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最后一个穿越女——心碎鸡丁【完结】
时间:2024-12-17 14:47:03

  小宫女听得冷汗都下来了,感叹道:“皇后娘娘心思之缜密当真是令人叹服,竟然仅凭一点线索就直接暗中处理掉了。”
  “能及时洞察是一回事,但你不觉得,皇后娘娘最恐怖的是当机立断直接下手吗?若是别的宫妃,怎么也要抓到实处才敢动手。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她不是明察秋毫,而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每个企图勾引陛下的女人。”
  沈琴央在心里笑笑,在宫中她是个什么形象,不用别人说给她听自己也清楚,不过这传得也太神乎其神了。
  她直接杀了那个绣娘,是因为竹苓从她屋里搜出来的那些绣品,全他妈是十字绣。
第2章 家宴
  一个宫中绣娘的绣工没有个百里挑一水准,根本不可能选入文绣院当值。稍微一打听就知道,这个绣娘从前在文绣院的绣艺一直算得上一流,突然从某日开始就浑水摸鱼起来,到最后掩盖不下去直接故意伤了手,以手伤为由再也没绣出过一副像样的绣品。
  沈琴央看着那些歪歪扭扭只是一排十字的绣线,实在觉得可笑。
  只有来自那个世界的人,才会留下这种令她啼笑皆非的破绽,她见太多了。
  沈琴央突然觉得有些乏了,摆摆手,“清出去吧,昭晨宫容入不下废话多的闲人。”
  白芷笑着一点头,朝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便扶着沈琴央回了寝宫。很快,两个丫头尖叫着喊“娘娘饶命”的声音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了。
  昭晨宫又恢复了往日寂静。
  白芷服侍着沈琴央换下湿冷的外衣,又松了发髻卸掉钗环。她面上带着倦色,也依旧有种缱绻的柔媚之感,如此明艳且浓墨重彩的眉眼,此时却把这张脸衬得过于苍白了。
  她在雪中站了太久,哪怕今日寝宫中的炭火烧得比往日旺盛许多,手脚也还是冰凉的。
  与贺成衍这么一闹,沈琴央脑子里却尽是菊若的样子,那个被她下令在雪中长跪,直到丢了性命的女人。
  这已经是沈琴央杀的第十一个穿越女了。
  沈琴央闭了闭眼,脑子里突然涌现出了那些女子一张张貌美如花的脸。
  她们同菊若一样,美丽动人又气质跳脱,性格鲜明且特立独行。一穿过来就吵吵嚷嚷的,弄了一堆花里胡哨的东西。每天换着花样在贺成衍面前摆弄。
  例如在宫宴上主动请缨给贺成衍献艺要一展歌喉,结果开始清唱什么“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把坐在一旁的沈琴央听得头皮直发麻。好死不死贺成衍还真听高兴了,吩咐教坊司编成了一套宫廷乐,琵琶笙鼓编钟齐上阵,还排了舞蹈。
  从此只要逢年过节有宴会,内廷宫宴之上就开始敲敲打打地演奏青花瓷。
  如果只是吵了些,倒也罢了,这些女子错就错在自以为能预占先机,凭借着一些小聪明就把主意打到她这个皇后头上来。
  当着贺成衍的面摔成一朵白莲花,再吹吹耳边风嫁祸给她。做些奶枣麻薯肉松小贝这种以为没人尝过的稀罕糕点送来,又在里面加些经年累月不宜察觉的毒药。
  拙劣到沈琴央都懒得费心去对付她们。
  她这深宫之中沉浮多年,又同贺成衍这个心机深沉又大权在握的皇上夺权,前朝的事沈琴央都能应变过来,更何况这些后宫妇人伎俩。
  后宫里,还从来没人敢和她玩这个。
  白芷见沈琴央闭目不语,心知她又开始盘算起事情来,自家娘娘总是如此。太医例行问诊时就常说她身子底弱是因为积年的神思忧虑,平日里应当安心调养。
  可白芷这么多年在沈琴央身边怎么能不知道,贺成衍无论朝中还是后宫对她步步紧逼,稍微行差踏错便有可能万劫不复,叫她如何t能平心静气,如何能不多思?
  “皇上也真是的,这回禁足想必很快就在后宫传开了,娘娘好歹是后宫主位,怎么能说禁足就禁足!”
  白芷这些年在沈琴央手下养的娇惯了,私下里连贺成衍都敢责怪。不过她懂事,分得清楚内外,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清楚。
  “他也需要个台阶下来,从前我杀的都是位分低微些的,这次害死的是他的宠妃,总不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我在养居殿门口大雪天里站了一个时辰的事,估计早就在宫里传开了,这事落地不能没个声响。”
  沈琴央睁开眼,看到妆台上的铜镜内自己那张近乎死人的惨白面容,唇角不带丝毫感情地一勾:
  “毕竟我弄死的不止菊若,还有贺成衍未出世的孩子。”
  白芷心下一紧,赶紧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了些许责怪道:
  “娘娘!这事陛下和那个菊若自己都不知道,咱们也是在她死后验尸才得知的,怎么能怪娘娘呢?您也不是存心的,谁知道那菊若刚得宠,这么快就有了身子!”
  沈琴央淡然道:“不,我若是早知道她有身孕,一样会弄死她,甚至还要更快,更狠。验尸能验出来就已经是棋差一招,凡事无论做得再严密也总会留下痕迹,不知哪日就成了被拿捏的把柄。”
  白芷按了按沈琴央的手,发现那手冰冷滑腻,起了一层薄汗,体温如蛇类一般。
  胎儿月份还小,那菊若自己都没发觉有孕,皇后娘娘再厉害也不能未卜先知,在孕母前头就发现这孩子的存在吧?况且太医都是他们的人,菊若也已经下葬,算得上万无一失。
  在白芷眼里,沈琴央已经反应迅速处理亦是滴水不漏,她却说自己棋差一招。
  她在和谁下棋?白芷说不上来,这事明明只有自己人知道,不是贺成衍也不是菊若的话,难不成还能是和老天爷?
  “娘娘,事已至此,多思无益。只要我们不说,不会再有人知道的。”
  沈琴央牵强一笑,没再说话。
  *
  七日的禁足一过,很快就是上元家宴了。
  虽是家宴,但办得隆重奢侈,莺莺燕燕长袖挥舞之中流水一般的筵席端上来,今日王公贵族皇亲国戚俱在,十分的热闹。
  沈琴央坐在贺成衍身边的席位,本该是帝后同席,现在贺成衍身上却挂着个千娇百媚的玉贵妃。
  美人姿色艳丽,活色生香,贺成衍亦是有张俊逸非凡的好皮相,两人时不时交颈贴耳,言笑晏晏,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十分般配。
  沈琴央引得皇帝大怒被罚禁足的事过后,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大型场合。贺成衍又令宠妃坐于身侧,无疑是当众打了皇后的脸。
  众人时不时地拿眼睛偷偷瞄被冷落在一旁的皇后,想从她脸上找出些许难堪与悲愤的情绪。可惜沈琴央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反应,面上一如既往无甚喜悲。
  玉贵妃是后宫之中贺成衍最宠爱的嫔妃,即便是先前的菊若,也仅仅算分了贺成衍的神,很快就忘记了她的死亡。
  纤纤玉指从玉碟里捡了一颗葡萄,玉贵妃拨了皮喂进贺成衍的嘴里,软语巧笑,引得贺成衍心情大好。
  贺成衍也剥了一颗打算喂回去,结果只听一声娇嗔,“陛下又忘了,臣妾虽爱吃水果,却是万万吃不得这葡萄,每次吃了身上就要起些红疹子,难受好些日子呢。”
  贺成衍笑笑,自己吃了那颗葡萄,“是朕忘了,爱妃莫怪。”
  沈琴央将他二人冷眼扫过,独自饮了几杯。她酒量并不算太好,刚刚喝下去的温酒醉意有些上来了,丝竹笙鼓也显得分外扰人。
  稍稍一抬眼,便有许多目光唰地收走,一群群穿得锦绣华丽的宫妃,道貌岸然的贵族坐于台下,皆是各怀鬼胎。
  沈琴央实在觉得乌烟瘴气,心中烦躁,前来敬酒还要虚与委蛇好一番,她最讨厌这种场合。
  宴席早已过半,大殿之上匆匆出现一个身影。
  穿过舞女歌者,沈琴央眯起眼来一看,是一个穿着石青色直裰,外披灰鼠皮斗篷的清俊男子。他发髻插了一支玉箫簪,让一身的贵气中多了几分潇洒又风雅的江湖气。
  上元佳节王公贵族后宫嫔妃都穿得艳丽华贵,唯此人穿的清简,反倒显得扎眼,一下子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贺成衍见此人入殿,笑着招呼起来,“成烨,怎么来的这样晚,是不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在座众人一听这名字,都纷纷抬起头来看,心道原来这就是皇帝唯一留在京中,久病缠身的那个弟弟——舒王贺成烨。
  沈琴央对这个王爷倒是不算太陌生,舒王是宗亲王晚年得子生下来的,幼时丧母,身体还一直不好。每年大雪隆冬的时候就要发一回病,回回都凶险万分,好几次险些丧命,因而宗亲王也十分疼爱这个小王爷。
  在宗亲王府时他平日里便寡言少语,十有八九都是在自己院子里不出来,非常没有存在感的一个人。
  沈琴央入宫以后听闻他已开门立府,更是没什么机会得见。只记得他少年时期就性格阴郁沉闷,因为常年身患重疾,身上始终是带着病气的。
  贺成衍登上王位后,对宗亲王留下的子嗣并不算宽待。三个嫡子中,成王留守边塞番地,纪王引言获罪判了流放。如今,京中剩下的就只有这个常年缠绵于病榻的舒王了。
  贺成衍再心狠手辣,也得顾忌一下民间百姓的看法和后世对他的评价,将宗亲王的子嗣赶尽杀绝,只会落得个忘恩负义,残害手足的暴君之名。所以平日里对这个自幼体弱的舒王十分关照,好像这就能让别人忘了他对纪王与成王的所作所为。
  舒王上前拱手道:“的确是冬日路滑,偌大的皇宫里行路不便,臣弟又不常入宫,还些迷路。”
  虽是家宴,但也需着亲王服冠,他一身常服,还来的如此迟。贺成衍对这个弟弟十分包容,没生气反倒嘱咐他道:“你这个出门不爱带侍从的习惯还是得改改,身子刚见好,身边还是需要有人侍奉的。”
  方才他入殿时隔得远,现在走进了,沈琴央不禁打量起这位舒王殿下。
  他看上去年纪不过刚有二十,眉眼间流转的却是与年龄不相符的淡漠高傲。许是因为常年患病,肤质犹如玉淬,哪怕披了厚重的斗篷,依旧能看出身形单薄。不过好在骨架舒展修长,那件杭绸的直裰穿在他身上也完全能撑起来,瘦削又不瘦弱。
  更令人无法忽视的是这人周身的气质,有种对一切浮华之物都不屑一顾的漫不经心,像一堵墙,与宫宴上所有人都隔绝开来。
  察觉到沈琴央投下的眼神,舒王亦回望过来,两人目光直直对上,竟无一人闪避。
  贺成衍在旁道:“成烨还没见过皇后吧,往后你多来宫里走动,同朕下下棋什么的,皇后想必也是要常见面的。”
  听贺成衍这么说,舒王身子微微一转,嘴角带笑看着她,礼数亦不乱半分,一副恭谨的样子,沈琴央却不知为何,觉得那眼神里还是有种微妙的冒犯。
  “皇嫂安好,许久不见。”他开口道,嗓音里藏了不易察觉的一丝轻佻。
  这话在大殿之上掷地有声,而后空气凝滞了一瞬,所有人目光看向的不是舒王也不是沈琴央,而是龙椅上的贺成衍。
  众人皆知皇帝生性多疑,贺成衍前一句还在说舒王应该没见过皇后,他下一句竟就是与皇嫂许久不见,其中蕴意不禁引人遐想。
  沈琴央皱了皱眉,她何时见过舒王?偏偏他眸中探寻之色不加掩饰地粘在自己身上,御前宫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这舒王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没等到沈琴央回答,他面露惋惜之色,自己接道:“从前在宗亲王府时得见一面,皇嫂看来不记得了,但臣弟不敢忘,皇嫂可是救过我一命的恩人。”
  贺成衍一挑眉,“哦?还有这等事,朕都不曾听说。”
  他目光斜向沈琴央,心中微微生出些不悦,但也未见自己皇后有慌乱之色。
  “臣弟那时突然发病,身上又没携药,皇嫂路过,曾差下人去我院中寻药送来。”舒王笑着答道。
  贺成衍点点头,“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渊源在,皇后,你可是救了成烨一命的,竟然全无印象?”
  沈琴央:“...”
  有印象就怪了,压根就是件没发生过的事,纯是这舒王信口胡诌!
  “举手之劳,既是一家人也不求舒王殿下回报什么,自然没放在心上。”
  舒王看着沈琴央的一双眼中笑意渐深:
  “皇嫂心善。”
  又来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侵犯感,隐于言行举止的礼数之下,敌意欲盖弥彰。
  沈琴央可以笃定,这句“心善”绝对是在嘲讽于她!在贺成衍面前如此出言不端,分明也是想埋下怀疑t的种子,要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舒王?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角色?她久居深宫,什么时候得罪这人了!?
第3章 接驾
  总算是熬到了宫宴结束回到昭晨宫,白芷服侍着沈琴央宽衣,在妆台前拆了满头珠翠,寝殿内焚了安神舒缓的熏香,十分清淡雅致的味道。
  白芷拆下最后一支笨重的金钗,疑道:“那舒王殿下好生奇怪,无冤无仇的,非要招惹咱们干什么?”
  沈琴央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此人行事不按常理,日后他既然要常进宫,还是多避着些吧。”
  白芷点点头,“奴婢觉得也是,娘娘瞧他方才在宫宴上说的话,这不是存心让陛下生疑吗?所幸今夜陛下多饮了些酒没放在心上。”
  舒王笑着对自己说“许久不见”的样子,不知为何一直在沈琴央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沈琴央有种直觉,后面的什么救命之辞都是胡说八道,那句“许久不见”却是他认真说的。
  他们见过,只是沈琴央记不起来。
  舒王明明有一张看过就绝对不会轻易忘记的脸,这也是沈琴央最奇怪的地方,她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正思索着,外面的竹苓突然进了屋,神色有些慌忙。沈琴央心中一滞,竹苓向来是她这些侍女中最沉得住性子的,不应该如此慌慌张张才是。
  竹苓磕磕绊绊道:“陛下...在门口。”
  她话刚说完,门外就传来贺成衍的声音,“皇后呢,怎么也不来接驾。”
  白芷扶着她出了寝殿,院子里已经跪了一片,只见贺成衍立于庭院中,面上带着愠怒,身边并没带随侍的人,只自己来了。
  沈琴央上前道:“这么晚了陛下突然驾临昭晨宫,不曾事先通传,所以下人难免怠慢了些,陛下勿怪。”
  贺成衍不阴不阳地笑笑,从沈琴央身侧走过径直进了她的寝宫。步履有些飘忽,沈琴央跟在他身后看到了,也装没看到,懒得上前扶他,心里巴不得他在台阶上摔个狗啃屎。
  白芷有些担心,不知道贺成衍大半夜突然来昭晨宫此举为何意,扶着沈琴央跟上去。没想到贺成衍直接下令道:“朕与皇后要歇息了,谁也不许进来。”
  沈琴央朝白芷微微一点头,示意她安心,自己同贺成衍进了寝宫,关上了门。
  许是因为寝宫内袅袅的安神香,贺成衍突然平静了下来,他看着昭晨宫内的摆设,似乎同他上次来时不太一样了。
  他上次来是什么时候来着?太久了,自己都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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