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遇见了相欢。
那几天教相欢吹箫,满脑子都是情欲,后面出去了,得知一个人真正的满心满眼只有自己,换谁都很难不动容。
她对相欢又多了些怜惜和在意。
相处到现在,又多了丝情意,现在若说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她大
抵能想到的只有相欢的样子。
只是相欢放不开,似乎总是学着端正、学着柔弱。
她刚开始还以为装成这样只是相欢自己的计谋,后面发现不是,很多时候没有这个必要,相欢依然这样。
给人一种若是不这样便会如同薄衫般脆弱的感觉。
泠萝这些年见过的人太多里,她当年虽然是靠着武力打上来却也真真切切感受过形形色色的人。
相欢这样的,一眼就看透了。
除了两人亲密,相欢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经验,装无可装。剩下的便只有在无意中耍小脾气的时候,相欢才像真正的自己。
换做以前的她,估摸不在意这个,只在意这张脸。
现在无知无觉在意了别的,她就想引诱出真正的相欢。
想看看相欢本来的性子。
据长璇宫的暗卫说,她没回长璇宫之前,相欢在珠玑院可不是这样的。
冷戾,不爱笑,看着谁都是淡漠于外。
姚荆欺负他也不是第一次了,前面相欢就像看丑角一般冷漠的看着姚荆找事。
相欢很有脾气,但是在她面前的相欢,软得没有脾气。
说她恶劣也好,不珍惜也罢,软糯的相欢只给了她情趣,没有半点喜欢。
有小脾气的相欢,或者像那晚那样冷着脸打了姚荆的相欢,让她很冲动,非常冲动。
现在的相欢也让人欣喜,这样躲着人想和她亲近的相欢很可爱,但她也能感觉相欢有心事,从昨晚开始就有这种感觉。
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泠萝突然道:“欢欢。”
相欢正抓着泠萝散下来的头发给对方编辫子。
闻言:“怎么了?”
泠萝:“大胆一点,想做什么就做。”
相欢没在意,他一边给泠萝编辫子一边随口道:“我要是想做的事情太出格,我怕你不要我。”
泠萝哭笑不得,她反手搂着相欢的腰,将人从背上搂着转了一圈搂到身前,她拖着相欢,将相欢托到和她一样的高度,一只手掌着对方的腰。
相欢深吸气,抓着泠萝肩上的衣服,哼了声:“泠萝。”
泠萝笑:“什么叫怕我不要你。”
相欢没想到泠萝是为了这个,他问:“如果我做得很过分,你会厌恶我吗?”
泠萝:“多过分?”
相欢想了想:“如果我把你的旧情人打了......”
泠萝在这方面很无情。
“说错了欢欢,我没有旧情人。”
相欢抓紧泠萝的衣服:“真的没有?”
泠萝:“真的。”
相欢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想问相瑞,你都要封相瑞做王君了,这难道不算旧情人,更何况还有那个人,那个连宫殿你都不想踏足的人。
泠萝望着相欢,将人放了下来。
“你问,有什么就问,别自己想。”
相欢咬牙,试探的问了。
“相瑞呢?”
泠萝神色无常。
“你这些天心不在焉就是因为他?”
相欢点头:“他不算你旧情人吗?”
泠萝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和相欢解释,说她就是看中了人家的脸,宠着了一段时间?
怎么听怎么不像个好人,别人还好,相瑞是相欢的弟弟,这样说会不会让相欢觉得她凉薄。
虽然她本来也凉薄。
泠萝选择实话实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和你说,我对相瑞一开始只是随手一救,后来发现这个人长得不错,那张脸是我喜欢的样子,虽然不是十全十喜欢,再后来相处中,相瑞很正经,大气,我觉得相处不错,谈不上心动,也谈不上无趣,恰好我不知道我以后是否还能找到这样让我喜欢的样貌,决定带回长璇宫。”
相欢:“然后给他王君的位置?”
泠萝承认自己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我当时就是想让他当王君,不过我可以解释,我让他当王君不是喜欢到一定要他当王君,而是整个西悬林里我就没有喜欢的人,唯一一个碰到能让我喜欢样貌的只有他一个,所以他来西悬林就会是王君。”
相欢盯着泠萝,一直盯着。
“你不喜欢相瑞。”
泠萝:“这个问题在秋桑部我就说过了,我那会说我没有喜欢的人。”
相欢有点乱,他学了这么久的相瑞,结果发现泠萝只是单纯的喜欢脸。
泠萝:“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相欢急忙追问:“哪里不一样。”
泠萝:“现在有了,虽然这个喜欢我不知道有多深。”
相欢:“我,我......”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有点窃喜,又有点心凉,还有些觉得自己以前蠢。
窃喜泠萝以前真的没有喜欢的人,现在有点喜欢的似乎是自己。
心凉泠萝真的只看脸,差点,若是他这张脸不长这样,他就也是泠萝不在意的那一类人。
说来说去,相欢开口第一句话是:“我不大度,不像相瑞那样磊落。”
前言不搭后语。
泠萝奇怪:“这个东西和我也不沾边。”
相欢眨眼,疯狂思索泠萝的意思。
相欢:“泠萝,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喜欢不大度的人?”
泠萝笑了。
“这叫什么话,她人大度,我自然是欣赏的,不过相欢,你在我身上不大度,这是正常的,没有人会在自己心爱之人身上大度。真的一点不在乎的大度,我就要以为你不喜欢我了。”
泠萝低头:“相欢,你要是大度了你就是薄情郎。”
相欢脑子死了,死活想不出要说什么。
泠萝再次将相欢背上。
“一会在想,现在要紧事是回去吃饭,喝药。”
相欢趴在泠萝背上。
满脑子都是泠萝不喜欢相瑞,泠萝有点喜欢他。
那泠萝是喜欢他什么?喜欢他之前装的那样,还是喜欢他这个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泠萝知道吗?
泠萝要是知道了还会喜欢他吗?
那个人到底是谁。
宸宫究竟是给谁住的。
泠萝为什么这么在意那个人。
在意到为对方改了习惯。
在意到满宫的人都不敢提他只言片语。
相欢想不通。
他试着想过或许是泠萝的亲人。
但是亲人为什么不能提,听一七说起过,上任王手段了的,姊妹兄弟全被她杀了,一七是被泠萝救了才幸存。
那泠萝还有什么亲人?
那人住的可是位于后宫的宸宫,而不是王君所在的珠玑院。
那宸宫住只能是上任王的侍君。
泠萝是王女,正室所出。
会与侍君有什么关联?
相欢想得头痛欲裂,又不敢问泠萝。
这件事是整个宫里的忌讳,问了他怕泠萝厌恶他,觉得他打探了不该打探的。
相欢深吸气:“泠萝。”
“我真的做什么都可以吗?”
泠萝:“可以。”
相欢问:“祭神大典过后,你有空吗?”
泠萝:“祭神大典过后不忙,有空。”
相欢:“那就祭神大典过后的一天,我想......”
泠萝打断相欢:“抱歉欢欢,那天不行。”
相欢的想给你过生辰还没说完,就被泠萝打断了。
他在月大夫那里连礼物都想好了,给泠萝刻木簪,西悬林似乎没有这个规矩,但是在东大陆,簪子是定情用的。
相欢想起泠萝让他想做什么都可以,他大着胆子问:“为什么?”
泠萝:“第二天好吗?这个月还有十来天的样子,后面那些天都可以,这个月过后我要去巡视,到时候带你一起出去玩。”
相欢听着和泠萝出去玩自然是开心的:“好。”
不过他还是想争取一下:“泠萝,那天很忙吗?没有空余时间?”
泠萝:“那天我还不知道自己多久正常得空,别等我了,第二天吧。”
相欢有些失落:“好。”
第二天就第二天吧。
泠萝背着相欢到珠玑院后才放相欢下来。
两人并肩走进珠玑院。
泠萝盯着相欢
吃药,又盯着相欢吃饭。
最后在相欢这里看着相欢刻木雕。
“这是雕你?”
相欢点头,他望着泠萝突然心上一计。
他不知道自己长何样,泠萝知道啊。
相欢找来纸笔给泠萝。
“泠萝,你能画我吗?我自己见不着自己,虽然有铜镜,不过总是觉得我自己看着不真切。”
泠萝:“可以啊,为君作画,怎么会不能。”
她一边观察一边画。
相欢也不雕了,坐在那里给泠萝参考。
泠萝着墨不多,想着相欢是拿来看着刻的,她画得太繁琐相欢刻着累。
简单却又精致。
眉眼很快就落在纸上。
泠萝:“画好了。”
相欢过来看着画:“这是我吗?”
他有这么好看?
泠萝笑:“你质疑我的画工?”
泠萝将相欢拉到铜镜前。
“看看是不是你。”
相欢仔细对比。
“真的是我。”
相欢一看就是半晌,看完了又对着有人形的木偶比划。
泠萝看着灯光,果断过去打断相欢。
“夜深了,灯下久看容易伤眼睛,先去睡觉,明日在刻。”
相欢也不执着,因为他下不了刀。
总觉得画里别扭,过于美化了。
相欢简单洗洗上床。
泠萝依旧坐在桌案边:“今日还听曲吗?”
相欢:“我想听你念书。”
那人能有的,他要有,不仅要有,还要以后泠萝想起念书哄睡,立刻想到的是他。
泠萝:“怎么一天一个样,哄睡也得多才多艺啊。”
相欢撒娇:“泠萝。”
泠萝拿了一本游记过来:“念书就念书。”
相欢忍不住试探:“泠萝,你会不会一直给我念书哄睡。”
泠萝毫不犹豫:“不会。”
相欢怔愣。
泠萝失笑:“相欢公子,现在给你念书是因为我们还未成亲,成亲了有的是办法哄睡,难不成你还想听书啊?”
相欢瞬间明白泠萝在说什么,脸像是放在了蒸笼里,他把自己半埋在被子里。
“我要睡觉了。”
泠萝打开书:“这是我看过的最无趣的一本游记,当年看这书时,我都忍不住走神或者起身去做别的,一本书读了将近一个月才看完。”
相欢:“有多无趣。”
泠萝看着第一行字:“你马上就知道了。”
相欢躺着,泠萝开始念书。
果然非常无趣,再加上泠萝念书的语调。
相欢睡得极快。
泠萝放下书本,在房里找了好一会才找到角落里的安颜。
她将花拿出来放在相欢床头旁的柜子上。
安颜是镇梦魇的。
相欢又是一夜无梦的醒来,自从从秋桑部回来,他似乎就没在被梦魇缠身了。
这三日泠萝也忙,每天只能陪相欢用晚膳,哄相欢睡。
相欢早上得了空就给泠萝刻簪子。
甚至在簪子上雕了朵栩栩如生的山茶花。
午后就去月爷爷那里学药。
直到第三日,相欢亲自送了月大夫出长璇宫。
月大夫要带着人四处找药,顺便给人义诊。
泠萝生辰这天,相欢拿着簪子发呆,泠萝有事,月爷爷走了,他一个人不知做什么。
看了一早上的书,相欢下意识的去了宸宫。
宸宫大门紧闭。
不过月爷爷给相欢说过小门,那里的门直通月爷爷的院里,他去翻翻医书也好。
进了院子,相欢看了会儿医药书,今日风大,月爷爷外边挂着的药材被风吹走了。
相欢放下书去捡,他可是答应的月爷爷等这些药材晾七八天后给月爷爷仔细收好。
随着去捡药材,相欢来到了正殿和偏殿的接口处。
他发现正殿的门开了。
相欢心跳如鼓,他将药材带回去仔细放好,然后拿根棍子就往正殿去了。
他只信泠萝一个神,不信鬼。
而且平日月爷爷也住在这宸宫里,这里是长璇宫,总不能进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