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槽是吐槽,樊凌宇心里其实一点都不介意,他甚至因为这样平常的小事,更爱程雪漫了。
她对员工都这么好,那要是成为她的家人,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能被“漫姐”罩着了。
想想就幸福。
其实项目给的工期很足,只是对方考虑到他们工作室过于小微,不是很放心,所以要求尽快提供工作方案。
忙了三天,拟好了工作方案,发给对方后。
樊凌宇说要出去逛街。
程雪漫不想去,可樊凌宇非得拉着她:“周末了,走吧漫姐,偶尔得放松一下,我们去吃猪脚面。”
“不许叫我漫姐。”
“为什么不能?方涛怎么就能叫?”
“你比我大啊,你给我叫老了。”
“才大几天而已。”樊凌宇不服气,手里拿着车钥匙转着圈,“那叫你什么?程老板?干脆都叫你老板好了。”
其实,他是嫉妒心作祟,嫉妒方涛一口一个漫姐,叫得那么亲切。
即使告诉自己不必介意,要习惯,但他还是看不得其他男生和程雪漫走得太近,不管是什么样的关系。
“不然叫你漫妹儿?”尾音加了儿化音,还微微调高,樊凌宇忽然飙起北京话,“你叫我宇哥?”
“就叫名字,叫雪漫,或者漫漫。”
“行,漫漫。”樊凌宇妥协,“可以出去吃饭了吗?”
吃完最近流行起来的猪脚面,樊凌宇说开车去遛弯,可他也没开多久,就在一栋大楼下面停下。
“下车。”
程雪漫:“干什么?还没到家呢。”
樊凌宇下了车,走到另一侧,打开车门,手放在车顶,给她撑着,“公主请下车,有惊喜。”
程雪漫瞥他一眼,下了车。
樊凌宇牵着她的手,走进大楼,进了电梯,电梯上升,在23楼停下。
下了电梯,竟然是一家公司,只是前台空置,玻璃墙后的工位也是空着的。
樊凌宇拉着她的手,走到大厅中央,是几排工位,靠窗一侧,则是玻璃墙隔出来的办公室,一共有4间,另一侧,则是会客室、会议室等常规设置。
程雪漫看着,眼睛一点点亮了,她看向樊凌宇,问他什么情况。
“还有呢,跟我来。”樊凌宇先是拉着她的手,走进最里面的办公室,两面落地窗,可以看到南山区林立的高楼大厦。
看完办公室,走到最里面的走廊,有一面电梯,上了电梯,来到上一层,则是装修完却没用过的新办公室,布局和楼下类似,但装修风格偏暖色调,看着比楼下温馨一些。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程雪漫当然知道樊凌宇的意思,她依旧走到最里面的位置,站在两扇落地窗前,看着那片林立的高楼,“这里很贵吧。”
樊凌宇摸了下边台,然后抬起手指,看了眼指腹,观察有没有灰尘:“不贵,如果你喜欢,咱们就搬过来。正好招人,那边也放不下了,我们把那边的房子退了,全都搬这里来。”
程雪漫想了一下未来的工作安排,接下了新的项目,手里的确会宽裕很多,就怕房租太贵了,“这里租一年多少钱?”
樊凌宇敲着门板,听声音辨别是不是实木的:“我想买下来。”
程雪漫怕听错了,走到他面前,手摸着门板,触感温润,传递出实木的质感,“你说什么?”
“我说,把它买下来。”两个人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外,樊凌宇看着程雪漫手搭在门把手上,便也握住门外的把手,压了压,门里门外把手一同转动,他盯着程雪漫晃动的手,觉得好玩儿,然后重复着:“买下来。”
他走进房间,拉着程雪漫步到落地窗前,指给她看:“你看这里,这片公园是永久的,这周围都盖满了,这点绿地不会动了,远处还有山,视野多好啊。然后你看这边。”
樊凌宇拉着她走出房间,走到大厅的落地窗前,“看到了吗?”
程雪漫看着那片CBD,“看到什么?”
“那个黑色大楼后面那个角,熟悉不?”
“啊,我看到了。”程雪漫忽然就笑得很开心,转身打了樊凌宇肩膀一下,笑着说,“你真够可以的了。”
程雪漫拿出手机,对着那遥远的一角拍了张照片。
那是凡境的办公楼建筑,她曾经说过,不想搬家,因为原来的家里,通过窗户可以看到凡境的办公楼。
她心里较劲儿,觉得离开凡境后,一定要发展得更好。
她的这点小心思,早就被樊凌宇看透了。
“这得多少钱啊?”
深圳的房价有多贵,程雪漫再清楚不过,她甚至从来没想过在这里买房子的事儿。
可如果选择在深圳创业,最理想的结果,当然是能在这里置业了。而她的公工作室,设计的都是高新科技产品,从产业集聚角度来看,把公司开在这里,以后不管是引资还是招人,都是最佳选择。
“别管多少钱,你要是喜欢,我就买下来。其实挺好的,楼下那么大,再招20个人都够了。咱们俩呢,就搬到上面来,买点柜子,沙发,软装一下,就有个家的样子了。”
“你哪来那么多钱?”
樊凌宇拍拍裤兜,“攒的老婆本,你想要买的话,明天咱就拿下。”
“这老婆也太贵了吧。”程雪漫咋舌打趣,“谁家娶老婆这么贵?赌博啊。”
樊凌宇伸手环抱着她,“只要是你,就值得。”
只要是你,我就敢赌。
其实他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夕阳太美,此刻只想与她深吻,于是千千万万表白的话变成了细细密密的深吻。
他们站在余晖里,在无言又热切深吻里,把身心、灵魂和未来都交付彼此。
第158章 爱情的排他性
◎卑微喘息的占有欲理直气壮◎
樊凌宇很有钱这件事,程雪漫早在大学没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了。
校内论坛有人开匿名贴,专门研究他吃用穿戴的牌子是什么。
程雪漫也收藏了那个帖子,但对他们的研究都是一看而过,因为她关注的重点从来不是哪件T恤多少钱,哪双球鞋是限量版,她每天在上铺把笔记本屏幕对着墙壁,悄摸点开有关樊凌宇的帖子,关心的在意的,从来都只是那张让她看一眼心跳就漏半拍的脸。
嗯,也是非常“物质”了。
而此刻,坐在23层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面前署了自己名字的购房合同,她终于不得不重新关注一下其他的事。
“你怎么这么有钱?”
“没和你说吗,老婆本。”
“我记得,你年薪七七八八加起来,不到200万吧。”
对于樊凌宇说买两层办公室,第二天就签合同这件事儿,程雪漫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你中彩票了?”
樊凌宇笑了一下,“你放心,都是合法收入,正规渠道入账。”
程雪漫还是摸不着头脑,“你还有副业?”
樊凌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无奈地笑了,他知道,不交代清楚钱的来源,程雪漫是不会甘心的,他干脆全盘托出:“我妈给的,她在老头身边这么多年,能白忙活?我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有钱不给我给谁……”
程雪漫恍然大悟,脸色变了变,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悔了?嫌弃我?”樊凌宇看出她的不适,牵过她的手,“不好意思,你男朋友能力有限,不能中个10亿的大彩票,也不能年入上千万,只能回家啃老。”
樊凌宇语气诚恳,像是为不能中彩票或者年入千万而真心实意感到自卑似的。
程雪漫被逗乐了,樊凌宇才不是啃老的人,她比谁都清楚。
他毕业来到深圳,就一直待在凡境,住在离公司最近的合租房里,工作认真,生活规律,几年时间熬成了实权部门总监,这哪是啃老的人能做的事儿。
只是她从来没想过,他过得是这样的生活。
分开的那些岁月里,她不是没想象过,樊凌宇在做什么。
家里那么有钱,肯定不用上班吧。
也许已经找到喜欢的人,恋爱结婚生子,过上安稳的富二代生活了吧。
或者挥霍钱财,到处约,过着吃喝玩乐嫖的生活,染上性病,背地里去医院看男科……
程雪漫在想象中,只会把他放在两种极端里,不是结婚生子家庭美满,就是嫖。娼染毒坠落深渊……
她对人生充满希望时,会想,他也会幸福的,对人生感到绝望时,就暗地里诅咒他。
但她从没想过,他过得是和她一样的生活轨迹。
毕业进公司,打卡上下班,从底层做起慢慢往上爬,甚至也租房住。
为什么这么有钱的一个人,明明可以过得更好,却选择出走家庭,过普通的上班族生活?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希望离开那个家庭,我对逃离家庭的渴望,并不比你想逃离这片大山的渴望低。那里让我感到窒息,漫漫,其实我们是同类人。”
因为他们是同类人。
“我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有钱不给我给谁……”
程雪漫的心里,同时响起两句话。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家里说的,但她知道,他心里一定不舒服过,为难过,纠结过。
但为了支持她创业,他去向想逃离的人张口要钱。
她鼻尖一酸,只觉得心疼,还有安慰。
一个男人,为了保护你、支持你,如何坚毅刚强不罕见,可他肯抹下面子,服软低头,这怎能不叫人为之动容?
程雪漫的手在他宽大掌心里转动,和他手心贴手心,“谢谢你,也谢谢你妈妈。”
她垂下眼眸,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下一秒,樊凌宇把她拉入怀里,他们之间,已无须多言。
其实如果是当年的程雪漫,一定不会接受这样的恩惠,她宁可回到凡境当打工人,也不要伤害过她的人的钱。
可现在的她,虽然不是阅尽千帆,但起起伏伏这么多年,认识那么多人,也知道这个社会运行的真相,哪有几个人是真正白手起家的?
远的不说,就说庄毅伦,之所以活得那么滋润自在,还不是因为老豆有钱?
程雪漫过了感情用事的年龄,也知道,人心不可能时刻都舒服自洽,你总得容着点不顺心不如意,一步难一步佳,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情况,这就是现实。
程雪漫接受了现实,但还是对樊凌宇的安排进行了部分否定。
那就是他俩的家,不能安在公司楼上。
“近点不喜欢吗?”
家居商场里,樊凌宇牵着她的手,一边散步,一边挑选家具。
“不喜欢。”程雪漫低着头,似有难言之隐。
“加完班,直接上楼洗澡睡觉了,这多方便啊。”樊凌宇坐在床垫上,“你觉得这个怎么样?挺舒服的。”
樊凌宇松开了程雪漫的手,直接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看着程雪漫,“你不是加班狂魔吗?把家安在公司楼上多方便啊。还是你不喜欢那里的装修,重新装一下也行。”
程雪漫站在床边樊凌宇双膝间,他双腿来回晃悠着,就那么仰躺在她面前,她忽然脸上很嫌弃似的,对他摆手,“站起来站起来。”
樊凌宇以为她是要说什么话,站起来低头看她:“怎么了?”
“不雅观。”
樊凌宇手指了一圈,“这有什么,这周围躺的躺,坐的坐,怎么不雅观了。”忽然,他想到什么,“是你,戴了有色眼镜吧,哈哈,还逛不逛了?不然现在回家?”
今天是星期六,休息,工作室里没有人。
程雪漫知道他着急回家想做什么。
她介意的就是这个。
这些天他们在客厅办公,把客厅当作工作室,虽然很方便,但她总觉得不舒服。
早上醒来,本想和男朋友抱一会儿,亲一会儿,但一想到,大约30分钟后,就会有一个男同事进来,她就瞬间清醒。把那点想温存的想法全都用粉底霜、素颜霜盖掉。
晚上加班结束,洗完澡,吃完饭,脑海里全是刚刚和同事开会沟通的对话,导致她**时也不能那么快投入,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分裂感。
而如果真把家搬到公司楼上,到时候楼下是一本正经的办公室,而楼上是他们的家。
程雪漫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不妥。
而樊凌宇还在追问,为什么不想住在楼上。
程雪漫深深地看他一眼,“先回家。”
樊凌宇接到暗号,立刻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他们这几天很忙,买房子签合同加班,方涛也在隔壁睡了三天,周五晚上才走。
樊凌宇一直在等待只有两人的时候。
所以一回到家,锁上门,他就迫不及待地亲了几下程雪漫的嘴唇。
程雪漫说要洗澡,他却拉着人,坐在沙发上接吻,舌尖探进去,和她的相抵,搅了一下,又勾着她舌尖轻轻含吮。
程雪漫手指插进他发丝里,闭眼享受周六夜晚悠闲地缠吻。
心都被亲软了,可却在转换角度时,瞥到了办公桌上方涛的水杯。
就是因为这个呀,就是因为这个。
程雪漫推了推樊凌宇,两人嘴唇分开,她趴在他耳边说:“我不想……”
樊凌宇听完,笑了,“哦,原来是因为这个。”
“那你每次都……”程雪漫难得一见露出羞赧一面。
樊凌宇每次都会拉长战线,变着花样在彼此之间挑起情爱的欢愉,程雪漫沉溺其中,但哪能详细形容?
她不排斥,甚至深深沉湎,可就因为贪恋那样的温柔,就愈发不想把家和公司连在一起。
她自私地希望,她和樊凌宇之间,有一块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插足的空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亲着亲着呼吸节奏都乱了,却看到同事水杯,想起他们谈论竞争对手时严肃苛刻的语气……
爱情太美好了,或许是程雪漫这一生中拥有的最好的感情。爱情的天然排他性,让她从小到大一直卑微喘息的占有欲理直气壮,想要拥有只有两个人的空间。
樊凌宇眼热了,他想起家居店里,程雪漫说他不雅观的语气,联想到这些天来,他们之间总是半饱不饱的亲热,心下全都了然。
“好,那就都听你的,那我们在哪住?”
程雪漫看着从玻璃窗照进来的路灯灯光,“可以先住在这里,反正离公司也不远。”
“好。”樊凌宇忽然起身,转身走到门口。
“喂,你干嘛去?”程雪漫说出口,才发觉语气的急躁,像半刻离不开人了似的,她望着樊凌宇的背影,只见他走到门口,伸手将门反锁上,她脸色顷刻染上绯红。
樊凌宇再转过身,目光寻到两人的手机,他拿过自己的手机,点了静音,程雪慢动作缓慢,却也拿过手机跟着静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