等。
动漫工作室真的很动漫，墙壁上贴满了各种经典卡通形象，每个角落都摆着各种公仔、手办、模型……
接待程雪漫的是总编剧和画师，其实这次会面完全是预料之外。
本来，他们的工作通过微信和邮件沟通就可以了。
但总编剧说希望能和程雪漫面谈。
“感觉您是个特别有故事的人，如果能面对面聊聊就更好了。实不相瞒，我构思情节遇到了困难，您从事无人机行业这么多年，一定知道很多业内故事，我们想从您这找些灵感。”
程雪漫听了编剧发来的语音后，也萌发了见一面的想法，因为她真的经历太多了。
他们在工作室里聊了很久。
程雪漫毫不遮掩地讲述自己的追梦经历。
从童年遮蔽一切的大山，到青春求学艰辛，自喻无脚鸟的决绝与由此带来的勇气，再到来北京念大学，一个纸飞机带给她的设计梦，毕业后留在北京，在职场长期停滞不前带来的焦虑，还有跳槽去深圳后的发展，甚至自己的野心与布局，她全都说了。
她不懂如何编故事，但她知道，打动人心的故事背后，一定有真情实感在做支撑。
她向来待人真诚，既然他们需要灵感，她不吝啬将自己的故事分享出来。
最后编剧和画师都听哭了，一边擦着鼻涕，一边问，“那您把工作室命名为‘Flying’有什么故事吗”
程雪漫一直沉浸在回忆里，这时忽然笑了一下，“本来打算叫无脚鸟与纸飞机，但是名字太长，实际操作起来不太方便，然后我就想到了fly这个单词，简单便于记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说到这她停了下来，“我男朋友叫樊凌宇，f、l、y，是他名字三个字的首字母。”
编剧和画师同时哦了一声，为这美好爱情感动不已。
最后编剧决定在故事中加入无脚鸟与纸飞机的元素。
这部动漫的主题是励志和热血，将这两个元素加入，能够丰富主题，也更有利于塑造人物性格。
程雪漫下午6点来的，离开时已经是晚上10点半。出来时，樊凌宇在路边等她。
两人牵手散步，站在立交桥上，左边是一条闪着白色星点的车河；右边是一条闪着红色星点的车河。
程雪漫看着流动着的车河，内心的记忆也似河水一样流过，她忽然拉住樊凌宇，抱住他，“樊凌宇，我爱你。”
告白来的突然，但不突兀，樊凌宇抱紧她，“我也爱你漫漫。”
“我好好爱你。”程雪漫说着，亲着樊凌宇的耳朵，嘴唇擦着他脸颊，亲吻他嘴唇。
刚刚在工作室里，讲述这些年的经历，她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这些年起起伏伏，她一直保持向上姿态，一次又一次冲破现状，为实现自己的梦想奋斗。
她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但也知道，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离不开周围人的支持与鼓励，这其中，樊凌宇给她的支持和陪伴是最多的。
她从前，常常觉得亏欠。
樊凌宇送她礼物，她会在心里对比比较，一笔一笔记账，虽然不能回赠同等金额礼物，但总会在能力范围内“补回去”，好像这样，她的爱情就比较真心实意了。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她要怎么计算？在分开的日子里，他忍受的寂寞、孤独、痛苦，要怎样偿还？
樊凌宇为了她辞掉工作，去她老家，漫山遍野寻找她踪迹，这样的一份心，她要怎么计算衡量。
立交桥下，车辆来往不曾停歇，立交桥上，他们相拥深吻。
程雪漫忽然就明白了，面对樊凌宇，她不该计算亏欠多少，她应该大胆表白，接受他的爱，同时以自己的方式去爱他。
她自己的方式？程雪漫想了想，她会怎么爱一个人呢？当然是带着他一起fly了。
北京的行程匆忙且密集，程雪漫连着三天去工作室，和他们聊天。
之后，又去了詹怀宁家，在她家住了一晚。iPad摆在两个枕头中央，是黄雨盛的大脸，三个人以这种方式同床共枕，彻夜畅聊。
樊凌宇则去找留在北京的同学见面叙旧。
五天的北京之旅结束，回到深圳，便又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紧张之余，程雪漫更多了一份不安与期待。
决赛结果和竞标结果都快出来了，她又开始胡乱做梦了。
一会儿梦到决赛结果出来了，她拿过一看，却是竞标失败的通知，一会儿梦到竞标结果出来了，樊凌宇却说，没得奖，失败了。
“住嘴。”程雪漫不许他说拉低士气的话，一掌伸出去，然后被响脆的巴掌声惊醒了。
樊凌宇也醒了过来，是被疼醒的，他摸索着转身，黑暗中，两人默默相对，都有点懵。
程雪漫意识到是梦，心虚地往樊凌宇怀里一靠，搂着他说：“继续睡继续睡。”
程雪漫很少迷信，但第二天醒来，回想梦里场景，心里还是犯了嘀咕，看电脑也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一会儿看一眼竞标网站，一会儿看一眼邮箱。
恍惚中，手机滴滴响了四下，是邮件到了。
而且好像，还不止一封。
第157章 老婆本
◎只要是你，我就敢赌。◎
程雪漫首先点开的是美国发来的邮箱。
樊凌宇垂在身侧的手握紧。
邮件展开，他走上前，握住程雪漫肩膀。
程雪漫回头，看向樊凌宇，摸他放在肩膀的手，两人对视，又一次成功晋级，他们不再像之前那么兴奋，相反的，非常平静。
倒是方涛在后面高兴地蹦了起来，“我草，太牛逼了，DNA啊，漫姐，你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第二个，不是还有第二个邮件吗？”方涛站在后面追问。
程雪漫转身，握着鼠标，点开第二封邮件。
其实这才是重头戏，一旦竞标成功，那么接下来，他们所有工作重点都会转移到这上面来。
有的时候，人运气好起来，真是挡都挡不住。
程雪漫刚点开邮件，电话就响了起来，她目光飘到手机上面，来电显示上海移动。
铃声响着，程雪漫看了眼邮件，扫到了“恭喜“二字，便接通电话，随后挥手示意方涛噤声。
“喂，您好，对，我是……”
电话那头，是一个吴侬软语的女声：“是这样的，我们这边已经确认，由Flying工作室负责本次项目，项目中标通知书已经通过邮箱发给您了，请问您收到邮箱了吗……”
程雪漫压着声线，淡定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可以，没问题，能保证。好的，好的。”
放下电话，她看着樊凌宇说：“对方要求三天内提供工作方案。”
樊凌宇点头，而后分秒未停转身坐下，把之前拟好的工作计划打开。
方涛本来以为会有个庆祝仪式，像之前那样出去吃大餐，或者其他什么的，哪知道两位老板在得知这样好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竟是坐下来写工作方案。
他站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忽然举手做拍掌的动作，赞许地点点头，心态稳定，这才是创业者应有的姿态啊。
于是他也坐下来，主动问程雪漫，他能做点什么。
程雪漫拟好了一个目录，扔给他，让他查阅详细资料。
当然也不是没有庆祝的意思，当天的晚餐，樊凌宇特意点了比萨和牛排，食物的香气飘满工作室，每个人都干劲十足。
只是房涛吃了比萨，破了戒，在吃完之后，就悲伤地拿起了跳绳下楼跳绳去了。
工作室里，剩下两个人加班加点地干。程雪漫拟定时间点，纲举目张，樊凌宇填充工作内容。
这个竞标项目，设计是其次，要达到他们要求的参数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没有樊凌宇这位大总监坐镇，程雪漫还真没胆量接这个活儿。
七位数的项目经费，工作量巨大，拉完单子之后，两人看着共享文档里的内容，互相对视一眼，都感到这个活靠他们三个干不完。
程雪漫看了眼工作计划，她还有漫画工作室的活儿，根本做不完。
这真是幸福的烦恼，之前还以为，工作室一年之内不会有收入，要专心研究竞赛获奖拿名次呢，谁会料到如今工作竟然多到忙不开了。
“还得招人啊。”程雪漫站了起来，愁完这件事儿愁那件事儿，“桌子放哪？”
樊凌宇举目望去，这些天忙着工作，买设备买材料，没注意屋子里的变化，现在这么一看，整个客厅都被摆满了。
程雪漫把废弃纸壳收起来，一边整理，一边转着脖子，纸壳收了起来，用胶布缠好，“走吧，下楼卖了。”
樊凌宇跟在她身后，拎着之前攒下的饮料瓶、废纸壳，下了楼，走到智能回收箱旁边，把纸壳和饮料瓶丢进去。
程雪漫站在回收箱前，看着手机实时到账6.5元。
“六块五，走，请你喝饮料。”
两人去便利店，花了21块，买了3瓶无糖乌龙茶。一边喝着茶，一边朝小区健身广场走去，给方涛送饮料喝。
樊凌宇一路就这么默默陪在程雪漫身边，心里非常触动。
程雪漫就是这样，平时能多节约就多节约，快递的包装盒都会认真整理好，整齐地放在一起，虽然只能卖几块钱，但每次都像中了大奖似的。
虽然她如此节约，对别人却很大方，他站在健身器材旁，看着程雪漫走到方涛那，把饮料送给他，不禁跟着一笑，攒了那么多天的纸壳，才卖了6.5元，请员工喝饮料就赔进去5毛钱，还真是大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