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之没说话,把一脸委屈的谢璋抱出去给了玉盏,让抱去大夫人那边。
谢行之回到榻边,在月吟身后坐下,她刚喂完孩子,衣裳尚未整理好,露出白皙的香肩,那身上有股淡淡的奶香味。
他眼眸暗了几分。
月吟往前坐了坐,离身后的人远了些。
谢行之跟着也往前面挪了挪,他从后面抱住月吟,握住她手,下颌枕在她的肩膀上,温柔哄道:“生气了?”
月吟没好气地嗔谢行之一句,“孩子还小,连咿咿呀呀说话都不会,夫君未免也太苛责了。”
谢行之道:“看着他闹你,我心疼。”
他低头轻嗅,在她的香肩上咬了一口。
月吟吃痛轻呼,身子软了下来,想要推开的手被谢行之扣住,他长指钻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阿吟。”谢行之嗓音变得沙哑,尾音拉得长长,颇有几分恳切的意味。
他的唇还贴在月吟的颈窝处,一垂眸就能览尽雪酥风光。
月吟眼睫轻颤,心提到了嗓子眼,按了按谢行之的手,声音发紧,“你别乱来,屋子外面还有宾客。”
谢行之虽说贪恋那味道,但也会顾及月吟的感受,唇只在她的颈窝处停留了一阵,就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谢行之长指按了按眉心,伸手将月吟胸前的小衣整理好,待她整理好仪容,两人去了前厅。
百日宴上热闹非凡,谢璋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凑过来逗他的人,任谁逗他,他都笑得合不拢嘴,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
白日里玩累了,晚上洗完澡出来,谢璋早早就睡着了。他睡觉的时候喜欢侧躺着,小小的嘴巴里含着手指,睡得格外香甜。
月吟侧卧在儿子身旁,拿着团扇轻轻扇风,眉眼间尽是温柔。
罗帐被撩开,谢行之沐浴出来,身上是清冽的味道。
“睡着了?”谢行之小声问道。
月吟点头,声音也很小,“还是睡着了乖,不哭也不闹。”
谢行之俯身,将熟睡的谢璋抱起来,轻手轻脚放到床榻边的摇篮里,确认孩子没有醒来的迹象,才慢慢松开手。
谢行之离开床边,再回来时,手上拿一个锦盒。
没有孩子躺在中间的床榻看上去宽敞多了。
月吟好奇地看着那四四方方的锦盒,不知里面装了什么,能让谢行之特意拿出来。
谢行之在月吟身边躺下,挽着她的肩膀,从她的神情中读出她的心思,“阿吟好奇?”
月吟小声回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谢行之慢慢打开锦盒。
“这些是什么?”月吟看着从未见过的东西,好奇地拿起来。
薄如蝉翼的小套子,形状像长长的手指,这是手指套?
“是用来染丹蔻的吗?”
除此之外,月吟实在是想不到小小的长套子的用处。
锦盒里装了一堆这样薄如蝉翼的小指套,染一次丹蔻的话,就得用十只,再多也不经用。
“非也非也。”谢行之握住月吟的手,在她耳边小声说话。
月吟听着听着,脸颊顿时红透,手里的那小套子宛如烫手山芋一样,她忙不迭扔掉。
月吟羞赧地嗔谢行之一眼,红着脸说道:“你哪里寻来的?不正经。”
谢行之捡起被褥上的小套子,“眼下有一个闹腾的小家伙就够了,有了这物,阿吟便不用害怕了。”
月吟拢了拢眉,看着谢行之手上薄薄的东西,“这物……真有夫君说得这般神奇?”
谢行之把东西放到月吟手里,“阿吟待会儿帮我戴上。”
掌心仿佛被火苗烫了一下,月吟握也不是,扔也不是,脸上红得滴血,怎么也没想到这物和她想得完全不沾边。
月吟难为情,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那盒子里备了多少?”
“不多,只有一百只。”
月吟身子猛然一僵,心头一跳,只觉脸上又热又烫。
他太浑。
谢行之的手掌绕到月吟后颈,指端触到她细腻的肌肤,喃声道:“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他掌心托住月吟的后颈,薄唇往下一压,吻住她的唇。
月吟伸手,抵在谢行之的胸膛,小声说道:“不成,孩子还在旁边睡。”
摇篮就放在床榻边,谢璋有时候夜里会醒来,身边动静大了也会把他吵醒。
若是谢璋醒来看见他们,这像什么话!
谢行之的手搭在月吟腰间,声音低沉沙哑,“那去榻上?”
她点了点头,手臂挽上谢行之的脖子,“你动静小点。”
有一面屏风隔着,既不会让谢璋看见,摇篮这边有动静,两人也及时听到。
盛夏的夜里闷热,不一会儿两人便热汗涔涔。
谢行之挽着月吟的腰,将人抱起坐在他膝上。
月吟手指哆哆嗦嗦,心跳如雷,恨不得把手里的小套子塞回谢行之的手里。
掌心是一片滑腻,比水放多的面团还要让人头疼。
月吟泛着红晕的杏眼潋滟生光,她不知所措地看向谢行之,“我……我不会。”
谢行之脸上的汗珠一滴接着一滴,顺着紧绷的下颌缓缓滑落。
他伸手,滚烫的双手包住月吟的手,带着她哆哆嗦嗦的手指往前,手把手教她。
最后的时候,谢行之松开手,撑在两边,看着她摸索着把那小套子放对了位置。
“阿吟真乖,一教就会。”
甫一,谢行之将月吟抱离双膝,放至软榻上,灼热的唇在她雪颈流连,“阿吟。”
他一遍一遍叫着月吟的名字,大半年未与她亲近,一旦尝到了些甜头,压抑住的燥意在顷刻间涌了出来。
月吟双手被谢行之按在软枕上,颈间是他的亲吻,那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席卷而来。
明明是怕吵到摇篮里熟睡的孩子,但偏偏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
软榻边一片狼藉,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找不出来。
梳妆镜里的人影清晰可见,但月吟却别过头去,半分也不想看见,这模样实在是太羞人了。
她的手被谢行之按在台面上,纤薄的肩膀被他遒劲的手臂圈在身前,动弹不得。
谢行之长指撩开她后背披散的乌发,玉石般莹润白皙的肌肤映入眼底。
谢行之低头,薄唇落到她后颈,一寸一寸亲吻。
乌发垂落遮挡过的地方,他没有一处落下,似三月春风,细吻轻啄。
指端上带着端灼热的气息,在腰窝逡巡,月吟身子一僵,心跳如雷,一颗心紧到了嗓子眼,莫名得害怕。
密密麻麻的吻随之而来,不知过了多久,谢行之伏在她的颈间,轻吮她颈间的软肉。
倏地,摇晃的梳妆台落下东西。
妆奁掉落的清脆声音在屋子里响起,玉环珠钗散落一地。
月吟身子紧绷,下意识往摇篮那边看去,生怕孩子就被吵醒了。
与此同时,谢行之闷哼一声,扣住月吟手掌的手,更紧了。
月吟脸颊一红,不敢再乱动弹,就这么半趴在梳妆台上面。
两人等了一会儿,谢璋没有醒来的迹象,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谢行之轻啄了一下月吟娇艳的唇,哑声道:“继续。”
月光皎洁,美玉如画,月吟不记得什么时候沾的床榻,只记得二更天的时候,她还在浴桶里。
那一百个小套子,确实不经用。
日子一天天过去,谢璋从最初的每隔一个时辰哭闹着要找月吟吃东西,到两个时辰吃一次口粮,等九个月大的时候,谢行之便陆陆续续给他断了口粮。
每日的早饭都是谢行之亲自喂的,一勺一勺米糊喂到谢璋嘴里,但这小家伙吃惯了月吟的,每日都没有熟悉的味道,便开始撒泼了,哭闹个不停,试图威胁谢行之。
月吟看着哭得脸都红了的儿子,心软了下来,“要不还是喂一次吧。”
谢行之严肃道:“不成,他尝到甜头,下次也如此。”
后来谢璋还是边哭边吃米糊,吃着吃着就没哭了,他眼睫上挂着泪,在大眼睛的衬托下,倒显得格外委屈可怜。
谢行之放下碗,抱起哭闹的谢璋,放在怀里,“喝个米糊弄得到处都是,都成小花猫了。”
他擦去谢璋嘴边的米糊,动作温柔,细致入微。
嘴巴和脸都擦干净了,谢璋又是奶乎乎的模样,就是刚哭过的模样格外委屈,巴巴看着谢行之。
“爹爹,坏!”
彼时九个月大的谢璋已经能咿咿呀呀说些简单的话了,娘亲和爹爹这两个称呼已经喊得足够熟练了。
谢璋鼓了鼓腮帮子,忽然低头,钻进谢行之的怀里,嘴巴吧唧就是一口,正好咬了一口他吃口粮的位置。
他如今长了五颗乳牙,这一咬疼得不轻。
谢行之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竟生了这茬儿出来。
月吟掩唇偷笑,“璋哥儿这记仇的性子,倒是随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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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番外十三
◎婚后日常◎
春末夏初的天气最为舒服,和煦的风一吹,不热不燥。
那是一个平静的午后,月吟哄了谢璋睡午觉,小团子很快就睡着了,月吟躺在最外面,护着璋哥儿,跟着也合了眼睛。母子两人依偎在一起,谢璋蜷缩在月吟怀中,含着手指,呼吸绵长,睡得格外香甜。
睡着睡着,月吟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身前有动静,她立即就醒了,睁开眼睛便看见谢璋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正趴在她身前,试着站起来。
除了偶尔哭闹,谢璋跟他爹爹的性子一模一样,安安静静的。大抵是谢璋睡醒以后,看见月吟还在睡觉,便没闹她,一个人床上玩。他还不会自己站起来和走路,这厢正双手双脚撑着,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来。
月吟见状先是一喜,随即坐了起来,双臂环在谢璋身边,以防他撑不稳摔。
谢璋抬头朝月吟笑了,劲头更足了,双手双脚都在发力。他慢慢从床上站了起来,但脚上使不上力,很快便站不稳,扑倒在了月吟怀里。
月吟抱着谢璋,眉眼间尽是笑意,“咱们璋哥儿今日真厉害,自己站起来了。”
谢璋的小手抓着月吟,笑得格外开心。
晚些时候,谢行之下值回来,月吟把这事告诉了他。此时谢璋正在榻上聚精会神玩着月吟给他做的布偶娃娃。
谢行之在榻边坐下,谢璋的注意力这才从布偶娃娃身上挪开。
“爹爹,抱!”
谢璋脆生生喊出声,他拿着布偶娃娃,一双小手伸了出来,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谢行之,迫不及待被抱起来。
谢行之弯腰抱起儿子,谢璋小手往外面一指,“走!”
他才学会说好话,只会喊一些简单的字。
月吟上前一步,说道:“璋哥儿听话,爹爹刚下值回来,让爹爹坐下歇息歇息。”
这小团子不愿在屋子待着,就喜欢去外面,一会儿指东,一会儿又指西,没有半个时辰,他是不会心甘情愿回屋子的。
谢行之却道:“无事。”他捏了捏儿子软软的脸颊,“璋哥儿今日这般厉害,爹爹带璋哥儿去院子里玩。”
父子俩出了屋子,月吟跟在后面。
远山衔落日,绚丽多彩的晚霞掩映在碧绿的枝叶间,橘色的光线落在父子俩人的身上,仿佛镀了层薄薄的金子。
谢行之抱着谢璋蹲在一丛绣球花前面,谢璋伸手去抓那团淡粉色的花,他力气小,哼哧哼哧折腾半天,那朵盛开的绣球花毫发未伤。
谢行之折下绣球花,谢璋两只小手抓住花枝。高高兴兴的他抬头环顾四周,看见月吟就在身侧,笑着把刚到手的花递了过去,“娘亲,发发。”
他还不会发“花”这个音节,含糊着从嘴巴里喊出声来。
“谢谢璋哥儿的花花。”月吟蹲下,伸手摸了摸谢璋的头。
小团子笑眯眯看着她,心情格外得好。
夕阳碎了一地的光,时光慢了下来,一家三口在院子里玩耍,消磨了整个绚丽的黄昏。
日子渐渐过去,到了谢璋蹒跚学步的时候,他不要人牵,偏要自己走。月吟和谢行之递过去手,皆被谢璋傲娇地推开了。
这倒是和一些学步的小娃娃不一样。
便是如此,谢璋不知摔了多少跤,他摔跤了也不哭,撑着地面很快就爬起来了,跟个没事人一样。于是在跌跌撞撞中,他总算是学会了走路。
但学会走路以后,谢璋反而喜欢牵着月吟和谢行之,两只小手,一只手牵着一个人。
白日里,谢行之去上值的时候,谢璋就特别喜欢牵着月吟在院子里玩耍,玩得满头大汗也不回屋子。
累了,他就站在月吟跟前,小手在面前一伸,奶声奶气让月吟抱他起来。
“娘亲,我们去荡秋千。”
谢璋很喜欢院子里的红木秋千,在半空中荡来荡去特别好玩,有娘亲抱着荡秋千,他也不会害怕。
“好,咱们去荡秋千。”月吟抱起谢璋。
她感觉儿子比前几日重了一些,想起孩子刚出生那会儿,他小小的一团,皱巴巴的皮肤尚未展开,如今不过才一岁半,个子一天天渐长,皮肤随她,模样随了他爹爹,往后定是一位俊朗的小郎君。
谢璋坐上秋千,一只手紧紧抓住秋千绳子,一只手抓紧月吟。
月吟紧紧圈住他,两脚一蹬,秋千就慢慢荡了起来,因是坐了孩子,她不敢荡太高。
凉爽的微风吹在脸上,谢璋看着从身旁掠过的景,笑出了声来。
高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树下掉了许多毛球球的小果子。谢璋仰头看向梧桐树,树上结了好多好多这样的小果子,倘若能摘到就好了。
摘下来,送给娘亲。
但树树好高,他伸手也够不到,谢璋心里想,要是和爹爹一样高就好了。
他一定要快快长大,快快长高高。
这般想着,谢璋吃饭都带劲儿了些,每次谢行之喂他,他都把碗里的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
但也有例外的时候,譬如心情不好时,谢璋就以往那般乖巧了。这日早上醒来,他发现自己在摇篮里,他明明记得昨夜洗香香的澡以后,和娘亲在床上玩,娘亲哄了好久,才把他哄睡着。
怎么一觉醒来,就睡在了摇篮里?
一定是爹爹趁着他睡着了,偷偷把他抱去了摇篮。
谢璋腮帮子气鼓鼓的,爹爹总是跟他抢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