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淑贵妃却不怕,神色严肃道:“嬷嬷,这其中的风险,本宫如何会不知道。可本宫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皇上此次寿辰,没有挫败安国公,没有让陈皇后和太子失势,反倒是让本宫落了下陈。就在本宫以为三皇子再无争夺皇位的可能,老天爷这个时候给了本宫机会。这机会虽危险,可本宫不能不抓住啊。否则,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所以本宫必须去赌,赌输了,也不过是和之前一样,大不了就一死。可若是赢了,本宫便是未来的太后娘娘,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至于谢家,本宫却是有心利用他们。可到时候,他们和本宫一样,也没有别的选择的。因为本宫手中已经有了靖北王府,谢家对于本宫来说,也就无足轻重了。所以,那个时候不是本宫需不需要谢家,反倒是谢家想法子讨本宫欢心才是。”
对于谢家,淑贵妃确实很不以为然。
在她看来,若整个西北都转而支持三皇子,谢家又算的了什么,失去也就失去了。
甚至若谢家因此对她心怀怨怼,她可以直接除掉谢家,以此威慑天下。
曹嬷嬷听着娘娘的狼子野心,脸色愈发苍白了。
她想要劝娘娘,因为在她看来,娘娘这一切都是美好的假设,稍有不慎,可能满盘皆输的。
可她看着娘娘在兴头上,是半个字都不敢劝的,最终也只能恭维淑贵妃道:“那奴婢就预祝娘娘能得偿所愿。”
淑贵妃是雷厉风行的性格,等到了第二天,便想法子让人捎了话给周凝虞。
周凝虞原本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她怎么都没想到,不过几日的功夫,先是安阳郡主想要和自己做交易,之后竟轮到了淑贵妃。
可周凝虞一点都不想和淑贵妃做交易,因为在她看来,她和安阳郡主的交易,是神不知鬼不觉,这天底下再无第三个人知道。
可淑贵妃,允诺自己那么多,还说让自己嫁给信安侯世子,这不是一辈子把自己的把柄拿捏在手中,一辈子自己得看她眼色行事,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前二十二年,周凝虞已经过够了这样的日子。
她既然选择换一种活法,就断不会和淑贵妃做这个交易的。
这样想着,她连夜写了密信让人捎给姜妧,坦诚的告诉了她淑贵妃暗中联络她的事情。
“这淑贵妃,当真是狼子野心。可这富贵险中求她也要瞅准人才是。周凝虞怎么可能甘心当一辈子的傀儡。”
“而且,这信安侯府和谢家的联姻还未得逞,她就敢这山望着那山高,想着顺势把靖北王府收为己用了,她可真敢想。”
一旁,豆蔻看着眼前的白纸黑字,却是诧异道:“郡主,这周家姑娘当真是个
妙人,这若是换作其他人,只怕要转而投靠淑贵妃娘娘的,毕竟,这未来的世子夫人,不是谁都可以经受这样的诱、惑的。”
姜妧轻笑一声道:“周姑娘跟随高阳老太妃过了这么多年不人不鬼的日子,最是清楚自己要什么。她不会让自己日后都被淑贵妃拿捏的。”
说完,姜妧呵呵笑着,让人把碧青叫了进来,吩咐她道:“这是贵妃娘娘写给周家姑娘的密信,你去交给你家公子。”
姜妧觉着眼前这事儿真的有趣极了,自然少不得让谢慎也乐一乐。
很快,谢慎便收到了姜妧送来的密信。
看着信中的内容,谢慎先是皱了皱眉头,之后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一旁季谦从他手中拿过信笺,待他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却有些没沉住气,怒道:“这些日子,信安侯府的人为了您和那信安侯姑娘的婚事,都快要把府邸的门给踏破了。属下只当信安侯府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呢,可没想到,他们竟这样朝三暮四,这样看轻我们谢家。”
见自家公子没有说话,季谦更急了,“公子,您好歹说句话啊。咱们可得给淑贵妃一些教训的,否则,他们真是欺人太甚了。”
谢慎悠悠然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若没记错,这信安侯世子最是贪恋美、色,而过几日,便是勇毅侯府老夫人的寿辰了。这荣康长公主不是自诩自己最是正经人,因此多年和德昭长公主不对付,你说若这信安侯世子在寿宴上,不小心冲撞了荣康长公主,惹了荣康长公主震怒,会怎么样?”
谢家草莽出身,那自然是懂得一些三教九流的东西。
只要想到那日的场面,谢慎的眼中便充满了玩味。
第47章 假孕 “姑娘,您断不能想一出是一处啊……
内宫里, 陈皇后和淑贵妃因着高阳老太妃入宫的事情,心思各异。
宁国公府,宁国公老夫人却无心关心孙女是否会嫁到靖北王府去, 毕竟眼下当务之急, 她得解决府邸缺银两的事情。
这不,这会儿她正叫了温姨娘来, 让温姨娘替宁国公相看,哪一个合适做了未来的新夫人。
温姨娘虽有心避让, 可断然也没有想过, 老夫人会这样为难自己。这若老夫人但凡怜惜她一些,也做不得让她亲自替国公爷相看新妇吧。
想着自己初入府时, 老夫人待自己这个内侄女是那样好,如今,竟这样不顾及自己的脸面,温姨娘顿时连嘴角牵强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
宁国公老夫人把她的郁闷看在眼中,却是冷冷瞪着他道:“怎么, 我让你帮着相看新妇, 你觉着委屈了?”
温姨娘最是知道宁国公老夫人的性子,这会儿如何能不知老夫人这是动怒了,可她还是难掩委屈道:“姑母息怒,我并非因着您选新妇之事对您心存怨怼,我更知道这些年您为了银子发愁, 想借着老爷的婚事, 娶了皇商之女入门。可您让我替老爷亲自挑选新妇,这不是拿刀挖我的心吗?姑母,若您真的觉着我碍眼,那我今日就搅了头发, 往庵堂去当姑子,这样您也无需这样羞辱我了。”
这些年来,温姨娘最是温婉,连大声说话都未有过。可见这会儿是真的觉着委屈了。
宁国公老夫人听着她这番话,到底也觉着自己过于苛责温姨娘了。可她也没有法子,那日儿子甩袖而去之后,她不是没有再去劝儿子,娶了皇商之女,如此才能解了府中的困境。可每次,都落得母子不欢而散。
如此下去,宁国公老夫人如何能不担心,会为了这事儿弄的母子失和。
无奈之下,宁国公老夫人只能让温姨娘来亲自从画册中挑选新妇了。如此,宁国公也只能低头的。
“好孩子,你是我的娘家侄女,这些年来,我又哪里舍得苛责与你。可如今,老爷为了要抬你为正妻,几乎和我弄得母子失和。这事儿若传的沸沸扬扬,不是特意让人戳我的脊梁骨,也让人笑话我们宁国公府已经是落魄至此,让国公府成为京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若宁国公府还是当年的显赫,宁国公老夫人自然是要替自己侄女着想的,甚至是她为了自己的面子,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扶了侄女为正室。
可现在,她也只能让温姨娘受了委屈了。毕竟,这宁国公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哪一个不要吃饭,哪一处不需要开销。
温姨娘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听着宁国公老夫人这番话,她到底还是没忍住,落下泪来。
看她这般神情,宁国公老夫人宽慰她道:“好孩子,姑母也不和你藏着掖着,今个儿姑母让你替老爷相看新妇,也并非故意让你没脸。你是我的内侄女,你面儿上难看了,难道我就能好看了?”
说完,宁国公老夫人继续又道:“我让你挑选新妇,不也是想着让这新妇过门前就不敢小觑你吗?她能从区区一个皇商之女坐上宁国公国公夫人的位子,都是因着幸运被你挑选。如此一来,你虽为妾室,却也是隐隐压了她一头的。你当真以为,姑母会全然不替你考虑。”
温姨娘听了宁国公老夫人这番话,顿时满是震惊。
可她也不知道,听了这番话后,她是该感到高兴,还是感到悲哀。
若单是她自己,姑母肯这样替她考虑,她已然是知足的。
可女儿若是知道她退了这一步,依旧做了妾室,女儿可能会发疯的吧。
可温姨娘再是担心女儿发疯,她最终也只是轻轻叹息一声,拿了那皇商之女的画像往内院去了。
她已经打算好,今晚定要劝的老爷娶了这皇商之女过门,否则,只怕弄的阖家不宁,姑母定也会对她失望至极,到时候只怕连现在的日子都没有了。
温姨娘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那定然是不可能让姜妙知道的。女儿的性子她最是清楚,掐尖好强,若知道她亲自替国公爷挑选了新妇,不定怎么闹腾呢。
“姨娘,您这样瞒着姑娘,姑娘若知道了,可怎么是好?”
“而且,奴婢也觉着姨娘有些受委屈呢。毕竟这正妻的位子,对于世间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最重要的。这若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以后再不会有了。”周嬷嬷侍奉温姨娘这么些年,心里也是替自家主子委屈的。
温姨娘无奈叹息一声,“嬷嬷,若是可以,我如何不想名正言顺,得了本该属于我的名分。可如今,你也看到了,姑母今日多少有些试探我的意思。若这事儿我再办不妥当,姑母只当我真的觊觎国公夫人的位子,肯定会动怒的。”
“这些年来,我在府中能过这太平日子,全倚仗姑母的庇护。若这件事情办砸了,姑母如何能饶我。”
周嬷嬷听了,知道自家主子已经是打定主意了,想了想,到底没有再劝。
可让温姨娘没想到的是,她严禁这事儿被姜妙知道,可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有丫鬟传到了姜妙耳中。
“什么?祖母竟让姨娘亲自挑选了新妇过门?这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事情,可姨娘却这样愚蠢,以为祖母是故意给她立威,她怎么就不想想,有了这件事情,那新妇过门只怕是要视她和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别说和她平起平坐了,只怕这府中再没有我们的活路。”
姜妙最是知道温姨娘的性子,所以早就买通了温姨娘身边的贴身丫鬟绿茵,暗中给自己传递消息。
这丫鬟侍奉温姨娘多年,当然是想着能一朝得势。所以,她只能和姜妙一起,盼着温姨娘能成了正经主子。如此一来,日后府中有什么采买,或者别的事情,她还怕捞不着油水。
至于宁国公老夫人担心的银子的事情,在她看来,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宁国公老夫人也不过是夸大此事罢了,毕竟宁国公府毕竟是国公府,不可能真的到了那份上的。
“姑娘,这可怎么办?您这会儿若是去找
姨娘哭闹,姨娘肯定会发怒,少不得揪出奴婢,说奴婢吃里扒外。”
绿茵楚楚可怜道。
姜妙却是笑了笑,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手腕上的镯子,幽幽道:“你给我暗中传消息,我又岂会出卖你。何况,我早知哭闹是没有用的,所以我们只能换了法子。”
那绿茵看姜妙眼中的笑意,下意识道:“姑娘可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妙计?”
姜妙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看着绿茵道:“姨娘这些年在府中难以立足,不就是因着姨娘膝下没有哥儿傍身。你说,若这个时候传出姨娘有了身孕的事情,爹爹还会再新妇的事情上动摇。”
绿茵听了满目的诧异道:“什么身孕?姑娘,您莫不是糊涂了,主子这些年为了求子,吃了无数的药,求了无数的方子,却愣是丁点儿动静都没有。府中也因此有传言,说是德昭长公主在国公爷的子嗣上动手脚,才让国公爷再无子嗣的。”
“您这个时候却说什么主子再有了身孕,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姜妙却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半晌之后,她似笑非笑道:“自打我出生,人人都告诉我要信命,可我偏不。姨娘确实不可能真的有了身孕,可我们可以用药物让姨娘假孕啊,让姨娘自己都以为自己怀孕,得了老天爷的恩惠。”
什么?假孕。
别说是绿茵了,连姜妙的贴身丫鬟玉屏都吓得差点儿没有晕厥过去。
“姑娘,您断不能想一出是一处啊。这若假孕的消息传出去,等到生产的日子,若没有孩子,只怕老夫人要直接赏了姨娘白绫,吊死在那里的。”
看着绿荫和玉屏吓得脸色苍白的样子,姜妙却是笑盈盈道:“你们没听说过事在人为吗?何况,等到姨娘发觉她是假孕,根本没有孩子,也会自乱阵脚,想着自救的。到时候,我们便偷偷抱了别的孩子,以假乱真,如此一来,一切不就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至于祖母,这些年因着德昭长公主的缘故,也不喜大哥哥。有了这孩子,她不得把这孩子当做嫡亲的孙子,哪里肯不替这孩子考量。而府中缺银子的事情,不还有大嫂吗?她到底是祖母的孙媳妇,祖母开口和她讨银子,她能不给?”
绿茵和玉屏怎么都没有想到,姑娘会有这么一招妙计。
姜妙看两人眼中的震惊,直接丢了银子给两人,“去,你们暗中找了人往那些花坊去,听说那些勾栏女子经常会使那些假孕的药物,就为了费尽心机被人赎身,自此成了良民。”
说完,姜妙复又看向绿茵:“至于往姨娘吃食中下药的事情,就靠你了。到时候,若姨娘借着这腹中的孩子成了正经主子,少不了你的好处。”
温姨娘并不知道女儿已经准备暗中替自己夺了这正妻之位,她这晚特意下了小厨房,让人叫了宁国公来。
等酒过三巡,她差人侍奉自己沐浴梳妆,和宁国公一帆云、雨之后,这才拿了那皇商之女的小像出来,“老爷,妾身陪伴您身边,已有数年,在妾身心里,只要您心里把妾身当做您的正妻,就已经知足了,妾身不计较名分上的得失,那些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