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脚鸟与纸飞机——树树月亮【完结】
时间:2024-12-14 17:13:23

  程雪漫看着视频里的樊凌宇,俩人假模假式地打招呼,明明两个小时前睡在一张床上,一个小时前一起吃早餐,此刻却假装陌生人一般。
  视频会议不太顺利,伴随各种突发事件。一会儿某人镜头前跳过一只猫,碰倒了花瓶;一会儿谁家的孩子哭了,哭声震天就要妈妈抱。
  在各种突发情况中,程雪漫坚持着念完了准备的稿件,她想值此关键时刻,大家都那么忙,应该都会同意她的看法吧,万万没想到,某个一直安安静静听她念稿,没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的樊总监,突然说,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
  程雪漫眉头一皱,差点就站起来冲到隔壁问他为什么不同意。
  “您不同意?”当着公司同事们的面,程雪漫甚至用上了敬语,只是口气实在不客气,“可以说说具体原因吗?”
  “嗯,程经理可以把文件发给我吗?下次会议我在告诉你。”
  程雪漫一看时间,到午休时间了,会议应该结束了。于是憋着一口气,下线。
  视频会议一结束,程雪漫就走到客厅,掐着腰,看向紧闭的门,准备找人算账。
  作者有话说:
  疫情仅作为背景,一切以谈恋爱和女主成长为主。
  
第121章 相依为命
  ◎过到天荒地老的宿命感◎
  “你为什么不同意?”
  “我没说不同意啊。”樊凌宇早上起来没洗头发,一天半晚下来,人看着有几分憔悴。
  疫情的影响,无形但处处可见,他之前每天早上都要刮胡子洗头发,今天早上站在洗手间,却省去了这两个步骤,只是洗了脸刷了牙。
  所以此刻,他下巴一圈浅青胡茬,头发也没有之前的利落。
  程雪漫看着他这样,觉得人怎么一下就憔悴了,是疫情让他发愁吗?感到了几分陌生。
  “那你什么意思?”
  樊凌宇走到程雪漫身边,眼睛笑着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的樊凌宇,程雪漫的心怦怦动了两下。
  好奇怪。
  樊凌宇面容憔悴,可眼神却带着钩子,明晃晃地抛给程雪漫。
  程雪漫忽然就懂了,“不可能。”
  “为什么?每个人都不一样,就像机器,有的机器性能不行,就得常保养,有的机器,它天生性能极佳,可以每天运行,你……你有使用体验,怎么?难道你用着不舒服?”
  “那……”程雪漫忽然就词穷,找不出合适比喻出来反驳。
  程雪漫想起刚居家那两天,樊凌宇黏人精似的,拉着她一天能做好几次,有时候中午午休,也会勾着她手往床边走,像个刚开荤不知节制的毛头小子。
  程雪漫想到那盒被卖掉的黄金草,想到了很多生理健康知识,严肃地提议,一周只能做三次。
  樊凌宇傻眼了,当晚,程雪漫抱着被子自己睡,他手挠门表示抗议,说他才28岁,一天一次才是正常频率,程雪漫无视客观事实,简直就是霸权主义。
  可程雪漫都不理他的。
  他憋着一股邪火,终于在视频会议里提出“抗议。”
  “所以你是威胁我了?”
  “不敢。”樊凌宇说着不敢,眼神却添了几分挑衅。
  程雪漫知道,樊凌宇这是谈条件了,官大一级压死人,樊总监公开表示异议,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全在樊总监片言之间。
  程雪漫能屈能伸,“那一天只能一次。”
  樊凌宇眉眼展开,点头同意。
  “现在可以吗?”樊凌宇勾她手指,声音低哑。
  程雪漫把他的手一推,转身去把客厅的窗帘拉上,两层窗帘,一层布,一层纱,她握住两层窗帘,拉紧重叠,把落地窗挡得密密实实,这是个明显的信号,她想在客厅做。
  不知道为什么,程雪漫不想去卧室,最起码现在不想。
  拉完窗帘,转身,人却不见了。她走了两步,听到卫生间传来水声。
  门开着,水声哗哗,隔着花玻璃,那高大挺拔的身材轮廓朦朦胧胧,程雪漫想起了大卫雕像,想起了古希腊时期那些凸显人类力量之美的雕塑。
  想着,她打开手机,找了些资料,倚着门框,一边听一边看。
  大约10分钟后,水声停止,响起了电剃须刀声音,程雪漫欣赏完了古希腊的雕像,看着水汽渐渐弥散,樊凌宇打开铝制包边的玻璃门,就看到程雪漫一双眼睛,扫射似的盯着他。
  樊凌宇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衣服,在伸手捂住还是拿衣服挡住之间,选择上前一步。
  不是他要耍流氓,而是程雪漫眼神过于赤。裸。裸,她在欣赏,在打量琢磨,樊凌宇看出来了,咽咽喉咙,愿意给她看。
  程雪漫不光要看,还要摸,不仅要摸,两瓣嘴唇贴上去时,樊凌宇心瓣膜也发出强有力颤动,他斜靠着沙发,看向紧闭的窗帘,心里闪过程雪漫的预案,忽然觉得她无比正确。
  樊凌宇每周都会去健身俱乐部打羽毛球,和程雪漫在一起之后,更是重视饮食结构,保持良好的体态。
  薄薄的一层肌肉,韧中带着柔软,用力时则变得很硬,硬久了就很烫手,肌肤贴着肌肤,体温高到程雪漫恍惚,想拿体温枪测一测。
  她也真的拿着体温枪测了,枪口对准樊凌宇上上下下地测。
  那体温枪是樊凌宇抢货买到的,1500多,之所以能抢到,就是因为便宜的都被买走了,轮到他的时候,只剩这一种了。樊凌宇当时书包里背着几十盒计生用品,二话没说买下了,嫌盒子占地方,他直接丢到包装盒,把体温枪丢进背包里那些花花绿绿盒子中间。
  现在,乳白色医用级别红外线体温枪,正对被包裹的尖头进行隔空测量。
  程雪漫单手持枪,眼神专注得像个专业医师,测了很多次,然后对着樊凌宇的额头,又测了几次。
  最后做出判断,确实高了一点,怪不得烫手。
  樊凌宇被她搞得无语,从她手里夺走体温枪,压了过去,“烫你就受着。”
  樊凌宇同意了一天一次,可程雪漫还是感觉上当了。
  前戏无限拉长,过程持续不停,过后纠缠不休,樊凌宇每天的家务里,多了一项洗床单的任务。
  樊凌宇很喜欢很喜欢程雪漫,喜欢到一想到她,就会珍惜自己。
  他这些天,每次出门倒垃圾,都会全副武装。回来之后,进电梯消一遍毒,走到家门前再消一遍毒并原地站10分钟,在他关于病毒的贫瘠知识里,这些步骤,应该足以消灭病毒。
  程雪漫要出去,他坚决不同意。
  为了解闷,两人将视线投向客厅的无人机。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才意识到,买回这么多无人机摆在家里,是一件多么明智的事情。
  周末,天气昏沉暗淡,已经是接近夏初的季节,街道上行人稀少。樊凌宇站在厨房,掐着腰,对着新买的豆腐、白菜、萝卜发愁,上网查菜谱,希望能把这两样菜做出一些不同的味道。
  程雪漫坐在客厅里,那几款极具科技感的无人机,已经被她全部拆开,她手拿电动螺丝刀,开启了全新的无人机组装之旅。
  不同品牌机器螺丝大小有区别,但不妨碍她想尽一切办法,把螺丝拧进去,樊凌宇在厨房起火颠勺,程雪漫在客厅进行别样设计组装。
  不久,这边菜做好了,程雪漫也戴上了VR眼镜,8旋翼无人机原地起飞,在客厅走了一圈,绕进厨房,看到樊凌宇穿着粉绿格子围裙,左手端着一盘白菜虾皮炒豆腐,右手端着一盘虾皮白菜炖萝卜汤走了出来。
  樊凌宇看着无人机,寻了好几眼,才找到镜头在哪。
  他找镜头的样子,被程雪漫看在眼里,客厅传来笑声,樊凌宇偶尔愣神的样子挺可爱。
  “吃饭。”樊凌宇抬起胳膊,让程雪漫看手里的菜。
  又是萝卜白菜,他们已经连续3天吃萝卜白菜豆腐了。
  这是物业在小区门口售卖的菜,这几天只有这两样。
  他俩都是上班族,平时吃饭,不是在公司解决,就是点外卖营养餐。
  程雪漫虽然生活经验丰富,但也有马前失蹄的时候,比如这次面对长久的居家办公,她想到了买米买面,却没想到去多买点肉冷冻起来。樊凌宇预感到不能出去正常购物了,第一件事是背着电脑包采购byt。
  生活,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繁杂的系统,一个人或者说两个人,要想在现代社会舒舒服服地活着,是需要很多知识和技能的。
  很明显,这俩人在这方面有些欠缺常识。
  萝卜白菜换成土豆西兰花的时候,每家每户被允许出门采购了。
  程雪漫争取到了出门的机会,她在家待了太久了,实在想出门透透气。
  只要她想,樊凌宇是无论如何都拗不过她的。
  程雪漫全副武装出发了,戴着口罩、眼罩、手套、鞋套,冲进了最近的一家超市。像个战士一样,冲进抢菜人群,香肠货架前,她不看味道,不看品牌,手伸进去,摸到香肠就拿出来,买菜的人呜呜泱泱,越挤越多,她身手灵活,买了很多泡面,甚至还拿了两瓶啤酒。
  采购半小时排队1小时结账,程雪漫背着提着回家了。樊凌宇拿着酒精喷雾,站在门口给她消毒。
  消完毒,程雪漫开始盘点战利品。
  香肠是最先拿出来的,撕开包装,切了一半,递给樊凌宇,她才去吃第一口。
  咬下一口香肠,程雪漫却红了眼眶。
  太不容易了。
  为了防止樊凌宇以为她是馋哭的,她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晚上,他们终于改善了伙食。
  明黄色桌垫上,小份虾仁炒鸡蛋,小份香肠炒鸡蛋,小份腊肠炖豆腐,一瓶啤酒,两只玻璃杯。
  这是程雪漫下厨搞定的晚餐。
  酒杯碰在一起,两人相视一笑。
  之前在吉林出差时,因为樊凌宇故意多喝酒,程雪漫冷了他一整天,结果樊凌宇就说要戒酒。
  从那时到现在,樊凌宇在公开饭局上还真是滴酒未沾。他并不嗜酒,但程雪漫偶尔会买酒回来,红的、啤的、果味儿的。
  她想喝的时候,樊凌宇就会陪她喝。
  两人在公寓里对酌,喝完,趁着微醺**。程雪漫后来喜欢上这种微醺中肌肤相亲的感觉,对她来说,这是一种放松,是一种隐秘的小快乐。
  樊凌宇当众拒了那么多杯酒,私下却和她不醉不归,他白天在公司那么正经禁欲,回到家里,她微微挑眉,他就上钩,眼神不再矜持自制,而是含情带欲。
  这些反差,这些只有她能看到的景致,都让她感到隐秘的愉悦。
  不过樊凌宇是从不主动买酒回家的,程雪漫也只是想喝时才买。所以眼前这瓶啤酒,是居家办公以来,两人第一次喝酒。
  喝着酒,程雪漫收到微信消息,临时开会,她一边回着微信说知道了,一边把剩下的酒推给樊凌宇,让他解决。
  她回到卧室,门一关,补了个妆,点进视频会议里。
  樊凌宇喝光两个杯子的酒,安静地收拾碗筷。之后躺在沙发上,隔着一扇门,静静地听程雪漫在那协调工作,她语气平缓利落,在协调生产线的事。
  樊凌宇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忽然觉得,他是个很幸运的人,老天爷待他不薄,在这样的境况下,他不是一个人,程雪漫也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在这一方小天地互相照顾,相依为命,让他有一种他们会过到天荒地老的宿命感。
  程雪漫开完会出来,脸色不怎么好。
  所有的消息,都是负面的。因为疫情,人们不能外出,不能玩无人机,原本被寄予厚望的网店,销量直线下滑。
  为了解决眼前危机,所有的中层领导连夜开会,最后决定,利用现有资源,全力自救。
  程雪漫重新开始直播了,樊凌宇甚至也开启了直播。两人的人气还在,因为人们都居家,观看直播的人数直线上升,在大家的努力下,销量停止下滑。
  程雪漫很想给大家展示自己组装的那些无人机,可是他们的客厅,东西实在太多了,收拾起来是个巨大工程,最后也就放弃了。
  不过,她的无人机也找到了用武之地。
  那天物业群里有人求助,说是家里小孩发高烧,没有退烧药。求助退烧药。这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因为物业那边没有药,而且那户人家所在楼栋,因为出现病例,大楼已经被封,没人敢去,物业主管说,只能等明天社区工作人员来。
  小孩妈妈很无助,说只要一粒退烧药,让孩子今晚退烧就行。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四百多人的物业群,没有人接她的话。
  程雪漫从公司领了很多药,加上樊凌宇的,两人的备用药足够。
  于是程雪漫主动加了那人微信,用无人机给她送去了一袋子药。
  送完药,她让那台无人机自动降停在垃圾桶里,心里为它哀悼,你已经完成了使命,自生自灭吧。
  过了三天,程雪漫接到一通电话,对方自我介绍说,是区电台记者,听闻程雪漫用人机给邻居送药,想采访她。
  程雪漫听着电话里女孩热情洋溢的声音,忽然就犯了难。
  
第122章 与其忧患
  ◎不如由她来撕开一道口子◎
  程雪漫是个性格敏感谨慎的人。
  这是从小寄人篱下,不得不时刻察言观色促成的性格。
  她听出了电话那头,女孩对于报道新闻的迫切与热情,疫情当下,太需要这类邻里之间守望相助的新闻了,可是接受采访意味着暴露,意味着受到大众关注。
  她瞥向盘腿坐在沙发里,正在削苹果皮的某人。
  心里迅速做出推断。
  一旦接受这则采访,那么意味着她会在小区出名,大家会知道,在他们小区,有她这样一个人,没准同坐一趟电梯的人会打量她,然后发现,她和某个样貌出众的年轻人住在同一楼层,过几天,又会有人发现,原来他们都经常出现在凡境的网络直播间里……
  程雪漫一心想捂住的恋情,没准就那么暴露了,这个风险冒不得。
  她心里发酸,那个无忧无虑削着苹果皮的人,并没有意识到,她在这短短的一通电话里,为这段恋情操了多少心。
  不过,程雪漫还是联络了公司营销部与公关部,以产品经理身份,提出捐赠库存无人机,用来空投物资,以扩大宣传的方案。
  这个想法最终被采纳,凡境捐赠100台无人机,上了一次热搜,扩大了宣传力度。
  居家办公结束,再次回到公司办公,每个人都戴上了口罩。
  平时热闹的茶水间,少有人光顾,代替咖啡香的,是浓度为75%的消毒酒精、84消毒液,行政部派出一男一女两个同事,负责办公区消毒,每日拿着消毒喷壶挨个办公室走,男厕女厕、鞋底脚下都不放过。
  程雪漫开始了艰难的职业生涯爬坡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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