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在告诉刘氏,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岳祖荫的亲娘太差了,所以这个孩儿拖了岳天赐的后腿。
顿了顿,她继续说:“阿翁太过于思子心切,当时一定是心乱如麻,否则也不会那么急吼吼地随便带一个回来。这个事情,如若对外宣告开来,毕竟比应得的嫡孙年长,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和随意揣测。但是儿媳妇想着,若能够在学业上比相公的造化高许多,让外人看到光宗耀祖的成绩和能力,就可以压住这些流言蜚语。对于咱们侯府来说,这才是幸事,是不是?”
没有想到,李锦元以前遇到事情都是闷不吭声的,现如今,口才如此了得,刘氏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反驳的理由了,她张口结舌,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但是又觉得李锦元的言辞里道理斐然,故而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岳祖荫就看着李锦元劈里啪啦地说了许多,竟然还说动了祖母,就有点害怕起来,自己在祖母面前演戏,等出了饭堂的大门,只怕就要挨打了。
他进门时候的气焰顿时减弱了许多,只管垂着头扒饭。
李锦元观察了一下岳祖荫的表情,又看了看刘氏,低声说道:“娘心疼孙儿的心,儿媳妇也可以体谅,祖荫还小,确实不能长时间习字,劳逸结合才好。”
听到这一句,刘氏眼前一亮,岳祖荫顿时也来了精神,不住地点头。
“那就好好吃饭,午休之后就在院子里活动,让柱子带着去玩乐一下好了。”
“谢谢祖母,谢谢娘。”岳祖荫来得也快,立马起身抱了刘氏一下,哄得她眉开眼笑的。
只是,他没有勇气过来抱李锦元,只是面子上甜甜地笑了笑,吃饭就带劲许多了。
等饭后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看见柱子站在门口,岳祖荫疾步跑过去,抬手就准备扇一个耳光,才挥出手,陡然想起自己掌心的伤,立马扇空了缩回手。
“柱子,本少爷让你办的事情,可办好了?”
柱子拿出一个竹筒,里面有两只蟋蟀,叫声十分清亮。
岳祖荫拿着竹筒玩了好一阵子,只是,他一个人玩,很快就索然无味起来。
看见他疾步往外走,柱子一惊,赶紧跟上去,低声劝道:“小少爷,少夫人交代过,下午就在院子里玩乐呢,不能出去。”
岳祖荫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柱子一眼说:“本少爷上午就说过,你需要搞清楚,你的主子是本少爷,不是其他任何人!甭管那个妇人说什么,知道了吗?这句话,是本少爷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你说,下次你再阻挠,本少爷可是要换长随的。”
柱子被瞪得一个哆嗦。
看见岳祖荫毫无顾忌地往大门的方向走去,柱子十分无奈,但是又不得不跟上去。必须看紧了,还要舍命护住,万一小少爷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他也是要被侯爷活活打死的啊。
第229章 猖狂大笑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管家愣住,轻声问柱子:“可有老夫人批准?”
岳祖荫一抬眸子,脸都不红一下:“那是自然,午饭时候少夫人和老夫人提及的,要劳逸结合,特准许本少爷下午玩乐的。”
管家也不好多说,立马放行了。
走到朱雀大街最繁华的地方,岳祖荫拿出竹筒得瑟,遇到人多就故意微微打开盖子,让蟋蟀发出叫声,引得人群一阵惊叹。
一家不太起眼的铺子门口站着一个粗布短衣打扮的男子,远远地就看见岳祖荫的动作,不由得歪嘴一笑,转身从柜台的角落里也掏出一支竹筒。
等到岳祖荫走近一些,男子故意学着蟋蟀的叫声叫了两声。
“咦,你会蟋蟀的叫声?”
“不仅会叫,还能够都蟋蟀呢。”说完,男子抬起手里的竹筒。
“本少爷的蟋蟀个大声响,不知道你的货色如何。”
“既然如此,不若咱们比试一番?”
岳祖荫忙不失迭地点头,他正愁没有人和他一起玩乐,更别谈是斗蟋蟀了。
只是,他也知道,在外玩乐可是需要银子的,他此刻身无分文,哪里玩得起?
看见岳祖荫摸了摸荷包,又垂着头不说话,男子翕然一笑,说道:“小少爷,在下姓梅,平日里守着这间不大的茶水铺子,就爱好斗蟋蟀。如若小少爷不嫌弃,咱们就来比试三局。至于彩头嘛,三局两胜,小少爷赢了,小店里两筒茶叶拿走;如若在下赢了,小少爷的蟋蟀留下。”
尽管有点舍不得,但是自己又没有银子,这样也不算太吃亏。
没有想到的是,柱子抓来的两只蟋蟀,还真是厉害,才几个回合,就战胜了梅掌柜的蟋蟀。
梅掌柜拉长着脸,顿了顿,说道:“在下还有两只宝贝,一直没有舍得拿出来,小少爷你敢不敢再比一次?”
正在得意的兴头上,岳祖荫大笑着说:“再比十次都不怕。”
果不其然,岳祖荫的两只蟋蟀越战越勇,甚至一口咬断了梅掌柜蟋蟀的脖子。
他一看,顿时抚掌大笑:“好!真是本少爷的福将啊!”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蟋蟀收回竹筒里。
梅掌柜自认倒霉,还是从柜子上取来四筒茶叶,交到柱子手里,并说道:“等两日,在下去捉几只大的蟋蟀,小少爷还是过来比试,如何?”
似乎是担心岳祖荫不答应,他又补充说道:“彩头也加大一些,想来小少爷家境殷实,不一定看得上在下的茶叶,那就一只蟋蟀输赢二十两,如何?”
“这个……”岳祖荫想着要不回去找祖母讨要点银子,就说是去买糕饼?
看见他十分犹豫,梅掌柜说道:“你们有所不知,这茶叶可是今年的新茶,在下卖给达官贵人,都是二十两一筒呢。你们如若不信,可以去听雨楼验货,如若十五两一筒卖出去,他们还会喜笑颜开。”
这个帐目,岳祖荫会算,哪怕是十五两一筒,这四筒茶叶也可以卖到六十两,足以让他对战三次了。
今儿个确实是占据了有利条件,所以他满口答应下来,定好两日后再战。
这两日里,他可以让柱子再去抓几只大蟋蟀。
一想起过几日自己就会赚得盆满钵满,回到侯府,和祖母展示一番,祖母定然会大大地夸赞自己。
等他会给侯府招财进宝了,李锦元岂能继续得意忘形?
还说什么侯府都是靠她支撑着过活,实在是大言不惭。
等岳祖荫走远,梅掌柜看着他的背影轻蔑一笑,转身进了自己的店铺。
那两只蟋蟀,不过是最常见的家养蟋蟀,战斗力也就一般般。
而他斗蟋蟀多年,经验丰富得很,只需一眼,就可以判断哪种蟋蟀最好。
今日,梅掌柜拿出来的,都是老弱病残,比赛淘汰下来的,且没有怎么进食的蟋蟀,所以一出场就被切了。
先让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少爷赢几场好了,等两日后再来,他定然拿出自己的杀手锏,狠狠地杀个片甲不留。
柱子一边手拿着两个大圆竹筒,没有走多远,就掉落了一个竹筒。
眼见着竹筒滚出去,滚到一个穿着一身锦袍,却不是京都人打扮的男子脚边。
他弯腰捡起竹筒,一看见上面贴着的标签,夸张地叫了一声:“咦,这不是今年的新茶吗?”
柱子疾步走上前,正要开口感谢,却听见身后的岳祖荫说:“是的,再继续往前走,前面的茶叶铺子里卖二十两一筒呢。本少爷还有其他事情赶着去办,拿着这些也不是很方便,先生如若喜欢,本少爷忍痛割爱,十八两一筒卖给你?”
男子看了看岳祖荫,又踮脚看了看前方,疑惑地问道:“当真?”
“要不,本少爷在这里等你一会儿,你可以先去问问价格,决定好了再折返回来。”
等男子往前走,柱子低声问道:“小少爷,咱们这样好吗?就在路边上随意把东西卖给陌生人?”
“怎么不好了?你怎么那么笨呢?卖给听雨楼也不过十五两一筒,卖给他的话,还可以一共多赚十二两呢。”
谁会傻得嫌弃银子多呢?再说了,他现在可是急需用银子的时候,而且那个男子是外地人,看样子就是准备买了茶叶离开京都的。
果不其然,男子很快就折返回来,二话不说掏出碎银子买下茶叶。
柱子捧着钱袋子,一个劲地奉承:“小少爷实在是太厉害了,这出门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赚了这么多银子呢。”
岳祖荫的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得意地往前走着,一边交代道:“回府之后,其他的家务事你就不需要做了,直接去抓蟋蟀,抓满二十只。本少爷要在这二十只里精挑细选,争取赢遍京都无敌手。”
今日他的掌心还有点疼,状态还不是最佳,等两日,自己会以最好的状态,带着最强的蟋蟀出战。
一想起梅掌柜搞不好会将整间茶叶铺子输给自己,岳祖荫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第230章 孝敬祖母
听到陈通说岳祖荫去斗蟋蟀了,李锦元微微一笑。
真是天意,只要贪玩厌学,又没有人正确引导,这个孩儿基本上就不会走正途。
所以,第三日早上,李锦元过去,故意看了看岳祖荫前一日的习字,说道:“这两日的字都是认真踏实地写的,很不错,可见你是下了苦工的,看在你的掌心还伤着,也不宜过度用手,今日就不习字了,看一个时辰的书册,剩下的时辰就去玩吧,等手好了再努力也不迟。”
岳祖荫的眼睛都睁大了,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个待遇。
看见他呆呆地不说话,李锦元打趣道:“怎么?还是想继续习字?”
“不是,谢谢娘的关心。”
“那好吧,娘也不守着你了,相信你很自觉,会认真看书。”
等李锦元走远,岳祖荫从窗边走到书桌前,不是看书,而是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个竹筒,轻轻敲一下,发出很洪亮的叫声。
他十分满意地笑起来,摊开书册,也没有精力去看,只是一个劲地傻笑。
磨磨蹭蹭地坐了一个时辰,吃了一点糕饼,岳祖荫就带着昨日赢来的银子,以及柱子为他抓来的蟋蟀,得意洋洋地出门了。
梅掌柜远远地看见他,就疾步迎了上去:“小少爷,在下等你多时了,今日可带了蟋蟀过来?”
“那是自然,梅掌柜可有新的选手?”
不到一个时辰,岳祖荫已经赢了一袋子银子,而梅掌柜,头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心情愉悦,自然出手也阔气起来。
岳祖荫直接拿出十两银子递给柱子:“去,买两盒朱雀大街最贵的糕饼,本少爷要提着回去孝敬祖母,剩下的银子,就赏给你了,继续给本少爷抓更大更厉害的蟋蟀,日后还会有奖。”
柱子也喜滋滋的,接过银子就带着他去了糕饼铺子。
回到菩提苑的时候,岳祖荫提着糕饼盒子,嘴巴和抹了蜜糖一般奔过去:“祖母,孙儿来看望您了,这是京都时下最流行的糕饼,您快尝一尝好不好吃。”
刘氏看见岳祖荫都觉得非常开心,这次还有糕饼吃,还没有尝鲜就觉得满心都是甜蜜的,一个劲地说:“不用尝,祖母不吃,你自个儿留着吃。”
岳祖荫将糕饼放在圆桌上,默默地打开其中一盒。
春兰正好打了一壶热水进来,看见岳祖荫在拆糕饼,伶俐地说:“小少爷,让奴婢来吧,放在盘子里。”
可是,岳祖荫没有理睬她,自顾自地拿起一块糕饼,高高举起,想要喂给刘氏吃。
春兰也是好心,伸出手,悬空托在糕饼的下方,担心饼屑洒落了。
不料,岳祖荫横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站到一边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胆敢贸然过来打扰。”
脸色一白,春兰讪讪地缩回手,垂下头退后几步,乖乖地站到一边去。
刘氏得意地勾起嘴角,但是没有笑出声来,只是很满意地吃着糕饼,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不仅仅是对于糕饼美味的肯定,更是对岳祖荫处理事情的肯定。
主子就是主子,丫鬟就是丫鬟,无论如何,都不能僭越。
“祖母,您觉得好吃吗?”
刘氏连连点头:“甜,不过,你哪里来的银子买糕饼?”
自然不能说是自己斗蟋蟀赚来的银子,岳祖荫回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说辞,于是说:“那是回来的时候,祖父给的一些碎银子,孙儿一直没有花呢,想着祖母成日为孙儿操劳,准备好那么多吃食,孙儿自当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还望祖母不要嫌弃礼物太轻了才是。”
几句话都说到了刘氏的心坎上,她哪里会嫌弃呢,高兴都还来不及,急忙从袖袋里拿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入岳祖荫的手里:“你的掌心伤着了,祖母都还没有好好心疼你呢,这个银票,你拿去买点自己喜欢的小玩意。”
岳祖荫内心高兴极了,但是又假意推辞:“那可不行,这点小伤,怎么能够劳烦祖母花费呢?”
见他不肯收下,那就是一个不是见钱眼开的孩子,刘氏越发高兴了,直接将银票扎进他的腰带里。
“祖母给的,你就安心拿着。”
“那好吧,孙儿谢过祖母了,等孙儿的手掌好了,再来给祖母捏捏肩背。”
刘氏看见岳祖荫,仿佛看见了以前的岳天赐,她突然鼻子一酸,思念之情喷涌而出,眼眶顿时就红起来了。
不知道她怎么了,岳祖荫一下子就慌了神,立马冲着春兰吼道:“还不上前伺候着?”
春兰一怔,陡然抬起头,再看看几乎要哭出来的老夫人,急忙劝慰道:“老夫人,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刘氏摇了摇头,并不想解释什么。
“奴婢去唤医女给老夫人看看?”
“无碍,只是刚才有点心情低落罢了。”
春兰有点犹豫了,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出去找人,还是继续站着等着老夫人的指令。
“去端点祖母喜欢的吃食,或者送一条热帕子过来,给祖母擦擦脸啊,就这么傻乎乎地杵着。”
岳祖荫看着春兰直摇头,看见她急匆匆地出去,就转过头对刘氏说:“祖母,您还是给您房里换一个聪明伶俐的丫鬟吧。这个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都不知道处理,只是等着听安排,有什么用?”
是啊,有什么用呢?
相比之前的柳嬷嬷,春兰胜在年轻,手脚更为麻利一些,但是,从照顾人的细致程度上看,抑或从泡茶等手艺上看,简直是差了一大截。
之所以从那么多的丫鬟里挑中了春兰,她是自有深意的。
“用了这么些时日,倒也习惯了。你们都不在的时候,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陪着祖母说说话呢。”
“那么,等祖父回来之后,孙儿就去和祖父说,将春兰换下来吧。侯府又不是没有银子,找一个伶俐一些的丫鬟伺候着,祖母也会过得舒坦许多,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腰酸背痛,浑身都是伤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