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眼眸亮晶晶,一副跃跃欲试把谢家人气到吐血的模样,于是沉默地做个护卫者,将她牢牢护在自己保护范围内。
“尊敬长辈还得这长辈值得人尊敬才是,我父母可不会教出下三滥的玩意儿,想必您家家风不错?当年那些事……唉,我一个小辈也不好说。我要是谢家人,简直恨死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了,没想到还真有人老糊涂了,放着亲孙子不管不顾,一句维护都没有,反而纵容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此话一出,沈粲粲完全是说给谢渊听得,虽说是书中剧情设定,但冷漠成他这样,对自己亲孙子一脸嫌恶的还真是少见。尤其是她亲眼见到,这老爷子跟个NPC一样坐在那里,眼神里都是对谢沉澜的嫌恶,就想刺激一下他,说不定她这个外来者能让他悔悟。
谢荣和苏小丽这些年过惯安逸日子了,尤其是谢玉堂出生后,谢渊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对他们一家子好了起来,反而对两个亲孙子各种排斥打压,现在猝不及防让沈粲粲撕掉遮羞布,不约而同眼神惊慌地看向谢渊。
谢渊心头一震,脑海中闪过谢沉澜十二岁之前祖孙俩相处的画面,可马上又让谢玉堂多年承欢膝下的画面覆盖。他眼神开始挣扎,像个程序设定好的机器出了岔子,有些脱离掌控了,可又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要将他拉回既定轨道。
“这件事就算了吧,玉堂和沈家女儿没有缘分,沉澜……你不该对你弟弟下那么重的手,他还小……”
说着说着,谢渊脑海中闪过自己多次因为谢玉堂用马鞭抽打谢沉澜的画面。
这次他站在旁观者的视角,看到了少年谢沉澜的隐忍失落,攥着拳头辩解,可当他想要认真听时,小谢玉堂像个扭糖一样坐在他膝上将他思绪带偏,他因为谢沉澜撒谎的嫌恶就会加深,而得逞的谢玉堂洋洋得意看着谢沉澜。
久而久之,小少年不再辩解,看向谢渊的眼神也不再濡慕,越来越陌生。
“阿澜……”
谢渊拐杖砸落在地,他颤颤巍巍站起身,对上谢沉澜淡然无波的眼神,眼角湿润,各种刺激之下他重重倒在地上,最后一刻是谢沉澜疾步上前想要扶住他……
谢家在谢玉堂出事之后,遭受了刺激的谢老爷子也倒下了,陷入昏迷,全国专家会诊也查不出病因,三天后他自己醒来了,原本精神矍铄的身体一下子显出老态,坐上了轮椅。
“阿澜,爷爷对不起你!”
谢渊看到守在病床前,满眼血丝,留着青色胡渣的倦容,向来流血不流泪的他居然泪如雨下,满是皱纹的手想摸摸谢沉澜的肩膀,可又停留在半空,只得重重叹了一口气。
“爷爷不求你能原谅,你以后过好自己的日子,沈丫头是个好的,你要好好对她。以后要是愿意回来看看我就好,爷爷这些年确实老糊涂了……”
混沌了多年的神志一下子清醒,可做过的事无法消除痕迹,祖孙俩再也回不到当初没有隔阂的时候了。
谢沉澜沉默寡言,不知道说些什么,气氛僵持之际,沈粲粲带着饭盒进来,他瞬间松了一口气。谢渊假装要休息了,谢沉澜和沈粲粲二人离开病房。
“听魏东明说,谢荣和苏小丽昨天晚上偷谢家的东西,让警务员逮个正着,现在控制在谢家书房,打算等谢老将军醒来后处理。”
沈粲粲撑着下巴看着谢沉澜眉眼低垂,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便将筷子搁置,怔愣地看着她。
虽然开始心疼男人不是一个好现象,可她看到谢沉澜这副样子,还是觉得心里不好受。
“谢玉堂现在已经醒了,他闯到病房说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他说,这个世界是书中世界,你们才是男女主,而你是他命定的妻子……粲粲,我不明白……”
堵在谢沉澜心头的不止谢老爷子一事,还有谢玉堂那些毫无逻辑的话。
“谢崽崽,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知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盛夏,树荫,无人角落,沈粲粲倾身吻上他的唇角。
大概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为他而来……
第17章 去海岛
为他而来?
谢沉澜胸腔剧烈跳动,眉眼深邃地凝视着沈粲粲,有怔愣有狂喜,一直以来不安的心突然平静下来。
那日后沈粲粲毫不迟疑拒绝结婚让他情绪低落,这些天接踵而至的事情更是打得他措手不及。
书中世界又如何?沈粲粲不是所谓女主,谢玉堂命定的妻,一切偏离了轨道,他和如今的沈粲粲才有无限未来。
沈粲粲瞧着面前眼神有短暂迷茫,接着恢复以往沉静坚定的谢沉澜,还第一次主动攥着她的手,轻挑眉,眼波流转。
“谢团,你现在倒是胆大了?不怕有人说你耍。流。氓?”
谢沉澜看起来强势从容,在沈粲粲面前却克制内敛,目光偶然看过来也是不动声色的炙热,平时一口一口一个“沈同志”,并不会有任何亲密接触。那日意外发生关系还是沈粲粲主导,在那事上明明隐忍到极致,眼神似贪狼,动作却轻风细雨般温柔。
现在听了她一句情话倒是宣示主权般紧握着她的手,即使四周无人,对克制到近乎严苛的谢沉澜来说也不容易了。
“你是我对象,马上会是我的妻。”
他已经认定了她,握媳妇儿的手怎么会是耍流。氓?不过当耳边依稀传来说话声的时候,谢沉澜还是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的手。
沈粲粲倒是没否认,还在他缩回手之时挠了一下他的手心,看到他干咳一声,假正经环顾四周的模样更是笑出了声。
谢渊出院后,回到谢家第一件事就是处理谢荣夫妻以及谢玉堂。
谢玉堂出院了,整个人比以前更显阴柔,眼睛阴恻恻地瞧着谢沉澜和沈粲粲,看到他们站在一起般配的模样,心里的苦胆都要流出来,可他只能忍着。
“爷爷、二哥、沈同志,我知错了,我当时鬼迷心窍做了错事,如今已经得到惩罚,这辈子都……希望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以后绝对不会缠着沈同志。”
谢沉澜太狠了,谢玉堂午夜梦回总能想到他狠厉的眼神以及毫不犹豫决定他命运的一脚。手术之后突然知道自己和沈粲粲才是书中世界的主角,不过是心潮澎湃,逞一时之勇找谢沉澜示威,可再次看到他凛冽的眼神后整个人竟然浑身战栗,落荒而逃。
“对啊,爸……谢将军,这事是玉堂不对,可他及时悔悟,没有犯下大错,而且沉澜也给了他足够的教训。”
谢荣和苏小丽竭力压抑住对谢沉澜和沈粲粲的恨意,时隔多年再次面对谢老将军的威压,两人吓得大气不敢出。
谢玉堂一事要是硬要追究下去,谢沉澜下手太狠也会受牵连,现在双方最好的结果就是息事宁人,最后他们一家三口只拿着简单的行李让赶出了谢家。
――
处理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后,谢沉澜和魏东明的探亲假也结束了,沈粲粲和林芳尽快将工作转手,收拾行李准备出去去海浪岛。
沈粲粲自沈皎皎走后一直住在小姨许萍家,临走之前还是回了一趟沈三叔家。
沈三叔看到她依旧满脸愧疚,早早给她准备了不少东西,杨荷花依旧阴阳怪气,说沈皎皎现在多苦,都是因为沈粲粲不肯把工作给她女儿。
沈粲粲根本懒得搭理她,将特意买来的启蒙书带给沈壮壮,和沈三叔打过招呼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有谢沉澜和魏东明两个人高马大的硬汉,沈粲粲和林芳一人挎着一个小包轻装出行,别提多自在,最关键是跟着两个兵哥出门有安全感,根本不用担心路上会遇到什么危险。
他们四个人刚好在同一个卧铺车厢,林芳和魏东明两个人新婚,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再加上魏东明故意当着谢沉澜的面秀恩爱,遭了冷眼也丝毫不收敛。
“媳妇儿,吃栗子。这可是我亲自炒的。”
魏东明拿出个袋子先是在谢沉澜面前故意晃了晃,然后拿出带壳的栗子利落剥一个给林芳嘴边喂一个,像只辛勤的小蜜蜂,脸上还笑得跟朵花一样。林芳虽笑得不明显,不过显然这些天习惯了新婚丈夫的腻歪,坦然享受着。
沈粲粲坐在对面下铺,也是谢沉澜的床上,好笑地瞧着谢沉澜表面波澜不惊,也拿出同样两个纸袋在沈粲粲面前撑开。
“你这是学我?谢团,这不合适吧?连个名分都没有的……”
谁知道人家两个袋子撑开,一包是剥了壳的瓜子,一包是栗子,颗颗饱满。
相比于已婚男魏东明一个个剥的刻意,没有名分的谢沉澜显然提前下了功夫都准备好了,沈粲粲可以不用等随心所欲地吃,他还适时的递上润喉的蜂蜜水。
“芳芳,一起吃。”
沈粲粲瞧见魏东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自然剥栗子的动作也停住了,她热情地抓了一把瓜子仁,一把栗子递给林芳。
当然沈粲粲也没忘了大功臣谢沉澜,将最饱满的一颗栗子放到他手心。
谢沉澜漫不经心地瞧了魏东明一眼,将手心的栗子送到嘴里,眉梢眼角的开怀根本掩藏不住。和他当了二十几年兄弟的魏东明自然看出这家伙的显摆,嗤了一声。
“兄弟,还记得十九岁的齐远小兄弟吗?对了,沈同志……”
结果不等他刺激谢沉澜,林芳将手里剩下的三颗栗子全部塞到他嘴里堵他的嘴。
“聒噪。”
魏东明莫名其妙让媳妇儿嫌弃了,睁大眼睛,嘴巴还未合拢,一脸委屈。
林芳这些天听魏东明说部队的事,自然知道他得罪铁血谢团后,每次在他手里都讨不了好,见谢沉澜听到齐远后脸色更加冷峻,急忙阻止憨子丈夫继续撩拨。
沈粲粲不知道这茬,见魏东明提到自己,谢沉澜脸色突然变差,林芳急忙捂魏东明的嘴,一下子好奇心就来了。
“齐远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无关紧要的人,和你不会有任何关系。”
谢沉澜将水杯递到她手里,警告地看了着急想说话,却让栗子堵着嘴的魏东明,语气淡然却透着强势。
魏东明好不容易把嘴里东西吞下去,见沈粲粲越发对这个谢沉澜避之不及的话题感兴趣,想说又摄于某人的威压。
“那个……沈同志总有一天会见着的,我就不多嘴了。”
都在一个岛上,齐远早些天已经回部队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在沈师长面前卖乖了,魏东明着实为他兄弟捏把汗。
沈粲粲见撬不出来话,暂时歇下了心思,安心吃零食。
午饭是从火车上买的盒饭,口味普通甚至不怎么好吃,谢沉澜见沈粲粲戳着米饭,几乎是几粒几粒往嘴里吃,不碰里面的红烧肉,只就着几口素菜,知道饭菜不和她胃口,于是又从包裹里拿出一个玻璃罐子。
盖子拧开,一股霸道的浓香辣味扑鼻而来,车厢里的人纷纷寻找味道来源。
“是小龙虾辣酱?”
沈粲粲方才还食欲欠佳,现在闻到这个味道,精致的鼻子嗅了嗅,惊喜地看着谢沉澜。
“嗯,你喜欢吃,特意做了些。”
谢沉澜喜欢下厨给沈粲粲做饭吃,更喜欢她吃到自己做的东西时亮晶晶的眼神。拿了一个小勺将辣酱均匀地铺在米饭上,沈粲粲顿时胃口大开。
“谢团啥时候会下饭酱了?给兄弟也尝尝?”
魏东明眼馋地不得了,见自己媳妇儿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又看看对面,他干咳了一声,从谢沉澜手里抢过酱,给自己媳妇儿先挖几勺,然后又给自己搞几勺,一下子大半瓶酱下去了。
“师长那里,你心里有数。”
谢沉澜不阻止魏东明,不光将剩下半瓶给他,甚至从包裹里将一整瓶酱拿了出来。不过代价是魏东明帮他在沈师长也就是沈粲粲爸妈那里说好话,上次谢沉澜毫不犹豫地拒绝沈师长保媒,现在又想反悔肯定不容易,得需要人帮助,最好还是魏东明夫妻一起助攻。
“放心,我和你嫂子肯定站在你这边。”
魏东明拍着胸脯保证,接着又竖起三根指头,点了点小龙虾酱,一副笑眯眯好商量的模样。
沈粲粲斜睨了谢沉澜一眼,让他当初拒婚,现在不光她这里不松口,她爸妈那里更难对付,想吃后头草,怎么也得脱层皮吧?
谢沉澜听到沈粲粲傲娇地冷哼也面不改色,而是把她剩下吃不了的饭扒拉到自己饭盒里,默不吭声地吃。
这时,旁边车厢一个大娘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瞧着他们。
“同志,您还有这个酱吗?我儿媳妇怀孕了,吃什么都没胃口,闻到这个酱的味道实在心动,要是多的话能不能给我换一瓶?”
杜婶子以为他们是两对夫妻,而且都是男才女貌的,男方更是保家卫国的军人,不要钱的好话一句接一句,知道这酱是谢沉澜做的,眼神满是赞赏以及对沈粲粲的羡慕。
“姑娘,你男人真真好,瞧着面冷,看着你的眼神可火热,这样的男人靠得住!生几个娃,小夫妻日子和和美美的!”
第18章 介绍对象
把两对夫妻夸了个遍,杜婶子拿着酱欣然离开。谢沉澜此时眼神确实火热地看着沈粲粲,听到杜婶子说生几个孩子,日子肯定和和美美,更是开始想象他们有一个漂亮软糯的,像沈粲粲一样的女儿,一颗心简直要化了。
趁着魏东明和林芳起身去厕所时,沈粲粲俯到谢沉澜耳边,用气音娇嗔道:
“谢团长,你脑子里想什么呢?假正经的老男人!”
沈粲粲看到他坐姿板正,眼神警惕地观察四周,像是让女妖精百般引诱都攻不破道心的模样,偏偏耳朵涨红,端正放在膝盖上的手青筋暴起,她忍不住笑出来,樱唇不经意擦过他的耳垂。
“粲粲,别胡闹,影响不好。等结婚……私下你……”
谢沉澜大手瞬间握住了她的手腕,将二人之间太过亲密的距离拉开,眼神有几分不自然,干咳一声,声音充满乖哄意味。本来想说结婚之后,可想到沈粲粲不想和他早结婚,他停顿了一下,改口为私下。
“哼!私下也别想。”
沈粲粲甩开他的大手,见林芳魏东明夫妻俩回来了,起身打算去厕所。路过谢沉澜的时候,给他鞋子踩了两个脚印,明显是故意的。
“诶?怎么我们离开一小会儿,你就把沈同志惹生气了?”
魏东明见沈粲粲绷着一张漂亮脸蛋离开,他兄弟紧跟在后面,和一头雾水的林芳对视一眼,知道林芳有些怕谢沉澜,忙开口帮着质问。
谢沉澜掀眼看了他一眼,魏东明顿时收起了调侃神情,拉着林芳回到座位上。
三天两夜的路程,因为有两个军人同志保驾护航,沈粲粲和林芳完全没有丝毫担忧,该吃吃该喝喝,听魏东明说海岛上的事,至于谢沉澜完全是个沉默的背景板,帮沈粲粲及时准备吃喝,极有眼色的帮她打扫剩饭。
“……我们一团是出了名的光棍团,媳妇儿,幸好有你,不然我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了。”
“你长得还算讨喜啊,难道没有姑娘喜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