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也开始授课,“人学始知道,不学非自然。今日相聚于此,我教你们读书就是希望你们能够读书明理,通过阅读书来增长你们知识、开阔你们视野,进而明白世间的道理,提升个人的修养和品德。今日我先与你们论人立身之根本,你们要用心聆听,深思体悟。”
“你们认为什么是立身之根本呐?”盛开始提问。
几个兰低头思考,墨兰率先抬起头,盛让墨兰先回答,墨兰说:“《论语・学而》篇有云:“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人之本与。女儿认为孝悌是立身的根本,也是做人的根本。”
盛点点头,表示很满意,“墨儿很好,已经在看《论语》了吗?不错!“百善孝为先”,孝是人性之本,也是个人修养的根本,“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是为“八德”,“孝”居首位,足见其重要啊,只有守住了这个根本,才能站得更高走得更远。”盛点评一番,也再将其中的道理与女儿们说透,便于她们理解。
明兰认真听父亲讲课,两个眼睛因为认真睁得大大的,有种萌感,盛看见觉得喜人,就问明兰,“明儿可有答案?”
明兰被父亲点名,慢慢站起身,想了想才回答,“小娘教我做人要有诚信,有一次小娘让我练字,但是我想去找真真玩,就跟小娘说回来之后再练三张大字,但是在祖母那里玩的太高兴了回去的就晚了,我就跟小娘说等明天再练,小娘不同意,小娘说承诺的事情要做到,诚信是为人立世的根本,诚信就意味着要言行一致,不欺骗、不隐瞒,对自已的承诺负责到底,这样别人才会尊重我信任我,愿意和我相交,而且我也要给真真做好榜样。”
明兰认真的小模样取悦了盛,盛也夸奖了明兰,“天下难事,必做于易;天下大事,必做于细,明儿能从日常小事里体悟到大道理,极好!极好!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与你们说这些,不是让你们同哥哥们一样去做文章,我是想让你们明白大道理不只是在书本上,也藏在日常小事里,你们平日里要多观察,有什么不明白的尽可以来问我。
而明兰刚刚提到的诚信也是我想与你们说的,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这是《孟子》里的论述,意思是真诚是自然之理,而追求真诚则是为人之道。
这道理或许深奥,我再给你们讲个小故事,说春秋末期鲁国有一人名叫曾子,曾子的夫人为了哄孩子在家等待,随口说赶集回来要杀猪给孩子吃,但她并不是真想杀猪给孩子吃。然而,曾子却认为不能欺骗孩子,于是回来后真的把家里的猪杀了。他解释说,孩子年纪小,会以父母为榜样,如果父母欺骗孩子,孩子将来也会学会欺骗。这个故事就说了诚实守信的重要性,你们可明白?”
墨兰和明兰点头,如兰扣弄自已的手指甲,没什么反应,盛瞧见,拿戒尺点了点如兰的桌子问如兰,“如兰,你可听懂?”
如兰被出现的戒尺吓到,立马起身站好,盛看她如此就知道她没认真听讲,又问她,“方才的故事你可理解?”
如兰嘀嘀咕咕回了句什么,盛没听清楚,又问她说的什么,如兰说:“我们家又不是吃不起肉,父亲和母亲犯不上因为这个哄骗我们!”
盛一噎,心里飘过朽木不可雕也,他也不想再与如兰说些大道理,说多了她也明白不了,只对如兰说:“你切记得,做人当以诚信为本,做不到的事情不轻易承诺,对人不欺骗,要做个正直的人!”
如兰听训,终于点头。不过盛没让她坐下,继续问她,“你的姐姐妹妹都说了自已的观点,你可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如兰愁的抓耳挠腮,她能有什么看法,她就好好做她的盛家五姑娘就好了,她需要考虑什么立身之根本?如兰满面愁容的样子让盛无语,本想让她坐下算了,如兰却兴奋地突然开口,“哦!我知道了!是本事!立身之根本是要自已有本事,这样才立得住!大姐姐要出嫁,母亲天天念叨要大姐姐学会管家,学会理账,还要学这个学那个,大姐姐每天都忙得很,就是母亲说掌握了这些本事在袁家才立得住脚!”如兰说完还得意地四处瞅瞅,显示自已也很厉害。
盛短暂的为大女儿将要出嫁忧伤了下,又摆手让如兰坐下,又一碗水端得很平的夸了如兰,“如儿很好,学以致用,看母亲与你大姐姐忙活也能学到知识。大娘子说的极对,等你们日后嫁人,这些你们也都要学,但现在你们还小,先不用考虑这些,就跟着为父先学何为人立身之根本,这些你们先理解,于你们以后大有裨益。”
第26章 授课听学(二)
说完这些,盛看时辰还早,就决定再给她们继续讲一课。
盛继续提问,“你们可知我们祖上自何时发家,现下族中有哪些亲眷啊?”
这个问题如兰知道啊,她抬起头,用包含期待的眼睛盯着盛,盛就让她来说,“我们盛家是自曾祖父起家的,曾祖父靠经商起家,为我们盛家积攒下了家业,又与官家小姐的曾祖母成婚生下了三子,而我们的祖父是探花郎,又娶了身为侯府千金的祖母,再然后就是父亲和我们了。我记得宥阳的维伯父,每年给我们送节礼时都会给我送好吃的好玩的。”
“好,如兰说的很好,那你可知维伯父为何对你们那么好,过节会给你们送新鲜的吃食和小玩意”
盛循循善诱的问道,如兰挠挠头,“因为维伯父喜欢我们呀!”
“这只是其一,还有别的原因。”盛老神在在,等着女儿们给答案。
墨兰心里有一个答案,但是她觉得说出来不好,维伯父每年过年过节的礼物没有断过,她就记得小娘曾经说过“这么上赶着,还不是因为要巴结你爹爹,当什么好东西呢,巴巴地送来”,但是小娘也说过,爹爹和维伯父关系好,所以墨兰不说话。
明兰这时主动开口了,“是因为爹爹和维伯父要好吗?因为维伯父惦念爹爹,所以也总能想到我们,就像祖母疼爱爹爹,所以对我们小辈也好,小娘说这是爱屋及乌。”
盛觉得明兰的话说的暖心,在心里称赞卫恕意教得好,打定主意今日去看看她,又表扬明兰学得好。
“我们家和你们维伯父一家都是你们曾祖父的血脉,你们随着为父在任上做官,你们维伯父一家老小在宥阳老家从商,表面上看我们是两家人,但实际上我们都姓盛,是在一个家族内,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你们维伯父与为父的关系好,恰恰说明我们盛家家族和睦,这样有利于我们盛家的发展。
一个家族的兴盛要多代人的努力,为父这一代需要我要你们维伯父支撑起门楣,到了你们这代,就需要你们长柏哥哥和长枫哥哥齐心协力,和你维伯父家的长松长梧一起带着我们盛家走的更远。而你们姐妹间也要和睦共处,家族荣耀了你们每个人脸上都有光,倘若你们中有一个人做了让家族蒙羞的事情,那盛家的其他人也同样受其害。
你们姐妹间要友爱互助,不可有迫害兄弟姐妹的心思,三国时期,魏文帝曹丕与其弟曹植之间的争斗是兄弟阋墙的典型例子。曹丕因嫉妒曹植的才华,在登上帝位后对其进行了多次迫害。其中最为著名的是“七步诗”事件,曹丕命令曹植在七步之内做出一首诗来,否则将处以极刑。曹植在心痛之中于七步之内作出了著名的《七步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名句便出自于此。你们长大成家后,兄弟姐妹这些娘家人都是你的底气,日后就靠你们相互扶持、在困难时有难同当。
为父希望你们将家族的兴衰荣辱放在心上,也希望你们共同努力,爹爹不奢求你们有谢道韫、班昭之才,只盼望你们做个明理有见识的女子,能平安快乐地过一生。”
盛第一次给女儿们上课,激动中就说了很多,这些话他与长柏长枫说过,但从没与女儿们讲过,今日一说便说多了,只希望几个女儿能理解作为父亲的良苦用心。盛讲完看时候不早了,就宣布下课,他赶去衙门点卯去。
今日盛的课,墨兰是最有感触的,为人诚信,她和小娘都不够诚信,爹爹待她们好,她和阿娘却常常为了讨爹爹欢心做一些不诚信的事,墨兰觉得浑身发烫,有些心虚,她想以后做一个诚信的人!
阿娘从前也只与她说要把一切掌握在自已手里,除了阿娘旁人都靠不住,爹爹却说兄弟姐妹都是自已的底气,要与姐妹和睦相处,要考虑家族荣辱,这是墨兰从没想过的,阿娘说要她做姐妹里的第一,既然要争又该怎样友爱互助?墨兰没全部想明白,但是盛在她心里种下的这颗种子在生根发芽。
如兰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她反正是一直尊敬父亲母亲的,在敬爱大姐姐和二哥哥,明兰她也不讨厌吧,只要墨兰不那么烦人,她也能同她好好相处的,至于家族荣辱什么的,她就跟着大姐姐二哥哥学就好了,他们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如兰没什么负担的回去同母亲撒娇吃朝食去,早上起得太晚没来得及吃,她都饿了。
明兰和小桃互相分着点心慢悠悠晃回小院去,一到小院又迫不及待地跟明熙分享今天盛给她们上的课,明熙感慨盛这个父亲还算不错,还算是真心为几个女儿考虑。
明兰一直在明熙跟前叽叽喳喳的说爹爹多厉害多厉害,反正盛现在在明兰心中的形象很伟岸,明熙也乐得看她崇拜盛的样子,如果盛能一直做好她的父亲的话。
下午,盛下衙后就来了明熙这里,他次次来都不喜让人通报,盛看着坐在床上静静看书的女子,觉得整个世界都恬静美好,难怪她能教出明兰这般明媚聪慧的女儿,盛也不打扰明熙,就站在那默默欣赏。
明熙看书久了想歇会眼睛才从书中抬起头来,逆着光站着的盛身形笔直,面如冠玉,眼如点漆,还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明熙觉得这一刻的盛帅爆了,这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样子,明熙可耻的想流口水,明熙下意识的吞咽口水,又朝盛笑的傻兮兮的如同痴汉一般。
盛走过来,“意儿盯着我看?又是被我迷住了?”盛还有意调侃。
明熙脱口而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盛听了先是一愣,后又大笑起来,“意儿也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呀,是有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
明熙却不如盛料想的那样反应那么愉快,明熙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主君惯会骗我,我连梳洗都没好好梳洗。”
盛拿下她摸自已脸的的手,然后仔细端详她,觉得她气色好多了,不像是前些日子的虚弱无力,现在看着像是大好了,“何曾骗过你,意儿这样更有几分病西施的柔弱美,是不一样的美。”明熙内心还是很开心的,夸女人的美貌最容易打动女人。
第27章 满月酒
“意儿,我今日来看你,还想同你说件事,咱们真真也快满月了,我打算真真的满月酒我们就不大办了,只我们一家在一起吃个家宴,让老太太带真真亮亮相,不是不重视真真,只是这些日子咱们盛府一直在风口浪尖上,不宜再引起过多的注意了,所以就委屈咱们真真了,到时我给真真打一副沉沉的长命锁,祝愿他健健康康、一生顺遂。”
明熙无所谓真真满月酒请多少人来的,她也不看重这个,只是真真还没有大名,“满月酒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就好,人太多真真也会不适应,只是真真还没有大名,不知主君…”
盛似是才想起来,打断了明熙的话,“真真的大名,我是想好了的,今日来也是要说给你听的。”
明熙一脸期待,“主君给真真取了什么名字?”
“长樟!樟树――国之栋梁,我希望我们真真能如樟树一般,既坚韧又高洁,日后擦长成一个端方君子,为国效忠,为家族奉献!”
明熙细细品味这个名字,也还行吧,其实她很中意“长梧”的名字,奈何长梧先出生,占了这个名字,明熙将“木”字旁的树想了一遍,长樟还真不错,国之栋梁,好!
“主君这名字取的好,想必真真一定喜欢。”盛见明熙也满意,更高兴了。
从明熙那里出来后,盛又去寻了老太太,毕竟现在真真是老太太养着,真真的满月酒还需同老太太知会一声。
盛到的时候很巧,真真恰好没有睡,明兰和老太太一人守着真真小床的一边在逗他笑,见到盛来,两人朝他招手唤他来看真真,盛的脸在真真的得视线上方一出现,真真就咧开嘴咯咯咯的笑,这一笑可将众人都逗乐了,盛最开心,小儿子这是欢喜他呢。
盛伸手将真真抱起来,不由惊呼,“还挺沉!”
明兰大笑,“爹爹你不知道,真真成日里不是吃便是睡,真真洗澡时我看他的手臂,像藕节一样,一节一节的,小手也是胖乎乎的,祖母和房妈妈说奶娃娃就是肉乎乎的才好。”
盛上下掂了掂真真,说,“壮实些好,壮实些好!多亏了母亲将真真照顾得好!”
老太太也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自从真真来了这里,这小院就不再寂静了,现在她每天都能多吃半碗饭了,因为有时候要抱真真,她也有意地养好身体,现在的身体比没有真真的时候可硬朗多了,这多亏了真真,真真是她的福星呢,她可要将她的真真养得白白胖胖的。
“真真乖巧,最是好带,好养得很!”老太太提起真真就笑,毫不吝啬对真真的喜爱。
盛抱着真真边走边晃,逗得真真一直乐呵,“母亲,我今日来是想与您商议真真满月酒的事。”
老太太显然对真真的满月酒是有自已的想法的,她沉吟了一下,说:“老爷啊,我说这话倒不是不疼爱真真,只是最近事多,真真满月酒不是我们盛府大摆宴席的好时机,我的意思是不如等到了周岁再给真真好好办一场周岁宴,满月酒便一家人热闹热闹便罢了。”
盛听着老太太说,也是不住点头,“母亲与我想到一处了,我也是这样打算的,我们就一家人聚在一起欢欢乐乐给真真办个简单的满月酒,到时我将真真的大名取好,连同生辰一通寄给维堂兄,让他代我记在族谱上。只是还有一事需请教母亲,这真真可还是记在卫氏名下吗?”
“这个问题我也是想过的,真真既然养在我这,我自是盼望他有个好前程的,按理说肯定是在嫡母名下名头更好,但真真毕竟是个男儿,将来是要分家产的,若要将他记在大娘子名下,大娘子必是不肯的,何况也要考虑真真生母卫氏的意见,我恐怕这最后还是要落在卫氏名下的。”
盛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层,无论嫡子庶子,都是他的儿子,但要是大娘子不同意,他也不能强迫了她去,但还是不甘心的询问老太太,“不如我还是去问问大娘子,看看她能不能同意?”
老太太心里觉得盛八成要被大娘子喷一顿,说不定还要怪上她和真真,大娘子自已有儿有女,犯不着记个庶子在名下,于是老太太朝盛摇摇头,“不要去的好,大娘子自已儿女双全的,卫氏也活的好好的,你要把真真记在大娘子名下,知道的说你想抬举庶子,不知道的还当你不把大娘子所出的孩子放在眼里呢,不要为了此事跟大娘子不痛快,我们就高高兴兴给真真办个满月酒就行。”
盛听取老太太的意见,没同大娘子说记名的事,只说要给真真办个简单的满月酒,请大娘子操办,大娘子也爽快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