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令溪点头, 任由着闻澈牵着她的手进了院子。
院子是一座四进院, 不大不小,前院中有两棵银杏树,银杏叶子虽然还是绿色,但边缘的位置已经渐渐卷上了一层黄,银杏树底下放着一张模样古拙的石桌, 看起来是仔细挑选过的。
连接前院和中院的廊庑底下放着几个陶缸,这个时节, 培植在里面的荷花已经枯萎掉了,只剩下了枯枝, 靠墙的一面栽了一排竹子,此时风吹过来, 倒也带着簌簌的声音。
大体的布局与京中的宅子相差不大,但在一切小细节的处理上,比起京城中的, 显然多花了些心思。
岑令溪转头看向闻澈:“这座院子原本的主人想必也是风雅之人, 才能将这院子布置地移步换景, 却又不显繁冗。”
闻澈却轻笑了声,垂首看向她, 问道:“令溪这是在夸我是风雅之人么?”
岑令溪愣了下,当她看见闻澈眸中的笑意越来越深,又想到这座院子里几乎与京城宅子中一模一样的陈设,忽然就明白了。
她试探着开口,“所以……这座宅院并不是你从别人跟前买来的,而是你设计的?”
闻澈伸出手臂,将岑令溪轻轻揽入怀中,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说:“嗯,婚前我说有事离京几天,就是来看将这座院子修好。”
姑苏现下的天气还有些热,故而闻澈也只是在中衣外穿了一层单薄的外衫,这样的姿势,使得岑令溪的耳朵又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他一说话,便带起了一阵震动。
岑令溪不由得想到一切不可言说的时刻,耳尖也跟着一红。
“我,我以为你是有正事。”
闻澈将她放开,“这不算正事吗?”
岑令溪轻轻别过眼去,“这,这怎么能算正事。”
闻澈的手却在下一刻搭上她的脖颈,以拇指的指腹摩挲了两下,嗓音温醇:“在我这里,一切和你有关的事情,都是正事。”
“我如今已经卸去了一切官身,便是想将这漫长的余生都留给你,只和你在一起,你曾经一度想来江南看看,我们便先在江南待上一段时日,等过段时间,你若是腻烦了,我们再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岑令溪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我总觉得,不大真实。”
过来许久,岑令溪才说出来这句。
闻澈却俯身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很浅,一触即分。
“这次,真实么?”
岑令溪垂下眼去,扯了下闻澈的腰带。
闻澈放开了她,道:“你且收拾一番,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岑令溪点头,看见他进了前面的院子里。
她便想着在这处院子里再转一圈,直到发现了一间屋子,分明看着与其他屋子没有什么分别,门上却挂了锁,但锁上又插了钥匙,岑令溪心下疑惑,便拧动钥匙,打开了那间屋子的房门。
屋子中竟然挂满了画像,全是一个女子,那些女子,都是她自己。
她一时惊讶,触碰上了离她最近的那幅画,一转身,却看见闻澈就在门外。
而他的面前支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
闻澈的袖扣挽起来,露出小臂和手腕,此时正提腕抬眼看向她。
四目相对。
不远处的银杏树上,缓缓地坠下一片叶子来,屋檐上两只灰鹊发出了叽叽喳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