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并未言明亲身经历,只是提及死亡谷的部分,有此描述。」
「除此之外,手札还说了什麽吗?」
「没有,只有一句结果――死亡谷是贪婪之人的坟场。」
「贪婪之人的境场?」莫靖言抚着下巴,细细琢磨,「这是说死亡谷里面处处都是宝 藏,但这些宝藏全部有毒,是吗?」
傅明烟耸耸肩,不想做出任何评论。
「三日後就是月圆了……」莫靖言突然想到一件事,连忙扯下腰袋上的荷包,从里面 掏出一块玉佩,连同荷包一起递过去,「信物。」
傅明烟眨了眨眼睛,好像一副搞不清楚这是什麽状况的样子。
见状,莫靖言忍不住笑了,索性拉起她的右手,直接放在她手上,「你这丫头能不能 老实一点?不要老是想着如何耍赖,记得收好,还有,你的信物。」
传明烟唇角一抽,这个家伙不能忘了这件事吗?
「别发呆了,信物拿来。」
传明烟不甘心的东摸摸西摸摸,脑子飞快的打转,要不要双手一摊说身上没有值钱的 东西?可是在莫靖言的逼视下,还是识相的从脖子上摸出一个玉葫芦,莫靖言见了立 马抢过去。
「我很喜欢这个玉葫芦,你可别弄丢了。」
「这是信物,我怎麽可能丢弄了?」莫靖言索性将玉葫芦戴在脖子上。
傅明烟不自在的皱了一下眉头,干嘛学她戴在脖子上?
莫靖言不再多言,约好了三日後戌时来接她,便告辞离。
傅明烟後知後觉的想到一件事――她的亲事岂不是定下来了?
顿了一下,傅明烟连忙摇摇头,不对不对,若她不想嫁,没有人可以强迫她,而且莫 靖言的目的是进死亡谷,肯定不会将这门亲事当一回事,说不定他们顺利离开死亡谷 ,他就会上演消失的戏码。
念头一转,傅明烟将亲事抛到脑後,还是赶紧去书房查阅祖师爷留下来的手札,为进 入死亡谷做准备。
莫靖言―一将炕桌上核桃的硬壳敲开,挑出果肉,放在窗台上,过了一会儿,一只海 东青直冲而下,转眼叼走窗台上的核桃果肉,再次直冲上天,在空中翱翔盘旋。
每次看到莫靖言的宠物,徐文颐总会喷喷称奇,没见过如此爱吃核桃的海东青,不过 这会儿他可没心思关注那只跟他主子一样骄傲的海东青,一颗心全扑在莫靖言身上, 急得直跳脚,「你真的要以身相许?真的要进死亡谷?」
莫靖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此事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吗?」
「你不是应该安静几日再好好考虑吗?」
「既然已决定深入死亡谷一探究竟,此事还用得着考虑吗?」
顿了一下,徐文颐走到炕的另一边坐下,不解的道:「这个红艳果有那麽重要吗?」
「你认为京里会无缘无故出现噬心之毒吗?」
徐文颐的神情转为凝重,「你认为噬心之毒是冲着宫里来的?」
「虽然皇上未提及如何发现噬心之毒,但是消失许久的毒药突然出现,还是在京城, 这本就令人生疑,皇上能不担心提防吗?」
略微一想,徐文颐点头道:「确实,噬心之毒如此恶毒,还真的不能不防。」
「只要能够找到红艳果,就不必担心有人拿噬心之毒作妖了。」
「我担心死亡谷没有红艳果。」
「我相信殷国文献记载不会无中生有,红艳果必然在此。」
「可是死亡……」
莫靖言举起手打断他,「傅家丫头的祖师爷留了手札,对於死亡谷有所描述,进死亡 谷并非生离死别的大事。」
「这是真的?」
「若不是有本事带我进死亡谷,你以为傅家丫头有瞻子跟我交易吗?」莫靖言轻轻呼 了一声,「那丫头鬼得很,满脑子的算计,一肚子的花样,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闻言,徐文颐觉得很有道理,不过药王谷长期存在他心目中的高大、危险太深刻了, 「我还是不太放心。」
「你不必担心,我还有阿朗。」
海东青好像听见主子叫唤,再度俯衡而下,迅速叼了一个核桃果肉,不过并未转身离 去,而是跳到莫靖言的肩膀上,低下头,莫靖言伸手摸了摸,撒娇的在他手上蹭了 蹭又跳回窗台上,继续享用核桃果肉。
见状,徐文颐忍不住道:「阿朗被你养得都快成精了。」
「只要阿朗在,我绝对不会迷失在死亡谷。」
「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一旦出动阿朗,你的行踪就藏不住了。」权贵官宦之家皆 知南宁侯世子有一只海东青,这只海东青不只是南宁侯世子的龙物,更是能随南宁侯 世子上战场的夥伴。
当然,这世上不是只有一只海东青,但大梁最出名的海东青就只有阿朗,因此一旦有 海东青出现,众人都会第一时间先想到是南宁侯世子身边那只。
再说了,东北大营都不曾见过海东青的身影,樊阳又怎麽可能出现海东青?云州的重 要性不单单是这儿有药王谷,更因为这儿紧邻齐国,凡在此地出现的不寻常都不能等 闲视之……总之,只要仔细推敲,谁都能察觉到这只海东青的出现代表了不寻常。
莫靖言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我又不是南宁侯世子,还怕曝露行踪吗?」
怔愣了下,徐文颐顿时明白了,莫靖言易容了,就算有人看见阿郎怀疑什麽,也寻不 到南宁侯世子,不过长久下来,难保这儿不会曝露出来。
徐文颐将自个儿的担忧细细说明,变了容貌并不表示一定可以藏住行踪。
「只要找到红艳果,阿朗就会立马飞回南岭,只要我低调一点,不会有人查到我头上 。况且,只要处理完手上的事,我就会离开这儿,最多再待个一、二十日。」
「你还是当心一点,你的身分可是很尊贵的。」虽然莫靖言并非南宁候的独子,但是 唯独他承继了南宁侯在用兵方面的天分,若他出了什麽事,将来谁能接掌南宁侯震优 南越蛮人的位置。
「你不必担心,暗中保护我的人可多着了。」
「你的暗卫再多,他们也不可能跟着你进药王谷。」
「他们不能,其他人难道可以吗?」莫靖言再度举起手打断他,然後掏了掏耳朵,「 好啦,你别再唠叨,我的耳朵都快长兰了。」
「皇上要我来这儿帮你,可是我什麽忙也帮不上,还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我如 何向皇上交代?」徐文颐甚感挫折,皇上就是看上他熟悉云州,在这儿有人脉,结果 ,他只能在一盘看热开,无处插手帮衬。
「你还不相信我的身手吗?我不会有事,不过後日晚上,你得帮我守住药王谷的出入 口、别教闲杂人靠近。」难然死亡谷的行动很隐密,但也不能保证绝对不会被察觉, 文成侯府的人可是一直盯着那个丫头,他必须防范意外发生。
徐文颐明白的点点头,「我保证不会让人打搅你们。」
有了徐文颐帮衬,莫靖言专心准备死亡谷之行。
第六章 ~昭华长公主出现
药王庄
虽然坐在上位的是皇家长公主,严历山却不改平日那种在上位者的姿态,这是身为药 王谷当家与生俱来的骄傲,想当年,太祖皇帝若没有得到拥有神医之名的严家先祖助 力,又岂能那麽顺利的打下大梁的江山?
「老夫不是跟长公主说清楚了吗?老夫不曾见过红艳果,可是即便没有红艳果,只要 掌握医型一派的解毒之术,就是毒霸道的噬心之毒也能解。」严s山毫不掩饰满心 的不悦,若是教人听见长公主出现在此,药王谷必然会引起宫里的注意,这不是找他 的麻烦?
昭华长公主冷冷一笑,一个商贾说出来的话能信吗?「严老敢对天发誓,药王谷真的 没有红艳果吗?」
「药王谷的一草一木关系着药王庄几百口的生计,老夫岂会搞不清楚?」顿了一下, 严历山坦白补上一句,「至於死亡谷,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死亡谷?」昭华长公主忍不住皱眉,这个名字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死亡谷说起来是药王谷的一部分,但处处都是毒物,一个不留神就会命丧其中,即 便能侥幸走出死亡谷,只怕也是身染剧毒,命不久矣。先祖深怕後人不知轻重,便立 了一条族规――禁止药王谷子弟坛冈死亡谷,否则逐出门户。」
紧蹙的眉瞬间舒展开来,昭华长公主两眼一亮,「如你所言,是不是有人曾经从死亡 谷走出来?」
「老夫的曾祖父是唯一从死亡谷走出来的人。」严s山并不清楚有多少人试图闯进死 亡谷,毕竟从曾祖父时期至今也有上百年了,难免有人好奇想一探究竟,可至少药圣 一派的子弟没人敢冒道个险。
「就是当初助太祖皇帝建立大梁的神医?」
「正是,曾祖父也是解毒圣手,在他之後,药王谷的後代子弟就不曾出现解毒圣手, 即便医圣一派医术最厉害的胡老。」
「胡老?」
「胡老就是蓝大夫的师传,他是曾祖父之後唯一医术可以跟曾祖父相提并论之人。」
虽说当初伯祖父为了悬壶济世跟自家弟弟闹翻了,但论医术,伯祖父与他祖父不相上 下,祖父还因此认为伯组父分出来的医圣一派迟早会没落,不过万万没想到,医圣一 派後来出了一个胡老,眼看就要沉寂的医圣一派再次为世人传颂。
昭华长公主仔细想了想,摇摇头,「这位胡老名声不显。」
「胡老不负名,不医富者,专治穷人,还好他有个识时务的徒儿,就是蓝大夫,乐意 给那些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看病,要不,胡老早就饿死了。」
昭华长公主对蓝采华不陌生,三弟妹卧病在床时,身为师妹的蓝采华一直守在身边。
两人自然有机会正面交锋,蓝采华精明能干,即使面对她这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气 势一点也不会屈居下风。
「这个胡老去过死亡谷吗?」
「不曾,胡老这个人尊师重道,绝对不会违背先祖之命。」
「若是如此,即使死亡谷有红艳果,本宫也拿不到是吗?」
严历山点了点头,不客气的道:「否则,红艳果不会只存在於古籍。」
「当初神医可曾在死亡谷见过红艳果?」
「……曾祖父留下来的手札未曾记录此事。」其实当初曾祖父留下的手札有两份,分 别给了伯祖父和祖父,可是严历山相信两份内容相差无几。
关於这位有神医之名的曾祖父,他没见过,但并不陌生,因为曾祖父是严家世世代代 的骄傲,他的行事风范为人津津乐道,不会做出不公正的事。
昭华长公主细细的将刚刚得到的讯息梳理一遍,红艳果是不能有所期待的,如今只能 在解毒之术下手了,「医圣一派懂得解毒之术吗?」
略一思忖,严s山中肯的道:「习医之人多少懂得解毒,可是遇到噬心之毒如此霸道 、毒的毒药,唯有医圣一派事有的解毒之术――金针之术方能解得了。不过就老夫 所知,金针之术极难习得,也因为如此,胡老这一辈一、二十个子弟,只有胡老一人 习得此术。」
「蓝采华可有习得金针之术?」
「老夫非医圣一派,并不清楚蓝大夫这一辈可有人从胡老手上习得此卫,但蓝大夫是 胡老最得意的徒弟。」
「如何得知蓝采华是否懂得金针之术?」
「遇到再厉害的大夫也解不开的毒,金针之术自然会出现。」
昭华长公主若有所指的挑起眉,「噬心之毒吗?」
「老夫劝长公主莫要轻易动用噬心之毒,一不小心,只怕毒害不成别人;自个儿反受 其害。」
尽管医圣一派早跟严家没关系了,严历山还是谨记先祖的交代――尽力扶持医圣一派 ,正因如此,他可以容许蓝采华上药王谷偷采草药。
昭华长公主不以为然的冷笑,「本宫像是那种不长脑子的人吗?」
「老夫不过是提醒长公主,那玩意儿可是碰不得。」
「你放心,本官自有分寸。」
严历山真想翻白眼,这位长公主可是出了名的不安分,要不,原本要送去和亲的公主 怎麽会嫁进文成侯府?
严历山实在看不上这位长公主,但终究身分高贵,他不好不给面子,总之,赶紧逮着 机会送客。
昭华长公主离开之後,严历山转身进了前院的书房,一直随侍在後的严家大爷严祈终 於按捺不住的开口了。
「爹为何要告诉长公主金针之术?」金针之术是严家先祖所创,可以说是传家之宝, 因此严家先祖有言――金针之卫不可外传。
当初严家先祖并非只将金针之术传给医圣一派,药圣一派也得了此卫,只是药圣一派 的心思全投注在药材的买卖上,当然不会用心钻研医术,渐渐的,药圣一派的子弟只 是略懂医术,当然不可能学习金针之术。
「若不说出金针之术,长公主必然揪着红艳果不放。」
「死亡谷究竟有没有红艳果?」
严s山白了他一眼,「我又没去过死亡谷,如何知道那儿有没有红艳果?」
「既然爹不知道死亡谷有没有红艳果,为何担心长公主揪着红艳果不放?」
「这位长公主是个不能吃亏的主儿,如今她找上门,你若不给出让她满意的东西,她 还会再来,一次又一次,我们可禁不起她缠磨。」若他们真的只想做好药材的买卖, 倒也不长公主三番两次寻上门,问题在於他们背後有人,若是因为长公主引来关注的 目光,这就不妥了。
严祈不当一回事的嘴一撇,昭华长公主是什麽样的性子,他岂会不知?他不过是没看 在眼里,这位长公主因为名声不好,在皇上面前说话没分量,而药王谷在大粱的地位 特殊,在皇家面前也能h得上语。
见状,严历山不由得叹了声气,严家子关原本就少,一代又不如一代,若他不费心筹 划,严家很快就会败了。「祈儿,虽然连皇上都给药王谷几分薄面,但是面对皇权, 药王谷不过是平头老百姓,而长公主再不受宠,那是也皇家的脸面,记住了吗?」
严祈点了点头,转而问:「蓝大夫会不会金针之术?」
严s山知道儿子在担心什麽,长公主若能找到方法解了噬心之毒,总是一大祸患。「 胡老自个儿都不擅长金针之术,蓝大夫即便知道,也不过是皮毛。」真正懂金针之术 的另有其人,只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就不必告诉儿子了。
严祈松了口气,问:「长公主的事要不要传到京城?」
严历山再三琢磨,点了点头,随即修书一封,用火漆封信,交给严祈送出去。
明日就要进入死亡谷,莫靖言的心情既紧张又兴奋,这可是不同於进药王谷,什麽都 不必准备,只要用眼睛熟记一草一木、一景一物,回来之後立马将瞧见的一一画下, 夜里再悄悄按着原路确认一遍,可有哪儿失真,这次可不能如此,他无法确定事後能 否独自重返死亡谷,因此要随身带上布和炭笔,随时将所见的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