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余阻止了婢女的劝说,抬头看了眼雨势不停的天气,笑着说:“那你们做个见证。”
说罢,他撩起衣袍就跪了下去,跪的毫不犹疑,而且跪的虔诚,似在求神拜佛换取遗失的宝贝。
没有遮风挡雨的屋檐、纸伞,宋余出了遮挡的地方就淋了个浑身湿透,雨珠混淆了他的视线,让他睁不开眼。
婢女在后面着急的呼喊:“宋大人,您好歹披个蓑衣啊。”
婢女让小厮去厨房烧碗姜汤,要是宋大人生病赖上她们府里,公主那边可不好交代。
宋余置若罔闻,本就是苦肉计,穿上蓑衣像什么样子。那个没心肝的女人,才不会心疼他。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棱角分明的侧脸更加俊美非凡。他嘴角弯了弯,池年这下子你跑不掉了,还想与我撇清干系,哼,做梦去吧。
...
“公主不好了,他真赖上咱们府了。”
婢女跑着回来,淋湿了大半个肩膀,她指着外面跟池年说,“那宋大人晕倒。晕倒前还说养不好,他就不走了。”
第70章 070 倒计时2 他只……
“晕倒了...可有碍?”池年眸色中有着复杂, 瞳孔放大,掀开被子就要去瞧那个狗男人。
嗯...她可不是关心他啊,就是昏厥在公主府总得过问几句而已, 名义上...坚决只是名义上的夫君,她可不是铁石心肠的石头放任他自生自灭。
婢女吞吞吐吐, “只是晕倒, 应该无大碍吧...”
池年被这话噎住, 看着这么机灵的婢女怎得连话都传不清楚,都晕倒了还能无碍, 啧,更坚定还是她得亲自去探望探望那个落汤鸡。
池年光脚下了地, 灼热的目光从婢女那处传来。
池年顺着目光往下看,透粉脚丫蜷缩,虽烧着地龙,可脚踩在凉气丝丝的地板上, 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她被婢女盯得有些不自然,咳咳两声清嗓子, 掩饰自己的羞囧。
池年故作淡定的解释道:“宋大人在我们府中晕倒, 虽不是咱们的缘故, 万一被人上奏批判咱们无视官员生命安危, 却成了公主府的罪过。”
“是以, 我才去看望他的, 这是表达公主府对他的看重, 绝不是其他缘由, 你可知晓?”池年不是第一次扯谎,怎得这次心中发虚,全无底气。
婢女被这番扯大旗唬人的话, 绕的晕乎乎的,从中还是提取到了关键信息,公主要去看望宋大人,更甚至公主心里还有宋大人。
但婢女有些疑惑,公主想看直接去就是,公主府都是公主的,还有人能拦着她?
不过这话婢女不好问,替她担忧道:“公主,能否让奴婢把鞋子给您穿上,这要是光脚出去,怕是明日就要感染风寒了。”
池年被提醒连连点头,不免又是尴尬,“那你快去拿双厚底的防水皮靴。”
池年被婢女捂得的严严实实,打着能容纳三人有余的龙骨伞才出了院门,去往宋余被下人安置在的客房。
池年的步履匆匆,婢女紧跟在后头小跑,“公主别急,奴婢已派人传唤府医,熬了姜汤给宋大人灌下去一碗,想来发发汗就好了。”
池年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报复回去也没有想象中的快感,细究还有莫名其妙的烦躁,都怨宋余好端端的大雨天来没事找茬。
她垂下眸子,低低地“嗯”一声,不想再多说话。
等池年到了以后,屋里烛火高燃,已挤了不少人,有大半夜被拽起来的府医,脸上带着苦相倒霉催的管家,忙着换湿衣服的小厮。
婢女收了伞,竖在墙角给池年拍打身上的水汽,裙摆上还是沾染了不少雨水的湿痕。婢女问:“公主,要不先换身衣裳吧。”
池年摇了摇头,她哪还有心情考虑这些。想到这府内的事务,抿了抿唇继又说:“你去端碗姜汤,我喝下暖暖身子就是了。”
婢女应声“哎。”
池年转身就往屋里去,侧眸就看见床上病恹恹的宋余,唇色是苍白的,没有分毫生气。
她心里的冲击极大,意气风发的宋大人也有如此虚弱的模样,前些日子还与她闹得不可开交的宋余,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公主。”仆从躬身行礼。
府医正号着脉,听见动静,扭过身来想起身行礼,被池年阻止了。
池年路上没停,进来一身的寒气,她站在床边紧盯着宋余,问府医话:“宋大人的脉象如何?”
她问话的功夫,宋余皱起眉心,她伸手将他山丘似的眉头抚平。“他这样子有什么办法缓解一二。”
府医沉吟,这脉象平稳,不急不伏。只宋大人这幅摸样,昏沉不醒,被雨淋了一路,许是有寒邪入体之故。
再多他也诊断不出,他从医几十年,脉象复杂的病人也不是没见过,这宋大人就是狼狈了些,拿床厚被子捂捂就行了。
但贵人们一般都不信没病,他拿笔写下安神汤的药方,安神补气也有退热之效,吃了也没坏处,养养身子总是好的。
“宋大人,受了寒气,后半夜如若并无发烧、头痛之症将养几天也就好了。”府医将药方递给公主身边的婢女。
“劳烦您啦。”池年心神全被宋余拿捏,赶人下去之后,她搬来软凳俯身在床边。
头枕在手上,歪着脑袋。她拿手戳了戳他的脸,手没个轻重,差点捅着他的眼珠子,她低声嘀咕:“不好意思哈,宋大人。”
宋余静静地躺在那,一动不动。也不会说话,倒是有种随君摆弄的意味。
她感慨:“宋余啊,宋余,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宋余的眼皮轻颤,这点太过轻微的动静并没有影响池年手里不停的动作。
宋余的耳根有些发红,他心里得意的暗喜:“池年啊,池年,你也没想到我是故意装病的吧。”
方才池年进来的所有声音,淅淅索索的动作,听在宋余耳朵里清晰可见。
池年自言自语道:“母亲劝我给你次机会,我可给你了啊。可你着实不中用呀,不过淋淋雨就病倒了。啧,弱不禁风的,还以为你才是那较弱堪怜的小女子哩。”
婢女将姜汤放在桌案边就无声的退了出去,公主和宋大人靠的极近,若不细看还真以为两人在耳鬓厮磨。
婢女光靠脑补都补充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戏,嘿嘿直笑,那老是解乏的话本子哪有真人好嗑。
更别提,府中的人憋得无趣,连公主和宋大人的同人文都写起来了。她也要写一本愚昧无知的村妇却是金尊玉贵的公主,风流倜傥的
宋大人跪地求饶,追妻无果后,装病博同情。
屋里池年忍者冲鼻子的姜味,喝尽了碗里的热姜汤。那姜汤的味道好不到哪里去,她嘴里压不住的怪味,吐槽道:“死宋余,净折腾人。”
“嘴上说的好听,什么宋某诚心认错,现在躺在床上还要我伺候你,连块甜嘴的饴糖都瞧不见一星半点。哪里有半分认错的姿态,哼,本公主会原谅你才怪。”
宋余压制住嘴边的笑意,池年望了过来,他飞快的恢复那副弱不经风的病色。
“咦,难不成是我看错了?我怎得觉得方才这人笑了。”池年揉揉眼睛,这人还如方才怎么折腾都不行的模样。
她等了一会儿再无刚才的错觉,床上的男子没有声响。她又拿手背碰触宋余的额头,额头温热是正常的体温,并未有任何滚烫的灼烧。
她怀疑这个人醒了,又不确定。难不成是自己没睡好才导致的,她看看凝脂般的藕臂,舍不得掐。
要是装的她就给他掐醒,要是真的,那也别怪她了,谁让宋余躺在她的地盘上呢,收点今夜她奔波的力气也不为过吧。
池年有种光明正大做坏事的紧张感,她拧着他腰间的软肉,衣服下的皮肉顺着池年的力道,肌肉绷紧,一下子就掐出了红痕。
池年试探着问,“宋大人?别掩饰了,我知道你是装的。”宋余被屋里的地龙驱散惨败的脸色,恢复了往日的风姿,细看倒像是睡美人。
池年猝不及防间抓到宋余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转了转,小样,跟她玩这套。现下焦虑担心已被理智稳住,宋余不是个只会闷头直撞的愣头青,他年少有为,深谋远虑...
池年想到这里,这人怎么就会欺负她,心中难受,枉她为他伤神,宋余就躺在这里就让她为他忙里忙外。
她不忿的夹杂怨气,“宋大人好算计,哄人都不会,我看,你也没必要占着公主府的床榻,我这就让人把你送回宋府。”
“来人...唔..甜的。”池年话音未落就被塞了一块乳香味的糖,她砸吧下嘴唇,“虽然糖甜,但你人坏。公主府装不下你这种阴险狡诈之徒。”
宋余温热的嘴唇堵住叽喳不停的小嘴,淡淡的药香泛苦综合了池年嘴里甜腻的味道。
池年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眼神斜睨地剜他一眼,轻飘飘,软绵绵的无任何杀伤力。“你...登徒子...”
婢女在门外问:“公主,有什么吩咐。”
池年扭脸看宋余,宋余故意扒拉一下领口,满足她之前想扒拉他领口,衣裳底下的风光。
宋余挑了挑眉,淡笑着回视,无声的说:“小人在此。”
池年移开视线,对门外说:“你退下,离得远一点。”
她坐在凳子上背过身,也不看身后的宋余,她还气着呢。气宋余敢戏弄自己,气自己不争气,还气书香那事,这人并未给出自己满意的答案。
她真的伤心了,就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躲在床边,眼神只看向脚尖。
宋余蹲下身,跟她视线平齐:“伤心什么?你告诉我,我改。”
语气是池年从未听过的无奈,宋大人还会这般吗?
她听见此语,泪水却似开个水闸的阀门,泪眼婆娑,头颅埋在膝间,鼻头酸涩难忍。
只默默的流泪,不答话,比张牙舞爪的生气刚让宋余心碎,他真不知怎么哄人,手足无措的拿出帕子想要擦擦她的泪水,想了一肚子哄人的话语,最后也只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别哭,你哭,我心疼。”
池年声音哽咽,“你定是在心里嘲笑我,你对我一点都不好,你对别人都比我好。”
宋余的心好似被蚂蚁啃咬,他也难过的想哭,看见这小小的人,委屈的控诉,他抱住她的身子,不去看她的狼狈,他知道池年这么骄傲的人,她定然不愿意在他面前出丑。
他低声轻哄,“我最重要的人是谁你还不知道吗?”
池年才不上他的当:“你最重要的人可不是你的书香吗?”
他瞳仁发亮,心头被充盈的满足感填满,“那你呢,你不还有献殷勤的陈将军。”
“我们一对一平局了,和好好不好?”
池年抬起哭的发红的小脸,往他干净的里衣一顿乱蹭,眼泪擦的他哪里都是。
她闷闷地叹气“不好,一点都不好。”池年狠狠拿牙咬他的肩膀,想发泄出内心深处的委屈,她嘟囔:“怎得这么硬,我牙都疼了。”
宋余好笑的摸摸她的发丝,咬人的是她,喊疼的又是她,但是软的他心都化了。
“那你咬我的脸,脸是软的。”宋余眼神飘忽,语气并不自然。
池年睁大眼睛瞪着他,从他怀里抽出身子,往后挪了挪:“呸,想得美。”
他伸过来脸凑到池年的眼前,语气认真:“没事,我不疼。”
池年看着眼前的男人,半蹲着身子,低眉顺眼配带着委屈巴巴的话语,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池年一把推开他逃之夭夭,谁管你疼不疼。他分明就是想占自己的便宜。
宋余在身后笑意盈盈,“真不疼。”
池年躲回屋子心跳不止,被他挑逗的耳朵通红,躺在床上滚来滚去,睡着做了个美梦。
宋余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的寝房,他弯下身子,欣赏这张久违的睡颜。
池年嘴里嘀咕着什么,含糊不清。宋余笑的愈发分明,他翻身上了榻,占据了一大半的位置,逼得池年只能往墙角里躲。
池年后面是硬邦邦的墙壁,前面虽是人性肉墙却好歹是软的。她一骨碌,钻进温热的怀里,被子的温度也不复往日的冰冷,热气足的她发了一身的汗。
宋余描摹这张他已欣赏过千百般的容颜,虔诚的吻上池年的额头,“我不会再放手了。”
他一开始是什么心情已想不出来了,但现在她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他想不顾一切的得到她,不管是陈将军、李将军还是什么将军,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是与恶魔交换灵魂。
他要的只是池年,其他人再好也跟他没关系,他确信只有她才能救赎自己。
池年在梦里都在指着鼻子骂宋余,想到什么她嘴角甜甜的笑了:“哼,你若是能讨好的了我,我就原谅你吧。”
“宋余,你听到没有。”语气有些骄纵,声音软糯。
叫的是宋余的全名,他不仅不讨厌,还轻声应下:“嗯,听到了。”
他有千百种方法取悦她,可现在他偏偏只想用最原始的冲动,让两人灵魂交融。
第71章 071 倒计时1 我愿……
池年在梦里觉得有些热, 她身体比意识反映的更快,她想逃离近处灼热的火炉,推拒他的靠近。
池年转过身去, 宋余胳膊一揽重新圈她进了怀里。这下池年只能蜷缩在身后男子的臂弯里,她嘟囔一声却未清醒。
两人身子嵌合的恰到好处, 熟悉的味道, 池年的发丝轻轻蹭了蹭宋余的下巴, 睡得沉稳。
宋余百无聊赖的揪着她的一缕发丝,拿着轻轻去逗她, 痒痒的,他追, 她躲,简单无趣的游戏,宋余也玩了许久。
那事还是要两个人清醒的时候更有趣,宋余不会放过任何与她共处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