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樊凌宇洗完澡，坐到床上，下巴搁在她肩头。
程雪漫立刻就扣下手机，背对他，“什么也没看，睡觉吧。”
樊凌宇没有想查她手机意思，一点都没有，他只是随口一问，可是程雪漫的剧烈反应，却让他觉得不舒服。
刚刚那么亲密的人，看手机避着他，这太让人伤心了。
程雪漫闭眼酝酿睡意，身后的人，忽然安静了，没有躺下也没有动弹，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忽然这么冷？
她无奈笑，小心眼上线了。
翻过身睁开眼，果然，樊凌宇眼尾下垂，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我没看什么。”
“那给我看一眼。”樊凌宇指着被她压在被子下的手机，他不是非得查女朋友手机，就是对她刚才的态度感到心寒，明明半小时前，他们让彼此都那么热，烫到脊髓里那种热。
程雪漫坐了起来。
男人真麻烦，睡过的男人更麻烦。
“我的手机，你随便看。”樊凌宇把手机递给她，他指纹解锁，干净整洁的桌面，程雪漫当真滑了滑，点开他微信，发现自己居然被顶置了，备注居然是漫漫。
“不行，你不能把我顶置，还有备注名也得改了。”程雪漫拿过手机，自己操作起来。
樊凌宇让她摆弄手机，伸手从被子底下拿出她手机，本想求她解个锁，却没想到，程雪漫没按灭屏幕。
樊凌宇原本渗着寒意透着失望的目光渐渐染上笑意，他手指滑了滑，程雪漫改好备注：设计部-程雪漫，就看到他看着自己手机，看着那些打架小人。
“啊。”她尖叫一声，抢过手机，“你怎么偷看我手机？”
樊凌宇长腿一跨，虚骑在她身上，要坐不坐的，“在你眼前看的，怎么能叫偷看？”
刚刚还因为女朋友冷漠的而黯然落寞的男人，此刻却眼角含笑，伸手在程雪漫肩头揉捏，“你看上哪种姿势了？想要解锁哪个？我全程配合，奉陪到底。”
程雪漫用被子蒙脸，丢死人了。
樊凌宇躺在她身侧，认真地说：“我经验不够，也不知道你感受怎么样，其实我们可以就这个问题，认真地沟通一下。说实话，今天这次还是挺好的，你觉得呢？”
“樊凌宇，你能别再说了吗？”
“程雪漫，这是很正常的话题，你不用不好意思啊，你不给我反馈，我怎么知道自己做的怎么样。”他伸手一点点扯下被子，看着程雪漫，凑过去在她嘴上亲了一下。
女朋友都表现出这等好奇心了，要是不帮助她探索一下，樊凌宇就不配当这男朋友。
这天晚上，他拿着那些小图，到底是让程雪漫选了一种，解锁体验了一番。
中途程雪漫担心自己掉下来，死死地搂着他脖子，像个树袋熊似的。
漓洛洛来公司办公了。带着她的团队，占领了程雪漫和樊凌宇常去的那间小会议室。
入职第一天，漓洛洛自然是坚守老本行，拿着手机在公司里转圈直播。
程雪漫不知道樊凌宇怎么和刘石磊沟通的，反正当天他出现了漓洛洛的镜头里。
程雪漫不想看，可臧静举着手机，让她看。
“天啊，漓洛洛去找樊总监了，天啊，她居然坐在樊总监椅子上了，啧啧。”
程雪漫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漓洛洛穿着一身性冷淡风格通勤装，坐在樊凌宇办公位上，镜头对准办公桌。
“大家看啊，这就是樊总监的办工作，哇，好干净整洁。”
程雪漫进过樊凌宇办公室好多次，还没看仔细过他办公桌是什么样子。于是肩膀往臧静那边靠了靠。
“哇，好酷的显示屏，这个牌子很贵哦，我不是打广告哦，这个牌子很贵的。”
漓洛洛一边说，一边用自己纤细的手指挡住显示屏的logo，“要看键盘啊？Okk啦，咱们看看凡境的研发部总监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键盘。”
镜头里，漓洛洛的手拉开键盘抽屉，给大家看键盘，这次她没有遮挡，因为是粉丝点名要看的，她甚至当场让助理查这个牌子的资料，给大家做起科普，服务到位：“哇，这个键盘是国货哦，大家要支持国货哦，国货万岁。”
【真帅这键盘，敲一敲，听听声。】
评论区有人提出要求，漓洛洛立刻敲了敲键盘。
【这款是老版了，六七年前的产品，已经停产了。】
【好可惜，好不容易能get一个同款。】
【显示屏那么贵，这个键盘其实有点便宜了。】
程雪漫看着这些评论，思绪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送给他的键盘，他居然用了这么久？她第一个反应是，这键盘质量也太好了吧。这都多少年了？然后才想到，樊凌宇真是长情的人，他们在一起时用过的东西，她送给他的礼物，他一直好好珍藏着。
程雪漫挽住臧静手臂，靠着她，她心里忽然变得很软很软，一些毛茸茸的柳絮一般，蒲公英种子一般的东西在她心里飘着，飘飘荡荡的最后飘进泥土里，落地生根了。
直播镜头忽然对准樊凌宇，“樊总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你的日常工作吧。”
樊凌宇脸色严肃，样子像高深莫测的得道高僧，面对对他施展魅力的女施主丝毫不为所动，“写代码。”
非静止画面，然而镜头里的樊凌宇就不动了，雕像一般。
漓洛洛甜美画外音响起：“还有呢？”
“没了。”樊凌宇声线僵硬，像参加普通话等级考试，不带一丝感情。
漓洛洛人精一个，哪里还感受不到樊凌宇的意图，她立刻调转镜头对着书架上的无人机，调动情绪，感情到位地介绍起无人机。
【樊总监怎么了？】
【是不舒服吗？】
这次直播，有很多人是冲着樊凌宇来的，毕竟他之前直播，也吸引了很多粉丝。
大家还记得他之前直播的样子，虽然也不怎么爱笑，但绝对没有严肃，甚至给人敷衍的感觉。
“樊总监……”臧静也看出来了，“他怎么这个样子？”她脑瓜转了转，“樊总监是怕宁总多想吗？所以对着美女笑都不笑？不应该啊。”
臧静咬着手指头分析。
程雪漫也看出了他状态不对，他可从来不是这么死板的人。他该不是怕自己吃醋吧。
程雪漫想起昨晚，他们躺在一个被子里，樊凌宇拉着她的手，教她说，情侣之间一定要互相信任，还说请她放心，他永远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你今天直播时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晚上，程雪漫吃着外卖炒河粉，问樊凌宇。
“没有啊，就是不想说话。”樊凌宇低头吃河粉，今天的河粉有点腻，他起身去拿醋，倒了一点，“你要吗？”
程雪漫摇头，看着桌子上的香醋，忽然问：“你怕我吃醋？”
“才没有呢。”
嘴够硬。
“你笑也不笑的，不知道很多人是为了你去看直播的吗？”
“那我下次对着她笑？”樊凌宇嘴角一勾，是程雪漫最喜欢的弧度。
她心跟着一荡，满桌子油盐酱醋的烟火气息也没挡住她心旌摇动。
好看的、专一的、长情的樊凌宇，可不能对别人笑。
“那别了。”程雪漫拿起醋瓶，倒了几滴，清香的酸味中和了油腻，炒河粉似乎更好吃了。
晚上，樊凌宇提议去他房间睡。
“为什么？”程雪漫已经睡习惯了她的床，不想换房间。而且她总觉得，一旦她去樊凌宇那睡，那么这个出租房里的界限将彻底打碎，虽然好像也不存在什么界限了。
“床大。”樊凌宇言简意赅，眼神暧昧。
第95章 最信任
◎爱情之外，他们是人生理想的志同道合者◎
程雪漫完全信任樊凌宇，怎么形容这种信任呢，它建立在人生最美好最纯洁的学生时代，质地天然纯粹。即使曾经“失联”四年，但再重逢后，她对他的信任，实则有增无减。
因为他是凡境无人机研发部总监，在没有任何联系的四年里，他想的、做的，致力于发展的是无人机，他们毫无联系，但他们站在同一战壕里，这战壕，还是程雪漫拉他进来的。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也就是说，在爱情之外，他们是人生理想的志同道合者。
所以往前数8年，往后看70年，樊凌宇是程雪漫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
哪怕此时此刻，他被漓洛洛以谈工作的名义约了出去，她一点都不担心，她无比信任他。
深夜，凡境设计部静悄悄，独有一台电脑闪着光，搞笑艺人在综艺里上蹿下跳，龇牙咧嘴，程雪漫坐在电脑前，双目无神。
信任是真的，但不担心是假的。
她想给樊凌宇发微信告诉他，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别人给你的水，千万别喝，离开视线的酒，一口别动。
她的担心并未毫无理由，因为漓洛洛这两天的种种表现，不能不让人多想，担心樊凌宇被灌醉或者下药。
时间退回一天前的晚上。
樊凌宇说要换房间，他的床够大，床垫更舒服，程雪漫嘴上说不想，但哪里敌得过樊凌宇肱二头肌鼓胀时的力气，他一个矮身，拦腰就把人抱了进去。
就在两人亲嘴搞氛围的时候，樊凌宇手机响了，有人给他打电话。
谁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喂？”
“喂，樊总监……”
樊凌宇脱衣服的手停了下来，看了程雪漫一眼。
程雪漫听到了，一道很细的女声，她把滑落的衣服拉上去，坐在床边。
樊凌宇手机贴着耳朵，眼睛看着程雪漫，眼底欲光潮湿。
程雪漫可猜不出是谁给他打电话，公司里那么多女生喜欢他，主动追求的一定不在少数。
虽然说她之前都严肃拒绝了，可指不定谁按耐不住内心澎湃爱意，选择主动攻击。
程雪漫觉得，这个情况，她最好躲一下，挪动身子，准备站起来，她可不想听别人的隐私。
樊凌宇听着电话，伸手拉住程雪漫胳膊，不让她走，同时手机外放：“我好开心啊，这次可以和你合作，就是我希望可以再直播几次，不知道你可不可以配合一下，我可以支付片酬的哦樊总监……”
是漓洛洛。
她居然给樊凌宇打电话，程雪漫忽然就来了兴致，坐回他身边。
“不可以吗樊总监，就再直播几次而已。”
樊凌宇觉得手机烫手，想要拒绝，程雪漫却掐着他胳膊，无比用力地点头，让他同意。
“好吧，如果我有时间的话。”
“哎呀，一定会有时间的，我就一直待在凡境，您偶尔出镜半小时就可以了，您都不知道，我的粉丝因为您都沸腾了。现在我的粉丝大群里，聊的都是您。”
樊凌宇皱着眉头，想要挂断电话，可程雪漫却在手机上打字，【继续聊，问她干什么呢？】
樊凌宇一脸无奈，不想配合，可看着程雪漫兴奋的样子，他还是问了。
就这样，程雪漫打字，樊凌宇念，漓洛洛回答。
程雪漫在心中拼凑了一个年少离家、留学海外、独自求学的故事。
漓洛洛倾述欲特别强，樊凌宇问一句，她能回100句，怪不得能干主播这一行。
最后樊凌宇都困了，他指着枕头，真熬不住了，都聊一小时了。
程雪漫点头，最后才结束通话。
一个本来有无限可能的夜晚，被一通电话和打破了，可程雪漫躺在樊凌宇臂弯里，睡得很熟。
他没有说谎，他的床确实更大更舒服。
第二天工作日，凡境办公楼依旧热闹一片，漓洛洛和她的两个助理，带着行政部的小姐妹们，拿着奶茶和甜点，挨个部门走。
“明明只是做个秀走过场而已，搞得好像签了劳动合同似的。”臧静喝着漓洛洛的奶茶，小声嘀咕。
程雪漫被她逗乐，她下午喝过咖啡，喝不进奶茶了，就问臧静喝不喝，臧静笑着接纳，说自己还有第三个胃。
这样的热闹也挺好，所有人都因为漓洛洛的“打扰”，忙里偷闲聊了一会儿。
昨晚，听漓洛洛说了将近一小时的留学故事，她叙述非常流畅，所有逻辑都无比自洽，可程雪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漓洛洛念书的那个学校，程雪漫很熟悉，她那个在美国教空气动力学的教授朋友石铭，就是在那教书，程雪漫甚至计划过，什么时候一夜暴富，也去留学呢。
所以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从漓洛洛提到的课程和她的毕业设计，所有这一切，都让她觉得不对劲。
但漓洛洛说得头头是道，一学期接着一学期地说，又让人觉得她真的在那里念了很多年书。
也可能是因为她本身就对漓洛洛抱有敌意，所以她才看她处处不顺眼？
最近程雪漫很忙，她的设计马上截稿了，正在做最后的优化。她把设计进度告诉了严诗，两个人已经商量好，要一起找宋巍，要求获得和漓洛洛公平竞争的机会。
构思设计的时候，可以无限放飞想象力，可是优化方案的时候，就要考虑很多了，硬软件设计方案要切实可行，PCB布局设计更考验一个设计师的水平。
程雪漫正对着电脑发功，忽然热闹的人群静了一瞬，面前的臧静咻地站了起来，看着她身后：“樊，樊总监？”
程雪漫回头，看到樊凌宇正在看她的电脑屏幕，她回头，他视线转移看着她，“程设计师，我有事找你。”
“哦。”程雪漫拿起手机，和他走了出去。
什么事情？居然在公司就这么找来了，有没有一点契约意识？难道是房子着火了？房子着火找消防叔叔啊。
樊凌宇走得很急，直奔露台，程雪漫跟在他身后。
到了露台，樊凌宇站定回身，看周围没人，把手机解锁丢给程雪漫，“自己看。”
“我看什么？”程雪漫拿着他手机，往他手里放，“我不看。”
“你确定不看？”樊凌宇看着她，露出疑问的表情，手机另一头还在程雪漫手心里。
程雪漫犹豫了。
“微信？”
“不然？”
点开微信，最上面是樊凌宇给她发的消息。
程雪漫做方案优化的时候，需要进行最精密的思考，不想受任何外界干扰，所以没在电脑上登录微信。
樊凌宇给她发了几张截图，居然是漓洛洛发来的，她约他今晚去吃饭。
就在程雪漫看消息的时候，漓洛洛又有新消息进来，她发来了几张照片，照片里，她穿着性感妖娆，程雪漫欣赏了一下，才把手机递给樊凌宇，“呐，又给你发了。”
“那是发给你的。”樊凌宇真是无辜，昨晚被按着头和人聊天，现在漓洛洛给他发消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给程雪漫发消息，她又不回，所以他就只能来找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