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最后一个穿越女——心碎鸡丁【完结】
时间:2024-12-17 14:47:03

  贺成衍语气里夹了丝不屑道:“哦?皇后擅舞,朕倒是没听说过。”
  赫函王爷向来敬重皇后,看着皇帝与贵妃二人一唱一和地这么难为她,不免也有些不悦,反倒是他这个外族人帮腔道: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既是天下人之母,就没有取悦她的子民这种道理,歌舞弦乐这种供人赏乐的玩意还是让下等人来做吧。”
  玉贵妃脸一黑,这王爷是指桑骂槐,讽刺她是供人赏玩的下等人呢。
  一时间空气里多了些剑拔弩张的气氛,贺成衍冷脸道:
  “朕既然说了今夜不必讲求君臣之礼,亦无什么尊卑之分。方才擎栾族的王子和公主都展示了歌舞,皇后既然擅舞,跳一支也无妨。”
  竟是非要沈琴央跳不可了。
  沈琴央怎么能不懂贺成衍要当众折辱她的心思,笑了笑道:
  “臣妾不会跳舞,更从未说过擅舞这种话。”
  贺成衍一副看笑话的表情,“既不会跳舞,酒又在你手上,皇后又能表演些什么呢?”
  他冷笑一声,“表演像平时一般,怎么用你那伶牙俐齿以下犯上吗?”
  沈琴央还是那副温和的笑脸,“陛下说笑了,陛下方才说完今夜宴席上无尊卑之分,由何来以下犯上这一说呢。”
  贺成衍抓紧了手中的酒盏,“你!”
  赫函王爷看准了时机,赶紧大笑了两声化解开来,“好好好,看皇后娘娘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已经准备让我等大开眼界了。”
  沈琴央起身,将手中的酒面不改色一饮而尽,辛辣的烈酒沿着喉咙直到胃中,整个身体都暖了几分。
  她径直走到对面席上擎栾族小王子崇多的面前,微笑道:
  “王子所佩的长弓一眼便知绝非凡品,不知可有幸借弓一用?”
  崇多本就觉得她十分好看,自打入座就忍不住地拿眼偷偷瞄她。草原的女儿虽也有灿若明星般的美人,但沈琴央是他所见过的女子中,唯一一个像月亮的。
  皎皎如月般的沉静温和,似乎只看她一眼心就化作了一汪春水。而现在沈琴央就站在他面前,微微俯身与自己说话,就连身上带的熏香都可以闻到,是若有似无的清茶香。
  他心中的那潭春水,此刻也荡起了微澜。
  “王子?”见崇多愣神,沈琴央又叫了他一声。
  崇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失礼了,赶紧起身弯腰一拜,将身上那把长弓卸下来。这弓是男人用的,又重又长,他也给妹妹做过一把弓,用的是软些的木料,做得精巧又轻盈,十分适合臂力不足的女子。
  他这把弓恐怕妹妹们都拉不开。
  崇多虽然不知她要做什么,但还是有些担心道:“这弓是我用惯了的,只是对你来说有些重,不如我再为娘娘寻把别的来。”t
  沈琴央接过在手上一掂,的确比寻常的弓要重些。
  见她轻轻一拨弓弦,那般纤细柔软的手指,崇多赶紧在旁急道:“娘娘小心,不要割伤了手。”
  沈琴央觉得有些好笑,不都说擎栾族这种草原上长大的孩子都粗枝大叶的吗,怎么赫函的小儿子这般一惊一乍的?
  她单手提弓回身道:“草原人善骑射,臣妾虽为深宫妇人,但如今来到这草原之上也十分憧憬,所以便决意班门弄斧一下了。”
  不远处的草场即刻摆上了一排草人靶子,胸部的位置点了红心,皇后又讨来了弓箭,众人当即心下了然。虽说在座的无论是中原人这种看惯了射艺的,还是擎栾族这种打小就会开弓猎兔子的,无非是把箭准确无误地射到靶子红心,原本是没什么可看的。
  但这可是皇后娘娘上场,那群稻草靶子立的可不算近,从未听闻皇后娘娘还会射箭的啊!这下,就是没什么可看的也一下变得激动人心了。
  然而此时,又有一顿仆役手持铜锣上场,立在草人旁站定。
  众人不解,直到沈琴央拿了一根白绫,将双眼缚了起来,才明白了她究竟要表演什么。
  她竟然要盲射!
  通过击打铜锣听声辩位,射中那么远的靶子,甚至这几个草人之间的间距并不远,声音传来的位置更容易混淆。
  这远远不是会射箭就能做到的,没有极其灵敏的听觉和精准的手感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表演射艺了,在座许多人里都忍不住站起身来,紧张地盯着场中央以白绫覆面的沈琴央,只见她提弓上前,手指扣住箭的尾羽搭于弓弦,缓缓拉开了那把对她而言有些过长的弓。
  崇多的弓的确有些太紧了,她骨节分明的手经脉紧绷着,却无一丝颤抖。
  沈琴央下巴微微微发紧,嘴唇也轻轻抿着,她许久没有拿起弓箭了,心中难免有些没底。
  席上鸦雀无声,直到第一声锣炸响开来,草原空旷回声远荡,更增加了难度。但几乎声音落下的瞬间,沈琴央的第一支剑就已经射了出去。
  左侧第二个草人发出一声闷响,白羽箭斜斜地插进了它的头里,正是方才锣响的那个草人。
  射中了草人,却没有射中靶心。
  但这也足以震惊全场,这么远的距离盲射,用一把不惯手还并不合适的弓。赫函带头鼓掌称赞起来,一时间掌声如雷。
  沈琴央置若罔闻,面无表情地搭上了第二支箭,场上的掌声也戛然而止。
  这一次,射中草人的声音几乎快追上锣声,右三的草人直接被那一箭射倒在地上,扶起来一看,箭深深插入红心侧方。
  比第一箭准了太多,但还是没射到红心。
  无论她曾经练了多久,既然入宫后无人知晓她精于此道,就证明她至少有五年之久没再碰过弓箭了。
  如果第一箭是在与弓磨合,第二箭就是在慢慢找回感觉。
  两箭之内进步如此之大,已经令人拜服。
  赫函一脸惊喜之色,贺成衍面容却愈发阴沉,只不过此时已经没人会分心注意龙颜是否不悦,场上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沈琴央的第三箭上。
  静得落针可闻。
  “咚——”
  第三箭,正中红心!
  欢呼声瞬间炸开,整个草原都回荡着近乎满溢热烈兴奋之情,今夜的晚宴被沈琴央的表演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潮!接下来的几箭全部箭无虚发,剩下的草人胸前的红心处无一例外都插着一支白羽箭!
  白绫下的唇角一勾,沈琴央悬着的心也落下,看来今晚还不算丢脸。
  她刚要解下白绫,锣声却又响了。
  只是这次,锣声响于宴席之上,宾客座下。
第17章 羽箭
  只见持锣的仆役立在舒王身边,敲响了锣。
  那锣撤掉后,舒王手中托着一个红艳艳的苹果,举到了方才铜锣的发声处。
  众人吓呆了,议论纷纷,这舒王是不是疯了?那苹果就举在和他头颅平齐的位置,若是沈琴央的箭稍稍一偏,他极有可能就和那第一个被射中的稻草人一样,脑袋插箭,但血溅当场了。
  赫函王爷有些担心,舒王毕竟是个金尊玉贵的王爷,虽说他是自己作死,但到底是在擎栾族觐见的宴席上,若是死的如此难看,他这个王爷也难辞其咎。
  “陛下您看这...”
  赫函刚开口,贺成衍就打断了他道:“无妨,朕这弟弟玩心是大了些,但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相信他还是有分寸的。”
  赫函看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鄙夷,他这是相信自家弟弟有分寸吗?分明是他自己想看热闹,反正箭又不会插他头上。
  草原人极其重情谊,赫函自己的族人无不是兄友弟恭其乐融融的,最看不起贺成衍这种残害手足之人。先前早就听说他逼死嫡亲兄弟的事迹,如今看来更加印证了他残忍无情的声名。
  沈琴央眼睛被白绫缚着,但心下如明镜,知道这是有人想试她,但一时间也不确定是谁。
  “方才人声嘈杂,还请再击锣一次。”沈琴央抽出新的白羽箭,搭在弓上。
  锣声又起,沈琴央这次却没有即刻射出,而是顿住了,似乎在犹豫。
  席上所有人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反倒只有舒王本人还能笑得出来。
  更不必说一旁快把帕子生生扯烂了的玉贵妃,她简直快吓死了。这舒王当真是个玩世不恭的疯子,连自己的命都能拿来作赌玩乐。
  玉贵妃是打算让沈琴央引起舒王的兴趣,但这兴趣也太他妈莫名其妙了吧!她希望舒王借此玩弄沈琴央,不是让沈琴央玩弄他自己!!
  万一沈琴央真一箭给他射死了,她的计划也暴露无余,不然谁家男主角死的这么荒谬,被女主玩射箭玩死了!届时她编的故事在沈琴央面前还怎么立得住脚!
  “不可以!太危险了!”玉贵妃实在没忍住尖叫出声。
  沈琴央的箭头明显一滞,舒王见她犹豫了,温声道;
  “无碍,是我。”
  是我?
  沈琴央确实在贺成烨开口的一瞬间就知道了是他,但这话当众说出来也太奇怪了。
  若是说“无碍,我是舒王”,虽然也很奇怪,毕竟知道瞄准的是个亲王只会出手更犹豫才对。
  这难道不是明着跟在座所有人说明,舒王与皇后关系匪浅,单凭嗓音就可以认出来对方。不仅如此,其中还有一层意思:若是旁人当靶子可能于理不合,但若是舒王,就不必畏手畏脚可以放心于他。
  那这二人是什么关系呢?
  所幸眼下场面太过紧张刺激,还没人把脑子转到这句话上。
  沈琴央有点无语,但的确,在知道自己的箭瞄准的是舒王之后,她竟真的放下心来。
  手中的箭果断地离弦而出,稳稳当当射中了那只苹果,当即崩裂碎开。
  舒王甩了甩了甩手上果子的汁水,笑着为她鼓掌。众人这才把心放下,跟着一同拍起巴掌来。
  沈琴央解下白绫,在所有欢呼雀跃的笑脸中,最先看到了舒王那双带着笑意望向她的眼睛。不知是被气氛感染还是怎得,待到反应过来,她发现自己的唇角也始终是勾着的。
  今夜,这场为擎栾族举办的宴席,终于结束了。
  *
  草原的夜幕上挂着三三两两的星星,被夜色包裹着飘过的云朵遮掩住几颗,映照着宴席散场过后的一片残羹冷炙,宫人和仆役们在清扫宴席过后留下的杂物。
  夜已经很深了,热闹过后,反倒衬得寂寥。
  下人们脸上都带着困倦之色,边做着手头上的活边打盹,就听见一道沉稳的脚步声走近,抬头一看,正是擎栾族的小王子,几人赶紧打起精神来行礼。
  “都起来吧。”
  崇多有些不适应被宫里这群宫女太监郑重其事地跪拜,尴尬地挠了挠头。
  “那个,今夜席上用来射箭的那几个稻草人在哪?”
  小王子的中原话比他父亲赫函说的好,但宫人们还是以为自己听错了,都有些茫然。
  崇多脸上一红,有些气恼道:“蠢死了,就是,就是皇后射箭用的那几个靶子!”
  “哦哦哦...在...在放置干草的营帐边,马棚旁堆着。”虽不知这小王子要做什么,但主子们的心思不敢过问,宫人们赶紧答道。
  崇多有些不自然地离开,自己摸去了营帐处。
  草人果然都堆在那里,身上还插着白羽箭。崇多脸上一喜,蹲下身来把草人都翻过来排好。
  他细细端详着;第一只草人的箭插在头上,箭身歪斜,可见那弓对她来说确实很难把握。第二只草人的箭插在红心旁,虽然没射中,但箭身几乎一半都隐没在稻草里,可见用了极大的力气。那把弓的弦上的很紧,拉弓虽费力,但箭离弦后的劲头也更猛,上阵杀敌甚至可以将人射穿。
  崇多记得沈琴央第二箭都把草人射倒在了地上,心里想着她许是因为第一箭偏t了,所以第二箭便带了些脾气,不禁笑了起来,也许她的性格比看上去的更有趣些。
  他从前就听父王说过,中原的那位皇后谋略无双,亦有过人胆识。
  当年崇多的祖父不是没想过在贺成衍刚刚登基,根基不稳时发兵中原,趁其兵力都集合在京城,自西北长驱直入。
  那时,就是这个皇后,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似的,仅仅带了两千的兵马,就自己过来谈和。
  最后还真被她谈拢了。
  擎栾族答应了留守西北,继续作为番地封王进奉岁贡,保下了至今五年的和平。
  崇多作为最小的王子,向来也不关心这种事,只记得当时几个哥哥不服,去祖父跟前闹过,最后都被打了回来。父亲当时心里也不平,但被祖父叫过去彻夜长谈,天亮回来以后,也认同了祖父的决定。
  崇多那时候不大,只觉得这整件事都是因为那个皇后来走了一遭。祖父和父亲这般如出一辙的刚烈性子,从来只将女人当作玩物,竟然有朝一日也会拜服于裙摆之下。
  计谋无双又怎样?他心直口快,最讨厌中原人那种装模作样摆上一堆礼数,说话又七拐八拐绕上好几圈非要人猜的行事做派。中原女人更同暖房里养着的娇花似的,疾风一吹,日头一晒,就要枯萎。光好看有什么用,娇滴滴的,能有怎么意思?
  崇多没想到女人的好看有这么多种,不仅仅是脸皮生的美貌,气质竟也能摄人心魄。
  单是如此也就算了,偏偏她还会射箭,射得还这般好。他从小力气大,平日里用惯了的弓,虽然自己视若珍宝,可军中将士有的都嫌弃他这把弓笨重。
  她却不嫌,最后将弓还给他时,还说:“良兵择主,王子的弓好,想必主人也是极骁勇的。”
  崇多心头一热,这样好的女子,为何要一生被圈禁在那个苍穹都四四方方的深宫之中呢?
  若是她生在草原,可以同自己一起骑马射箭,他还可以教她好多武艺,她手劲那么大,自己的弓都能拉开,一定学得也很不错。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思绪已经飘到太远了。
  崇多赶紧甩甩头,他还不至于糊涂了,那女人是皇后,不是他能肖想的人。自己若是真乱了分寸,让人看出来他的心思,是会给父亲和族人招来麻烦的。
  他看了看眼前几个草人,另外的就几乎都一模一样了,崇多将箭一支一支地仔细拔了出来,总共六只白羽箭。
  他仔细收好,又摸了摸背上那把长弓,突然想到应该还有一支箭——射苹果的那支。
  于是他又回到宴席处翻找,却无论如何也不见踪迹,连箭尾的白羽都没寻到一根。他抓了几个宫人来问,也说没见到,还陪着找了一圈。宫人们以为那箭颇有来头,十分贵重,急得满头大汗。到最后崇多都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才摆了摆手放过了他们。
  他手里握着那六支白羽箭,看着天边那一轮月亮陷入了沉默。
  *
  皇后的帐子里点了烛火,从帐外透出暖黄的光,连翘白芷守在外面,一旁还有玉贵妃手底下的彩屏。
  玉贵妃又来找沈琴央单独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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