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生病。”
谢恒的回答斩钉截铁。
“那你一大早就找巫蕤熬药是为什么?还带着大司农。”
没病的人主动找巫蕤喝苦汤子,这不问题更大了吗?
难道是!
“姜、太子妃昨夜有没有去找你?”
“表弟你可别乱说啊!她、她找我做什么?”谢恒被他一句话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这表弟醋意也太大了吧,他昨日对太子妃是谄媚了点,可都是为了他们家月娘啊,要是他离开的时候能带一点姜泠亲自赠送的礼物,他都不知道月娘会如何爱他,怎么就联想到太子妃深夜来找他这么可怕的事情。
而且娘子在不在枕边都不知道吗?表弟睡眠这么好?
第166章 来了就别想走~
这下子惊恐的不止是谢恒了,连卫衍也惊疑不定的看着虞煜,只有巫蕤兀自老神在在的。
开玩笑,他们家世代为皇室服务,对一些隐秘的事情要比其他人要知道的多,更何况他是直接检查殿下身体的人,他有没有房事,自己可一清二楚,不过这种事情可不能说。
见谢恒误会了,虞煜也惊觉自己的问题不严谨,急忙后发制人的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昨夜太子妃说表兄一路而来辛苦,还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想去当面感谢一声。”
一边说一边用不悦的目光扫视了一眼两个思想不纯洁的人。
不过姜泠没有半夜去揍谢恒,他怎么一大早就要熬药呢?看着精神抖擞的谢恒,也确实不像被人打过黑拳的样子。
“咳――原来是这样啊,表弟妹实在太客气了,倒也不用单独的感谢的。”
听了解释的谢恒脸上虽然犹带着惊恐未定的神情,但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松弛了下来,决定以后千万离姜泠远一点,他这表弟说话太吓人了。
月娘,是为夫无能了,反正太子妃迟早要回上京的,到时候靠你自己吧。
见他们的话题瞬间拐到了十万八千里外,巫蕤很好心的帮他们跳转了回来。
“其实谢公子找我,是因为……”
“强身健体,强身健体,表弟不用太担心,我只是听说巫大人于养生一道很有造诣,所以才让他帮我调养一下的。”
见巫蕤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抖露自己的老底,就是厚脸皮的谢恒也招架不住,急忙出言打断。
“巫蕤?养生?”
这下惊呆了的人变成了虞煜,恕他无法将巫蕤和养生这个词结合在一起,就算一言不合就以身试药的乌金,都要比他懂养生的。
“其实我这副药,表弟也是可以服用的,若是着急想要为人父母的话。”
见虞煜疑惑不解,又见他膝下至今依旧荒凉,谢恒油然而生一种身为兄长的责任心,也不再对自己向巫蕤求的药遮遮掩掩,而是用词委婉的推荐。
“……不用了,表兄自己喝就行。”明白他说的是何药的虞煜险些被口水呛死,见卫衍满脸如梦初醒的模样,急忙婉拒了谢恒的好意。
他昨夜才确定了姜泠的心意,这事还不用着急,而且谁需要喝药啊。
一言难尽的看了谢恒一眼,他还是忍不住劝诫了一句:“表兄若想儿女绕膝的话,还是戒酒养生来得更好一点。”
“嘿,巧了,巫大人也是这样说的,不过我如今孤身在外,偶尔喝一次也没什么关系,殿下可不要舍不得你的葡萄酒啊。”
一提到葡萄酒,谢恒整个人的眼睛亮了,他父亲的寿宴之上,这酒可是大出风头的,可惜老头子小气,除了几位赢得彩头的人每人得了一小杯之外,就连他这个儿子,都只陪饮了半杯,之后就被他全部藏了起来。
“表弟你不知道,老头子寿宴一过,你那首《凉州词》就传遍了整个上京城,以它的蔓延速度,只怕过不了多久,天下所有人都知道葡萄美酒夜光杯了,能不能搞点出去卖卖,可能要比玻璃还要值钱的。”
“那不是我的《凉州词》,那是王翰的《凉州词》。”就知道会这样的虞煜满脸无奈,但同时又不免悬心,“上京那边不会已经知道你们在帮我卖东西的事情了吧?”
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以虞烁的小心眼和明晟的算计,谢府只怕危险了。
“这是西北遥远国度而来的至宝,和南方的太子有什么关系,要是不信的话,留驻在我家中尚在统计购买人员及数量的大胡子商人也可以作证的,他们从遥远的西凉而来,经宁渝二州进入上京,与我们家不过正常合作关系。”
谢恒说到这里,忍不住得意一笑,谅谁也想不到,刚经过层层关隘进入上京城的胡商会对他们家死心塌地,问就是老爹的名声传得太响亮,让穿越沙海而来的商人都知道有宝要找他宣传。
“那就有劳表兄了。”
知道上京城中的谢府尚无危机之后,虞煜松了一口气,也总算知道傅泓为什么会对谢琛如此放心了,当即也不询问从南方运出的玻璃怎么变成从西北运来的,谢琛既然找了这个说法,自然会有自己解决的办法。
“不劳不劳,到时候表弟给我个虚职干干就成,先帝实在太抠门了,连个不领俸禄的散官都不给我,害得我家娘子诸多首饰不能外戴,表弟你就挑个说着好听,穿衣打扮没那么多限制的虚职给我就行,我不挑也不要俸禄。”
“谢公子,您要官职,就为了娘子的穿着打扮?”
本来听到谢恒讨要官职,卫衍还提了一下心,害怕他狮子大开口让殿下拿着难办,可听完他的要求之后,又有些哭笑不得。
就这?谢家大公子怎么好像没见过官场世面的样子。
“不然嘞,当官那么累,要不是我娘子太多东西不能穿戴,连虚职我也不太想要的,我爹一个有名无实的候位都被人烦的揪头发,要搞个实权位置,我不得烦得用裤腰带上吊。”
谢恒说得理直气壮,卫衍听得眉毛直跳,作为殿下的母家人,太过揽权不是好事,但太过懒散更不是好事,再说谢琛整天吃喝玩乐有什么好烦的,近十年连先帝都不找他来骂了,干嘛把孩子都吓得这么不思进取,不行,得给谢恒纠正一下这个想法。
只是他尚未开口,就被有所察觉的谢恒转移了话题,看着又和虞煜讨论上葡萄酒的谢恒,卫衍颇为痛心疾首,挺聪明一孩子,可惜被他的纨绔爹教坏了。
但其实也知道谢恒这么做的原因,他就说煊赫了数百年的谢家,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接连出现两任纨绔家主,应该是谢钧在世的时候就有所安排,想要从权利漩涡中抽身而退,只是没想到先帝会死磕到底的求娶先皇后,才让这个安排成了这样不上不下的存在。
果然儿女都是债,还是他无儿无女一身轻,不过想想上京城中削尖脑袋要往各种阵营里钻的旁支兄弟和子侄,又恨得牙痒痒,他自认以前待他们不薄的。
等回到上京,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全部打发回老家守宅,谁也别想从他的殿下手中薅一点好处,一群不记吃打的白眼狼。
“表弟,您这酒能不能卖?”
“暂时没有能对外售卖的产量,只怕还要等上几年。”
见谢恒满脸都是期待之色,确实没有办法可以变出葡萄的虞煜遗憾摇头。
“再等几年,表弟你都要登基了。”
一听产量少,谢恒整个人都泄气了,其他的倒也罢了,关于这酒他真是起了“中饱私囊”的意图,反正他爹有的是钱,要是外卖的话,他按价格购买个十之八九用来开宴会那是极有面子的。
反正他们家不打算再进入官场了,到时等虞煜登基之后求个恩典,一家人回到雍州老家去过富家翁的生活就很不错。
“皇家御酿,不好吗?”
见登基二字又让卫衍蠢蠢欲动,虞煜暗叹了句谢恒莫不是自己命中的魔星,怎么能那么精准的命中卫衍的每一个心思,他们该不是商量好的吧?
疑惑的在两人之间看了一眼,却见卫衍眼中满是憧憬之色,想来是在畅想自己登基时的场景,而谢恒则满眼都是对葡萄酒的渴望,尤其是在他说出皇家御酿这四个字后,更是神采焕发。
“那可以对外售卖吗?”
“全权交由表兄处理。”
虞煜说得大气,但谢恒心中却直呼完蛋,他这个表弟,看起来不打算成全他去当富甲翁的事情。
按照他的安排,以后皇家御酿是可以喝上了,但他也没清闲日子了。
偏偏这酒他还真的舍不得,先走着看了。
“什么都交给表兄处理?”
屋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让虞煜忍不住满心欢喜,是姜泠。
也不再和谢恒讨论葡萄酒的事情,期待的起身走过去迎接,在姜泠刚至门口的时候,他也恰巧将书房的玻璃帘为她掀开。
惊掉了身后三人的眼睛,看着他的殷勤样,卫衍很是满意,谢恒也是满脸偷笑,唯有巫蕤在怀疑自己的医术。
身后三人如何想的虞煜根本没时间顾忌,此刻他全身心都系在了姜泠的身上。
见她身着一身红色劲装,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脸上还残留运动过后的红晕,长枪正交由一旁的甲士看守。
这是刚练枪回来?
难怪一早上他都没有听到动静,原来是在自己醒来前就外出练武了,虞煜不由有些懊恼自己睡得太沉,以至于错过了最佳的送礼时间。
才不是姜泠刻意躲着他呢。
“你怎么不在院中练,府中的练武场怪远的。”
“照柔昨天和我约好的。”
他这般殷勤让姜泠又想起了昨夜的事情,尤其是那个一触即离的轻吻,感觉自己的耳朵又热了起来,但还是故作平静的和他说道。
虞煜说的院中是指他们寝居外边的小花园,那里有一块圆形的空地很适合晨起练武所用。
但因虞煜的存在,温照柔自然不能轻易踏足,昨日追着她出去,也在回廊处停下脚步定了今日之约。
说到温照柔,又不可避免的想起她今早的打趣之语,再加上虞煜现在正满眼都是不加掩饰的爱意看着自己,姜泠的脸不可避免的红了。
她就不该在听到巫蕤往太子院中而去的消息之后就急匆匆的赶来的,其实温照柔和她约定的时间没有这么早的,而是满怀心事睡不着的自己将她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就是因为不知道今天要怎么面对虞煜,她破天荒的选择了逃避。
可在听到他或许不舒服的消息之后,还是抛下温照柔匆匆赶来了,连晨练的衣服都没有换。
“我说表弟,要不你还是让表弟妹先进屋再谈吧,知道你们感情好,但也不必连我们也拦着吧。”
谢恒新近的觉得最有趣的事情,就是看自己表弟的热闹,明明成婚的时日也不短了,可不知道是不是聚少离多的原因,两人相处间青涩得让人忍不住笑意,以至于让他都忘了自己刚刚才发过的誓。
“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并没有什么事情的。”见姜泠脸上的红晕更甚,虞煜更是将她挡得严严实实的,半点缝隙都不留给身后看热闹人的探究目光,见姜泠听了他的话后有些愣怔,急忙又补充了一句,“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听到有趣东西的谢恒又忍不住失笑出声了。
“谁要你找啊。”
姜泠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面对一直对他们两人抱有极度热情的谢恒,她此来本就是担心虞煜的,但看这个人一脸含笑的站在自己身前没半分不适的样子,嘟囔一句后拿过甲士手中的长枪,转身就欲离去。
“是我想找你啊。”
转身的一刹那,有风拂过耳朵带来了一句近乎呢喃的低语,让她的脚步停滞了一瞬之后,又加速离去。
目送着姜泠的身影消失在了回廊之中,虞煜才转身看着满脸都是打趣之色的谢恒,半真半假的恐吓了一句:“表兄,你这么忍不住想笑的话,不如我弄点水泥帮你糊一下吧。”
“水泥是何物?”
“是可以让人变成石像的东西。”
虞煜笑得很温和,却让谢恒打了个哆嗦,他表弟这是恼羞成怒了。
算了算了,小孩子不经逗,以后还是少打趣他们夫妻了。
“那还是不劳表弟费心了,其实我也可以很严肃的。”
说着,谢恒努力将自己的脸板了起来,示意虞煜看看他的严肃。
虞煜看着那双和自己很是相像却无法收敛笑意的眼神,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觉得谢恒再这么作下去,迟早会挨一顿正义的铁拳,揍他,姜泠空手就行。
姜泠,嘿嘿。
一想到这个名字,虞煜又忍不住满腔的蜜意,回头向着屋外又看了一眼。
“表弟,人都走远了,看不到的,要不我们讨论一下你昨日要和我说的事情?”
谢恒表示自己真的遭不住这毛头小子样的表弟了,比以前的迂腐温吞更让人头秃,有种娘子一来人就傻了的感觉,这不纯纯欺负他家月娘不在吗。
“我看看今天天气好不好也不可以吗?”虞煜自认厚脸皮,只要姜泠不在,这些言语根本打趣不到他,反而会受到他的绝杀打击。
“天气好要做什么?”
看着“单纯”的谢恒无知无畏的上了直钩,房内外的所有人都为他默哀了一句。
“要是天气好的话,可以安排表兄去放个风筝啊。”
“小孩子玩意儿我不喜欢,这些年都腻了。”
“我这风筝和其他风筝不一样的。”虞煜故弄玄虚。
“怎么个不一样法?”谢恒来了兴趣。
唉……
其余人默默捂脸,这就是他们半点不敢当面打趣殿下夫妻事的原因。
“它啊,可以把人放到天上去,我又管它叫热气球。”
“热气球?可以把人放到天上这么有趣,快带我去看看!”谢恒兴奋了,他还没玩过这么有趣的事情呢,要是真能上天的话,他回去和老爹可有得吹了。
毕竟……
我上过天你没有,你再上天也比我晚。
“……先说正事吧。”
虞煜也没想到谢恒会是这个反应,明明麾下的将领除了不恐高的姜泽和没有试过的将领,每个提出想要挑战驾驭一下的人都是意气风发的上去,两股颤颤的下来,直呼做出这种东西的乐炎不是人。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高度,不过用在战场对敌的威慑效果那是很不错的。
关于热气球这个事情,其实虞煜原本只想做个孔明灯传消息的,他的鸽子现在养得很胖了,但在送信这一主业上还是不够灵敏,时常有走丢的情况发生。
要是在分散作战的过程中有人不幸被围,那么孔明灯就能很好的向其他人发出求救信号。
只是没想到乐炎直接给他弄了个大的,不过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在这个迷信巫鬼的时代,应该是没有人会不惧怕天降神兵的。
要是在夺下踞牢关的时候他们能够装备热气球,也不用冒险姜泽亲自以身犯险去砍绳子了。
所以他特意从全军中选出了数百名不畏高的士卒,专门训练如何在高空中操纵热气球发起攻击,虽然威慑的效果要比攻击的效果好,但也勉强能够称做空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