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第一眼绝对不是美得让他挪不开眼睛,也断然不是,让他瞬间有了想和这个人相伴一生的决定。
虽然刘氏不丑,可是,他进入广阳侯府第一眼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而是惊诧于满屋的黄花梨木家具,以及金制的鸟笼等。
生活在如此奢华环境里的娇娇女,深受爹娘宠爱,嫁妆自然也会不少。
岳嘉鸿内心的小算盘劈里啪啦地开始自己拨动起来。
两个人一边说笑着,一边上了去东山的马车。
“你没有另外准备一些东西吗?咱们需要在东山待多久呢?”且不说吃食,就连茶叶都没有,可见是临时起意,东西根本来不及准备,看见空空如也的马车,岳嘉鸿实在是有点无语。
“你也不要担心,东山那边什么都有,只要出得起银子,需要什么就现场买来就是。”
刘安洋有点后悔,早知道王珍珍喜欢看人射箭,他就应该认真学习的,现在去东山,可能有点赶鸭子上架。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养马场地方不大,收拾得还算干净,四周一股干草的气味。
刘安洋四处张望着,很快就看见了在射箭场地坐着的王珍珍。
“那就是,你看看,如何?”
顺泽刘安洋手指着的方向,岳嘉鸿看见一袭杏色衣裙的小娘子,身材纤细匀称,头发乌黑,披散下来随风轻轻荡漾着。
“走近一些,去看看她的正脸吧?”
两个人的对话,被一旁躺在干草垛上面的一个黑瘦的男子听见,男子蹙起眉头,从上面翻身下来,大步朝着他们走过来,最后在他们的面前站定,并张开双臂,阻拦住他们的去路。
“二位请回,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岂有此理,东山一直面向广大京都百姓开放,从来没有说看人打发,你且说说,从哪里看出来不该来?”
男子昂了昂头,稍微提高了一下音量,冷冷地反问道:“前方都是女客,你们难道没有看见?她们先来的,说好了请勿打扰。”
这个理由让刘安洋缓和了怒气,毕竟是男女授受不亲,他也不想破坏了王珍珍的清誉。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在此等候,等他们射箭完毕,好好地请问他们是否可以一起?”
“不可,他们来的时候,已经说过不许打扰,更不许走近,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们还是请回吧。”
原来并没有事先约好,岳嘉鸿想了想,伸出手拉了一下刘安洋的衣袖,准备劝他要不就再走远一些,等王小娘子准备下山的时候再说说话。
可是,刘安洋的视线就一直黏在王珍珍的背影上,露出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根本舍不得就此离开。
“王小娘子,你回过头看看,是在下啊。”
刘安洋突然大喊了一声,蹦Q起来,笑嘻嘻地想要引起王珍珍的回眸一笑。
果不其然,王珍珍循声转过头,虽然看了他一眼,但是,表情有点疑惑,似乎是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第234章 祈求救命
“王小娘子,是在下啊,上次咱们……”
黑瘦的男子听到他还在表现,赶紧上前一步,伸开双臂阻拦:“赶紧走开。”
已经到了这里,见到了佳人,怎么可能不说话呢?
刘安洋不肯离开,继续一边大声说话,一边躲避黑瘦男子的阻拦。
“王小娘子,上次……呜呜呜……”
黑瘦的男子一把捏住刘安洋的下巴,禁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强行推着他后退。
刘安洋顿时火冒三丈,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了男子的肩膀,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岳嘉鸿看着情势不对,赶紧上来帮忙拉扯。
男子抬起腿,使劲踹了他一脚,他猝不及防地被踹中了下腹部,疼得冷汗直冒。
毕竟还是书生气浓一些,岳嘉鸿半蹲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解了疼痛。
他抬起头,发现刘安洋占据了下风,深呼吸一口气,他又缓缓站起身来,走过去帮忙。
王珍珍看着眼前的一幕,哪里还有心思射箭?她带着丫鬟,趁着他们打架的时候,匆匆离去,甚至都没有回过头看一眼。
刘安洋是面对着射箭场的,所以看见王珍珍起身,他十分着急,赶紧大声喊着:“王小娘子,你先别急着走……”
黑瘦的男子着急了,回过头看了一眼。
“都是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不然的话,她会被吓走吗?好不容易才来这里一次。”
岳嘉鸿趁着男子没有防备,抄起放置在一旁的木板,朝着男子的后脑勺狠狠地打下去。
觉得头部一阵钝痛,男子伸出手摸了一下,看着自己掌心鲜红粘腻的血迹,男子咆哮一声,朝着岳嘉鸿就挥出了拳头。
看着岳嘉鸿被打得半天不得动弹,刘安洋也怒吼一声,红着眼睛扑上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岳嘉鸿幽幽地转醒过来,早已经过了晌午了。
他捂住鼻子,摸到已经干涸的血迹,觉得那一股痛感还在。
等他缓缓地坐起身来,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两个人,都仰面躺在血泊里。
“安洋,你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他,伸出手,他探了一下刘安洋的鼻息,不仅一个瑟缩。
正准备过去过去看一下那个黑瘦男子的情况,听见有马车声由远及近,岳嘉鸿一惊,想着自己此刻的处境,实在是百口莫辩,来不及细想,赶紧退回到自己方才起身的位置躺下来。
不一会儿,马车就行到他们身边来了。
原来,广阳侯府的马车是载着他们去跑马场的,马车夫就候在外面,并没有进来。
本来,马车夫就知道刘安洋是要去见王珍珍,可是不一会儿,就看见王珍珍惊慌失措地跑出来,让自家的马车赶紧离开。
马车夫靠在围栏上,有点奇怪,怎么王珍珍都离开了,自家的二少爷还没有跟着出来呢?
不过,这跑马场吸引了不少世家公子,想必是遇到熟人了,在里面叙叙旧,或者比试一下箭术吧?
这么想着,马车夫就没有进来找人,而是爬上了马车,靠在边沿上小憩一会儿。
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马车夫很快就睡着了。
如若不是因为一个喷嚏打醒,只怕要睡到夜幕降临,马车夫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看见人出来,而且,附近也没有其他马车了,他有点焦急,内心更是隐隐不安,遂决定去跑马场看看情况。
看见三个人都直挺挺地躺着,马车夫吓坏了,他踉踉跄跄地过去,摸到刘安洋的手已经又冷又僵,更是被吓得倒退几步。
跑马场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又不敢随意抱着刘安洋的尸首离开,以免耽误衙门断案,所以,马车夫考虑再三,决定赶紧回去广阳侯府报信。
这个时候,广阳侯从马车上下来,当他看见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的刘安洋,脚步都有点虚浮了。
不远处,岳嘉鸿捂着头,哼哼地转醒过来,他蹙着眉头,尽管已经缓缓坐起身来,可是眼神迷蒙,整个人还很恍惚。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眼神才逐渐澄清,看见神情哀伤的广阳侯,他衬着手爬起来,一副浑身都是伤痛的样子,让人看着也很难受。
“既然你醒了,那么就详细说一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问话,岳嘉鸿环顾四周,不发一言。
知道他的内心还有顾忌,广阳侯挥挥手,让马车夫和长随等人退下,然后低声说道:“衙门的人还没有来,你但说无妨。”
“侯爷,是这样的,安洋爱慕秦国公的嫡女王珍珍,从在上个月偶遇之后,一直都念念不忘。他趁着书院休沐,打听到王小娘子在这里,就拉着晚辈一起过来,想来和王小娘子相识。谁知道,才看见人,就被这个刁钻的家伙拦住,死活不许过去。安洋心急如焚,就大声喊着坐在那边射箭场的王小娘子。这家伙二话不说,挥拳就打,安洋和晚辈都是书生,哪里是那家伙的对手?”
“哦?你也出手了?”
“侯爷,晚辈和安洋情同手足,看见他受欺负,晚辈岂能袖手旁观?只是,晚辈武艺不精,被那家伙打中了多处地方,晕厥了过去,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真是两个没用的家伙,在外面受了欺负,豁出去拼命还手就是,怎么还为了对付这么一个黑瘦的男子,丢弃了自己的小命?”
看见广阳侯十分生气的样子,岳嘉鸿一撩衣袍,猛然跪了下来:“晚辈不过是一介书生,还请侯爷救在下一命。”
说完,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本侯失去了一个儿子,你觉得,以本侯现在的心情,会完全相信你的话语,然后费尽心思去救你一命?”
岳嘉鸿摇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认真无比地说道:“逝者已逝,这是令大家都很伤感的事情,您失去了好儿子,晚辈也失去了一位挚友。还有几个月就要下场了,晚辈如若卷入到这个案件里,哪怕晚辈也是受害人,无论怎么解释,定然都不会有人相信。”
第235章 蜻蜓点水
广阳侯抬起头,十分严肃地看了岳嘉鸿一眼。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让衙门的人知道,你根本和案件无关?”
“晚辈爱慕的人,一直是您的女儿。如若不是因为安洋的请求,晚辈不会来跑马场,更不会因为要帮助他而被人打晕过去。”
“听你这么说,怎么了,你还来气了?”广阳侯其实内心已经有了打算,但是,他还是想要听一听岳嘉鸿的计划。
“不是,晚辈只是想着,如若衙门的人过来了,可以让马车夫如实说明,是这个男子恶意阻挠,将安洋重伤致死,他自己则是在后退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倒在这边的尖锐的石块上导致出血过多而死去。一来,您可以为安洋正名,获得相应的赔偿;二来,晚辈定然会带着安洋的那一份遗憾,越发勤奋读书,力争考取功名;三来,只要侯爷认可,晚辈定当成为您的半子,一心一意地对待您的女儿。”
岳嘉鸿说得不无道理,其实,广阳侯也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刘安洋已经不在了,现在嚎啕大哭都于事无补。
再者,观察了这段时日,岳嘉鸿还不错,且能够在这样的时候挺身而出帮助刘安洋。要怪,就怪他的武艺太差了一些,否则,他们两个人都可以全身而退。
失去了二儿子,可不能再把未来女婿送出去,否则,回去之后对嫡女那边不好交代啊。
算算时辰,衙门里的人应该也快赶到了,广阳侯起身,依依不舍地看了刘安洋最后一眼,经过岳嘉鸿身边的时候,淡淡地说:“走吧,上本侯的马车。”
然后,广阳侯对着马车夫交代了几句。
回到广阳侯府,岳嘉鸿跟着广阳侯进了书房。
他站在书桌前,一瞬不瞬地看着反背着手久久不言的广阳侯,以为对方要反悔,暗暗想着自己到底该如何说明,或者是否需要更为忠心的表态的时候,广阳侯重重地叹了一口,转过头对他说:“本侯丧子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现在还年轻,或许不能全部理解,但是,本侯也希望你明白,将你全须全尾地保下来,也不是仅仅将你带回侯府藏着就可以了,还需要多处打点,如若当时在场还有其他人,事情定然还会有变故的。”
当时,岳嘉鸿认真环顾四周,他发现只有王小娘子和丫鬟在场,事发之后,她们就惊慌失措地逃走了,再者,为了自己的声誉着想,王小娘子断然不会主动和衙门说自己在场。
否则的话,她就不会逃走。
当时,如若她能够站出来劝架,或者只是说一句“别打了”,事情也不会发展到那个不能挽回的地步。
所以,此时此刻,岳嘉鸿的内心无比笃定,只要侯爷带着他,马车夫也一口咬定只有刘安洋一个人前往,他就可以全身而退。
但是,当着广阳侯的面,他很谦虚地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侯府指教,晚辈记得的。这一份恩情,晚辈今生今世,做牛做马,全部回报给侯府。”
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广阳侯重重地点了点头,朗声说道:“很好,不过,本侯也无需你来当牛做马,既然小女钟情于你,你也同样有心于她,那么,你现在就写一份誓言,为了今日这一份恩情,你将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对小女一个人好,如若再娶妾室,或者家外有家,你就看着办吧。”
这一份誓言,确实有点侮辱人。
岳嘉鸿在内心对自己说: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侯爷也年纪大了,还能够约束自己几年?
咬了咬嘴唇,他上前一步,开始研磨。
在广阳侯从惊讶到立马转为赞许的眼神里,岳嘉鸿一笔一划,认真写下了对刘氏忠心不二的誓言。
“好,这一份誓言就留在这里,本侯会将它作为嫁妆传给小女。其他后续的事情,本侯会一一落实下来。你就安心回书院温书好了,期待你在秋闱里取得佳绩。”
跑马场的事情很快就平息下来了,掌柜的因为跑马场的声音不好,胡乱发脾气,任意辱骂和殴打上门来骑马的刘安洋,导致手无缚鸡之力的刘安洋当场死亡。
掌柜的也因为自己错手杀人大惊失色,在害怕地后退中,无意被绊倒,后脑勺被尖锐的石块插穿。
不出半个月的时间,跑马车被另一个有钱有势的掌柜的包下,赔偿了广阳侯府一大笔银子。
广阳侯损失的不是嫡子,而是读书不太好的次子,悲痛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也算是岳嘉鸿的运气很好,他如愿地迎娶了刘氏,成亲那几年里,他一直对刘氏十分温柔,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
尤其是刘氏为他生下了一儿一女,他更是欣喜若狂,逢年过节都会带着孩儿们去广阳侯府邸,让广阳侯十分开心。
其实,刘氏不知道的是,岳嘉鸿表面上对她呵护备至,背后却是一副冷冰冰的嘴脸,并多次潜入库房,四处翻找自己写下的誓言书。
也不知道刘氏到底藏在哪里,反正连角角落落都翻遍了,还是没有找到。
刘氏年轻的时候,是个十足的恋爱脑,得知刘安洋的死讯之后,心情一度很低落,和谁都不想说话。
岳嘉鸿有一年趁着刘氏的生辰,带着她乘坐马车去河边玩,看见她的绣鞋踩着了湿哒哒的泥巴,他还心疼不已。
一把抱着她上了马车,然后脱下她的绣鞋,提着去河边刷。
刘氏害羞地红了脸颊,急忙唤住了他:“相公,你还是放下,让柳嬷嬷去刷吧。”
他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耳语:“京都女子的脚,可不能让人随意的看和摸,这是当相公的权利,你让相公看了,那么绣鞋就应当相公来洗刷。再者,为你刷干净鞋子也不过是小事一桩,你如若觉得相公辛苦,能不能在相公的脸颊上蜻蜓点水一般点一点?”
刘氏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前襟,垂着头说:“真是不害臊,河边还有那么多人洗衣裳呢。”
第236章 藏在暗处