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桃春晴——尔屿【完结+番外】
时间:2024-12-15 17:11:51

  他怎么还在屋子里?!
  月吟猛地清醒,脑中嗡嗡轰鸣,灌不进去任何声音。
  谢行之双臂紧梏着她,仿佛是怕她突然逃跑。
  那紧实的胸膛明晃晃,上面还有几道浅红的抓痕。
  想起昨夜的抓挠和种种,月吟脸上燥热,不敢再乱看。
  “醒了?”
  谢行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侧了身子,抱她入怀,胸前覆了一片柔然。
  月吟羞赧,心怦怦乱跳,这不是梦里,做不到一睁开眼睛,人就消失不见,被人发现就全完了。
  月吟来不及想太多,推搡着谢行之肩头,小声说道:“天亮了,趁着丫鬟还没来,大表哥快点离开。”
  谢行之握住她手腕,扣住她乱动的肩膀,“晚了。”
  话音刚落,玉盏询问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姑娘,您醒了?”
  声音从门缝传来,又传入罗帐,月吟吓得脸色煞白。
  “姑娘,咱该去老夫人那请安了。”
  玉盏说着,紧接着是房门推开的声音。
  而月吟此刻正在谢行之怀里,被他抱着。
  月吟身子僵直,心提到了嗓子眼,忙呵道:“站住!别进来!退出去!”
  从未有过的慌乱,也她是第一次呵斥丫鬟。
  玉盏慌慌张张退了出去,刚打开一条缝的门重新合上。
  月吟试图平静下来,也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我就起来,你们去小厨房寻些吃食来。”
  月吟支开丫鬟,额上已是热汗涔涔。
  一低头,谢行之正悠悠看着她,面上含笑,长指玩着她头发,与她的慌乱害怕形成鲜明对比。
  月吟推搡着抱住她的人,催促道:“丫鬟都支开了,大表哥快离开。”
  谢行之不为所动,悠悠看着她,揽住她肩头的手没有松动,似乎并不打算放开她。
  去厨房拿东西用不了多久,再耽搁下去,玉瓶玉盏又该回来了。
  房门的门闩不知什么时候被抽开了。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月吟急得快哭了,双眸染了水雾,“求您了,再不走会被发现。”
  她一急,在谢行之面颊落下一吻,“大表哥。”
  婉声求道,声音拖得长长。
  谢行之喉间滑了滑,忽而扣住她颈,换来一个绵长的吻……
  当日,月吟去淳化堂请安晚了一刻钟,她到谢老夫人面前时,谢行之早到了,正整襟危坐与谢老夫人聊天。
  谢老夫人没说什么,让她落了座。
  谢老夫人继续着与谢行之的话题,“昨儿是七夕,我听说你也上街去了,可遇到合心意的姑娘?澄哥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谢行之不经意间看向对面姗姗来迟的人。
  月吟眼睫轻颤,忙端了茶盏,避开他目光,低头喝茶。
  急着藏住不堪的关系。
  谢行之敛了目光,看向谢老夫人。谢老夫人见他一时间没说话,心里估摸着有了答案,叹息道:“你爹在你这个你年纪,都成婚一年了。”
  大夫人说道:“母亲莫急,这良缘不怕晚。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急也急不得。”
  谢老夫人抿唇,虽没说什么,但心里却重重叹了口气。
  无心再留屋子里的人闲谈,谢老夫人让来请安的人都散了去,忽而看见一行人中,最后面的小姑娘步子有些吃力,又想起方才来晚了。
  “星丫头,你腿怎么了?”谢老夫人问道。
  谢行之还没走出屋子,闻声停下,幽幽的目光顺势投向月吟。
  月吟双腿本就有些酸软,被这骤然一问,又被谢行之打量着,她心紧到嗓子眼,仿佛被众人看穿了所有一样。
  月吟回身,故作平静,道:“昨日、昨日t上街走久了,回来时不慎崴了脚。”
  月吟边说边思考,点头肯定道:“是崴了脚。”
  谢老夫人了然,点了点头,叮嘱她仔细些。
  顿了顿,谢老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关切问道:“那你昨夜可遇到合眼缘的公子?”
  “没、没有。”
  月吟忙摇头,生怕晚了有些事情就藏不住了。
  谢老夫人惋叹,面上生了愁意,“都没有呀。”
  竟一个都没有。
  从屋子里出来,月吟闷头越过谢行之,跟在谢漪澜身边,只要不与谢行之同路,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谢漪澜离开屋子有一阵才看见月吟跟上来,好奇问道:“祖母是不是留了表妹一会儿,怎才出来?”
  月吟:“问了两句话,晚出来了。”
  谢漪澜没多问了,扇了扇团扇,和表妹一起往回走。
  让月吟避之若浼的谢行之跟在后面,目光落到她盈盈小步的双腿,眸色渐渐暗了,若有所思。
  谢行之空空如也的手掌握了握,犹似那只纤白脚踝握在掌心。
  握住,扯到身旁来。
  不准乱蹬,也不准逃走。
  是夜,梦中。
  谢行之如愿握住那纤白脚踝。
  足腕纤细,不盈一握,顿时让人心生怜惜。
  月吟推也推不走,踢也踢不开,被谢行之抓住足腕,困在他身边。
  谢行之两手各抓住她纤纤足腕,“阿吟脚崴了,是我照顾不周。”
  他揉着足腕,将手指染上的濡意揉进足腕,就像揉红花油一样,足腕越揉越热。
  月吟喉咙发紧,浑圆小巧的脚趾蜷缩着,勾起散乱一床的衣衫,连脚背都不自觉拱了起来。
  她身子不由往后退,谢行之握住她足腕,手臂用力,把人扯回身前,“脚崴了便不要乱动,揉一揉才能好起来。”
  月吟结结实实撞入他怀中,疼得眼泪汪汪。
  月吟抓住谢行之臂膀,纤指紧紧扣住他手臂,划出道浅浅的红痕。
  她呜咽道:“脚没崴,大表哥别揉了。”
  月吟躲不开迎面而来的他,也避不开他,哭得脸都红了,断断续续解释道;“是骗外祖母的,脚没崴。呜呜呜大表哥放了我。”
  谢行之仍旧握着她纤白足腕,置于双膝两旁。
  谢行之吻去娇颜的泪,头落于枕上,在她耳畔低喃,安抚道:“阿吟莫怕,脚崴了就是崴了,揉一揉便好。”
  月吟悔恨,请安时就该等谢行之走远后才起身离开。
  他知晓她没崴脚。
  纱幔飘扬,床塌放着羊脂长瓶水声哗啦,忽而被打翻,长塞拔开,用来养花的水全洒了出来。
  谢行之眼疾手快,掌心忙堵住瓶口,摸了摸还余水的瓶肚,“阿吟猜猜还能装多少?”
  月吟还在悔脚崴的事,失神之下呜咽哭着,全然不想理睬谢行之。
  谢行之敛眉,抚去她额上的细汗,在她耳边低声安抚了几句。
  倏地,谢行之又想往羊脂长瓶里灌水,似乎是想把洒出来的补回去。
  月吟惊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推开了谢行之。
  她醒了,从梦中醒来了。
  晨光熹微,屋子里有暗暗的光线。
  月吟心惊肉跳,出了一身的汗,缓了许久才恍过神来。
  她掀开薄被散汗,发现有些濡湿的被褥,并非是汗水。
  月吟脸颊一烫,忙盖上被子,捂着红烫的脸藏进枕头。
  梦里一直都是这般难为情,可这次梦醒之后,梦中的异样在现实中有了应验,就好似夜里谢行之来过一样。
  月吟羞臊,一骨碌从床上起来,把床单换了新的。
  接连好几日,月吟都梦见了谢行之,重复做着相似的梦。
  一遍又一遍,谢行之好似要让她揉进他皮肉里,长久不分开一样。
  可偏生白日里,在众人面前,谢行之待她客客气气的,偶尔的几句关切话语,他拿捏着分寸,与梦中判两人。
  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一场秋雨后,天气不再炎热。桂花悄无声息开了几树,花香四溢,沁人心神。
  转眼到了秋猎。
  当今圣上喜好打猎,每年春秋两季都会在野外山林的皇家猎场举行声势盛大的狩猎。京中的王公贵卿们都会伴驾随行,世家子弟和贵女们随父前来。只不过世家子弟大多会策马围猎,互比谁猎得的猎物多,赢得一句圣上赞许的话,而贵女们则鲜少有围猎的,贵女们聚在一起游玩,也会在猎场上相看,为自己觅得一位称心如意的夫婿。
  大夫人明面上是月吟跟谢漪澜一同前去,实则是想借着这次秋猎,让谢行之和月吟之间的关系更近一层。
  大夫人就纳闷了,她儿子明就对那丫头有意,可平日里的相处,待她又太过于客气。那丫头更是,好像有些怕她儿子。
  大夫人严重怀疑,两人闹了些小矛盾,偏生她这儿子不擅长哄人,两人便这样耗着。
  秋猎出发那日,月吟早早就醒了,又激动又高兴。
  她梳妆打扮完毕,早早就在鹫梧院外等着了,等着和谢行之一同去府外乘马车离开。
  谢行之不料她在院外等候,又见她眼底雀跃欢呼,笑道:“就这般高兴?”
  此处没有外人,月吟笑意盈盈,坦白道:“大表哥说过,秋猎时就能看见娘亲了。我就远远看着,不去打扰娘亲,想看看娘亲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我昨夜看了许久娘亲的画像,一定不会认错!”
  月吟扬了扬手腕戴的白玉雕绞丝纹手镯,语气中透着一股炫耀,“大表哥看手镯,它是娘亲留给我的,平日里我都舍不得戴。这次秋猎我特意戴了娘的手镯。”
  谢行之默了片刻,理了理她衣袖,将手镯藏进她衣袖里,叮嘱道:“莫让人看见。”
  月吟垂手,袖子遮住手镯,她失落地捂住手腕,“为什么?连露出来都不行吗?十几年前的手镯,应该没人会记得。”
  谢行之揉了揉她发顶,“乖孩子,听话,要藏起来,别让人发现。”
  月吟失落,闷闷地点头,“我会藏好的,不让人看见。”
  谢行之垂下眼睑,蓦地取下她腰间的勾云纹玉佩,“这玉佩就更不能让人看见了。”
  月吟鼓了鼓白嫩香腮,把爹爹的玉佩放怀里藏好,小声抱怨道:“怎么连爹爹的玉佩都不能戴。”
  谢行之揉揉她头,道:“听话,太招摇了,恐怕惹来杀身之祸。”
  月吟被吓住了,乖乖听从谢行之的话。
  谢行之叮嘱道:“到了猎场别乱跑,先来我营帐寻我。”
  月吟点头,冲谢行之甜甜笑了笑,“都听大表哥的。”
  几辆马车驶出定远侯府。月吟和谢漪澜同乘一辆马车,路程遥远,两人在车中聊天作伴,倒也不觉得无趣。
  “以往秋猎都是哥哥跟着去,这算是我第二次去,除了路上有些颠簸外,一切都还好,等到了围场就可以好好游玩了,届时我们去找佳茹一起玩。”
  谢漪澜说道:“一年有春秋两次围猎,今年春猎没举办,听哥哥说,好像是魏贵妃娘娘生病了,不宜舟车劳顿,圣上便取消了春猎。”
  月吟听着点了点头,她不关心这些,如今满心都想着见到娘亲是怎样的场景。
  娘亲是瘦了,还是胖了,脸上有没有长皱纹,是不是还和原来一样爱笑。
  路上一路平顺,月吟浮想联翩,只是出了城里,马车颠簸得难受,仿佛将五脏六腑都快颠出来了。
  她靠着车壁,被颠得有些难受,也没再去想关于娘亲的事情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到皇家猎场时,天色渐暗,树梢边挂了一弯皎洁的月亮。
  颠簸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这山间的路太不平顺了。月吟下马车时,屁股仿佛被颠成了两瓣,腿软得有些站不稳,面色煞白靠在马车边缓神,心里想泛呕。
  谢漪澜也没好到哪里去,也在撑着马车缓神。
  魏衡先谢家人一步到围场,刚安顿好出来便瞧见这俩姑娘的不适,忙赶了过来。
  “山路崎岖,马车颠簸是常有的事,先在原处缓一缓。”
  魏衡见月吟手捂着心口,紧紧拧着眉,有点像想吐的模样,他忙从怀中拿出一熏香片,“柳表妹闻闻这个,能缓解犯呕的症状。”
  魏衡也没顾此失彼,同样给了谢漪澜一片熏香片。
  月吟接过道谢。
  熏香片清香,带着一股淡淡橘子皮的味道,很好闻。
  果真,她闻了一阵,心里那股恶心感慢慢散去了,心里舒服多了。
  月吟眼眸清亮,熏香片在鼻前扇了扇,笑着道:“这香薰片真管用,闻了闻,顿时就不恶心了,对亏了魏二哥。”
  魏衡:“山林里蚊虫多,想来你们连驱蚊虫的熏香也没有带。我营帐里有些,柳表妹随我来拿。”
  月t吟有些不好意思,倒是被魏衡说中了,她还真没带。
  她不知道要带这些。
  月吟说道:“表姐,我去去就回。”
  谢漪澜点头,“我上次来是深秋,蚊虫少得可怜。”
  月吟跟在魏衡身后,刚走过马车,便看见谢行之立在他那辆马车旁,正看着她这边。
  他不知在马车旁站了多久,面色有些冷寒。
  “表妹要去哪?忘了我说过的话?”
  谢行之冷声问道,眉间染了层寒霜。
  月吟心里咯噔一声,蓦地停下步子。
  魏衡想也没想,随性地替月吟回道:“去我营帐。”
  谢行之冷声一哼,眉目森寒。
  随着这冷冷的一声,月吟呼吸一窒息,被谢行之盯看的腿又泛起酸软,密密麻麻的寒意从腿下蹿上后脊。
  
第52章
  月吟顿时喉咙发紧,向谢行之解释道:“去魏二哥营帐拿熏香,山林里蚊虫多,我出门急,忘带了。”
  出发前谢行之才叮嘱她别乱跑,转眼就被他瞧见自己跟着魏衡离开,谢行之定然是生气了,担心他憋了气晚上收拾她,月吟忙补充道:“拿了便回去找表姐。”
  谢行之如墨般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原是这样。我这里有熏香,便不劳烦你魏二哥了。”
  言罢,谢行之看一眼正德。正德回了马车,再出来是手里捧了一个小匣子,里面是他家世子早就准好的驱蚊虫熏香。
  谢行之接过匣子,递到月吟面前,等她接手,“表妹拿好。”
  在谢行之带着压迫感的注视下,月吟头皮发麻,忙不迭接过匣子,道了声谢。
  “魏二哥,大表哥给了熏香,我便不去你营帐了。我、我过去找表姐了,和表姐先安顿下来。”
  月吟到底是怕谢行之生气的,慌忙说完这一句后,向两位兄长欠了欠身,拿着装了熏香的匣子匆匆离开,回到谢漪澜身边。
  望着那匆匆离开的背影,魏衡下意识拧了拧眉,心里泛起一丝疑惑,低喃出声,“我怎么感觉柳表妹有些怯怕和我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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