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薇奇一边挤牙膏一边瞪大眼睛,没听懂,“什么做了?我和谁?”
美悠满脸复杂,慢吞吞地说:“庄先生在楼下呢……”
还想赖床的困意一哄而散,陈薇奇这才反应过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庄少洲突然出现在她的套房,他们有了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然后他们接吻,然后他钻进她的裙底……
一定是那瓶讨厌的红酒,她才喝了一杯就不省人事,只模模糊糊记得是庄少洲把她抱去卧室的。
陈薇奇狠狠瞪一眼美悠,飞快刷牙,吐掉泡沫,咕噜噜漱口,来不及把唇边的水擦干净,她披着睡袍从卧室里跑出来,就在二楼的回廊边,往下望。
客厅里到处都是在忙碌的人,化妆师,造型师,助理……唯有坐在中央沙发上的男人,架着一副银边眼镜,怡然自得地喝着咖啡,边看股市大盘,像是和周围的世界分割开来,旁人够不到他的世界,他也不会轻易走下高塔。
大家都在默默地做自己的事,经过沙发附近时会下意识放轻脚步,或者绕开,唯恐叨扰了他。
陈薇奇恼恨地瞪了一眼,不懂这男人堂而皇之坐在她的地盘干什么,像个人模狗样的侵略者。陈薇奇看不惯庄少洲这大少爷的派头,又不好说什么,屋里人多,怕是都在等着吃瓜。
许是昨晚更进一步的亲密让他们之间有了某种感应,庄少洲忽然抬眼,气定神闲地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一高一低,在空中相撞。
庄少洲深深打量着她,那种充满了暗示的眼神一度让陈薇奇快要脸红,可很快,他收回视线,装作无事发生。
“………”
陈薇奇咬了下牙,也装作无事发生,拢着轻薄的丝质披肩,优雅地走下旋转楼梯。作为这次沪城之行的总造型师海伦李终于等到这位大小姐驾到,一脸谢天谢地的表情迎上去。
现在是上午十点多,要化妆、拍照、采访,过后就是大秀和晚宴,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陈薇奇也不纠结有个讨人厌又气场强烈令人无法忽视的家伙坐在这,施施然地从沙发前走过。反正昨晚也在庄少洲面前露了素颜,她现在非常淡定。
化妆的地方在一楼书房,被临时改造成化妆室。
“Tanya。”庄少洲放下手中的杯子,云淡风轻地叫住她。
一时间套房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交换着隐秘又兴奋的眼神。这位来自港岛的顶级名媛,身上果然有数不清的故事。
庄少洲起身,拿起一杯密封好的饮料送到陈薇奇跟前,陈薇奇看了一眼,摇头,“我不喝美式。”
她不喜欢咖啡,喝这种玩意纯粹为了消肿,一杯意式浓缩能一口闷下去,直接摄取咖啡因,不用痛苦地喝好大一杯。
庄少洲勾唇,眸色被镜片尽数掩去,他淡淡道:“是鹤万楼的凉茶。”
陈薇奇难掩惊讶,唇瓣微微张开,难以置信地望着庄少洲。
她很难形容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有些。昨晚得到生理满足之后,缺失的那份心理满足,居然在第二天清晨,在庄少洲这里得到了。
“谢谢。”
陈薇奇接过,插入吸管,喝了一口。热乎乎的,微苦回甘,带着清香的液体滑入喉咙,流入身体。
庄少洲眼底映着她那张未施粉黛的清艳面庞,没有多说什么,重新坐回沙发,视线回到电脑屏幕,他不知道陈薇奇在进化妆间之前,转头,再度看了他一眼。
这是一杯售价十五港币的凉茶,男人云淡风轻地给了她,看她喝下,就不再多提。其实这杯凉茶是昨晚凌晨三点现做,一路保温由私人飞机空运到沪城,再马不停蹄送到星顶酒店的顶楼套房,送到陈薇奇手里。
其中需要折腾多少人力物力,称得上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也只有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财力才能办到这件小事,办得如此轻松。
不论陈薇奇甘不甘心承认,有些东西,的的确确只有庄少洲能给她,能给到百分之百,百分之一千。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可理喻。
……
第21章 忠心守卫 保镖vs大小姐
陈薇奇的看秀造型是两周前就由三位造型师一同敲定好的,礼服仍旧是自家牌子提供的超季高定。
圈里名媛羡慕陈薇奇有很多方面,其中一方面就是她的衣柜永远比别人新,那些别人需要绞尽脑汁搞来的超季新品,她轻轻松松就能穿上身,还有各种独一而二的量身定制,或者古董。
CDR旗下三十多个品牌,囊括了服装、箱包、珠宝、腕表、香水、化妆品等各个方面,有顶级奢牌,有一线,也有轻奢,陈薇奇的日常用度几乎被包圆。
当然,好也不好,她万一哪天心血来潮穿了竞品家的新款,肯定要上新闻,还得挨陈北檀
这个活爹的教育。
陈薇奇正被一群人围着捯饬,客厅里,庄少洲连了远程视频会议,某上市公司的CEO在盛徽总部做路演,满屏的专业术语和数据,他看得百无聊赖,偶尔分心想到那种隐秘的馨香……
陈薇奇真的很香……
庄少洲忽然咳了一下,欲盖弥彰地坐直身体,继续面无表情听报告。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薇奇终于出来,挟裹着一阵阵蝴蝶扇翅般的香风,庄少洲蹙了下眉,很难不分心看她一眼。
她正拎着一袭华丽而隆重的翠绿色晚礼服走过来,这件裙子格外打眼,是一种非常浓烈的绿,绿得妖冶又糜烂,却被骄傲的她穿出高不可攀的贵气,压得住大场子,黑色丝绒长手套紧紧包裹着她纤细的手指、小臂。
她走路时习惯性下巴微微扬起,短发被盘起来,露出完整的颈脖和耳朵,脖子上是一串大克拉的祖母绿,石头太大了,乍一看像风油精瓶子。
陈薇奇漫不经心地瞥来一眼,庄少洲笑了笑,长腿搭着,气定神闲地欣赏她的美貌和身体。
陈薇奇讨厌庄少洲总是把不要脸的事做得云淡风轻,就像他半跪在她身前,毫无廉耻地说他用嘴。可能这个世界上没有能让他丢脸的事吧,毕竟他脸皮这么厚。
无耻,下流。
高跟鞋稳稳地踏过来,在庄少洲身前站定,陈薇奇肩线平直而舒展,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身前,端庄地问:“你今天没安排吗?”
庄少洲笑着对上她居高临下的目光,明明是处于下位,却没有落下风,他和陈薇奇之间永远都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她在某些方面制约着他,吊着他,他也在某些方面让她丢盔弃甲,束手就擒,用势均力敌来形容这场局势,是很妥当的。
可越是势均力敌,就越容易走入到争锋相对的死局,除非,有一个人先低头。
“没有。”庄少洲合上笔电。
陈薇奇试探地问:“我看你工作挺忙的,你是不是打算在酒店工作?我中午让人帮你订饭?”
庄少洲笑了下,温和地打破陈薇奇的幻想:“你不用试探我,我今天不想工作,Tanya。”
陈薇奇噎了下。
“我跟着你去看秀。看看蕤铂有什么新款,正好要给小姨送生日礼物。”
“…………”
陈薇奇的笑容没有丝毫迟滞,波澜不惊地说:“那我给你安排座位。你没有提前说,好位置都安排出去了,只能委屈庄生坐后排?或者…安排在黎阿姨边上吧。”
只要不在周霁驰边上,在哪都行。她也懒得欲盖弥彰,周霁驰今天会在秀场,全世界都知道,庄少洲能不知道?
说是哄她高兴才从纽约飞过来,其实就是不放心,怕她给他戴绿帽。
陈薇奇想到就暗暗不爽,她要真铁了心给他戴绿帽,他从南极赶过来都白瞎。
“不用。”庄少洲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来沪城了,尤其是黎女士。他需要一个身份伪装自己,最好是一个非常不起眼,不会被任何人注意的身份。
“那你坐哪。”
美悠已经过来催陈薇奇去拍照了,她不剩下多少时间和庄少洲猜谜语。
庄少洲似乎在认真思考什么,修长的手指扶了下眼镜鼻托。
陈薇奇懒得管他了,去摄影师选好的地方拍照,旁若无人地摆着各种优雅的pose。等拍照完,陈薇奇就发现庄少洲不见了,刚开始人还坐在沙发上。她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却没有精力细想,接过美悠手中的兰花味香体糖,含入口中。
众人准备出发,随行的有化妆师、摄影师、秘书、助理、司机、保镖,一大堆人。
庄少洲在这时出现,身上本来偏时装感的衬衫和浅色长裤被换下来了,取而代之是一套颇为板正的,商务式的黑色西服,袖扣领夹这些配饰都没有,领带也是低调的黑色。
他很少这样严肃,不是他的风格,但他仍旧穿得很好看,一米九的身高走在哪都是鹤立鸡群,肩宽腿长非常有型,流畅性感的肌肉在衬衫下若隐若现。
一行人都或多或少地去看他,一些小女生甚至脸红了。
“你穿成这样看秀?”陈薇奇很想说不太合适,很像保镖。虽然没有哪位保镖会穿六位数的手工定制,也没有哪位保镖会散发着上位者的气场。
庄少洲把眼镜戴上,又不知从哪变出来一个黑色口罩,戴上,陈薇奇不懂他要干什么。
“你干嘛啊……”
庄少洲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当你的保镖。你放心,我会尽心尽责。”
想来想去,保镖是最没有存在感的,并且可以——随时随地观察陈薇奇的动向。
“??”
陈薇奇那张花一样的脸顿时扭曲。
……
空间宽敞舒适的房车内,气氛诡异,往常散发着清冷馨香的车内,此时被一股陌生的气息侵占,属于男人的。
陈薇奇环抱双臂,一动不动地坐在专属沙发椅上。抱臂的姿势在心理学上是一种防御性的动作,表示她现在很不信任周围的环境,感觉到局促,或者不安全。
她从上车起就没有换过姿势。
陈薇奇忽然偏过头,不冷不热地看向那个搅扰气氛的男人。一米九的大高个,又精壮,温贵斯文地坐在那,也足够让宽敞的空间压迫成小小鸽子笼。
“你好歹也算个公众人物,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庄少洲不以为意:“我戴了口罩和眼镜,再者你邀请了那么多名人,谁会去关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保镖。”
“话是这么说,不过……”陈薇奇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庄少洲扯下口罩,对陈薇奇温和一笑:“陈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他还演上了!
陈薇奇拿手指甲抠沙发扶手,柔软皮质“嘎嘎”作响,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放低了声音,眼也低垂,“庄少洲,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我说过你可以对我放心……如果你是………”
“没有。Tanya。”庄少洲温柔地打断她,不准她把搅扰兴致的话说出口。
“我很放心你。不是因为这个。”他漫不经心地换了个姿势,手指动了下,似乎有点想抽烟。
一番藏头掐尾,雾里看花的对话,其他人或许听不懂,但他们两人再清楚不过。
陈薇奇:“你可以光明正大陪我一起。我不会拒绝。”
庄少洲深深看了陈薇奇一眼,唇边荡出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不用,Tanya,扮成你的保镖我觉得还不错。”
庄少洲起初是有“监视”的意图,但现在,他体会到了另一种趣味——在众目睽睽之下假扮陈薇奇的保镖,总像是某种不能言说的情趣。
陈薇奇被他意味深长的一眼盯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但又没有证据。
陈薇奇最终没有多说,想太多会很累。她眨了眨眼,又恢复了陈三小姐的高傲跋扈,她手指戳上庄少洲的胸口,一字一顿警告:“不论怎样,不准添乱。”
庄少洲握住她的手指,“这是陈三小姐的战场,没人能添乱。”
陈薇奇挑了下眉,靠回椅背,指尖绕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温热,她莫名地勾了下唇。
陈薇奇不得不承认,庄少洲正经的时候,的的确确有一种得天独厚的魅力。
作为今年国内最受瞩目的时尚活动,蕤铂的秀场可谓辉煌盛大,上午十点,秀场附近就陆续围满了大批蹲守的粉丝,层层叠叠的铁马拦不住鼎沸人声,随处可见长枪短炮,所有与时尚娱乐有关的媒体记者倾巢出动。
远处滚滚奔流的黄埔大江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辉,两岸高楼林立,摩登繁华。对着江面的会客厅观景平台上,矗立着一座用深蓝色树脂材质制成的蕤铂logo,十六米的高度,logo之上用结实的隐形钢丝吊着一顶用上万朵鲜花
扎成的巨大花环,七千只水晶蜂鸟上下跳跃,宛如维纳斯的王冠。
这座大型装置性艺术很震撼,几乎每位看到的人都会发出惊叹的“哇”,然后迅速掏出手机拍下来。庄少洲也随着车外的人潮,慢条斯理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这样不经意的举动取悦了陈薇奇。
欣赏陈薇奇的工作成果比欣赏她的漂亮,她的品味更能取悦到她。
“现场布置很震撼,是你的审美。”
陈薇奇很大方地接受赞美,流露出一丝丝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